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浮舍这个名字，秦九愿也没什么反应。


    其余人除了达达利亚有些好奇外，都没什么特别的表现。


    时间倒回他们刚醒来时，这个神秘人并没有让秦九愿放下戒备，无奈让出了身侧的人，或者说，是魂。


    “浮舍……上仙？”


    秦九愿有些不确定。


    秦家有他家老祖的画册，自然不会不认识，且那标志性的四臂很有辨识度。


    只是这位不是在五百年前消失在层岩巨渊了吗？


    按着他前世玩的游戏甚至都已经死了，只剩下一抹残念，跟魈打了一架。


    不过也是，现在是真真实实的世界，一切皆有变数。


    “你认识我？”


    浮舍走到秦九愿身边，仔细看了看。


    “秦家人啊……”


    “浮舍上仙有证明之物吗？”


    浮舍的表现并未让秦九愿放下警戒，他暗暗传音给其余人，准备好战斗。


    没人能确定，这个顶着“浮舍”上仙面相的人，还是不是曾经的浮舍上仙，又是否还保留着善念。


    刻晴平日也是看过史册的，知道有位夜叉仙人消失在了层岩巨渊，但正如秦九愿所说，五百年没出现过，也没与任何人联系，又有谁能确保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就是本人。


    至于达达利亚，看起来拿的是弓箭，但真正打起来的话，就会变成夺命的双刀。


    千岩军无条件服从秦九愿，愚人众一直戒备，浮舍看着这副场景，没好气的敲了一下秦九愿的脑门:“一天天的，防备心怎么那么重，不过防备心重点也好。”


    不过他也有些犯难了，该怎么证明自己呢。


    帝君和微微给了他很多东西，可惜都埋藏在了层岩巨渊底层，他现在出不去，可是没有任何证明的。


    关键时候，还是那个神秘人靠得住，双手逸散出点点光芒，让秦九愿仔细观察。


    秦微光已经很少动手了。


    但在孤云阁的时候，秦九愿见过他家老祖用的力量，波动自然也是能感受出来的。


    放下戒心后，一众人就地坐下休整，秦九愿凑到了浮舍跟前。


    主要是那个神秘人模模糊糊的连样子都看不清，感觉很不好接近。


    “浮舍上仙，这里到底是哪里啊？”


    “我也不知道。”


    虽然没同秦九愿接触过，但是就浮舍记忆中秦家人的样子，他也没对这个上一秒竖起满身荆棘下一秒又自来熟套近乎的性子有多奇怪。


    这个回答秦九愿也有所预料，也没多失望，只是……


    他虽然不清楚为什么浮舍现在活了下来，又为什么五百年不回璃月，但看浮舍这一副灵魂状态，想来五百年前也没好过就是了。


    算了，还是不问了。


    活着……或者说以另一种方式活着也可以了，至少夜叉不至于仅剩魈一个人，也算是个安慰了。


    揭伤疤什么的，还是别问了。


    他不问，浮舍倒是看出来了几分，目光看向正侧耳听着这边动静的千岩军，又移到刻晴身上，许久后才幽幽开口。


    “这里不是提瓦特。”


    “一旦进入就不能够出去。”


    他不是不想回去。


    他无时无刻不想念想着璃月的大家。


    他一直都在担心魈。


    但，他出不去。


    “在生命消逝的最后一刻，我将微微给我的玉符托付给他人后，幽暗的渊底被光芒照亮，我再次醒来就是这里。”


    “我的生命并未消亡，却不能踏出此地。”


    秦九愿听到这里回头去看那个站在远处的神秘人，隐约可以看见对方站的笔直，默默的看着神像。


    这个人……是不是和老祖有关系？


    同样的力量，又在浮舍拿出与老祖有关的东西之时，救了浮舍。


    “原来是这样，那要怎么样才能出去？”


    秦九愿彻底松了口气，好歹曾经的遗憾填补了两块了。


    一为若陀龙王，因磨损而自我了断，如今那位大爷估计在璃月港逍遥自在呢。


    二就是此时身侧的浮舍。


    虽然是灵魂状态，但秦家可不缺养魂的方法，想来老祖知道了，会很高兴。


    想到自家老祖，秦九愿就想到了浮舍口中的出不去的问题。


    这个问题问出来，浮舍沉默了。


    他也不知道。


    “在这里，我看到了层岩巨渊尸横遍野的景象。”


    “此地只进不出，那段乐声和光芒就是接引的媒介。”


    “他给了我控制此地的权利，我用此权利，收集着层岩巨渊底下的尸骨，将他们暂时安置在此。”


    “在此地无需担心死亡，等到有朝一日，他们便可归乡了。”


    见气氛有些低，浮舍笑着提起了别的。


    这里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亲自收集的那片墓地。


    说完浮舍意识到不妥，这似乎也不是个愉快的话题。


    这却是不是个愉快的话题，秦九愿沉默了，千岩军也低垂着头。


    没多久，刻晴凑了过来，冲着浮舍拜了拜，然后坐在他身侧:“敢问上仙名号？”


    史册只记载了有位仙人，却不曾记载名号。


    “我的名号吗？我名浮舍，乃帝君坐下第一大将，腾蛇元帅。”


    刻晴也不是真的不知道名号，秦九愿那一口一个“浮舍上仙”她是听在耳朵里的，只是此时气氛太过低沉，她需要打开话题罢了。


    “不知你是哪位？身上竟有多种仙家的力量残留？”


    刻晴没过来的时候，浮舍还没这么注意看。


    仔细看下来，怎么……歌尘浪市真君、留云借风真君、理水叠山真君、甚至帝君都给这个小姑娘留了力量？


    “……”


    刻晴也是第一次听说自己身上有仙神力量，稍加思索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大概就是当年被揍后，仙家们给秦小域主善后的吧。


    刻晴忽然觉得，这似乎也是个很好的切入点，仙家们似乎与秦小域主的关系都不错，从秦小域主开始聊，气氛也许会好起来。


    至于丢不丢人这件事……


    反正除了仙家和秦九愿，也没谁敢笑话她就是了。


    “此事说来就话长了，浮舍上仙不介意的话，让我慢慢说吧。”


    刻晴的意思秦九愿也懂了，安安静静的听着她讲述，偶尔浮舍会问几句。


    “璃月……如今发展如何？”


    “哦？真想看看你口中，繁花似、锦盛世太平的璃月。”


    “帝君他……还好吗？”


    “不知你是否听闻有位名为魈的夜叉……”


    “你听闻过？他如今可还好？”


    “还有微微，也不知道这五百年，她过得好不好。”


    问完璃月如今的情形后，浮舍更多的就是问帝君、魈和秦微光的状况。


    刻晴耐心的一一回答。


    秦九愿撑着脑袋，看着刻晴含笑的侧脸，有些沉醉。


    璃月里除了他秦家就是七星与神明最近，离神明最近的人却不“敬”神。


    却偏偏又极为尊重每一位为璃月做出贡献的仙神。


    嘴上跟他说着“岩王帝君什么都懂吗”，私底下又悄悄去买帝君土偶。


    还偷偷摸摸的，怕被人发现了。


    真是个傲娇鬼。


    “很抱歉，微微她只是对帝君太上心了，我待她向你道歉。”


    “对不起。”


    以浮舍的聪慧，他自然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仙家同时出手。


    无非就是秦微光下手重了。


    想也是，她从来都是个护短的性子，根本不在乎黑与白，对与错。


    浮舍站起身，向刻晴道歉。


    他自视为兄长，兄长就该为弟弟妹妹闯的祸收拾残局。


    他这一出，倒是弄得刻晴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站起身让开:“浮舍上仙严重了，那件事说到底是我没做妥当，但我也不后悔如此做，还要多谢帝君不曾觉得我冒犯……”


    “至于秦小域主……”


    “秦小域主大概都忘了，她曾经救过幼年的我了吧？”


    “我视她为救命恩人，本不该一再冒犯……”


    “但远离凡尘，过着孤寂单一生活的秦小域主真的快乐吗？”


    “我曾见过的，她面上的笑是那般的真实和温柔。”


    这些话她都快说熟练了。


    当年她也曾被请到奥藏山，一众仙家也是如此替秦小域主给她道歉。


    可是不需要道歉。


    在那般情形下问出她那般的问题，生气也是应该的，她也是早就知道的，她也不会因为知道秦小域主会生气而放弃询问。


    再来一次，她也一样会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