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赵牧穿靴,苏沁下聘
作品:《坏蛋皇子是怎样炼成的》 面对坐在自己身旁的这个身份尊贵的太子殿下,中年读书人不仅没有丝毫收敛,反而将身子后仰,两只手撑在地上,将双腿伸直摆了摆,“怎么?觉得冒犯了太子殿下?不肯做这种卑屈之事?”
赵牧愣了愣神,随后很快开怀大笑,大大方方的捡起了那双满是泥土的靴子,笑呵呵道:“这有何难,只不过是动动手就能结交一位天下大才,是我姓赵的赚了。”
白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见那个不可一世的年轻人真的蹲在了自己身前,将靴子为自己穿上。
放眼整个天下,哪个高官达贵会愿意做这种事情?
随后白黎也开怀笑道:“我还真是小看了你的心性了。”
赵牧却不以为然道:“我曾经听到过一个故事,是讲有个叫刘备的为了礼贤下士,曾经三次卑躬屈膝去请一个叫做诸葛亮的谋士,后来他成了大名鼎鼎的汉昭烈帝,而我呢只不过是一个皇子,穿个鞋子怎么了?”
听到这里,白黎立即收起脸上的不恭神色,连忙站起身冲赵牧深深鞠躬行了个大礼,恭敬道:“殿下能够如此对待下属,待日后登基也必定亲百姓,如此国君国之幸也,民之幸也,还请殿下原谅在下刚刚的试探之举……”
还没等白黎说完,赵牧便将他扶起,呵呵道:“你这个老小子还试探我?若是真没有诚心能够三次礼贤下士,前来请先生入士?更何况位置都给你留好了,你只管走马上任好了,怎的?要我在京城给你摆一桌?将满朝文武都请过来?”
白黎哈哈笑道:“倒不必弄出这么大阵仗。”
“那老白你什么时候上任,倒是给个准话啊!”
“等你大婚之后,我就上任国子监!”
“那我得尽快将这一撞事给办了啊,到时候来个双喜临门哈哈哈!”
“……”
…………
司礼监的日子终于算出来了,说是将日子定在了农历四月初十,是个宜娶嫁的定好日子,板着手指头数一数,也就十天的日子了。
司礼监一将消息放出来,就等于坐实了这桩皇室最大的婚事并非谣传,同样非议声四起,说是不能由着太子殿下胡作非为,娶一个江南的没落贵族,不利于日后太子登基之后的朝权稳固,还有些耿直忠义的肱骨大臣甚至顶不住压力直接上书皇上,要求撤掉这桩荒唐至极的婚书,可婚姻大事岂能是说撤就撤的儿戏?赵楷当然没有理会,只说了句婚事照常举办,届时他会出席太子的大婚宴席。
皇室娶纳的第一步,名为议婚,由司礼监取得女子之名占卜婚姻是否吉祥,故有问名之礼。接而取得生辰八字,双方过门帖、庚帖,门帖书祖宗三代的籍贯、职位、功名等,庚帖书自家儿女的生辰八字。八字经核算互不冲犯,议婚即告成功。
巧的是,根据司礼监的说法,赵牧与姜薇二人乃是天作之合,生辰八字全然吻合,没有半点犯冲的迹象,乃是大好的吉兆。
议婚过后便是定婚,司礼监的消息出来之后,赵牧同样也在冥思苦想,这前去江南道下聘书定婚的人选究竟应该找谁?按理来说应该是家中长辈前去,因为按照大周礼,男女二人成婚洞房之前是不允许见面的,但要是让李萧媚去跑这一趟想必是万不可能的,即便她答应,赵牧也不会答应。
赵牧站在院落中的梧桐树下,一只手摸着下巴,正在思虑之际,柳白韵悄然行至其身后,温柔的将手放在赵牧的肩膀上,为其按捏,柔声道:“殿下,是在为前去江南下聘的人苦恼?”
“嗯。”赵牧缓缓点了点头,并没有惊讶于柳白韵的洞察人心,因为她总是这般体贴,一眼便能瞧出别人的心事。
柳白韵含笑道:“殿下,臣妾倒是觉得有个合适的人选。”
赵牧回过头,笑道:“说说看。”
柳白韵柔声道:“殿下想想,当今皇上的后宫当中,除了母仪天下的皇后之外,谁的地位更高?”
赵牧疑声道:“你是说……”
柳白韵道:“没错,正是地位蒸蒸日上的贵妃苏沁,这段时日经过殿下的暗中帮助以及苏贵妇的头脑,现在她已经是除皇后之外后宫权柄最大的人了,更是李萧媚身边的亲信之一,殿下找她于情于理都合适,更不用担心皇后会生出疑心。”
赵牧突然哈哈哈大笑,接着伸出手捏了捏柳白韵那粉雕玉琢的小鼻子,道:“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这倒是解决了一桩难题。”
柳白韵莞尔笑道:“是殿下近日太过操劳,有所忽视了。”
赵牧很快一拍手掌,当机立断道:“就这么办!”
一辆马车出了城,摇摇晃晃行走在并不宽阔的官道上,马车后面跟随有二十余名宫中护卫。
马车里芬香四溢,有两名女子并肩而坐,其中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嘟囔着小嘴有些不满道:“娘娘,这太子也真是的,这件本该由皇后娘娘去做的苦差事,却硬生生丢给了您,要知道此去江南道姜家可有足足六七百里啊,这么颠簸过去,还不得把娘娘的身子骨都给颠散架咯?”
贵妃苏沁敲了一下小丫鬟的额头,嗔怒道:“胡说什么呢!要是没有太子殿下能有本宫的今日?再说了太子殿下与皇后娘娘的过节,早就不是什么秘密,放眼整个后宫,最合适前去的就是我了,我不去谁去?”
小丫鬟仗着与苏贵妃的关系好,而苏沁平日脾气也好从不舍的打骂丫鬟仆人的关系,所以说起话来也从来没有遮拦,她满脸不悦道:“这个太子自己娶老婆享福,凭什么让娘娘您来受罪?也真是的,娶谁不好非要娶这么个花瓶,依我看呀太子殿下这回真是叫猪油蒙了心,色欲上头,光冲着人家的美貌去了!我还听说啊,殿下在城外的青楼里还保养了一个叫做陈渔的花魁呢!那长的叫做一个国色天香啊……由此可见太子殿下也不是什么好人!”
苏沁脸色有些微怒,伸出手狠狠在那丫鬟的头上敲了一下,小声骂道:“暖儿,你真是叫我惯坏了,平日里也就算了,这涉及到太子的大事,岂可胡言乱语?我看你是皮痒痒了?太子殿下是那种贪图美貌的人?朝廷中的事是你我三言两语就能揣测明白的?真是胡闹!以后记得说话把着们,要不然什么时候掉了脑袋都不知道!”
小丫鬟有些闷闷不乐,低着头认错道:“知道啦!以后暖儿一定小心!”
江南道姜家大院,姜家大小姐的闺房中,房中的主人正在对镜贴花黄,女子十里红妆,最为动人。
一位气质典雅的妇人推门而入,款步来到了姜薇的身后,宠溺地看了一眼已经长大成人的小丫头,柔声道:“没想到当年那个爱哭鼻子的跟屁虫,如今也一晃就长大成人了,不知不觉间都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喽。”
姜薇拿着首饰的纤纤玉手微微停滞一下,随后强颜欢笑道:“娘,人总是会长大的嘛,听父亲说您当年可也没少对父亲哭诉哦?还三番两次提着行行礼嚷嚷着要回娘家呢!每次都被父亲逮住您躲在柴房中呢!”
姜薇的母亲黄书瑶敲了敲女儿的脑袋,骂道:“那个老不死的咋什么都往外说,回头老娘找他算账去!”
虽然嘴上说着不饶命的话,可满脸洋溢的都是幸福神色。
姜薇笑道:“娘亲,您给我梳头发吧,您都很久没给女儿梳头了,记得小时候您天天都给女儿梳头呢!”
“好。”
黄母一只手扶起那一头柔顺的青丝,另一只手拿着一把木制梳子,开始从头顶缓缓一梳到底。
“一梳,梳去灾难病痛。”
“二梳,梳去厄运不幸。”
“三梳,梳去世上烦忧。”
“五梳……”
黄书瑶的动作始终轻柔,满眼的宠溺神色,而坐在铜镜面前的姜薇却早已经泣不成声,整个人都在颤抖不止。
黄母伸出手掌按在姜薇的肩膀上,轻声道:“只准哭这一次哦,后面大婚的日子可不许哭了,不吉利。”
姜薇哽咽道:“娘亲……我舍不得你。”
黄书瑶气笑道:“嗨,你这孩子啊,天底下哪有始终待在父母身边的女儿?再说了,嫁出去了又不是不再回来了,有时间可以随时回来看看嘛,若是想念娘亲做的饭菜了,就书信一封,娘亲给你寄过来,亲自送过来都成。”
“娘,司礼监那边日期已经定下了,就在这个月的初十。”姜薇道。
黄母点了点头,缓缓道:“娘亲听说了,这不是还能和爹娘待十天嘛,怕什么?娘亲还要教你一些为妻之道,要学会怎么做好一个妻子,为丈夫分忧……”
黄书瑶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堆,姜薇只是频频点头,算是听下了。
“你从小锦衣玉食,又是远近闻名的大才女,打小生性孤傲……须知治国平天下之权,女人家操之大半,盖以母教为本也……”
“好啦好啦,女儿都记下啦~”姜薇打断了黄书瑶的喋喋不休。
黄母停顿了一下,开口道:“其实……其实娘亲最大的愿望就是,你的后半生能够幸福,就像娘亲与你爹爹一样……只要在这乱世之中能够安稳幸福,没什么比这个最好了,什么升官发财都可以通通不在乎,娘亲担心的是你嫁过去过得不幸福啊!”
姜薇自嘲一笑,缓缓道:“娘……天底下哪有这么多天作之合,幸福是个奢侈品,女儿自有取舍……”
她望着镜子中那张属于自己的精致脸庞,眼神愈发坚毅,她在心底暗自道:“我从来都不相信会遇到什么幸福,能够为我姜家正名已是我生平最大的心愿!”
“贵妃娘娘到!”殿外一声唱和打破了二人的沉默。
“见过贵妃娘娘!”
“见过贵妃娘娘!”
包括姜南山在内的姜家上下,都朝苏沁微微行礼。
苏沁连忙扶起了姜南山,开口道:“老将军身份尊贵,万不敢受次大礼。”随后她走到姜薇面前上下大量了一番,赞叹道:“果然如外界传言一般,长得倾国倾城的,弄得我到是有些羡慕太子殿下起来了。”
姜薇不卑不亢道:“只不过是一张皮囊而已,没什么值得称赞的。”
苏沁赞叹道:“不愧是准太子妃,说话都硬气了。”
姜南山上前两步,开口笑道:“顽女性子孤高,让贵人见笑了,请移步客堂饮茶。”
苏沁缓缓点头,随众人移步与客堂,与姜南山夫妇平坐,片刻后仆人便端上茶水,苏沁接过茶水饮了一口,赞叹道:“好茶!早就听闻姜老将军喜爱饮茶,这想必就是江南远近闻名的南山普洱吧,相传是种植在姜老将军后山之上的普洱吧?”
姜南山笑道:“不值一提,外界所传是言过其实了,只不过是几珠当年从漠北带回来的普洱树,阴差阳错在湿润的南山上开枝散叶了,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苏沁笑言道:“老将军谦虚了。”随后她将头瞥向姜薇,笑道:“相必各位也知道我此番前来的目的。”她接着指了指堂上随行而来的十几个木箱子,“这些都是太子殿下的聘礼,其中也有一些我送来的见面礼。”
随后她拿起一张红皮聘书,上写有“五世其昌”字样,递给姜薇。
姜薇接过聘书,看清了日子微笑道:“贵人与殿下客气了。”
“我听闻姜小姐是远近闻名的大才女,不如本宫来考较考较姜小姐?”
姜薇抬起头,眼神中透出一丝不屑,道:“任凭出题拷问。”
苏沁笑问道:“姜小姐是词坛大家,自辟途径,语言清丽。论词强调协律,崇尚典雅,提出词“别是一家”之说,反对以作诗文之法作词。那姜小姐对翰林院如今的词坛领袖苏子苏老先生如何看待?”
姜薇毫不客气道:“苏子先生,学际天人,作为小歌词,直如酌蠡水于大海,然皆句读不葺之诗尔,若是论学问倒是可以,论作词嘛……后世不可学也。”
这话一出不仅姜南山,就连苏沁都到吸了一口凉气,苏子先生在当今词坛的地位是有目共睹的,而姜薇如今竟然说出这般狂妄之语,由此可见此人的心性究竟有多孤高!
姜南山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水,只得在心中暗自祈祷自己的女儿可不要再说出什么惊世之语了。
“姜小姐果然言辞犀利,那那位被评价为‘其词格固不高,而音律谐婉,语意妥贴,承平气象,形容曲尽’的柳七先生呢?”
姜薇想也不想立即回答道:“一个四次落榜的考生,还有什么好说的?我承认柳七先生认为他创新的地方,也懂音乐,但是词语太低俗了,上不了台面。”
“那位南唐后主,被誉为词坛圣宗的李煜呢?”
“亡国之君而已,难道你们要学他?南唐李氏君臣的词虽然文雅,但只不过是亡国之音,没什么好吹捧的。”
“那天底下就没有能够入的了姜小姐法眼的诗坛词人了吗?”苏沁不仅诧异道。
刚刚苏沁所举例之人,无一不是名响天下的诗坛词坛巨掣,却在姜薇眼中有这么多不可取之处,放眼整个天下都没有人敢说这种话。
而一旁的姜南山,端起茶碗的手都有些微微出汗,生怕苏贵人再继续问下去,自己这个女儿会将天下文人都生生得罪了个遍。
毕竟自己女儿有几斤几两他这个当父亲的还是清楚,说到底还是年轻气盛。
等苏沁问出这句话之后,他转过头神色紧张的望向女儿,生怕她再说出什么狂妄言语,于是一个劲的挤眉弄眼冲她使眼色,让她适可而止。
姜薇却对此视而不见,想了想,开口道:“纵观天下真正能够入得了我眼的人不多,多是些沽名钓誉之辈。倒是有这么一两人确有些真材实料。”
“谁?”
“何人?”
这两声寻问是同时从苏沁和姜南山口中问出的。
姜薇笑道:“一位是当年齐国七十二学子的白黎,这个人是有些本事的,我看过他早期的文章,与朝中的那些老学究大有不同,只可惜齐国亡国之后,此人就销声匿迹了。”
“那第二人呢?”苏沁追问道。
姜薇犹豫片刻,笑道:“第二人……便是赵牧!”
“太子赵牧?”
“没错,我看过他在诗词会上的作品,每一首都足以称得上千古佳句,从词人诗人的角度上来说,确实称得上千古奇才,可是我老怀疑这些诗句并非全是他所作,因为他这个人的行为不像是能够做出这些诗句的人,并且这些诗句每一首的风格迥异,不可能有一个人能够在如此多变的情况下,能够做到每一首都无可挑剔!”
“薇儿可以了,太子殿下的才情天下有目共睹,你就不要继续胡说八道了。”姜南山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道。
疼归疼,总不能让自己女儿把未来的女婿也给得罪了吧。
“是,爹。”姜薇乖乖闭上了嘴,不在说话。
苏沁笑道:“果然名不虚传啊,虎父怎么会有犬女?我此次前来呢也只不过是替太子殿下送聘礼,出题考较完全是为了满足我一人的好奇心,请各位不要多想,既然任务已经完成,我就不多留了。”说着苏沁站起身就要离开。
黄书瑶连忙拦住,道:“苏贵人这一路劳顿,歇息几天再走吧,顺便让薇儿带您逛一逛苏州城。”说罢黄母连连冲姜薇使眼色。
能够与皇后身边的大红人苏贵人交好,自己的女儿嫁过去了也能少受些苦,能够有个依照。
姜薇立即反应过来,有些不情不愿道:“母亲说的是,苏贵人不妨多留几日,苏州城可是天下出了名的风景好,就多在这里逛一逛吧。”
苏沁想了想,还是应了下来,她点头道:“好吧,那就叨扰你们几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