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学院的？”


    “西索尔学院”


    “啊？这个学院啊，真难得。”


    “年龄？”


    “二十”


    “你留过级了？”


    “……是的老师。”


    主审的老师摘下眼镜，反复对照着表格上的照片与面前的小伙子，像是在确认是不是他。却也难怪， 杰拉尔虽说是二十岁，可看起来比同龄的孩子要瘦小得多，乍一看也就十六七八岁的感觉。杰拉尔注意到主审官的目光，赶紧赔一个笑脸。


    身上的粗布衣服有些旧，原本的黑色也有些发黄，面色萎靡，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如同一个鸡窝，黑眼圈很重，但是被桌上摇曳的烛火映衬得格外有神。


    “怎么还没毕业？不至于啊，学院的毕业考试虽说有一些难度，但是不至于留级一次还过不了啊……奇怪……”


    主审的老师面色凝重的低喃，随后又反复打量着杰拉尔，语气有些严肃:“杰拉尔 ?怀特同学…嗯？！…等等！”突然，主审老师面露惊恐起来，又重新核验了一遍今年延期毕业申请名单。


    “你的导师是不是罗尔斯法师？”


    “……额…那个，是的”杰拉尔见事情败露，也就只好大方承认，不过看向老师的眼神分明在说“放过我吧！就让我再复读一年吧！这次真的就一年！”


    “延期毕业不通过！”


    “啊？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可我的考试没通过啊…”杰拉尔有些不甘。


    “评审老师眼睛不好，评分有误，你的成绩已经改过来了！”主审老师言辞激烈，不容杰拉尔有一丝辩解的机会，因为他收到的指示就是让这个学院的耻辱一定要在这次顺利“滚蛋”，哦不，是毕业！


    说罢还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文书递给杰拉尔，便是一脸得意，“哼！看你还想怎么赖着不走！”


    杰拉尔则是躬着身子，故意挤出一个腻死人的笑脸，十足的谄媚，他还想做一下最后的尝试。


    可还没等他说话，主审老师却向他摆摆手，“虽说学院历来不会因为成绩问题开除学生，可像你这样故意考试不通过，延期毕业的也有不少学生。”接着他又轻叹口气，“这些学生无非就是想着通过学院的各项赛事，获取奖金，留点积蓄。一般情况，学院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可像你这样赖着三届不走的，还是第一个！”


    “你的脸呢！”


    “脸又不能当饭吃……”杰拉尔见目的被识破，难免有些恼怒。


    是的，不毕业的原因，就如同老师所说，为的就是学院社团竞赛的奖金。为此，杰拉尔每次毕业考核时，都会故意操作被扣积分，直到勉强低于及格线。可是毕业了之后干嘛呢？杰拉尔不知道，如同前世一般毕业意味着失业。虽说【立桑戈尔魔法学校】的毕业要求是成为一名合格的注册【魔法师】，可也是最低阶的魔法师，除非巨富之家，毕业后无非是加入各大行省的【冒险公会】亦或是成为各大【行会】的助手，最后就是加入帝国军部，或是成为各大【贵族】的狗腿。


    而这些都不是杰拉尔想要的。


    次月……


    半个月的飞行时间，倒是有够累人的，杰拉尔摸了摸自己的“老”腰，“这【云舟】好是好，大是大，就是忒慢了些。”


    “嘿，你这小子，坐个运输舟你还嫌慢，你想快，自己去搭【星门】啊？”旁边的机组成员听到，倒是不太乐意了，语气别提有多阴阳怪气。


    “嘿嘿…这位小哥您说笑了，我们也要有那本钱啊？”陪同杰拉尔一同下机的同学倒是赶忙陪笑接话。


    这【云舟】确是如同一艘大船，不同的是舟身两侧分别多出了两对翅膀，嗯，是的是翅膀，如同一只大蜻蜓一般。【云舟】运行极为平稳，速度也倒尚可，主要是价格便宜。几十年前倒也是人们外出选择，直到【星门】的创设。现在大多都是各大城之间的货物运输，偶尔货物不满时也载一载人。至于【星门】，杰拉尔也没见过，估摸着应该是传送门一类吧，谁知道呢，反正他可舍不得花那个钱。


    同行的是【立桑戈尔魔法学校】的三位同学，不过索朗克与帕普图隆是来自【伽达佩鲁斯学院】，德普是来自【希斯罗卡学院】。虽说来自不同分院，可是对杰拉尔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可见他在学校名头有多响亮，更何况他们听到的大多都是离谱版的传闻。


    【立桑戈尔魔法学校】位于【巴伦巴伦帝国】的首都【巨龙守卫】，也是帝国三大魔法学校之一，其中排位第三的就是【立桑戈尔】。而第一的【巴伦巴伦皇家学院】同样也是位于帝都，而第二的【蓝卡伽伦】则是位于帝国边境的【盎然石门】，紧邻着大陆最大的原始森林—【翡意森林】。


    而【立桑戈尔】又被分为【伽达佩鲁斯】，【希斯罗卡】，【西索尔】，【德雷蒙赛】，【可卡】五个分院，每个分院的侧重都有所不同。其中【伽达佩鲁斯】主修元素，仪式；【希斯罗卡】主修诡术，契约；【德雷蒙塞】主修秘术，秘文；【可卡】主修魔导器造，魔纹，而【西索尔】则是针对“问题”少年开设，也是学校唯一导师制的学院，所学内容都是需要导师针对每个学生的不同情况，酌情处理。


    杰拉尔的导师—罗尔斯就是一位精通仪式，诡术与契约的四环法师—【魔导师】。杰拉尔发自内心的尊重自己的导师，这些年为了自己的问题，罗尔斯法师没少出力，可是直到毕业，杰拉尔的问题似乎都没到解决，为此罗尔斯感到十分愧疚，而杰拉尔也是同样如此？


    学院的主修方向有很多，选修更是多到吓人。在学院的这些年，杰拉尔几乎将学院能学的科目全部学了个遍，当然部分课程并不是十分精通，但炼金 魔纹 龙语 古代语 诡术 仪式 契约与魔导器造，连罗尔斯法师都说杰拉尔可以自己带学生了。至于精灵语，秘文 秘术那就……


    ……


    【界山花园】位于帝国南部的【托比戈塔】行省，也是【托比戈塔】的主城。整个城市坐落于【苍翠的界山】，宜山而建，【月语石】构建了整座城市，环绕着整座山峰，映衬着徐徐落日，护城的魔法阵纹隐隐透着银光。


    整座城市有三个城区，上城区多是巨贾名流之辈，城主府与教会也都在此城区。中城区，大部分都是中产殷实之家。而下城区，毫无疑问城市大部分都是城市的底层百姓。不过即便是底层，其实也并不差，好歹也是堂堂行省主城的底层。


    杰拉尔就是住在下城区，和他一起的还有索朗克，而帕普图隆则是中城区，据说家里是做生意的，母亲也是【冒险者公会】有名的魔法师。德普则是上城区的贵公子，听说家里能和城主府搭上关系，也不知真假。


    一路上因为【帝院之耻】的名号，杰拉尔没少受到帕普图隆有意无意的冷嘲热讽，而另外两人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安静吃瓜。当然，索朗克跪舔多金少爷德普的剧情也是必不可少。


    在索朗克目送多金少爷与帕普图隆离开后，两人便也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虽然杰拉尔现在已经是个孤儿。


    至从杰拉尔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他的便宜父母就双双殒命【兽潮】。不过好歹留下来一个不大不小的公寓，也是个有房的人，开局不坏。


    按理说几年一次的【兽潮】并不是什么大事，哪想这次兽潮竟然惹得【灾祸】—【独角鸦鱼】群出来匿食。由于魔法师行会的失误预判，为此各大关联机构以及城主府赔偿了遇难者家属一大笔巨额赔偿金。这也是为什么杰拉尔能够去上魔法学校的重要原因。


    太阳已经落下了，街上的稀稀拉拉的路灯也亮了起来，不少的路灯一闪一闪的，年久失修罢了。路面的石砖也是坑坑洼洼的，却是十分光滑但并不好走，好歹杰拉尔的行李并不多却也不麻烦。


    整个下城区破旧不堪，却也是干净整洁。这里的人们都是全力以赴的在活着，各种各样摊贩伫立主道两边，夹杂着各色的叫卖声，浓浓的生活气息，俗气却很真实，杰拉尔这几年紧绷神经，难得的松弛下来。和一众街坊邻居，叔叔伯伯热情的打完招呼后杰拉尔也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这个世界第一个真正的家。


    “我回来了。”看着床边自己和家人的合照，杰拉尔打了声招呼，声音听不出悲喜，只是单纯打声招呼。占据这副身体已经八年了，除去学院的七年，自己和便宜父母好歹也相处了一年，说没感情那也太假。只是父母这两个词对于杰拉尔来说太过于沉重，毕竟前世的自己亏欠太多。


    虽然托邻居帕比叔叔一家照看，可好歹几年没有住人，花了点时间将家里整理了一番，杰拉尔紧紧的抱着枕头睡下了，床边另一个整头上摆的是他与家人的合照。


    月光与晚风透过窗，轻抚过白色的窗帘，洒在床边，隐隐的抽泣，如同诗人的酒后叙事歌谣，叙说着苦闷与无力还有深渊般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