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正找到晏谨，十分高兴地说：“之惟啊，这件事，你办得十分好，本官一定会好好汇报陛下，给你嘉奖。”


    晏谨十分淡定地坐在椅子上喝茶：“大人过誉了，今次的事情，下官只是尽了绵薄之力，主要还是大人决策有方，下官只是从旁辅助而已。”


    殷正：“？？”


    不对劲，你不对劲。


    你怎么能把功劳全都给我？


    晏谨递上卷宗：“卷宗下官已经整理好给大人，大人可以汇报给陛下。”


    殷正接过来一看，瞬间双眼一黑。


    他瞬间破防了，维持不了老狐狸人设，将那卷宗用力地拍在了桌子上，气急败坏地在屋子里走了好几圈。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


    “好啊你！晏之惟，你你你，你竟然算计本官！”


    “这卷宗，本官绝不交给陛下！”


    殷正前一刻钟还高高兴兴的，现在，他高兴不起来了。


    为何？


    自然是因为晏谨。


    因为，晏谨在卷宗之中，将处理今年税务这件大功劳，全部功归于殷大人。


    他是怎么说的呢？


    是殷大人提点了他。


    是殷大人盖章确定的。


    等等。


    处理税务嘛，这次又搞了那么多朝中的官员，肯定会得罪人。


    于是，这件幸运的事情，晏谨交给了反正已经得罪人十年但依旧不被人弄死的殷正。


    殷正如今总算明白了。


    这小子，这段时间如此礼貌。


    如此客气！


    什么都来问他一句，原来，等的就是今天！


    殷正破防得不要不要的，这功劳若是全捞到他身上，那被记仇的还不得是他？


    嫌他被刺杀的次数，还不够多是么？


    殷正气呼呼的：“晏谨！你不安好心！你八千个心眼！”


    到时候全京城的人，记仇，记的都在他殷正的身上，这小子，轻飘飘不带走一片云彩！


    晏谨微笑：“怎么会呢，下官始终按照京兆府的规矩办事。”


    “下官能如此顺利地处理会税务，都是大人提点有方。”


    殷正在内心骂骂咧咧，他就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


    “一切都是大人的功劳。”晏谨十分谦虚。


    殷正捂住耳朵，表示不听。


    要问当事人的心情，那就是后悔，十分后悔。


    殷正想穿越回当初的自己，给自己的脑袋一锤子。


    明明知道这小子八百个心眼，怎么还能将人调入京兆府呢？


    本想用他来对付京城那些难缠的人，结果倒好，这小子，连他也对付。


    殷正秃头。


    书丞跟在他的身后，想笑又不敢笑。


    哎，他跟在大人身边好几年，从来看他是算计别人的，没想到，还有今天呀。


    他应该觉得惨的，但是他为何觉得很兴奋呢？


    殷大人被气成看一头牛。


    这晏谨是不管了的。


    当然，目前，暂时也没有人找晏谨和殷大人的麻烦，税务出了这么大的篓子，民间的说书先生日日滔滔不绝，各个书院的学子们也在议论这件事，还有不断有人来京兆府举报。


    这件事，必须闹大了处理。


    心存侥幸，或者本身自己有问题的人都已经自顾不暇了，赶紧处理自家的账本。


    殷正虽然生气，但是，在早朝之上，还是如实跟皇帝汇报了今年京城赋税的情况。


    赵崇大发雷霆。


    京城尚且如此，那么，地方呢？


    又有多少中饱私囊的贪官污吏？


    赵崇下令，彻查地方赋税，一旦发现偷漏严重的，绝不轻饶。


    皇帝在朝会上亲口下令，此事非同小可。


    气过了之后，赵崇问朝臣：“众卿说说，为何商户士族，匿税如此严重？”


    满朝文武，一言不发。


    赵崇冷哼：“平日里诸位不是十分能云，这也云云，那也云云，怎么？如今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事是京兆府报上来的，殷正只能苦哈哈地开口，提出是人的贪念作祟。


    表面上，殷正神色严肃，内心实际上骂骂咧咧——可恶，晏谨的品级不足三品，不上朝，得他来做事。


    想到这里，殷大人又觉得自己离不开晏谨了。


    有了殷大人开口，其他人也纷纷开口，提出了各种观点，有说人的贪欲作祟，有说京兆府办事不力，还有说朝臣贪污，说着说着，还不忘暗戳戳给殷正泼脏水，甚至，最后就放在了攻击京兆府，或者说晏谨身上。


    殷正：“……”


    合着怎么说都是他京兆府的不是呗！


    他这暴脾气，忍不了了！


    不过，不等他开口，赵崇就冷笑：“一个个的，都没说到点子上，人有贪欲，不可禁绝！”


    赵崇将一个折子摔在了桌子上，看了一眼殷正说：“还是殷爱卿这个京兆府尹看得明白，人之贪欲是一方面的原因，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是我们大齐当前的赋税存在漏洞，被人钻了空子！”


    殷正：“？？”


    不是，他什么时候说过？


    他的折子里没有写过这玩意！


    不对！


    殷正瞬间反应过来。


    晏谨成为了京兆府参事，很多时候，京兆府呈上来的折子，都是他来写的！


    殷正：“！！！”


    好小子！


    他在折子里又拿他当挡箭牌了！


    殷正在心中骂骂咧咧，将晏谨骂了一万遍！


    果然，这小子，又让他挡箭！


    这话一说，朝臣中便有人立刻攻击殷正了，说他居心不良，怀疑陛下当年定下的律法。


    殷正撸起袖子就要干架。


    结果，赵崇自己道：“这税法是十几年前的，已不适用当前，殷爱卿说得没错，朕这两日，睡不好，日日在想这件事，当前税制，确实存在不善之处，趁此机会，内阁各部商讨，如何完善税制，减少匿税之事。”


    皇帝自己拍板决定了，本来想攻击一下殷正的朝臣，瞬间无处发泄。


    这时候，林阁老站出来，支持皇帝的意思。


    不愧是内阁首辅，林阁老义正辞严，指出了赋税的弊端、地方纳税的问题、官商勾结的问题，人心趋利的问题等等，他说到痛处，恨不得捶地，十分能感染人，最后以一句话总结：“赋税完善，当务之急，朝廷必须要杜绝这样的问题，陛下圣明！”


    林阁老站出来了，朝中也有不少人站出来。


    而大病初愈来上朝的邱太傅虽然不赞成，但他如今比较保守，并未立刻站出来表示反对的意见，可他的门生站出来了，瞬间，朝中又是一片争吵。


    可这争吵，并不能动摇赵崇改革的决心。


    如今便是十分好的机会，他是铁了心要改革，并以此事从京兆府起，要求京兆府与内阁一起商议。


    殷正：“？？”


    殷正回头，就将这件事丢给了晏谨。


    他快要被气死了：“本官不管，你自己去跟内阁那帮讨厌鬼扯皮！”


    “你你你，你真是气死本官了！事全是你做的，箭全是本官挡的！”殷正气呼呼的：“本官当初怎么会让你进入京兆府？”


    晏谨十分淡定：“那下官去跟韩大人修补古籍？”


    殷正：“！！”


    就会威胁他是吧！


    韩大人看到他被这小子套路，现在笑都能从梦中笑醒了！


    昨日还说约他去他家里小酌几杯，还不是想看他怎么被套路的！


    “不许去！你给我收拾烂摊子！”


    晏谨：“……”


    殷正继续将烂摊子丢给晏谨。


    书丞不理解：“大人，此事非同小可，这还是咱们京兆府第一次跟内阁进行改革之事，您怎么就这样随意丢给了晏大人？”


    若是做好了，那岂不是升官发财呀？


    怎么好的机会，书丞不太理解，大人怎么就扔给晏谨了呢，他若是处理好，岂不是又要晋升。


    殷正冷哼：“你不懂。”


    书丞懵圈，他确实不太懂。


    殷正哼哼两声：“你以为，陛下让京兆府跟内阁商议，是让本官去啊？”


    书丞：“啊？”


    那不然咧？


    殷正：“那是让晏谨去！这事儿吧，做不好了，是个锅，做好了呢，就是扶摇直上九万里的东风，本官做到这个份上，再升，还能升到哪去？去内阁跟邱明章做事啊？啧，本官见到他就倒胃口，可算了吧，还不如做我的京兆府尹逍遥自在。”


    书丞：“那？”


    殷正负手，脸上再不见半分气急败坏：“晏之惟是个可造之材，他在本官手里升上去，日后，还能亏待了本官不成？”


    晏谨飞得越高，他殷正的好日子，也不会远。


    书丞恍然大悟，大人果然是老狐狸。


    朝廷改革赋税的决定一出来，晏谨这个五品的京兆府参事代替殷正跟内阁议事，半只脚，已经踏进了内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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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大人：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