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与志同道合之人饮酒,乃天下美事一桩

作品:《坏蛋皇子是怎样炼成的

    春闱大考终于落下帷幕,使得很多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其中尤其要数左侍郎吴谦,上下忙前忙后,总算没有出现什么岔子。


    赵牧同样松了一大口气,在离开礼部之时,他曾与早就相识的两人结伴而行一段路程。


    王山青面色古怪的望着昔日的好友,最后叹了口气,道:“没成想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昔日的顾兄竟然就是当今的太子赵牧,我可真是眼下黑啊,还真把殿下当成商贾之子了。”


    说罢他冲赵牧微微行礼,笑嘻嘻道:“以前若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太子定下的地方,还请殿下一定不要见怪啊!”


    赵牧笑着摆了摆手,“私下我们还是好友,不必如此拘谨。”


    一旁的苏灿也跟着擦了擦额头,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笑道:“可笑当初在通州河畔,我还不自量力的与殿下较量诗词,现在看来完全就是在班门弄斧丢人现眼了,还请殿下莫要放在心上!”


    比起当初与赵牧比拼诗词,其实苏灿更难为情的是,当初他竟然是为了与殿下争夺京城第一花魁陈渔,而相识的。


    这让一向老实正经的苏灿是在有些没脸见赵牧。


    其实当初他也并非是想夺得花魁的青睐,而是听说京城第一大才子王山青也会参加,苏灿是想抱着与之较量的心思而去的,碰上赵牧完全是误打误撞,谁知道当初那个风流倜傥不拘一格的大才子,竟然就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更何况又有谁能够将平日里口碑差到一定程度的太子殿下,与当初那个和蔼可亲,才情外露的顾长安联系在一起?


    只能道造化弄人,天意捉弄,让几人在那般特殊的场合相遇。


    几人没聊多一会儿,王山青便看见了走在前面的表姐陆嘉春,于是挥着手打招呼道:“表姐,等等我们!”


    陆嘉春原本有些不耐烦,正准备发作,但在转过头却发现了太子殿下也正跟着一路同行,这差点没有吓坏这位正名声鹊起的女子状元郎。


    她赶忙行礼道:“民女见过太子殿下。”


    目前陆嘉春还未正是册封官员,所以对赵牧还是以民女相称。


    赵牧笑呵呵地摆了摆手,“我倒是要恭喜你啊,陆姑娘,成为了大周首位女子状元,意气风发的很啊!”


    “民女对殿下感激不尽!”陆嘉春有些不好意思道。


    赵牧却道:“不必对我感激,你能有今日的成就完全是你自己凭本事换来的,与我关系不大。”


    陆嘉春低下脸庞,有些脸红,片刻后她鼓起勇气道:“殿下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若是没有殿下今年的新政,也就不会有今日的陆嘉春,所以民女是代替天下女子对殿下说说谢谢!”


    赵牧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几人又行走了一段路程,一路上都无话,赵牧望着这几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人率先感慨道:“真好啊,年轻真好,我很期待以后的天下,以后这个属于我们年轻人的天下。”


    远处的一轮夕阳好似在最后眷恋着人间不肯离开,还遥遥地挂在天边。


    将几人的脸庞映地红彤彤的。


    王青山也满怀憧憬地望着远处的那轮夕阳,大声喊道:“日后的天下也必定是年轻的天下,是新气象!”


    苏灿微微笑着。


    而陆嘉春本来也想喊两句,回头看了一眼太子殿下,最终还是放弃了,决定继续维持着自己的淑女形象,只是抿着笑,在心中想着若是以后的大周交给这个年轻人,肯定会比现在更好吧!


    几人出了礼部大院就要分道扬镳了,几人冲赵牧挥手作别,最后目送着赵牧离开视线,这才各自离去。


    王山青高高一路上高歌不止,一蹦一跳,大笑道:“咱们这也算是抱上大腿了?”


    …………


    赵牧没有任何犹豫,去了一趟京城最著名的酒肆,打了一壶名为“天下迎春”的酒水,老板娘说,这壶春酿是摘取冬日的松花,窖藏起来,到了次年春日就可以开窖,虽然年份不长,却香气四溢,是京城的一大名酒,故而名叫天下迎春。


    赵牧觉得这个名字取得好,所以直接要了两壶,并且还在店里面存了不少银子,说是日后一定会在来。


    老板娘是个风韵至极的妇人,年过三十却还未婚嫁,故而京城中有闻着酒香去的,也有闻着美色去的,所以这座酒肆里几乎都是日日满座的景象。


    虽然酒水出了名,老板娘厚道,从未涨价,依然是三两银子一壶酒,三两银子的酒水放在穷乡僻壤是天价,但在寸土寸金的京城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价值千金的花酿极其多,并不稀奇。


    无非是站了场所的光,譬如在外面买一个铜板一婉的酒水,在知名青楼中就得十两银子往上走了,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些个搔首弄姿的花娘能够在他们怀里娇嗔几句,就能让那些个大老爷们醉生梦死,若是再说些让人面红耳赤的俏皮话,惹得客官们心痒痒,莫说是十两银子一碗酒,就算是百两又如何?


    所以千金难买爷高兴,这句话在京城极为流传广泛。


    不过也只有流行在达官贵人中了。


    赵牧轻车熟路的走向城外,去往那座破旧的林中小宅子,寻找了一圈没有找到白黎。


    屋内空无一人,赵牧轻轻关上房门,继续在周围行走,往西夹岸数百步,终于在一座竹林中发现了那一抹白衣。


    那人正独坐在竹林中的一方石桌上,桌上刻有棋盘,那人正与自己对弈,执黑白两字,白字落子后,那人便换个位置,坐到对面去提起黑子思索好一阵子,这才缓缓落子,随后又坐回原位提起白字落子,有时需要沉思很久,有时又可以做到手提子落。


    赵牧站在远处看了片刻后,还是决定走上前去。


    他边走边笑道:“自己与自己互为苦手?白先生这是何必?须知最难打败的就是自己,因为你全然知晓自己的软肋和弱点所在,若要与自己对弈,必须跳出局外,完全以另一个人的大局观来与自己对弈,谈何容易啊?可要注意莫要走火入魔啊!”


    白黎头也不回道:“殿下来了?不过算着日子,今日正好。”


    “哦?你知道我今日会来?”


    白黎笑道:“今日正是榜单公布之日,殿下来正好,不出所料是青州的那个陆姓女子吧?”


    赵牧有些惊讶道:“先生果真是料事如神。”


    此处消息闭塞,寻常人更是连寻都寻不到这个地方,所以眼前这个正在与自己对弈的中年男子,显然是早有预料。


    白黎没有说话,仿佛是遇到了一处难关,手持黑子举棋不定,迟迟没有落子。


    赵牧走上前微微观察一番,便指向边角一处,“不妨落在这里试试看?”


    白黎将信将疑地落子,随后脸上大放异彩,原来这一子看似是一记毫无章法的无理手,可若是再往下下二十手左右,便可发现这一子的精彩之处,后面延伸出的数十手,全屏这一记棋从断处生。


    这一招走的冒险至极,却能将原本有些落败的局面彻底起死回生。


    白黎有些疑惑道:“你是怎么看出这一手的?”


    赵牧在白黎身前缓缓坐下,笑着道:“要看出这一手并不难,当今的棋坛大家,朝中国手都可看出,只不过白先生与之互为苦手,很难走出自己的惯性思维,属于被一叶障目了,故而看不出这一招很正常。”


    白黎听后哈哈大笑,“原来此。”他眼睛瞟向了赵牧手中的酒壶,眼前一亮道:“天下迎春?”随后他毫不犹豫大手一挥,将已经下了上百手的棋局挥落在地,“这可是好东西啊,好久没有喝到了。”


    赵牧笑呵呵地将酒壶递向对方,“尝尝?”


    白黎接过后立即拍开封泥,仰头猛烈的灌了一口,这才爽朗道:“痛快!痛快!好酒好酒。”


    白黎灌了一口后,这才放下酒壶,抹了一把嘴角道:“说吧,你给这壶酒取的名字是什么,若是取的不好,我可不付你的酒钱。”


    赵牧缓缓捡起三颗棋子,一白两黑排成一列,放置于石桌上,随后将三颗棋子排成一个三角形,昨晚这些后他抬头笑着望向对面的白黎。


    白黎嗯了一声,只是随意瞥了一眼,静静等待着赵牧的下文。


    随后赵牧又重新将三颗棋子排成一列,又从地面散落的棋子中捡起里两颗黑色棋子,他伸出手猛然一一推将原本石桌上的两颗白子挥落在地,用两颗白子代替,随后又笑着抬头望向白黎。


    白黎的表情也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而赵牧接下来的动作直接让这个名门之下的读书人,握着酒壶的手彻底颤抖起来。


    只见赵牧按住最开始的那枚黑子,轻轻横向往中间一推,彻底挤掉了另外的两颗黑子,使得手中的黑子停留在了居中的位置。


    白黎先是神情激动,久久盯着石桌,片刻后才狠狠地灌了一口酒压了压心中的震惊。


    突然他放声大笑道:“好酒好酒,痛快真痛快啊,我三十余年从未喝过这样淳烈的好酒,好滋味!”


    随后中年男子站起身,将手中酒壶高高举起,朗声道:“天下一统!好名字!够狂妄,我喜欢!读书人就当有此志向!”


    赵牧也跟着站起身,酒壶与白黎撞了一下,问道:“那先生愿与我共饮此酒吗?”


    白黎毫不犹豫地豪饮了一口,放声笑道:“与志同道合之人,共饮好酒,乃人生一大美事!怎会拒绝?”


    赵牧也狠狠灌了一口酒,放声大笑道:“原来先生也早有此志向,难怪当年京兆尹大人给先生一个小官,被先生所嗤之以鼻,先生岂会是那等坐井观天的井底之蛙?”


    白黎仿佛还没安抚下心中的激动,又狠狠灌了一口春酿,面红耳赤。


    片刻后赵牧道:“先生想要什么官?尽管开口,我就算是拼尽全力也会为先生求来。”


    白黎缓缓转过身,正色道:“不需要高官厚禄,我在朝中我只需要一个位置。”


    “先生请讲。”


    “国子监左祭酒。”


    赵牧在心底暗自吸了一口凉气,口味的确不小,国子监祭酒先生的位置,基本上就等同于文坛的执牛耳者了,若是赵牧现在已经登基成为皇帝,自然大手一挥毫不犹豫的将白黎提拔上去,可现在他尚未执政,要说别的官员,运作一番倒是可以,但向来以清散著称的国子监,很难。


    一来是国子监的地位极为重要,而来是国子监的那群老顽固一辈子都呆在书籍里,当了一辈子书虫,只管讲学讲义讲经,基本上没有什么把柄可言。


    还真让赵牧有些犯难。


    赵牧面色为难道:“现在有些难,我目前只能给先生一个承诺,三年之内,定让先生得偿所愿。”


    白黎看出了赵牧的忧虑,哈哈大笑道:“我当然知道以你现在的实力,定然不可能让我坐上这个位置,我只需要你给我一个国子监讲学博士的位置,至于祭酒的位置,我自能争取到。”


    听到这里赵牧终于松了一口气,要说一口气送出一个天下文人领袖的位置的确很难,但区区一个讲学博士,白黎完全有这个实力担任,即便是没有赵牧的举荐,凭实力白先生也能够成为国子监的讲学博士。


    毕竟国子监的讲学博士有上百人,所以不难。


    赵牧毫不犹豫,立即答应道:“没问题,先生什么时候上任?”


    白黎笑道:“等你解决完吏部的事情后。”


    赵牧再次一愣,随后豁然哈哈笑道:“你真是个妖怪!”


    说罢,两人坐着饮完了壶中的最后一点酒,赵牧也起身准备离去。


    “殿下。”正当赵牧准备告辞离去之时,白黎突然叫住了赵牧。


    赵牧疑惑转身。


    白黎郑重其事道:“殿下回宫之后一定会被陛下召见,如果不出意外,会交给殿下处理一件事,这件事事关重要,还望殿下谨慎处理。”


    赵牧皱眉疑惑道:“何时?”


    白黎道:“北边边境我军与元军之间的冲突,殿下应该有所耳闻吧?”


    赵牧点头道:“知道一点。”


    白黎接着道:“大元派来了使者前来谈判,我猜想陛下会将此事交由殿下去全权处理,而殿下的处理,事关两国未来的走向,所以定要慎重。”


    赵牧站在原地,面色凝重的思索了片刻,最后冷笑道:“我早就想会一会这群毫无礼数的蛮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