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山雨欲来

作品:《城上风光莺语乱

    难道是高绍一直以来都在装样子迷惑旁人?


    还是另有其人?


    从一开始的长春草和李钰的绝笔信到醉鱼花和账目中的问题,一环套一环,防不胜防。


    兵权和太子之位都尽在其掌握之中。


    当今陛下有七个皇子,除年幼夭折的二皇子和已经意外逝世的七皇子,便只有太子、邺王、绥王、瑞王和邕王。


    最后,究竟会落入谁的手中?


    只是,此次疫病这么快便结束,将军也没有彻底死去,怕是他们也没有想到。将来,他们还会有所动作。


    叶诩不知何时才能醒来,整个南阳公府都很危险。


    这因为张逸之也意识到了叶家的境况,所以他希望安朝颜可以远离南阳公府,远离叶诩。


    敌在暗我在明,现在的南阳公府已经处于风雨飘摇的状态下,往后的日子怕是越来越难过了。


    “安姑娘。”


    张逸之的一声呼唤,将安朝颜的思绪拉回。


    张逸之看着安朝颜毫不犹豫地回绝自己,很是诧异,也很是欣慰,由衷地道:“能遇见你,公爷是幸运的。”


    安朝颜却轻轻摇摇头,莞尔一笑,看向叶诩,很是淡然,“能遇见他,我才是幸运的。”


    我相信你会醒的。


    我也会保护好你的。


    …………


    未央宫宣室殿。


    是夜,春寒料峭,天色黑漆,没有星光作黯淡点缀,冷风习习而起,夹杂着阴雨,呼啸而过,重重地拍打着紧闭的朱漆大门。


    门内灯火通明,却好似黑云蔽日,压抑且沉闷,一滴冷汗啪嗒一声跌落,烛火都颤抖了几分。


    玉石阶下,跪了一地的重臣皇戚,包括太子高肃。


    此时的太子,正结束了两个月的禁足。他着一袭青衣,俊美的脸庞无比阴沉,眸光晦暗,聊无生气。


    皇帝高广位于龙椅之上,披金色纹龙纹松花绿外袍,着福色滚边黑色衣裳,腰束艾青大带,头插镶玉金簪。


    此时他面容憔悴,两鬓如霜,静静看着台下的儿子和百官。


    “事到如今,你可还有话说?”


    这话是在问覃云。


    在覃云到皇城之前,他从未想过这是一场鸿门宴。


    本于两个月前押进京的临安郡郡丞竟招供覃云是太子帮凶,是他害得叶诩身中剧毒昏迷不醒,将他与太子彻底绑在了一根绳上。


    覃云自是无比愤懑,“臣不认这般罪名!韩蒙此言毫无根据,实属污蔑!更何况臣也曾身中此毒,难道有人会自己服毒吗?”


    “那卿可有法子自证清白?”高广的眼神晦暗,看不出喜怒哀乐。


    “目前无法,”覃云老实回道,又叩拜皇帝,“但恳求陛下予臣一些时间,臣定能查明真相!”


    眼看皇帝心软便要应下,跪于殿下的一人开了口。


    此人正是梁国的庭尉,也是御南公于信,“陛下,此事臣已经查实,太子与覃云是为同伙,两人先后谋害临安郡郡守李钰和卫将军叶诩,他们自以为事无巨细,实则是他们为了灭口和……谋反。”


    “覃云更是对临安郡郡丞韩蒙屈打成招,逼迫韩蒙招供绥王殿下。”


    覃云听着此话,很是费解,绥王?这与绥王有何干系?


    于信还企图为自己邀功,“而臣则在韩蒙被押回京后,亲自审问才得出事情的原委。”


    “陛下若心存疑虑,可传韩蒙上殿,亲自审问。”


    高广扶了扶眉心,颇有些不耐烦,“传韩蒙上殿!”


    不一会儿,韩蒙便到了。


    韩蒙立马叩拜皇帝,“微臣叩见陛下!”


    “说说吧,究竟是什么情况。”高广冷声道。


    接下来,韩蒙的话与于信的别无二致,顺便说出了太子和覃云的一大堆同伙,其中包括当朝丞相郑衡和其他支持太子的官员。


    很明显,


    这便是在针对太子。


    对于覃云,高广并不是特别在意,只是可惜了一身才情。


    对于太子高肃,高广不信,他不信自己的嫡长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经查证,太子高肃圈养私兵、毒害一众百姓、谋害朝廷命官……


    若是真的,桩桩件件,再无回旋余地。


    这些罪责,若换旁人都是死刑,但高广无法对高肃下手。


    且不论储君之位关系重大,单论高肃是他与先皇后唯一的血脉,是先皇后留予他唯一的念想,他就无法下手。


    高广阖眸轻叹一口气,在细细思索着。


    这时,殿门被打开,门外一个侍卫大步走到殿前,拱手行礼,“启禀陛下,邕王求见!”


    高广眸光一闪,立即道:“宣!”


    得令,邕王高澈着一袭青衣大步迈向高广方向。


    高澈跪于殿下,向皇帝拱手行礼,“父皇,儿臣认为皇兄绝不是此次临安之疾的真凶,所谓圈养私兵更是无稽之谈!”


    “你如何这般认为?”高广眉宇微挑,很是好奇自己的儿子将如何为太子开脱。


    高澈目光如炬,目光扫过众人,“先论圈养私兵,敢问父皇及在场诸位,那些所谓私兵可曾与皇兄对质?”


    “不曾!”跪于地上的一面官员发话。


    此人正是当朝丞相郑衡。


    郑衡乃太子泰山,自也不信太子会做出这般行径,之前为了避嫌,不能多话,如今实是不愿太子受此罪名。


    “既如此,便唤那些士兵来,看他们到底听不听太子调遣。”高澈瞥了郑衡一眼,会心一笑。


    “不可。”于信拱手行礼,“陛下,这些士兵数量众多,如何能与太子对质?”


    “是啊,他们如何与太子对质。”高澈顺着于信的话讲了下去,“既如此,如何能断定皇兄圈养私兵!”


    于信立马接话,“人证已经供出太子圈养私兵,那些士兵也都已招供。”


    高澈面不改色,正是胸有成竹,“所谓已经招供,是你一人之言,你可敢让父皇和群臣见一见那些士兵究竟去了哪里?”


    “自已尽数剿杀!”于信说话中气十足,“按我国律法,乱臣贼子自然该是斩立决、夷三族。”


    高澈冷声道:“死无对证吗?于大人,皇上还未下令,你又有何种权力处死他们!”


    高澈的这句话无疑将于信推向了风口浪尖,在皇帝的心中埋了一根刺。


    虽说那些士兵确实该死,但于信的做法无疑绝了太子高肃的后路,很难不让人多想是不是故意陷害。


    “这……”于信顿时百口莫辩。


    此时的皇帝高广看着自己的幼子眼色微变。


    他从未想过高澈仅凭三言两语便能将高肃和覃云的困境化解大半。


    高澈继续道:“我们再论长春草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