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大人，十多个孩子，一路上叽叽喳喳，热热闹闹，看到什么都新奇激动，然后‘哇哇’大喊大叫，手足舞蹈，然后再各抒己见地热烈讨论。


    看到一只大水牛都要讨论是这个水牛厉害还是村里的水牛厉害？看到一只飞过的小鸟也讨论一番这个小鸟是否见过？是不是自己见过的最漂亮的小鸟？还有，小鸟是从哪里来？要飞往哪里去？


    坚持己见，然后争吵起立，然后询问苏糖。


    苏糖？？？


    她怎么知道？


    就连头上什么时候飞过一只小鸟她都不知道，又哪来知道它漂不漂亮？她连东南西北都不分，又哪里知道小鸟从哪里来？


    苏糖摆摆手，“我也不知道。”


    “老师也不懂吗？”


    “谁说老师就要什么都懂？”苏糖哼哼，“没看老师也和你们一样天天学习天天进步？”苏糖感慨，“老师也要学习才能成为老师的。”


    谁也不是什么都懂的，都要学习。


    有些东西，学生可能比她更懂。


    不是妄自菲薄，而是有自知之明。像山上的小花小草还有田里的庄稼、益虫、害虫等等，村里的小屁孩就比苏糖更懂。


    山里的野果，那些能吃，那些不能吃，小屁孩们也比苏糖知道的要多。苏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后世穿来的，就懂得更多，知道得更多，在见识上就高人一等，被现实一次次打脸后，苏糖也学会了谦虚，知道她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一个曾经不学无术的学渣而已。


    “所以，我们要互相学习，共同进步。”苏糖板着小脸说教“三人行必有我师，我们要多问，多学，多想，多思......学习别人会的，分享自己懂的......”


    小屁孩们点点头，然后扭头继续看路边的风景，河里游的小鱼，天空飞过的鸟......苏糖无语，为什么一副好像没有见过的样子？


    二宝理直气壮，“就是没有见过啊。”他们见过槐树村的小鸟，见过槐树村的小鱼，但没有见过这里的。


    “妈妈，你不是说地域不同，生长和生活着的动植物也会不同吗？橘......桔子......北方，南方......”二宝皱着眉头扯了扯大宝的衣服，“哥，那句话，怎么说？”


    二宝曾经听吴爷爷说过一句很适合表达这个意思也很能装逼的话，但不记得了，就是想不起来，只能向大宝求助。


    二宝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叫哥，平时都是‘大宝’。


    大宝:“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


    “对对，就是这句。”二宝高兴得直拍手，然后拍拍大宝的肩膀，“嘻嘻。”


    大宝翻个白眼，懒得理会一脸兴奋地二宝。


    “妈妈。”二宝一脸得意，“这里的小鱼、小鸟和村里的不一样，所以我们要好好看，看看有什么不同。”


    “这里的鱼更大，但村里的更好吃。”


    ......


    苏糖......


    淮南、淮北？


    村里、村外？


    能相提并论？


    “二宝啊。”苏糖决定要好好地给二宝科普一下地理知识，“村里、村外不能用地域不同来解释......”


    苏糖地理水平有限，脑子里的知识储备不够，思来想去，支支吾吾，就是不知道如何表述‘地域差异’。


    村里、村外属于同一地域，那怎么样才算不同地域？


    北方、南方？


    怎么解说？


    从哪里说起？


    不知道？苏糖仅有的那点地理知识，早就还给老师了。


    “回家问吴爷爷，我们一起学。”苏糖认真给二宝解释，她也不太懂，等从县城看电影回来了，他们一起去向吴爷爷学习。


    “要是能有个地球仪就好了。”


    可惜，后世随处可见的地球仪小玩具，这里却没有。上次去省城书店的时候，苏糖就特地留意过，问过，没有。


    据说，严密的地图还属于保密范畴，更不要说地球仪了。


    真是醉了。


    从槐树村到公社的牛车上，叽叽喳喳，比过年赶集还要热闹，看到个人不管认识不认识，一群小屁孩都骄傲大声说‘我们要去县城看电影了。’生怕别人不懂，画蛇添足地加上一句‘《地道战》’，然后在别人羡慕的目光中抬头挺胸。


    苏糖相信他们还没有到县城，整个河西公社的人都会知道槐树村有十多个小屁孩专程去县城看电影。


    绝对能让同龄人羡慕妒忌到哭。


    明明就是很常见的花草树木、青山绿水，但小屁孩们去看的津津有味，还兴致勃勃地讨论，“这棵树没有家里的好，这条河没有家里的清澈......”


    苏糖还真没看出有什么不同，一样的松树，同一条河流......只能说心情好，看什么都好。


    去一趟县城，小屁孩们高兴得好像能出国。


    还是见识太少。


    “哇。鱼。这条河竟然有鱼，好大的鱼。”


    惊喜，惊奇。


    “哪里，哪里，我看看。”


    “我看看。”


    一个个小屁孩伸长了脖子，探着头，不知道有没有看到，统统‘哇’一声，“好大的鱼。”


    苏糖瞥一眼，哪里有鱼？


    她怎么没看到？真的不是乱说？


    河水清澈，河草倒是有不少。至于鱼？没看到。但小屁孩们信誓旦旦，河里有鱼，小巴掌大的鱼。


    苏糖讪讪，好吧，她眼瞎。


    小屁孩们叽叽喳喳地讨论回来的时候抓鱼，把这条河的鱼全部抓光光，一条不剩。槐树村的小河被小屁孩们摸了一遍又一遍，小缝隙都不放过，连条鱼崽崽都没有了更不要说小巴掌大的鱼。


    说真的，除了鱼塘，苏糖还从来没有在河里见过比手指粗的鱼，还没有长大就被抓了吃。小蝌蚪倒是有不少，天天成群结队找妈妈。


    刚到六十年代的时候，苏糖看到溪里的小蝌蚪高兴大喊，说生态环境好，溪里的小鱼鱼一群一群的，长大就能吃肉了。


    把小蝌蚪当小鱼鱼，村里不少人笑话苏糖，明明是农村长大的姑娘去了一趟京市回来就连小蝌蚪都不认识了？？


    装逼。


    苏糖无语，她是真的不会区分小蝌蚪和小鱼鱼。


    即使现在，在槐树村生活了好几年，苏糖依然分不清小蝌蚪和小鱼鱼。小蝌蚪黑漆漆的，还有尾巴，但是小鱼鱼也不白，也一样有尾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