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克！这里你不该来的。”声音冰冷得可怕，藏在阴影中的身影也只能被模糊的认清轮廓。声音回荡在偌大的房间，月光透过仅有的天窗，形成一道光束，在地板上印成一轮新的明月，照得布莱克原本发白的脸色更加阴沉了起来。


    “陛下要我来的，我不得不来。”布莱克低头看着天窗透下来的月光，似乎不愿与这人说太多话，但还是扭不过皇帝陛下的指令，艰难的开口，“陛下要我告诉你，现在是帝国需要你的时候。”


    可也就在这一瞬间，布莱克几乎快崩溃了 :“伊尔！你究竟和帝国做了什么交易？”


    “你是在关心我吗？多弗朗明戈。”被叫伊尔的人缓缓走向前，竟是前几日在【占星院】帮布莱克与德科尔领路的侍从！身上的长袍有些破旧了，透过月光却也看得非常真切，纤尘未染。伊尔缓缓的抬起双手，月光打在灰白手背上，令人产生一种透明的错觉。借着月光，只见伊尔将自己的兜帽摘了下来，也许就连伊尔自己也忘记了，自己有多少年没有摘下这个帽子了？三年？五年？还是……十年？


    倾撒下来的是一头白色长发，一缕一缕恰似这漫天的月光与星烁一般。冬夜里的寒风夹杂着雪花，透过门缝吹了进来。缕缕白色的头发在月光的映衬下，乘着微风轻舞，在盛雪的光幕中勾出了光的涟漪。一切都是白的，白色的头发，白色的眉毛，就连那些难以察觉的汗毛也都是白色的。神朗俊清，宛如童谣中的精灵。灰白的瞳孔中，只有一片荒芜，似乎连月光也透不进去，怕是再也找不到这么美的人了吧。


    “伊尔！你怎么……还有你的眼睛…”布莱克没办法想到这十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原本【立桑戈尔魔法学校】的天之骄子——伊尔?拉哈尔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伊尔凑在布莱克的耳边，轻薄的嘴唇呼出一圈白色的水汽:“看错了人，留着又有什么用呢？”


    “当年，对不起！是我们对不住你。”布莱克那段尘封的记忆匣子被打开了，“虽是少年心性，可是伊尔！我们真的没有一丝恶意。”


    “哈哈哈……知道吗？布莱克，我最不喜欢你这副贵族虚伪至极的论调。”声音爽朗，如同夏日的肥皂泡，在阳光明媚下的破碎瞬间，“少年心性……嗯，还真是绝佳的托词啊。抱歉，倒是我较真了。”


    布莱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错了便是错了。一时语塞，自己的心虚却是一览无余，看着伊尔这般陌生又熟悉的模样，心疼是有的，更多的是愧疚。


    “要是一句对不起就管用的话，那要帝国的骑士团干嘛？”伊尔往着大门的方向走去，他要出去！他要走出【占星院】！


    “你去哪？”布莱克叫着了他。


    伊尔回过头，一瞬间，整个黑暗的空间全部都被照亮了，却找不到光源在哪？似乎他就是那束光，那束照亮黑暗的光……“不是你找的我吗？”


    “我不知道原因…陛下只告诉我让我找你，他说你知道该怎么做。”布莱克接着有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啊，这样啊。有趣！走吧，你会知道的。”


    “去哪？”


    “住你家啊，不然大晚上的叫我出来……”


    “呃！？……”


    ……


    已是后半夜了，杰拉尔瘫坐在沙发上，晚上发生的事让他久久不能平缓心境，连同坐在一起的还有比杰拉尔还高一个头的巴顿。原本杰拉尔还想将巴顿送到【布莱克】家族的府邸，怎料巴顿死活要跟着杰拉尔，说今晚要睡在杰拉尔家里。没有办法，谁叫杰拉尔比他大哥还像大哥一点呢？更何况他家那位大哥至今都下落不明呢。


    “去，添根柴火。”杰拉尔裹着毛毯，用下巴朝壁炉中快要熄灭的炉火戳了戳示意，眼神瞟着挨在自己肱大头肌上的大脑袋。


    “不想动。”


    “你可是个魔法师！”


    “哦，忘记了。”巴顿怕是也是心有余悸，脑袋一时转弯不过来。手指发出淡蓝色的幽光，朝着壁炉旁的木材堆轻轻一划，一个木材便飞向火焰中，如同夏日的飞蛾一般，嘴里却满是牢骚，“你不也是吗？”。


    “你魔力多一些。”杰拉尔说得大义凌然，虽然确实以巴顿的【魔痕】特性来说，他的魔力储备是自己的好几十倍，但是自己却也是真的懒。杰拉尔看着手臂上的大脑袋，有些无语，踢了巴顿一脚，“滚远点，挨这么近干嘛？老子又不喜欢男生！”。


    “别啊，哥！我怕…”巴顿不以为意，还有些小委屈。又用头蹭了蹭杰拉尔的肩膀，似乎在找一个舒服的位置，好家伙！挨得更紧了！


    “砰砰砰！”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吓得两人一哆嗦。巴顿眼神在此时似乎格外的好:“原来大哥也有些怕啊…”


    杰拉尔咬着牙，恨不得给这个贼小子一个大逼兜:“去开门！”巴顿转过头，幽怨的看着杰拉尔 :“我去？”


    “不然呢？”哼，杰拉尔可不会承认自己的内心还是有些小怕怕呢。


    “谁啊？”巴顿朝门外喊了一声，没人回答有凑了上来，语气十分诚恳，态度异常乖巧，表情特别可爱:“一起去！”


    两人蹑手蹑脚也不知道在怕些什么，怂包妈妈给怂包开门。打开门，好家伙！是个老怂包……


    “怎么了？不欢迎我进去吗？”劳伦夫斯校长双手合在长长的袖套里，面色慈祥和蔼，只是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有些贱贱的？


    “劳伦夫斯校长！”巴顿向劳伦夫斯校长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仪。怎料杰拉尔却对这位校长没什么太好的脸色:“老家伙，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劳伦夫斯挤着两个人，走进了屋内扫视了一圈，在两人原先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还顺带的添了一把柴火:“抱歉了，年纪大了，终归是要怕冷些。”


    杰拉尔关了门，拉紧了被风吹得微凉的毛毯，语气颇有些不善:“问你话呢？你怎么来帝都呢？”有些话当初在皇宫是却是不好多问的。


    “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副德行了吗？”言辞有些怪罪，可是语气确实蛮是调侃，眼神盯着巴顿，倒是有些为难这个小伙子了。


    “【界山花园】的事，我听说了……”随即又脸色落寞，颇有些义愤难平的说道:“只是可惜了海伦娜啊……”


    两人也不答话，劳伦夫斯也只是安静的叙说的自己想说的话:“看着你这怂包的模样，估计是担心陛下那边今天对你的态度吧。”被戳破心思的杰拉尔，内心泛起的波澜，可是表情管理确实做得极好。


    “瞧你端着那个样子，给谁看？”得，被人藐视了，“从你入学院开始就是这副模样，警惕。活得不累吗？”


    “这也不怪你，父母早亡，这世道能活着，能活得像你这么好，难！”有看向巴顿，“有喝的吗？原谅一个老东西的合理请求，毕竟年纪大了需要多补充水分。”


    巴顿起身去厨房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劳伦夫斯接过琥珀色的玻璃杯，透过滚烫的茶水目不转睛的盯着两人，继续说道:“陛下那边，你放心。那个老东西和我们一样，活不了多久了，而且他要比我死得早。今天也带你认识了几个老东西，以后有问题可以找他们，毕竟这些老东西可是欠着我的人情。”


    “什么东西！？老东西，不要犯谶！不知道吗？”杰拉尔听到“我们”察觉这老东西像是在说遗言了。一下子就坐不住了，腾一下的占了起来，眼神有些愤怒，还有，担忧。


    “谶？那是什么意思？新的字符吗？”杰拉尔此刻只关心自己想知道的:“回答我老东西！”


    “哎…现在的年轻人，总是太急躁了些，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劳伦夫斯清吹了茶杯，抿了一口，“好茶！”


    “【翡翎】的特产，老贵了。”劳伦夫斯白了一眼巴顿，似乎在怪他多嘴。继续说道:“最近帝都可不太平，你还是打包打包，赶紧溜吧。”


    “还有你的新老师给你找好了，毕竟那群家伙太少见了，更别说是给你当老师！差不多你们也快见面了。还有你的第二【环核图样】可适配的类型可太少了，你可得仔细些。”


    说完最后站放下水杯，站了起来，看着巴顿思考了一下:“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做，原谅一个老东西临时起意的无名的担忧，孩子！但是这可只会对你有好处！”两人正听得感觉莫名其妙，劳伦夫斯夫斯身体泛起白光，杰拉尔和巴顿身体突然不受控制，连话都不能发出声音来！


    杰拉尔和巴顿两人身体不受控制一般，面对面站立着然后机械的伸出手，巴顿的右手掌心紧贴着杰拉尔左手的掌心，两人张开五指然后紧扣。


    紧接着在三人之间出现一张羊皮卷轴，随着巴顿发出的机械般的声音写下此文:“缄默者在沉眠，守护的麋鹿跳跃着歌唱。见证者啊……群星下的秘语，便只能是谜语。灵魂的背弃，不会得到诸神的救赎，诸神的黄昏，审判亦或来临！致次立誓:我！巴顿?布莱克以巴顿?布莱克【真名】！在群星和诸神的见证下，立誓:此生致死守护有关杰拉尔?怀特的任何信息，保守他的秘密！缄默人:巴顿?布莱克！”


    “见证人:伯特伦?劳伦夫斯”说完契约已成，羊皮卷轴随即燃起火焰，化成灰烬。而杰拉尔和巴顿两人则是瘫坐在地板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多事的老东西！”杰拉尔额头上露下大颗大颗的汗珠，环顾了四周:“老东西？人呢？！”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劳伦夫斯已经离去了，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哥，他这是？”巴顿的场景比杰拉尔更惨，脸色苍白，说话的声音都有气无力。


    “……你究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