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扰不打扰。”


    若陀摆手，反正也是闲聊。


    比起打扰与否的问题，他更好奇，到底是什么让这位草神过来找他们，或者说，找摩拉克斯。


    毕竟在明心域这么久了，除去偶尔他去书房能看到这位翻阅书籍的草神外，基本是毫无交流的。


    “春光正好，不妨坐下共商。”


    钟离这话，也是表明了并没有被打扰到。


    “多谢二位前辈。”


    多亏了秦微光所做的小鸟，纳西妲才能在明心域停留了这么久。


    此刻她是意识形态，她能感觉到，秦小域主随手之作，有那么一丝蕴养神魂的能力，也是如此，只要在明心域范围内，她都不需要寄宿在那只小鸟身上。


    “这些天我阅览大部分明心域书房内的典籍，不愧是小域主，有很多书籍很多秘法都是我未曾听闻的。”


    就是那些秘法她只能看看了解，学不会就是了。


    “不过……”


    “说来惭愧，借阅书籍本是交易，但后来与小域主交流一番后，我将小域主视为朋友，不论是交易还是朋友，本不该再提旁的要求……”


    “但……抱歉，有几本书，实在令我心动，不知可否待来日有机会，容我抄录一份带回须弥？”


    纳西妲有些不好意思。


    须弥对知识的管控是很严格的，想来璃月也差不多，她所求之书也许是璃月的机密，但……她总得试一试。


    “……”


    钟离有些沉默，若陀一听是书的问题，就头疼。


    他想起来这些年被镇压时，小家伙逼着他学习各种稀奇古怪的仙法秘籍的痛苦，干脆站起身。


    “你们聊你们聊，我现在一听见书就烦。”


    对于小家伙所做之事，钟离心中有数，事实证明，小家伙的努力是有用的，否则按着他按着若陀的了解，两千年的时光，足够磨损夺取若陀的理智，哪还能年年清醒。


    “嗯……有关书籍一事，还得等到小家伙回来，你亲自跟她说。”


    “不过，你确实也在璃月停留太久了……”


    “这样，你先带我去看看是哪几本书。”


    若是小家伙曾经在璃月蒙德广撒过的书籍，他那里有拓本，可以直接做主送给她。


    但其余的，还得等小家伙回来做主。


    当纳西妲将书摊开时，钟离确定了，是他没有的。


    准确来说，明心域内所有书籍他都看过，小家伙也说过他想要随便抄录。


    但，这几本他是真没见过。


    《关于杂交水稻》


    《肥料的改良》


    《水稻栽种、授粉》


    《优质小麦养成》


    ……


    几乎全是粮草，只是这些署名都很陌生。


    例如第一本，署名袁老先生。


    他似乎记得并没有这个人。


    蓦然，钟离想到了曾经那个气的他跳脚的小子。


    秦钰。


    他似乎说过，给小家伙留了点东西，也留了点璃月以后用的东西。


    他没当回事。


    再说，秦钰留给小家伙的东西，他怎么可能要。


    直到现在，翻看了几页，发觉这些书对璃月的民生应该会有所改善。


    钟离明白，所谓东西应该跟那串一直没亮的神之眼有关，神之眼不久前亮起，这些书籍出现。


    应当是秦钰口中，给璃月的书籍。


    不过，还是等小家伙回来再商讨吧。


    他估计，她是给忘记了。


    “抱歉……这些书籍我这里没有拓本。”


    心里猜测着来源，钟离也没忘了回答。


    “嗯……没关系，前辈不必说抱歉，我在须弥……须弥暂时也不需要我。”


    所以可以先留在明心域，继续看剩下的书。


    钟离静默了一下，须弥的情形，他也不能多说什么，不过倒是可以多传授些法门。


    “轰！”


    “轰！”


    “轰！”


    三声震天响，打断了钟离的思绪，也让方才离开的若陀出现在二人面前。


    “这是……层岩巨渊？”


    钟离很冷静:“无妨，既是机缘之下解开，想来也是璃月人该面对层岩往事了。”


    ——


    月海亭，七星齐聚，商议的，正是半个小时前璃月的巨响。


    探查后发现，竟是一直处于封印状态的层岩巨渊渊口打开了。


    “我们曾在那里葬送了无数千岩军无数先烈，甚至据传言，有位夜叉仙人消失在层岩巨渊底部。”


    “他们在五百年前，用血肉之躯，筑起了一道城墙，将来敌困于层岩巨渊，为璃月守住了防线。”


    “如是，才有了璃月五百年的安稳。”


    “他们已经在那里沉眠了五百年的时光。”


    “曾经层岩巨渊处于封印状态，关于是否解开封印，我们争执不休。”


    “但……他们是璃月的英雄，哪怕晚了五百年，也要接他们回家。”


    “英魂当归故乡。”


    在讨论了一个小时后，所有七星一致通过了提议。


    以凝光汇总发言结束。


    “可……还有十日就是请仙典仪，这个准备是放在请仙典仪前还是请仙典仪后？”


    问这句的，是甘雨。


    七星秘书，她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的事情。


    探索层岩，接烈士归乡，请仙典仪，这些事情汇集到一起，又同样的重要，璃月日常的安防又是必须的，璃月的人力恐怕不足以应对。


    “……”


    沉默许久，最终打破寂静的是刻晴。


    “诸位，既然犹豫不决，不妨请帝君来做决断？”


    这个提议被通过。


    七星前往玉京台，疏散民众派千岩军镇守玉京台后，由凝光带头点香，请示帝君。


    之所以是凝光，是因为今年的请仙典仪轮到凝光主持了。


    请仙典仪一贯由七星轮流主持，次序每一届换一次，非常的公平。


    在明心域的钟离刚与若陀探查完层岩巨渊之事，就感应到请神的线香被点燃了。


    这种线香是最早秦家所制，香气清幽，意境深远。


    因其香味独特、传播甚远而成为了请仙典仪之外的请神之香。


    只供给月海亭。


    “何事。”


    龙身虚影显现，声音也随之响起。


    “禀帝君。”


    “今日层岩巨渊的封印不知何故松动，我等前去探查，渊口已经完全显露，底部封印犹存。”


    “历年来，在外地战死的千岩军都会被接回故乡，而层岩巨渊……”


    “那里是无数先烈仙家的长眠之地，但异乡又如何能安眠。”


    “加之封印松动，巨渊内部一切未知，是否有敌人、是否还有幸存者……”


    “故而我等决定，组织千岩军镇守并探索层岩巨渊，一方面探查清除危险，一方面收敛先烈尸骨，接他们回家。”


    “只是如此一来，勘探层岩巨渊、维护日常治安、筹办请仙典仪诸事，璃月人力不足。”


    “还请帝君示下，该如何举行。”


    凝光站在最前面，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语气沉稳，带着显而易见的哀伤。


    这是被保护的后辈，对撑起天空的前辈的敬仰与哀叹。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若非有先烈视死如归，哪来璃月今日安稳。


    “嗯……此事我已知晓，你们有何想法？”


    出乎意料的，帝君并未像往常一样给出答案，而是温和鼓励地问他们。


    七星有些迷茫，就连凝光也顾不得帝君还在，转身看其余人。


    却得到了六个肯定与支持的眼神，他们听她的。


    深吸了口气，凝光这才恭敬的开口。


    “既然帝君想听我等的答案，那我等……就直说了。”


    “英魂当归故乡，这一点毋庸置疑。”


    “从前因为种种顾忌，只能选择委屈他们沉眠于层岩巨渊。”


    “如今虽然只是巨渊口的封印，虽然暂时只能找到一部分先烈，虽然还需要委屈大部分先烈暂时长眠渊底。”


    “只是帝君为璃月所付出亦是甚多，远超先烈，璃月在帝君的带领下才能有如此繁盛和安逸，请仙典仪是璃月的盛会，历来有其余六国人前来观礼。”


    “请仙典仪近在眼前，迎英魂归乡之时已至，这两件事都刻不容缓。”


    “但，层岩巨渊一事牵连甚广，不单单是迎回先烈，探寻层岩往事，更多是的稳固层岩巨渊，以防有人趁机生乱。”


    “所以，帝君，可否将请仙典仪推迟进行。”


    说完的那一刻，凝光感觉有些紧张，但她知道，帝君是位温和的神明，她又一心为了璃月，不会责怪她。


    “允。”


    一字落，虚影散去，还留了句。


    “此间事了，再行举办请仙典仪。”


    这一场，若陀看在眼里，眼看着与七星对话完的钟离心情不错，少有的开怀笑出声。


    他知道，老友是高兴。


    高兴七星有此心，不曾忘记牺牲。


    高兴人类自我意识的觉醒，而非一味尊崇仙神。


    明心域内氛围不错，玉京台亦是。


    七星就地商讨后，发出了公文。


    “传七星通文:


    层岩巨渊生变，渊口封印破除。


    数千年前，层岩巨渊是璃月的矿产来源，是璃月的财富支撑。


    五百年前，灾厄席卷七国之时，无数先烈奋不顾身，以血肉做墙，死守层岩防线，璃月才得安稳。


    而今，封印松动，当是英魂归乡之刻。


    即日起，派遣千岩军驻守层岩，同时征召各界人士，前往勘探，寻找层岩往事，寻找英烈尸骨。


    请仙典仪于此间事了后，另行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