第96章 齐老头中风
作品:《穿成七零幼崽后我躺赢了》 齐老头最终还是决定将作为棺材本的四百块钱寄出去,然后每天都在等让齐鸣仁去工作的通知。
他现在做梦都是大儿子出人头地衣着光鲜的模样。想着他出息以后自己能成为第二个福叔,被接到城里享福,皱巴巴的老人皮都舒展不少,笑容都比平时多了许多。
年关所有人都不劳作,专心搞过年的事,他家要出个工人,齐鸣仁有工作的事情很快就被他传扬了出去。
齐老头时不时就出门一趟,有的时候是去供销社提酱油,有时候是去买盐,买完东西就往村口老槐树底下一坐,和人唠嗑,一唠唠半天,都是说齐鸣仁要出息了,逢人就嘚瑟自己有三个城里孩子。
他这么嘚瑟的时候还是上一次齐鸣仁去工作的时候。
那会儿子全村在他这么“有意无意”宣传下都知道了齐鸣仁要当工人的事。那时候好些人配合他说了许多恭喜羡慕之类的奉承话,话里话外无外乎是发达了别忘了他们。老头被捧得飘飘然什么都敢应下,谁知道这份嘚瑟最后变成齐鸣仁没去成城里齐鸣义反而去了,事情走向让村里人都看不清了。齐老头那之后也确实郁闷了好一阵子,然后就是不知道怎么的他家老二受伤,老大重新去工作,他才重新露出笑脸。
村里因这曲折的故事不知道猜测了多少兄弟阋墙的故事,虽然齐老头一概不承认就是了。可之后祠堂两兄弟当众打起来也证实了齐老头家一团糟污,他怎么否认都没用了。
现在老大重新有工作,还是老二给他找的,让他们又看不懂了,敢情当初打得那么凶都是在玩?
他们兄弟不和的传闻摇摇欲坠,齐老头借着这个机会自然要好好澄清以及推销一番自己教儿子的方法,证明自己的教育理念没错。
“俩孩子是有点矛盾,但是你们也看到了,到底是亲兄弟,有劲一块使,有城一块进,打架啊啥的也不妨碍他们互帮互助嘛…”
“孩子就是要这么教,平常打打闹闹没事,关键时候要充作一股绳,你们要早这么教孩子现在估计和我们家一样了。”
齐老头二郎腿翘起来,得意地笑着,仿佛在说他们这些人不会教孩子。眼看他越说越离谱,有人不免想起他最出息的儿子,提了嘴:“那你家三娃子呢,他这次祭祖可没回来。”潜台词:你教的也没多好啊,最出息的可跟你离心了。
村里人已经抓着这件事好久了,齐老头想洗白自家畸形的养孩子模式可不太容易。
“老三那能一样吗…”看这几个老家伙露出“咋滴老三不是你娃”的惊疑表情,齐老头急忙找补,“算了,那我就好好说道说道,你们也看到了老二现在工作稳定,就是老三帮的忙,老三再混账他也要给老二找工作,我教的没错!”
这么说来确实有一点点道理,如果不提老三离心的事,确实是带家里人发达了。
亲近大的,教育小的付出,哪怕小的离心,可在这些年耳濡目染之下也会帮衬家里,而大的得了便宜只会对老的更加感恩戴德,倍加孝敬…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一些人若有所思。
齐老头看他们都听进去了,“好为人师”的他满意地点点头,对围在他周围的老家伙说,“以后啊老大和老二都是城里人了,我也可以放心了,我齐大柱一辈子没什么本事,可儿子命好啊,都让我给供出去了。”
他舒心地长出一口气,双手互相插进袖筒里,这时候的寒风都刮得老大一阵,把他鼻涕都吹了出来,他也就是舔舔继续嘚瑟,看样子越说越火热,根本不愿意停。
“等老大在城里站稳脚跟,我大概也是要走的,哎以后就不能和你们这群老家伙一起唠了,听说城里人都不喜欢说话,只爱坐什么什么厅里喝茶喝什么啡的,我是不能习惯的,不过也没办法,老大孝敬我,到时候我不想去也会被他拉着走的,就是不知道这田以后要分给谁…”
越说越得意,感觉下一阵就要鸡犬升天了。
旁边人逐渐不耐,他这嘚瑟样太不讨喜,鼻子都朝天了,互相看了眼周围,和自己一样露出难以忍耐表情的不少。
可也不想立刻走,他们还想多听一些,毕竟三个孩子都有工作这种事在农村确实难得,没看人家村长啊支书那些人的娃都在地里刨食吗,可见进城是真的难。
大风口处他们挨得更近了些,可以互相取暖。
“城里都是啥样的,你们家仨孩子都去过了,给咱们说说呗。”
“城里啊…”
齐老头起了个范儿,凸起的眼球一转,故意卖关子道:“下次再跟你们唠,出来这么长时间了,老婆子没酱油腌肉又该念叨了。”
说完施施然起身,还拍了拍屁股后面的灰。
这幅讲究人的模样可是逗笑了旁边人,更可恶的是他还吊人胃口,于是有人故意讥讽道:“酱油啊…好贵的,你也舍得买,要进城了确实不一样啊,滴血了吧。”
说到这个齐老头起劲,也不知道听出那丝嘲讽没:“可不,一两五毛呢!”
五毛钱可是他说起来就心抽抽的程度。
不过老大眼看要进城,他想着也没几顿了,要让孩子吃好点就狠心从见底的积蓄里抽出五毛钱。
还得是他,慈父心肠啊…
他走后,树底下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瞧他那个嘚瑟的劲儿,臭显摆!”
“一年到头都不一定去趟供销社,为了跟咱们显摆估计花不少钱,可辛苦死他了…”
“齐大柱有句话说对了,他就是命好,要不就他那德行…呵…”
“散了散了,都回去吧,为了听他讲城里的事,这几天光往这里跑家里一点活没干,都快被骂死了!”
“那你可白来了,大柱那狗东西哪去过什么城,半天说不上来一句话,他来这只是给咱们炫耀的。”
“那你还来。”
“没法子自己没本事,可不就想跟他套套关系嘛,指不定哪天我家拴子能入他们的眼呐。”
父母之爱子则计之深远。
并不是他们有多想巴结齐老头,而是为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儿女,不得不多出点小心思。
众人静默,心思也纷纷起来。
拴子他爹说的对,齐大柱现在是村里最出息的人家,单一个齐鸣礼就可以比过福叔,剩下两个儿子也各有各的出路,眼看着一家人就要飞出土疙瘩,他们该想的不是嫉妒他们,而是怎么在最后的时间里跟齐大柱处理好关系。
这么一想,念头通达,所有人不声不响地离开,又在过年时纷纷到齐老头家拜年,上到亲戚,下到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来了。
因为他们,齐老头一家这个春节过得可谓是十分热闹,最令他开心的是每个上门拜年的人都不是空手而来,这家一筐鸡蛋,那家一两肉,把他们家伙食都丰富了不少。
这些东西齐老头都欣然接受。
全家人都包围在羡慕夸赞中,还有邻居表现得依依不舍,好像他们一家马上就要离开齐家村进城了。
齐老头和齐鸣仁处在这样的氛围下,人飘得厉害,真以为自己马上就可以进城了。
齐鸣仁现在甚至不去照顾那些粮种,他每天的事情就是听周围人奉承,看刘翠芬给他做体面衣裳,有过一次当城里人的经验,他自然知道城里人怎么打扮。
衣服要整齐有线条,穿在身上要规整,不能像之前一样大布兜子往身上套图省事。
这样下来起初废了好几块布,之后有章法后又做了一套又一套衣服,把全家的布票都用光了,不过谁也没说什么,谁也不觉得有问题。
除了齐惠心。
矮小的人扶着凳子学站立,看夫妻俩讨论城里人怎么穿衣服怎么拿腔拿调,一会又嘻嘻哈哈做成为有钱人的白日梦,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从她这个角度看,刘翠芬穿着已经不是那么合身的衣服弯腰剪布料,稍显紧身的薄棉袄有一道凸起的弧度,不太明显,但已经初显形状。
正是她被扔到东侧间那晚怀上的,已经四个多月。
玛德,想到这里,她恨不得给这两个母猪种狗一人一腿。
新时代的女性谁这么生孩子的。
她磕磕绊绊学说话,终于会开口后,有一天按着刘翠芬的肚子说“不生”两个字,本意是劝这位女性觉醒不要沦为生育机器,以她现有的条件多生孩子对她没有好处。
一个只知道啃老的烂人一样的老公,和她记忆里一定成不了的工作,会让齐鸣仁更加病态成为一个非打即骂的家暴男,还有即将面临的穷困饥苦也会让她吃尽苦头。
这些,她有口难言,只能用贫瘠的两字箴言提醒这个女人。
然后她反手给她两个耳光。
齐惠心说不出那时候什么感觉,只是又气又心疼,被人好心当成驴肝肺后胸口几欲爆炸。
这个女人蠢得无可救药,她可以用时代大背景下女人还没有崛起意识的理由宽恕她,甚至可以理解她蠢钝的做法…
可是她也越发觉得自己和这群人格格不入。
刘翠芬说,哪个人家就一个男娃子的,你爹都被人看轻了!我巴不得多来几个…
这是她掏空脑袋都想不出来的词句组合。
她气得不再管她。
冷眼旁观这两个男女叽叽歪歪,一个人做着幼崽时期的腿脚“康复训练”。
外面那些人怎么捧这一家子的她也听到了,可齐鸣仁却照单全收,真以为自己是个高高在上的城里人了,齐惠心等着他们翻车反噬。
倒腾着小短腿,时间来到年后,齐鸣义的信姗姗来迟。
信一来,齐老头就飞快地送到齐鸣仁手里。
“快念念!”
全家人激动地围在齐鸣仁身边。
齐鸣仁识得一点字,用来读懂齐鸣义匮乏的语句很容易,一边开信,一边道:“也不知道是个啥工作,比不上公粮站的我可不要…”
话虽这么说,可他眼睛却发亮地看着信封,配合身后一堆收拾好的行李,他像是可以随时出发的样子。
齐鸣仁打开信,逐字看去。
眼神从高兴转为震惊,下一刻气急败坏。
这副模样实在反常,齐老头:“咋了,工作很差吗,没事先做着,爹之后再让老二给你换个。”
齐老太低估了句:“别是让咱们鸣仁干苦力吧…”话里还挺看不上苦力。
刘翠芬摸着肚子也有些担心。
房间里唯一一个小孩,齐惠心已经猜到什么,一副了然的模样,趁所有人都看不到她的时候,给每个人都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继续扶着床练习走路。
很快,齐鸣仁隐隐要发疯的语气传来。
“老二说工作本来十拿九稳了,可是突然来了个关系户,工作被截胡了!钱也要不回来了!”
捏着信的手越来越紧,俨然要戳破纸张。
“爹!怎么办!”
齐鸣仁脑袋嗡嗡的,到手的工作没了,钱还赔进去了,最近一段时间忙上忙下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他气得想当场撕碎老二。
齐鸣仁口不择言:“老二是不是耍我呢,他是不是没尽心,他说好要帮我的,怎么一下就没了!”
“爹,爹,爹,你快跟老二说说让他别用这个跟我开玩笑!”
齐鸣仁眼睛充血,手抓住齐老头,希望他能给自己做主。
可齐老头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顾不上他,声音虚弱:“钱…没了?”
他的四百块钱…
四百块呢!
四百…他最后的钱…
白眼一翻,呼吸一滞,他晕倒过去。
“爹!”
“老头子!”
齐鸣仁、齐老太、刘翠芬眼见他倒下,都手忙脚乱起来。
可老头子嘴角歪斜,口吐白沫,一副进气多出气少的样子。
几个人不敢耽误,赶紧送齐老头去找村里赤脚大夫。
人往板车上一放,齐鸣仁刘翠芬和齐老太联手推着走。
齐惠心慢慢悠悠地走向厨房,她记得那里还有几个窝窝头,先藏起来,也不知道晚上有没有人给她做饭。
至于在呼呼大睡的齐大宝怎么办?
关她什么事。
板车和齐鸣仁一行人委实吸精,一路上不知道招了多少个人的眼,很多都凑上来问上一句怎么了。
关心不见得有,大多是看热闹的心态,谁叫整个春节这一家子太狂太傲,不当人,村里的人私底下都在骂他们得志便猖狂。
齐鸣仁嫌他们烦,大吼一声:“滚!”
围着的人撇撇嘴不再凑上来,不过也远远的缀着。
怕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八卦群众甚至不下地了一直跟到赤脚大夫那里。
“大夫您帮忙看看我爹怎么了!”
刚一入院子,齐鸣仁大声叫人,把午休的老大夫吓了一跳。他迷迷瞪瞪地走出来,看到手脚抽搐口吐白沫的齐老头,一下睡意全无。
望闻问切都来了一遍,随后下了一个结论。
只见他摇摇头,叹息道:“他中风了,你们现在赶去城里还有治好的机会。”
突发性高血压引起的中风要立刻治才能痊愈,但是他这里只是乡下小地方,专业的仪器和药都没有,等真到城里人可能救得回来,但是后遗症肯定也会有。
“城里要花不少钱吧。”齐鸣仁有些迟疑,据他所知家里没什么钱了。
“肯定要花钱的。”这孩子说的什么傻话,大夫想。
齐鸣仁看向齐老太:“娘,家里…”
齐老太明白他什么意思,想到家里的财政情况,脸色几变,最后咬咬牙:“他是你爹,怎么着都要去一趟医院,不过没事都是老二把你爹气成这样的,上医院的钱让他出!”
这么一想还真是这个理,齐鸣仁一下就轻松了,他不想背债。
一行人赶忙朝城里去。
围观群众看了半天只听到齐鸣义气齐大柱,害得他都中风他,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咋滴能气成这样?”
“大柱不气别人就好了,一定是发生了啥。”
“有没有可能是工作的事?”有人猜测,“你们看年都过了,他们家老大还在村里,估计是工作的事黄了…”
“还真有可能!”
“那这么说老二也是个没本事的,老大都进不了城了。”
“嘿!”有一人拍手,叉腰,“那我还给他们送鸡蛋!哎呦我去,我的鸡蛋啊!”
“一家子没出息怎么配吃我的蛋,气死我了!”
“你那鸡蛋算什么,我家腊肠都给出去了!”
“还有我的肉!”
声音此起彼伏,说的都是巴结齐老头给出去的东西,现在看到他们家也没有那么厉害,只觉得那些东西都不应该给出去。
有人心疼的厉害,捂着心脏叫老大夫给他看看。
“我也要,给我也看看!”
“我我…”
一声声此起彼伏,老大夫无奈地招呼他们进来。
却说另一边,救治不算及时的齐老头到医院后还是没逃过半身瘫痪的厄运,从今往后他的身体有一半是没有力气动弹不了的,可以说他以后连劳作也出现问题,重活累活是不用想了。
齐鸣仁听到医生诊断宛如晴天霹雳。
他想的是工作没了,亲爹干不了重活,家里的地怎么办…
眼前阵阵发黑,他只能蹲下来才不至于让自己摔倒。
齐老太在一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感觉后半辈子都没指望了。
刘翠芬也捂脸在哭,偏在此时肚子里的孩子在动,可她感觉不到一丝喜悦,她和齐鸣仁一样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齐老头虽然瘫痪,可救治及时没有生命危险,要住院的话又要花钱,几个人掏掏手里的钱发现只能付得起打点滴的钱,住院是想都不要想了。
至于让老二付钱?那也要他们先把钱垫进去才行,医院不允许赊账。
想想住一晚的费用,齐鸣仁:“咱们回家吧,爹没事了。”
齐老太看了他一眼,“嗯”一声。
医院走廊,几个人等齐老头点滴打完才送离开。
板车来板车去,折腾一天,几个人都累的够呛。
一回来齐老太就让齐鸣仁写信给齐鸣义。
“至少让老二把钱吐出来一部分,否则你爹的病怎么治。”
医生的意思是不会死,可瘫痪是治不了的,只能靠个人身体素质看恢复程度,后续特效药可以试一试。
买药就需要钱,只能叫老二把之前的钱吐出来。
信几乎是连夜寄出去,几个大人都在焦急等待齐鸣义回信送钱。
不过比齐鸣义来信更早的是村长叫他们下地的通知。
“你们家的地再不种还要不要了,想着进城连工分都不要了是吧!行,但你们也要学你们家老二老三先把户口迁走!”
“否则就还是农民!!”村长语气不善,“先头老二老三的地可是你们自己要来的,现在上面光秃秃的像什么样!还想不想吃饭了!”
村长从春节前后一直观望这场戏,还以为齐鸣义真有能耐了,结果等来的是齐大柱这厮中风的消息。齐大柱什么心性他比谁都了解,能把他气到中风那就不是一般的小事。
他们家最近有什么大事无非就是齐鸣仁的工作,他看齐鸣仁好比心尖尖,只会更着紧,所以很可能就是齐鸣仁工作的事情黄了。
村长现在来就是落井下石来的。
他报复不到齐鸣义那小子,就从他兄弟老子下手,还有齐鸣礼那份也要他们一起偿还,谁叫齐鸣礼对志凯的事一点忙都不帮。
好以正暇看几个人,村长指了指他们家都快生锈的锄头,催促之意溢于言表。
可齐鸣仁、齐老太和刘翠芬都不再状态,一副傻眼的模样。
齐鸣仁最为激动,那副快疯了表情让村长皱眉退后几步。
“老二迁户口了!!!!”
齐鸣仁大吼一声,目眦欲裂。
“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