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两天了吧。”许八雪语气平静,“我记得前天跟她说的是给她一天时间。”


    现在见面。


    说什么都晚了。


    信中午已经寄出去了。


    周玲观察着许八雪的神色，“真不去？”


    许八雪：“不去。”


    她跟杜明珠已经没什么可聊的了。


    “好，那我跟杜明珠说。”周玲走了。


    许八雪回到一号厅的录制间，继续工作。


    许八雪晚上还要搬家,一到五点,她就走了。


    平回去先收拾一下衣服,平常用的洗漱用品带着,之前从宿舍拿回来热水瓶、盆子、桶之类的东西也要搬过去。


    床单被套还是宿舍的那两套。


    她在路上把要带的东西想好，回到家直接收拾就可以了。


    今天回去得早。


    她骑着自行车到自家楼下的时候，看到楼底下放着一辆三轮车。


    许九同办事还挺靠谱的嘛。


    许八雪锁上自行车上了楼。


    门是锁着的。


    许八雪用钥匙打开了门，怪了,怎么没一个人在家，那搬东西怎么办？


    这可是六楼。


    更别说,把东西搬到楼下,还得一个人守着呢。


    要不然东西被人摸走了怎么办？


    算了。


    先不想这些，先把要自己的衣服之类要用的东西装好,等许九同回来,再让他帮忙搬吧。


    这小子,都跟他说过要搬家了，怎么还到处溜达呢？


    她回到小卧室一看。


    她床上的被子跟被单已经卷好了,还用塑料绳系好了。


    应该是许九同做的。


    许八雪觉得这个弟弟还是很有用的。


    接下来。


    她开始装衣服，春夏的衣服薄，占不了多少地方，说起来她的衣服也没多少，都是上学那会买的。


    播找衣服的时候，她发现那大多数都是旧裙子旧衣服，布料已经洗得薄薄的。


    这种衣服,晚上当睡衣吧。


    得买衣服了。


    七月了，天已经热起来了。


    商场的衣服太贵，许八雪肯定不会去。移动摊位上的衣服要讲价，许八雪想着想着，想到了一个人。


    电视台服装部的柳姐。


    到时候找柳姐问问，服装部经常买衣服买布料，应该有路子。


    许八雪脑子想着事，手上没停。


    没一会，衣有就装好了，牙刷杯子那些小东西放到桶里，热水瓶也能勉强放进去，再用脸盆一盖。


    到时候放到三轮车上。


    再就是被子。


    除此之外就是她的那些书了。


    许八雪去找塑料绳了，许九同明明用它捆被子了，放哪去了。


    就在许八雪找绳子的时候，外头传来敲门声。


    门锁了吗？


    许八雪不记得自己是不是把门从里头栓上了。


    她走出去，“谁来了？”问。


    外头没人回答。


    许八雪把门反锁。


    回卧室。


    外头的人等了一会，明明听到脚步声了，怎么还没人一开门呢？


    外头的人又敲了一会。


    许八雪就当听不见。


    问也不说，谁知道是好人坏人。


    要真是熟人，这会应该在外头喊起来了。


    许八雪收拾好东西，也不急着出门了。


    就在屋里等着。


    外头时不时的传来敲门声，那人还没走？


    许八雪很有耐心的等着。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


    楼梯间传许九同跟顾书乔的声音。


    “我看到我姐的自行车了，她应该是回来了。”许九同的声音。


    顾书乔点点头，那正好赶上搬东西。


    两人刚才出去找蛇皮袋了，就是装米用的那种，许八雪书多，用绳子捆容易把书勒坏。


    许九同家里没找到，顾书乔说他家有，两人就一块过去了。


    许九同走到自家门口，看到门边站着一个人，吓了一跳：“谁！”


    顾书乔警惕的看着那人。


    那人慢慢的走了出来，楼梯间暗得很，只能看出来是个女的。


    听那人说：“我是你姐姐的同学，我找她有事。”


    “那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许九同狐疑的看着她。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开门，我敲了很多下。”


    屋里。


    许八雪听到许九同的声音之后，就往客厅过来了，走到门后，正好听到许九同跟门外那人的对话。


    她听出来了，是杜明珠。


    杜明珠竟然找到她家里来了。


    许八雪觉得邮政投递信件的速度应该没有那么快。


    “姐，开门。”许九同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来了。”


    许八雪打开门，后退了几步，避开，让他们进屋。


    杜明珠盯着许八雪：“你在屋里？你为什么不开门？”她都在外头站半个小时了。


    许八雪反问她：“第一声敲门的时候我就问了，谁在外头，没有人回答。”她说，“你没长嘴巴吗？”


    外头没有回答，她不知道是谁，她当然不会开门。


    这就安全意识。


    杜明珠觉得许八雪说得是歪理。


    她看，许八雪知道是她在外头，故意不开门的。


    杜明珠不想跟许八雪掰扯这些，她说：“我有事跟你单独说。”


    “等会。”


    许八雪把许九同跟顾书乔带到卧室里，“你们过来提东西。”


    “书还没装。”许九同说。


    “现在就装，专业书装一些，其他的课本就不用带了。”许八雪跟许九同一起装，顾书乔也在帮忙。


    杜明珠站在客厅，声音略高了些：“许八雪，我说我有事跟你谈谈。”


    “我耳朵没聋。”许八雪回头，“等把书装完，下楼聊。”急什么。


    她觉得杜明珠真是很有意思。


    昨天是最后的限定日期，迟了一天，今天跑来，急哄哄的。


    有什么用呢？


    书装了一部分。


    许九同提书，顾书乔帮着提被子，许八雪自己提衣服之类的东西跟桶。


    鞋子是把鞋子绑在一起的。


    许八雪只有球鞋，一双皮鞋都没有。


    许八雪把东西提到门外，许九同提着书下楼了，顾书乔跟在后面下了楼。


    许八雪看着站在她家跟个门神似的杜明珠，“你还在我家做什么，我要锁门了。”锁门搬家，抽个空在楼下看看杜明珠到底在说什么。


    这就是许八雪的安排。


    杜明珠觉得许八雪就是耍着她玩。


    她黑着脸，从屋里走了出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许八雪让她站到一边，摸黑锁了门，放好钥匙，这才提着自己的东西跟桶，下了楼。


    杜明珠跟在后面。


    她眼睛都快冒火了，她好好的一个大活人站在这，许八雪就跟没看见似的。


    她还没受过这种待遇呢。


    到了楼下，许八雪把东西放到三轮车里。


    许九同提下来的书跟被子已经装在里头了，三轮车还有余量。


    许八雪对顾书乔说，“今天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我这边还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不用请我吃饭。”顾书乔认真的说。


    他走了。


    他帮许八雪是他想帮许八雪，而不是为了让许八雪姐姐请他吃饭的。


    许九同已经坐上三轮车了。


    许八雪看到杜明珠还在旁边等，这才走过去，问道：“有什么事，你说吧。”


    杜明珠往角落指了指，“那边说。”


    那边靠墙，没人。


    这边许八雪的弟弟在这，会听到的。


    许八雪跟杜明珠一起走到了墙角边。


    过来之后，杜明珠又不吭声了。


    许八雪抬脚就走。


    这人真烦，浪费她时间。


    “对不起。”杜明珠小小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之前信是我一时头脑发热，我不该那么做的。”


    许八雪停下脚步。


    杜明珠又道，“许八雪，请你原谅我。”


    许八雪回头看她，“如果我不原谅呢？”


    ‘许八雪’因为这事受了打大的打击，要不然，她也不会变成许八雪。


    杜明珠就不懂了，“许八雪，你为什么要这样咄咄逼人呢，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办？你不是那边又给你工作机会了吗。既然机会又来了，我这小小的错误也没影响什么，你为什么要揪着不放呢？”


    许八雪：“那边没有给我工作机会，我那天是诈你的。”


    杜明珠一惊。


    很快她又想到，“那你说有人证，物证也是假的了？”


    许八雪：“你猜。”


    杜明珠变脸。


    许八雪说：“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走了。”


    杜明珠没说话。


    许八雪回到自家楼底下，把自行车推了出来，跟许九同说，“跟在我后面。”她带路。


    “好。”许九同说，“姐，你骑慢点。”


    姐弟俩一前一后，骑着自行车跟三轮车往小学教职工家属楼的方向去了。


    路上。


    许八雪说，“要是累了就跟我说，我们换着骑。”


    “不用。”许九同觉得自己一个男子汉，就算累了也要硬撑着。


    怎么能姐姐骑三轮车呢。


    那后面的东西书很重的。


    -


    杜明珠回到家，一肚子气。


    她到现在都没有把握，许八雪手上到底有没有证据。


    要是没有证据。


    那她这上门道歉，就是个笑话。


    杜明珠眼神一沉。


    只见她把那头卷发用梳子梳直，然后用摩斯暂时定型。之后换上素净的衣服，把皮鞋脱下来，换成了运动鞋。


    之前小几百买的包包也换了了学校背的书包。


    她拿着这些东西，去了姑姑家。


    她姑姑是南城广电总局的。


    许八雪。


    杜明珠会叫许八雪知道得罪她是什么下场的。


    之前她表现得跟大家一样，也没有特殊，这是家里交待的。


    这并不代表她受了气不可以利用家里的关系，报复回去。


    -


    教师家属小区，6楼，202。


    终于到了。


    许八雪无比庆幸租的是一楼，要是六楼，那再搬一趟上去，那实在是搬不动了。更别说现在只有她跟许九同。


    估计有一个人得搬两趟。


    许八雪锁好自行车，让许九同在守着东西，她先上去开门，把灯打开。


    灯亮了。


    许八雪下来，指着202号的方向说，“就是那。”


    许九同看到了。


    之后，姐弟俩一趟一趟的搬东西，许八雪搬了两趟，让许九同坐在屋里喝水休息，水是汽水，刚才来的时候买的。


    许九同蹬了一路的三轮车，应该是累坏了。


    许九同休息了一会，就精神起来了。


    他开始四处打量。


    这屋里好大啊，比他们家大，这屋里收拾得真干净，还有沙发呢。


    还有电视机！


    黑白电视机。


    “姐，这电视能看吗？”许九同问许八雪。


    “能看，就是只能收到两个台。”许八雪的声音从卧室传来，她在那铺床，晚上还要睡的，肯定得铺上啊。


    铺床的时候许八雪发现一个问题，她的被褥够大，但是铺的床单窄了。


    没把床铺满。


    今天晚上先将就着用吧。


    另外一个床单也是这样的。


    因为这是她上学用的床单被套，学校那是一米的床，这床单是一米一，这床是一米五的。


    差一截呢。


    铺好床单。


    热水瓶有了，还差一个烧水壶。


    这个点了应该没有卖的了，待会去隔壁白老师那借着用一下。


    正说着，白益美从外头回来了。


    刚才她出门了。


    跟附近的邻居在公园那边转悠去了。


    她看到许八雪，很惊喜：“这么快就搬好了？”


    许八雪：“白老师，我这边没有烧水壶，晚上借你家的烧水壶用一用，明天我就去买。”


    “尽管拿去用。”白益美上楼，用钥匙开门，过了一会，就见她拿着烧水壶从对面走过来了，“你别买了，就用这个，我家还有一个。”


    白老师嫌这黑色不好看。


    许八雪去白老师家看了一下，确定白老师家还有一个烧水壶后，这才接受。


    现在不早了，她得跟许九同一块回趟家。


    把搬家的事跟家里人说一声。


    不然，家里人还以为她做了什么心虚的事，不说一声偷偷摸摸就走了。


    “白老师，那我送我弟弟回去了，您回屋去吧。”


    “好。”


    白益美一向睡得早。


    从医院出来之后，医生就叮嘱她早起早睡，健康饮食，到现在为止，她的身体都还挺健康的。


    许八雪回去的时候跟来的时候一样，也是骑着自行车。


    许九同还是骑着三轮车。


    路上看到一家摆摊的面馆，许八雪要了两碗三鲜面，跟许九同一人一碗。


    许九同连汤汁都给喝完了。


    许八雪还想给她再叫一碗的，许九同拍着肚皮说吃饱了，许八雪这才算了。


    两人吃完回家。


    许九同去还三轮车去了，许八雪从楼下看到自家六楼的灯是亮的，知道家里有人，锁上自行车就上去了。


    果然。


    杨凤玉跟许建来都在家。


    许建来正在吃面。


    许八雪看了一眼，清汤寡水面，果然，她跟许九同在外头吃是对的。


    杨凤玉坐在餐桌边，正在跟许建来说这几天她找工作的事，找得不太顺利。不是她看不上人单位，就是别人单位嫌弃她。


    没有都看对眼的。


    许八雪回来，杨凤玉只是看了一眼，表情很平静。


    许八雪猜测，杨凤玉应该不知道她把自己的东西都搬走了。


    都搬完了，这会也不用瞒着。


    许八雪说：“爸，妈，我有件事跟你们说。”


    杨凤玉看着她，惊疑不定：“什么事？”


    又整什么幺蛾子。


    许八雪说，“是这样的，我工作……”


    杨凤玉声音都高了，“你工作怎么了？”


    她一下子站了起来，“有工作就好好干，只要单位按时发薪水，就不想别的。我知道你这几天天天加班累，便是再累你也得撑着！”


    杨凤玉语气严肃，“我这几天一直在外头看工作，外头真没什么好单位，薪水也不高。尤其是小单位，民营的，招个人进去，当牛马的使唤。”


    她现在真的觉得，女儿这电视台的工作真的是非常体面了。


    还包吃。


    许建来附和：“是，这年头外头赚点钱不容易。”以前钱好赚，现在，自由市场开放了，钱不好赚了。


    这是黄主任说的。


    这几天他都跟黄主任车间干活，山地车的这条线都是自己人盯着的，在车子成品出来之前，得护住了。


    许八雪见他们把话题扯远了，赶紧转入正题：“我有新节目在录，以后这节目可能是一周一播，工作很重。这样来来回回的跑很浪费时间，我就在电视台附近找了个住的地方，以后就在那边住了。”


    杨凤玉：“在哪，我去看看。”


    她不放心。


    许八雪说，“我认识的一个小学老师介绍的，那一片都是小学的老师，很安全。”


    杨凤玉盯着她。


    安全怎么不让看？


    一个姑娘家在外头住，她还是不放心。


    许八雪说：“等节目录完了，我有空闲下来，再带你去。”


    她指了指挂钟，“现在可不早了，一来一回，都得半夜了，您要现在去？”


    杨凤玉现在还真不想动。


    今天她在外头转了一天。


    脚都走木了。


    说到这，她去找许建来，“两孩子都有自行车了，你给我也整一辆。”天天用腿走路，大腿都走酸了。


    “爸，妈，那我走了。”许八雪说。


    许建来站起来，“我送你。”


    “爸，不用。”


    “就送到楼下。”


    现在八点多。


    外头有路灯，就还好，不会那么危险。


    许建来送许八雪下来。


    他有找事问许八雪，“黄主任让我问问，山地车出来之后，怎么销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