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放在她的公寓，林霜清决定去尤晓羽那儿住一晚。从酒吧出来的时候，林霜清看到路旁的长椅上，坐着一个小男孩，低着头正把玩着手上的气球，她拽了拽正伸手打车的尤晓羽：“等等。”


    尤晓羽顺着林霜清的目光看去：“咦？哪里来的离家出走的小朋友？”


    她小跑着到了小男孩面前：“你是哪里来的小朋友，这么晚了不回家？”


    小男孩抬头看了看尤晓羽，说：“我家就在旁边，我来等我爸爸的，他在谈生意。”


    说着他指了指旁边的酒吧。


    “这也太晚了，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不行，你回家找妈妈吧。”尤晓羽说。


    “爸爸妈妈离婚了，妈妈不在这里。”小男孩说。


    “我们把你爸爸叫出来，你说说你爸爸的电话。”林霜清蹲下来对小男孩说。


    “还是你聪明。”尤晓羽不禁夸赞。


    按照小男孩的给的电话号码，尤晓羽打过电话去。


    不到两分钟，酒吧门口就跑出来一个身材颀长、相貌英俊的中年男人，他看上去有些焦急：“你怎么跑出来了？”


    “我听到你说到楼下的酒吧坐坐了。”


    “小小孩子就会转移话题，你爸爸问你为什么大半夜跑出来？”尤晓羽逗他。


    小男孩继续装听不懂：“爸爸也没有把门反锁上呀，我能打得开。”


    “人才啊，墙都不扶就服你。”尤晓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小男孩开心地抱住了爸爸的大腿：“对不起，爸爸，我错了。”


    男人对着尤晓羽笑了笑，伸出手做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孩子的父亲方知华，谢谢你们。”


    尤晓羽商务地握了握手：“不必。”然后对孩子说，“小屁孩，以后可不要出来乱跑了。”


    孩子赶忙躲到了爸爸身后，说：“知道啦，谢谢阿姨。”


    林霜清感觉方知华似乎还想对尤晓羽说些什么，于是没有说话，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走吧？”尤晓羽和林霜清商量着。


    “且慢，改日我想正式感谢二位……”


    “不必，萍水相逢，举手之劳，再见。”尤晓羽拉着林霜清就跑开了。


    二人在路边等出租车。


    “单身爸爸好像有话跟你说。”林霜清说。


    “儒雅有余，气魄不足，不是我的菜。”尤晓羽说。


    “或许是看你和孩子比较合得来吧。”


    “可别，如果是你，你会考虑喜当娘？”


    “不好说，单身爸爸起码比较有责任心吧。”


    “比钻石王老五路云起还好？”尤晓羽挑挑眉毛，又开始了。


    林霜清认真地想了想，说：“或许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不会再有人能像路云起一样了。”


    “好酸。”尤晓羽抱着胳膊，打了个哆嗦。


    ……


    第二天一早，林霜清从尤晓羽家回自己的住处。想起路放肯定不会做早餐，还顺路在楼下买了早餐。


    拿着放在尤晓羽那儿的备用钥匙开了门，鞋子还没换好，门就被咚咚咚敲响了。吓了林霜清一跳。


    开门一看，竟然是许久不见的房东。


    “怎么了，张阿姨，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张阿姨边向屋内探头边说：“楼下李阿姨给我打电话说，你家里来了一个男人。”


    李阿姨又是怎么知道的？


    林霜清解释说：“是我公司的实习生，昨晚上摔伤了手臂，也不方便回宿舍。”


    “实习生？”张阿姨的脸上露出疑惑。


    “实不相瞒，我把他带回来也有私人的交情，这个实习生也是我朋友的弟弟，大学还没毕业呢。”


    “哦。”张阿姨这才相信了几分，“也对，老李说你带回来的是个小伙子，像个学生。”


    “嗯，是。”林霜清一脸正气。


    张阿姨想了想，说：“小林呀，可不要搞些作风问题哟，我这房子将来是要给儿子做婚房的。看你是个爱干净、品行端正的好姑娘，我才租给你的。”


    “您放心。”


    张阿姨刚一下楼，林霜清就敲响了卧室的门：“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楼下李阿姨会知道有男人来我家了。”


    过了半晌，门才慢悠悠地被拉开了一条缝，路放的脑袋探了出来：“嘿，我没记住你是几楼，昨晚用你的钥匙开楼下的门……”


    “所以呢？”


    “所以就没打开。”


    ……


    相处久了，发现路放就是孩子心性，但又有另一种精明，对于想要亲近的人，懂得利用撒娇的方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比如说吃个早饭，他就能等着别人把油酥烧饼塞到嘴里，再比如说，上了车像个大爷似的坐着一动不动，就等你给他系安全带。下午一下班，他又央求着林霜清载他回学校，拿点换洗的衣物。


    “你自己打车去。”


    “贵。”


    “坐公交。”


    “累。”


    林霜清不理他，他就眼疾手快抢过了她的车钥匙，端详道：“也不知道一只手开车行不行。”


    于是林霜清只能穿越大半个城市载他去N大。


    路上一直觉得有辆黑色轿车在跟着她，同样的去N大的路线，更奇怪的是，到了同一座宿舍楼下。


    路放毫无察觉，推开车门就上楼去了。林霜清觉得不对劲，下车在路边的花坛缓缓走了几步，顺便记住了那辆车的车牌号。


    不一会儿，一辆熟悉的车停到了那辆黑色轿车后面，没过几秒钟，她收到了路云起的一条消息：“一会儿配合我。”


    她抬头看向路云起的车，此时他正从车里走出来，径直走向她。


    她皱了皱眉头，路云起怎么还微笑着？


    他走到她面前，张开了双臂：“又见面了，老同学。”


    她恍惚间又想到了那年迎新生，他要拥抱她，而她踢了她一脚。


    那时的他一脸漫不经心，现在的他一脸假笑。


    可是她竟然有些该死的心动。


    她暗暗地骂了自己一句，也伪装上熟识的微笑，轻轻拥抱了他。


    他沉沉的声音传来：“你现在要是踢我，这场戏可就演砸了。”


    “谢谢提醒，我又没有剧本，正想伸腿呢。”


    “呵呵，”他的喉咙里传出沙沙的嗓音，声音很低，“怪你武功太好，但不要再惹杜子瑞了，这不是用武功能解决的。”


    路云起的胸膛很暖，说话时有微微的起伏。


    林霜清终于明白了这事与杜子瑞有关系，轻轻推开了他：“他不惹我，我为什么要惹他？”


    他终于有了真实的情绪，深深地酒窝出现了：“你说得对。最近我们保持联络吧，我的好学姐。”


    林霜清看了看那辆黑色轿车，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好，常联系。”


    “你先回去吧，我来接路放回去。注意安全。”


    “好。”她的心微微有些酸，又微微有些痛。


    她可能没有机会对路云起说，她是痛过的。她几乎已经忘记了曾经为错过路云起而难过，可是当时她分明是心痛的。


    驱车回去的路上，林霜清对路放的“电话轰炸”视而不见，直到驻好车才打开手机一看，一连串语音涌到了耳边：


    “林经理，你这是卖队友啊！”


    “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林霜清笑了笑，谁知道路云起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反正他学生时代就有着过人的找人本领，总是能在学校的任何角落找到她。路放说她卖队友可冤枉了她，不过她也懒得解释，随他去吧。


    回家后，林霜清倒头就睡，再次醒来是被门铃叫醒的。


    她匆匆跑去开门，以为是房东又来“查岗”。


    门一开，才发现竟然是路云起，她揉了揉眼睛：“你怎么来了？”


    路云起收拾得妥妥帖帖，是十分正式的打扮，西装革履，头发也梳理地一丝不苟，手放在西装口袋里，那感觉像是在说：等你开门等了挺久的。


    路云起说：“路放说今天请假，但他的移动硬盘落在了你这里。”


    “哦，我知道了，你等一下，我去拿。”


    她把路云起请进门，就去找路放的移动硬盘。


    等到走回客厅的时候，他发现路云起坐在了餐桌旁，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她坐到了他对面：“你倒是不客气。”


    路云起轻轻笑了笑，指了指桌上的杯子说：“这个是你的，这些是备用。”


    没错，她的粉红色马克杯是有些与众不同。


    她把硬盘递给了他。


    他说：“今晚有空的话一起吃饭？”


    林霜清愣了愣：“理由？”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继续做给跟踪我的人看，以此摆脱杜子瑞的威胁？”


    “嗯。”


    林霜清沉了沉语气，说：“如果是因为这个，我想我敬谢不敏。”


    “你要强，全世界都知道，可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好，我会考虑的。但你也要考虑好是否继续这么做，因为你应该很清楚，再这样下去，”林霜清顿了顿，“我会以为你还爱我的。”


    这种酸溜溜的话她最近好像说上了瘾。她一改往常的一本正经，俏皮地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