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声音在虚空回荡。


    没有人能回答道德天尊的问题。


    包括就伫立在八景宫之外的那名佝偻身影。


    只见其身着破烂道袍，脸颊消瘦，下巴长满乱糟糟的胡子，一副风尘仆仆，仿佛凡俗颓废中年的模样。


    然而就这样一尊存在，站在八景宫门口，却让道德天尊没有生出丝毫感应。


    因为其不是旁人，正是洪荒最为神秘的陆压道人。


    有言道，先有鸿钧后有天，陆压道人还在前。


    此言便说出了陆压的辈分之高。


    同属混沌三千魔神之一，并与鸿钧共同拜创始元灵为师。


    陆压和鸿钧乃是师兄弟关系。


    陆压为兄，鸿钧为弟。


    后来因两人理念不同，少有交集。


    渐渐的，两人关系也就成了隐秘。


    鸿钧志向远大，名声在外，先后紫霄宫三讲，立下道统，点化天道圣人，名震三界。


    更被后来修行者尊称道祖。


    而陆压此人却是毫不正经，喜欢隐藏身份，与其他仙神小打小闹。


    即便修行有成也是极为闲散的性格，从不理睬三界的神魔纷争。


    自号闲游五岳，闷戏四海，步履天下一野人。


    当年封神量劫，陆压闲来无事，还曾下界嬉闹一番，完全不在意自家恐怖辈分。


    让鸿钧无奈不已。


    等陆压玩够了，就又神秘失踪，不知到何处云游。


    直到今天，他才突然在八景宫外现身。


    看模样像是路过，却被下界地府规则的变化所吸引，驻足观望。


    “啧啧……”


    “那林诚就是新晋成圣之人？”


    “竟是八功德池本体，乖乖，和绿柳那老家伙有深厚因果，厉害厉害……”


    “没想到地府轮回竟被其炼化，这下有意思了。”


    “鸿钧那无趣的家伙一定很头疼吧，哈哈……”


    陆压幸灾乐祸的笑了一阵，又瞥眼看向八景宫。


    咂嘴嘀咕道，“嘁，有何烦虑？好好的苗子，都让鸿钧这厮教成了木头。”


    “圣人游离天道之外，真正跳出三界，不在五行。”


    “众生喜怨与几何关，逍遥修行才是正道。”


    摇头嘀咕了几句，陆压才又收回视线，继续关注下界。


    看起来很是感兴趣的样子。


    ……


    天道空间。


    鸿钧双眉紧蹙，在林诚炼化地府规则成功的那一刻，他差点没忍住要亲自降临，拨乱反正。


    直到混沌深处那一抹恐怖道韵袭来，遥遥对峙。


    才让他强行恢复冷静。


    “绿柳，这便是你想要看见的吗？”


    “轮回改制，万灵注定要遭受动荡，难觅前世，因果紊乱。”


    鸿钧无奈开口。


    “哼，万灵因果与我何干？”


    绿柳冷哼，言语冷酷至极。


    在他眼中，整个洪荒天下都不算什么。


    他心底只在乎两人。


    镇元大仙，林诚。


    只要这两位不出事，其他人死绝了绿柳都不在乎。


    就算洪荒毁灭，混沌破碎，大不了三兄弟合力，也有资格寻觅化外宇宙。


    以往单靠自己还不可能，现在林诚也已成圣，绿柳却是自信了许多。


    他目光看向下方，注意到元始天尊，接着说道，“有时间关心万灵，还是先看看你那徒弟吧。”


    “道心生暇，再不控制，恐生心魔，跌落境界都不无可能。”


    鸿钧闻言同样望向元始。


    见其此刻状态，不由得皱眉。


    沉吟片刻后，才淡声说道，“元始心性向来沉稳，相信他可成功度过此劫，道心当再上一层。”


    “哦？你就不怕出现意外？”


    绿柳嗤笑。


    鸿钧却是摇了摇头，


    再不多言。


    ……


    下界。


    地府，罗酆山。


    接引准提絮叨半天，都没有听见元始回复。


    两人下意识转头，看见元始脸色，这才大惊，瞧出对方状态不对。


    “道兄，你怎么了？”


    接引慌忙询问。


    “嗡～～～～～”


    不等元始开口，地府终于改制完毕。


    虚空低鸣，周遭法则焕然一新，充斥着浓郁的林诚气息。


    血海退去，大阵收拢。


    数道人影显露而出，正是林诚及其善尸，还有女娲娘娘。


    冥河老祖不敢在此地现身，已经随着血海共同溜了。


    他并不担心林诚反悔。


    当然，就算担心也没用，所以还是趁早离开。


    唯有回到阿修罗界，才真正感觉安心。


    “林诚——”


    忽然上空有怒吼传来。


    却是元始天尊看见林诚，再也控制不住内心恨怒，瞬间爆发。


    声浪滚滚而下，将四周震得动荡不已。


    “元始？”


    “怎么回事，感觉他状态好像不对劲？”


    女娲抬眼望去，见到元始神色，忍不住皱眉。


    林诚微微颔首，也察觉出其中的不同寻常，扬手将善尸收回，凝重目视虚空。


    “私炼轮回，天道不容，恶贼林诚受死！”


    元始天尊大喝，突然出手。


    完全不管不顾，直接对着林诚凶狠挥舞盘古幡。


    “轰——”


    霎时间匹练横陈，凶猛刷下。


    恐怖道韵神链夹杂混沌气流疯狂暴射。


    所过之处立时被绞成一片虚无。


    空间封锁，道则崩坏。


    足以毁灭星系的力量在地府瞬间爆发，令无穷生灵都彻底愣住了。


    甚至连十殿阎罗，酆都大帝都目瞪口呆，吓得身躯僵直，瑟瑟发抖。


    圣人之威，恐怖如斯。


    这是圣人本尊出手的力量，暴怒之下配合鸿蒙至宝。


    哪怕是准圣巅峰都无法躲避。


    一身力量瞬间化作虚无，仿佛突然回归凡俗，宛若蝼蚁。


    那一道匹练就宛如世界末日，众生凄苦，无路可逃。


    “当——”


    就在地府众生全都吓傻，惶惶然不知所措之时。


    悠扬钟声响起。


    五色毫光映照诸天，将毁天灭地的恐怖攻击全然阻挡下来。


    众生心头松了口气，看向林诚的目光都变得复杂无比。


    酆都大帝蠕动嘴唇，想要出声感谢。


    若没有林诚，恐怕就在这一击之下，地府便要彻底葬送。


    可在此时，元始天尊却是疯狂抬手，怒意勃发，完全没有停止攻击的意思。


    “道兄不可……”


    “道兄，快住手……”


    接引准提反应过来，连忙出言喝止。


    然而元始天尊已经彻底陷入疯狂，哪还能听进他人劝阻？


    眼看他便要再次挥舞盘古幡，林诚当机立断，直接收起东皇钟，断喝道，“走！”


    不等女娲反应，他便一把抓住对方手腕，瞬息撕裂虚空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