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就走。


    没有再顾忌身后的妃嫔。


    妃嫔们看见路延寿如此，面面相觑，不过最终不敢阻止。


    “走吧。”


    进又进不去，呆在这干啥，还不如先回自己宫里筹谋。


    “端妃姐姐，这边真的就不管了？”


    “呵，我倒是想管，可我们有资格吗？少给自己添麻烦了，都回吧。”


    总之，皇上一时半会死不了，她们得过且过呗。


    反正都没儿子，有啥好争的。


    不如——


    端妃眼睛一亮，裙角一甩，快步从殿门口离开，任由身后的妃嫔叫唤，她只当什么都没听见。


    见她这样，诸位妃嫔无语凝噎。


    片刻后，也像是想到什么，纷纷整理了下裙摆快速闪人。


    直到。


    姜皇后看着眼前的诸位妃嫔，眉头紧蹙，有点不习惯:“你们有事？”


    妃嫔们面面相觑，尴尬得无地自容。


    “皇后娘娘，之前是我们不懂事，以后可还得仰仗你！”端妃笑了笑，心中却在暗自咬牙。


    这些小贱人们怎么也都来了，打扰她和姜皇后拉近关系！


    众位妃嫔:就许你来？自己叛变了还不许让别人跟着一起，真是丢人现眼！


    “端妃姐姐说的是，皇后娘娘我们无儿无女的，日后只要能平安无事度过后半辈子就好，不求其他。”


    姜皇后看着心怀鬼胎的诸位嫔妃。


    强打起精神端出了皇后的架子。


    她摆了摆手让诸位坐了下来，又吩咐春竹上了茶点。


    众人见姜皇后没有恶意，这才消停。


    ……


    与此同时，议事殿。


    百里坛翻了个身，“咚”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他摔得眼冒金星，本来精神就不太好，现在更是爬不起来了，只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嘴里不停地喘着粗气。


    “来人！”


    没有人回应，大门紧闭，就连路延寿都不见踪影，方才外边不还是闹糟糟的？


    百里坛不知道的是，他如今的声音低若蚊蝇，外边守门的小太监们根本没听见。


    砰——


    门从外边推开，一道光线照在百里坛身上。


    “皇上。”


    百里坛眯着眼，抬起头仰视着来人:“唐锦殊，你可算是回来了，朕还以为等不到你了，回来就好。”


    唐锦殊拧着眉头看着狼狈的百里坛。


    快步走了过去，搀扶人起来:“臣辜负了皇上的期望，臣有罪！”


    “你有什么罪？要是没有你，朕早就从这个位置下来了。”百里坛很有自知之明，“唐爱卿，朕死后你会辅佐好修儿吧？”


    唐锦殊一愣。


    他没说皇上不会死，问道:“皇上已经确定是三皇子了吗？”


    “朕还有得选吗？”百里坛反问，嘴角上勾出一抹嘲讽的笑。


    唐锦殊没接话。


    两人是君臣，相处这么多年，早就极为了解彼此。


    如此下决定肯定不是一时兴起，别看百里坛是个昏君，但他心中比谁都要明白，他知道该怎么做对璃国最好。


    只是他不愿意当个好皇帝，他对璃国恐怕是喜厌参半。


    至于为了什么，唐锦殊并不清楚，只知道百里坛心里深处藏着一些事，他隐约猜到百里坛对璃国的态度和百里奕有关。


    “唐锦殊，答应朕会好好辅佐修儿。”


    百里坛看他没有反应，伸出手扣住他的手腕:“就像是辅佐朕一般辅佐他！”


    “皇上，你莫不是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唐锦殊面色淡淡，一根一根地扒开百里坛的手指。


    百里坛靠在床榻上，眼神渐渐黯淡。


    什么约定？


    是啊，他差点就忘了，他曾经保下唐家，救了唐家一族的命，年少时的唐锦殊答应他定会一生一世辅佐他。


    后来他还不放心唐锦殊，用药物控制他。


    风雨同舟这么多年，他真的是做到了忠心二字。


    “你宁死也不答应辅佐修儿？”百里坛闭了闭眼。


    唐锦殊望向百里坛道:“皇上这是想让臣陪着你一起去死？”


    解药在百里坛手中，若他不肯给解药，他的确死路一条。


    百里坛明白唐锦殊的选择了:“唐锦殊，你有没有想过，若你不辅佐修儿，你定会被其他家族蚕食，你之前得罪过的人会找你算账，你们唐家还能全身而退吗？”


    “臣自从和皇上下保证的那天就没想过从这种泥坑里清清白白的出去。”


    “即便你不顾全你自己，那也得为唐家想想！”


    唐锦殊字字珠玑:“我相信唐家人会理解我，唐家的一切是我给的，我拿回来……”


    百里坛打断他:“唐锦殊，你在朝堂上这么多年不该这么天真，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你没听过这句话？”


    “唐家因为你这么多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若你这个时候将这些东西都收走，你说他们会感激你吗？”


    唐锦殊道:“臣要为自己而活。”


    百里坛不屑地道:“你以为还来得及？”


    肯定是来不及的，可唐锦殊不愿意再磋磨下去，等百里坛一死，他就有选择的余地。


    也不算违背诺言。


    “咳咳——”


    百里坛咳嗽出声，越来越虚弱了:“你就答应朕吧！”


    “皇上，臣心中有疑问。”


    “你说。”


    “前太子没死对不对？”唐锦殊心中早就有定论，他看着百里坛，“他此时在庸城，是与不是？”


    百里坛眼神恍惚了下，仿佛沉寂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他手指攥紧锦被，咬着牙问道:“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是不是你见到他了？”


    “当年皇上为什么要抢皇位，抢到后为什么又不珍惜。”


    “放肆！”


    百里坛瞪向他道:“唐锦殊，别以为朕快死了你就能在这胡说八道，朕要你死轻而易举，你不要再激怒朕！这些事你不该过问！”


    唐锦殊深深地瞥了眼百里坛。


    仿佛已经将他看透，眼神里没有厌恶，只有坦然。


    他站起身，徐徐地退出殿外。


    百里坛撑起身体，瞪大眼道:“你去哪？给朕回来！”


    唐锦殊没管他，走得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百里坛额头青筋突突地跳，他嘴角抖了抖，发不出声音来。


    难不成这真的是报应？


    桩桩件件，都不能如他所愿！


    殿门再次被推开，百里修走了进来，隐约能看见唐锦殊站在门口等。


    “儿臣见过父皇。”百里修行了礼，态度恭恭敬敬，挑不出半点错，“不知父皇传召儿臣有何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