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


    范佳庶妃在冷宫里，去世的消息，传到了钟粹宫东偏殿。


    马佳庶妃捧着肚子，大笑出声，笑过之后，冷声开口，“好好，真是太好了，范佳氏有孕、小产、被皇上打入冷宫，如今入了冷宫，仅仅一个晚上，便去世了。”


    “宫里头的那些贱人，若人人都像范佳氏那般，早早的病逝，那才是痛快。”


    宫女采薇，哆嗦了一下，低着头不语。


    马佳庶妃紧接着又沉声道:“毓嫔娘娘，如今有孕快四个月了吧？小产之人怎么不是毓嫔呢？被打入冷宫，逝世的怎么不是毓嫔。”


    “若逝世之人是毓嫔，宫里头便皆大欢喜了。”


    采薇身形踉跄了一下，面露惊恐之色，连忙跪下，望向马佳庶妃，战战兢兢的开口。


    “小主，这话可不能说。”


    迅速的朝东偏殿外望了一眼，采薇压低声音，“小主，诅咒皇嗣，可是死罪。”


    “本庶妃自然知道。”


    马佳庶妃眯着眼睛，眼神凌厉的望着采薇，冷声道:“采薇，你是不是想背叛本庶妃？别忘了，当年你得了风寒，在御花园等死，是本庶妃救了你的。”


    “今日这番话，咱们关起门来说的，你不说，本庶妃不说，无人知晓。”


    采薇诚惶诚恐的跪下，连声道‘不敢’。


    冷哼一声，马佳庶妃沉声开口。“谅你也不敢。”


    话锋一转，马佳庶妃又道，“采薇，我记得，你在我身边，已经十二年了。”


    “你和我是同年小选入宫的，细细算来，如今已经二十六岁。”


    “本朝宫女，三十岁可以出宫，等你到了出宫的年纪，我一定让阿玛为你挑一门好亲事，让你风风光光出嫁。”


    “小主，奴婢……”


    采薇‘噗通’一声跪下来，不停的磕头。


    她不想出宫，不想嫁人。


    三十岁出宫，哪里还能嫁得好人家，不是给人做妾，就是做填房……


    马佳庶妃忽略采薇面上不情愿的神色，自言自语的道，“前些日子，阿玛来信，说家中二嫂病逝了，等到四年后，你年满三十岁出宫。”


    “若是合适，正好给嫁给二哥，你是我身边伺候的，二哥是阿玛的庶子，正好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采薇哆嗦了一下身子，磕头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


    夕阳西下


    康熙经过翊坤宫，恰巧听到翊坤宫里，传来传来欢声笑语。


    停下脚步，康熙偏过头沉声开口，“梁九功，毓嫔今日去阿哥所，接了阿哥、公主们团聚吗？”


    梁九功面色一怔。


    “回皇上，奴才愚钝，不曾听闻毓嫔娘娘接了阿哥、公主们。毓嫔娘娘宫中，欢声笑语，奴才听着声音，有些像是宣嫔娘娘、”


    “嗯。”


    康熙应了一声，掉头进了翊坤宫。


    梁九功站直身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望着天边缓缓落下的夕阳，陷入沉思之中。


    翊坤宫里，徐乐堇在莲芝、入画的伺候下，斜靠在椅子上。


    院子里头宣嫔和几个小宫女、太监，正在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宣嫔扮演老鹰，蒙着双眼。


    康熙朝徐乐堇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迈开步子朝着宣嫔走去，宫女、太监们，低着头迅速退到一边。


    宣嫔一下子抱住康熙，“抓到了，抓到了。”


    扯开蒙眼的面巾。


    宣嫔一下子愣住了，反应过来后，连忙跪下，诚惶诚恐的开口，“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嫔妾并不知道皇上驾临，冒犯了皇上，还请皇上责罚嫔妾。”


    “无妨。”


    康熙扶起了宣嫔，朗声笑道，“是朕不让她们通传的。”


    徐乐堇在莲芝、入画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抱着肚子，屈膝向康熙行了一礼，含笑开口，“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康熙扶起了徐乐堇。


    夜里头，康熙随宣嫔去了咸福宫。


    次日一早，徐乐堇还在睡梦之中，便被吵醒了，睁开朦胧的双眼，朝外头唤了一声，片刻后入画匆匆进到寝殿中。


    “入画，外头吵吵嚷嚷，怎么回事？”


    徐乐堇轻声询问。


    入画扶了徐乐堇坐起来，恭声开口，“回娘娘，是竹兰打听消息回来，说钟粹宫的马佳庶妃，今儿个一早发动了。”


    “奴婢等，在外头说话的声音大了些，打扰娘娘休息了，奴婢等知罪，请娘娘责罚。”


    说完，入画躬身跪了下去。


    徐乐堇眉头微微蹙起，轻声道:“无妨，是本宫这些日子睡眠浅。”


    “方才你说马佳庶妃发动了？本宫记得马佳庶妃这一胎，因为身子亏损严重，所以自有孕之后，便一直卧床静养。”


    “的确如娘娘所言。”


    钟粹宫这边


    马佳庶妃在产房之中，哎哟哎哟的不停叫唤，昭妃得到消息之后，免了后宫妃嫔们的请安，急急忙忙的赶过来。


    半个时辰后，产房的房门打开。


    接生姥姥和太医们，面色凝重的从里头出来，恭声向昭妃禀报，“启禀昭妃娘娘，马佳庶妃这一胎，胎位不正，恐怕不顺利。”


    “怎么会胎位不正呢？”


    昭妃愣了一下，压下心中狂喜，面露担忧之色，沉声开口，“马佳庶妃孕中，一直精心养着，替马佳庶妃保胎的孙太医，一直都说马佳庶妃的胎位很正。”


    “如今生产，怎么会突然胎位不正。”


    孙太医站出来，沉吟了片刻后，道:“回昭妃娘娘，微臣之前替马佳庶妃诊脉，的确是胎位很正，如今临近生产，马佳庶妃胎位不正，微臣、”


    “微臣斗胆猜测，和马佳庶妃孕中多思多虑、情绪起伏较大有关系。”


    昭妃轻轻颔首，面色凝重的沉思着。


    半盏茶后，昭妃沉声开口，“本宫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一定要保证马佳庶妃，和她腹中的龙胎，母子平安。”


    “若是马佳庶妃和龙胎，有个三长两短，皇上绝不会轻饶了你们。”


    太医、接生姥姥们，唯唯诺诺的恭声应‘是’。


    大半日过去，夕阳西下，紧闭产房之中，传出一声微弱的婴儿啼哭声，昭妃面上迅速闪过一丝恼意，紧接着满脸期盼的望向产房。


    翊坤宫里


    入画匆匆进殿，恭声向徐乐堇禀报，“娘娘，马佳庶妃诞下一位小公主，小公主虽然哭声微弱，但是并无大碍，精心养着是能养大的。只是、”


    “只是马佳庶妃这一胎是难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小公主生下来。”


    顿了顿，入画微微低着头，眼中迅速闪过一丝窃喜，道:“马佳庶妃因为接连生产，亏损严重，太医诊断马佳庶妃以后再难遇喜有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