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紫气东来

作品:《谁都别想阻碍我破案!

    如此一想,倒也不算太过丢人。


    侍女扔掉多余的骰子,带笑询问:“姑娘要下多少注?”


    谢依白:“先押一千两吧。”


    柳夫人给谢依白塞了五张一千两的银票让她来做样子,毕竟上了赌桌不能没有本钱。


    第一局她就暂且拿出来一张试试水。


    若是果真如柳夫人所言她一定能赢,那她就将剩下的银票一并都赌出去。


    谢依白去摸腰间,却发现本在挂在那里的荷包此刻不翼而飞。


    !?


    坏了,那荷包是系在她原来衣服上的。


    柳月娘给她换过衣服后她忘了把那荷包重新系上。


    眼见着沈掌柜拿出一沓价值万两的银票换了筹码,谢依白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字,


    危。


    侍女瞥了谢依白一眼,“姑娘你的银票呢?”


    谢依白:“……”


    谢依白开始思考她身上都有哪些物件值钱了。


    南红耳坠,这个一看就值钱,可这个是孙掌柜送给柳月娘,柳月娘亲手给她戴的。


    再看孙掌柜对柳月娘的重视态度,她当众要是把这耳坠抵押了,难保不会像壮汉那样身上多几个血窟窿。


    同理类推,柳月娘给她的那枚玉令也抵不得。


    可除了这两件贵重物品,谢依白两袖清风一穷二白,别说是一千两了,就是一两她都抵不出来。


    在侍女等待、赌徒们期待的目光中,谢依白陷入了死局。


    算了。


    既然寄了,那就开摆。


    谢依白瞟了眼身旁的黎雾,心中顿时有了个点子。


    她一本正经道:“柳姨怕我惹上赌瘾,不让我赌钱。如果我输了,我把小厮抵押给你。”


    侍女:“?”


    黎雾:“?”


    什么叫把他抵押给人?


    黎雾刚想炸毛,谢依白就拽住他的手臂,超小声对他说,“特殊情况,江湖救急。”


    行吧。


    看在小兔子诚心诚意求他的份上,无比尊贵的小侯爷准备大发慈悲暂且被抵押一下。


    侍女一瞥孙掌柜并无不悦的神色,知道他这是默许了这次略微荒唐的抵押。


    而台下的赌徒们也对此并无异议。


    谁让原来还曾有人同孙掌柜赌手赌脚的,赌个人算什么稀奇。


    侍女眼波微转,巧笑倩兮,“你这小厮面相极好,抵到黑市上相信能有不少人愿出千两。”


    谢依白:“……”


    big胆!


    虽然她明白侍女是想强行把黎雾的价值匹配成一千两,但这么说起来真的怪怪的。


    就好像这一局她要赌失败了黎雾就要走向下海路了。


    到时候都可以写上一本《小侯爷在烟花柳巷沉浮的那几年》了。


    估计此书一出,立刻被禁,满门抄斩,嚓!嚓!


    谢依白趁黎雾动怒前,再次拽紧他的衣袖,“哇,你好值钱。”


    黎雾:“……”


    好像这样说不行。


    谢依白眨眨眼,“她这是夸你长得好看。”


    黎雾微笑:“你愿意被这样夸?”


    谢依白沉默:“……小不忍则乱大谋,有牺牲才有付出,此刻你若不忍住这小小调侃,日后怎能抓住骗子恢复你的名誉。你是想要小午的名誉还是你大号的名誉?”


    大号这个词听起来略显奇怪,黎雾暂且认为这是谢依白不方便说他身份的代称。


    事已至此,他再动怒也无意义。


    不过回去后他定要让她懂得什么才是规矩。


    无知者无罪的侍女哪里知道他们私下复杂的心理活动,敬业问道:“那姑娘您押单还是押双呢?”


    选择恐惧症患者谢依白:“要不你推荐一下?”


    侍女为难摇头,“这是姑娘你自己的运,我不好干涉。”


    谢依白只好在心里小公鸡点到谁她就选谁。


    “那就押双吧。”


    侍女抓起骰子,将其用食指和中指的关节夹住,掷进骰盅中,随即胳膊高高地摇晃起来。


    她的手法极为纯熟,只听得白玉制成的骰子在骰盅内骨碌个不停,声音清脆无比。


    谢依白的眼睛盯在骰盅上,心里忐忑得直打鼓。


    这万一骰子的点数真是单,小侯爷可就被她输出去了。


    那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哐当——


    侍女纤长有力的手腕将骰盅放在桌面上,揭开盖后骰子仍是不停地滚。


    谢依白更是一口气吊到嗓子眼。


    本以为是一锤定音的事,结果没想到竟是如此折磨。


    就在谢依白提心吊胆的时候,黎雾的两根手指早已按在桌面下。


    他对运气只说一向嗤之以鼻,信什么都抵不过信自己。


    这一局,他不会让小兔子输。


    就在黎雾蕴劲想要骰子在双数的点子上停下来时,本是旋转的骰子撞到沿边突得一跳,停了下来。


    骰面上的四个红点娇艳欲滴。


    这赌桌上有高手在他之前先出手了。


    黎雾抬眸看向对面的人,孙掌柜抚须微微一笑,对谢依白说道:“看来今天小友你运气不错。”


    黎雾悄无声息收回手指。


    看来,他与他的目标是一致的。


    那就是让谢依白赢。


    谢依白看到点数是双的时候,最先有的不是赢钱的喜悦,而是终于不会把小侯爷输掉的劫后余生。


    而侍女则是满眼意外地看着谢依白和孙掌柜。


    围观的赌徒们也都傻了眼。


    孙掌柜竟然输了?


    这些年来在赌桌上未尝一败的孙掌柜竟然输了?


    再看那小姑娘,赢了孙掌柜后是那般的从容镇定,完全没有任何的惶恐和狂喜。


    若不是这小姑娘表明是第一次赌,恐怕他们都误以为她是久经风雨的老手了。


    孙掌柜抬眉,“既然小友今日运气极佳,何不妨玩得更大些。”


    赢了一局过后,谢依白的底气明显足了些。


    柳月娘确实靠谱,说能赢就能赢,一看就打点到位了。


    谢依白眨眨眼,有些跃跃欲试:“玩多大?”


    孙掌柜笑笑:“不限赌注,愈大愈好。”


    “那就一万五千两?”


    算上刚才赢孙掌柜的一万两银票,这一万五千两可是她的全部了。


    孙掌柜却是摇头,“分出输赢来,一把就够了。”


    他转而对侍女说:“我赌上我半个身家。”


    场下的赌徒顿时都沸腾起来了。


    孙掌柜的半个身家,那得是多少钱财啊!


    在场众人除了谢依白和黎雾,脸色皆变。


    赌上半个身家这句话在赌场并不少见,更别说有的人上头之后连全部身家算上妻儿老母都赌得出。


    可这句话若是搁在孙掌柜身上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可是场豪赌啊!


    当然,谢依白心里清楚这只是一场戏,所以倒也没有多震撼。


    在她眼里就是孙掌柜想早点演完早点下班。


    倘若她真一连赢上孙掌柜几十局,未免也太假了些。


    谢依白点过头后,侍女微抿着唇,眼睫轻扫过桌上的二人,将骰子放回骰盅中,重新摇腕。


    “你还没问我押什么?”谢依白反应过来。


    侍女手一顿,“姑娘你押什么?”


    “单吧。”


    眼看着最后一局,那她肯定要单双都体验一遍的。


    孙掌柜温和道:“那我双。”


    侍女敛眸,摇起骰盅。


    砰——


    侍女施力压骰盅在桌上,揭盖后骰子仍是不住旋转,每个旁观的赌徒连心跳都停止。


    谁都想知道,这一局,赢家会是谁。


    骰子终于停下来。


    上面只有一个红点。


    众人哗然,就连侍女也不可置信地看向孙掌柜。


    孙掌柜笑了,缓缓站起身来,“是我输了。”


    说完这四个字,他便面向其他的赌徒说了句:“今日赌坊暂休半日,还请各位见谅。”


    虽然是和和气气的,但这句话是商量而不是通知。


    金碧辉煌的厅堂里满室寂静,人们面面相觑,却都没有开口。


    他们心里想的都是一件事,孙掌柜竟然能输给一个小丫头片子。


    而且输了后也是风轻云淡的。


    今天孙掌柜的上金桌对他们而言实在是太突然、太意外了些。


    过了许久,才有人忍不住开口,“孙掌柜真输了啊?”


    “孙掌柜都承认自己输了,那就是输了。”


    “我想不通,孙掌柜这么多年都没输过,今天一连输给这小姑娘两场,还是最简单的单双,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那人仍是不解。


    答话的人有些许不耐,“总归离不开四个字,天意人为。”


    “天意人为?”


    “若是天意,孙掌柜今日注定无运。若是人为,那便是孙掌柜不想赢。全凭你怎么去想。”


    那人似懂非懂,“那小姑娘还真是好命,几辈子的荣华富贵就这么轻巧得了。”


    一旁的人轻轻叹了口气,还是没把心中所想说出来。


    可他不说的话总是有人忍不住开口的,孙掌柜吩咐侍女将钱财分给谢依白后,侍女的脸色便一直不太好。


    沉默片刻后,侍女轻声开口:“我不知柳夫人对我家掌柜到底是怎样的恩情,只是再大的恩情,这么多年,掌柜他该报的也都报了……”


    谢依白一愣,“你的意思是?”


    侍女微皱着眉,“既然姑娘你是柳夫人的远房亲戚,能否和柳夫人讲上一句,别再让我家掌柜出手帮忙了。再这样下去,我怕柳夫人要掌柜的命,他也是愿意给的。”


    谢依白凝视侍女片刻,“你喜欢孙掌柜?”


    侍女蓦然抬眼,脸颊处升起红晕,“没有的事,我只是担心掌柜的。”


    看这含羞带怯的小模样,她不喜欢孙掌柜才怪。


    谢依白:“喜欢你就要大胆表示小心追求啊!”


    侍女没想到谢依白会这么说,眼神更加躲闪起来,“姑娘别说笑了,掌柜是主子,我是下人,有着云泥之别,怎可相提并论。我……我能为掌柜做事已是非常幸运了。”


    谢依白一脸恨铁不成钢,“听说过一句烈女怕缠郎吗?”


    侍女茫然点头。


    “这不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文雅说法嘛!凭什么都是男癞蛤蟆想吃女天鹅,女癞蛤蟆就没有炖男天鹅的权利嘛!”谢依白说到一半,感觉这个比喻有点人身攻·击,“当然,我这里没有说你是癞蛤蟆的意思。”


    侍女艰难理解:“……你的意思是,要我去缠着掌柜?”


    谢依白点头:“起码你得在他面前多刷点存在感,别相处这么久,孙掌柜对你和其他人都没什么分别。就好比现在,我连你名字都不知道。”


    “我叫水烟。”


    “水烟姑娘,求人不如求己,你我能不能劝动柳夫人是未知数,你要是从源头着手管住孙掌柜才是本事呢!”


    水烟微微抿唇,“我若是能劝动掌柜,又何苦要和姑娘你多嘴。”


    谢依白:“你得支棱起来啊!这样吧,我教你一招。你先对孙掌柜一往情深处处以他为主,等他适应后你就骤然消失。”


    水烟不解:“为何要消失,难道不该趁热打铁吗?”


    谢依白叹了口气:“有的人就是贱的,不到失去的时候绝不会懂得珍惜。你突然不见,他才会意识到你在他身边有多么的重要,他有多离不开你。”


    水烟恍然大悟:“所以我最好在掌柜面前假死一番,然后金蝉脱壳?”


    谢依白:“……”


    让你学习,没让你超越啊。


    你这想法一出来,还有后来的狗血文学什么事了。


    还好水烟没有举一反三到:


    什么王妃挂在城墙上已经三天了,救我性命的白月光死在我和她妹妹大婚之日,为了救心上人我挖了妻子的心肝脾肺肾……


    比起这些,她说的仅仅才是入门级的狗血火葬场。


    经过一番谈话,水烟眼中多了不少光彩,“日后这种问题可否找姑娘你请教?”


    谢依白不敢再答,生怕她又灵光乍现什么想法,只好趁机推销:“我这些都是从二白的小说里学到的,与其问我不如看书,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水烟明显被安利:“世上竟有此等作者,看来我得找个时间好好拜读她的大作了。”


    谢依白在心里满意点头,销量+1。


    水烟将成捆的银票搬砖一样挨个递给黎雾,“这些你们仔细保管着点,你刚才在赌坊里狠赢了掌柜,难保不会被别人盯上。”


    “没事。”出去有府衙的人护送他们,小侯爷的护卫也会暗中护他们周全。


    现在主要问题是,如何让那些骗子能顺利盯上她这块肥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