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八十七章 我承认

作品:《风华鉴

    周帝显然不在乎萧冥河怎样,不死就行。


    他实在没有那么多皇子可用了。


    “萧灵那丫头去了公堂?”


    “回皇上,端荣公主去了大理寺,似乎还与太子殿下发生口舌之争,没有坐到最后便走了。”李世安恭敬回道。


    周帝盘膝坐在禅炕上,身前有一方桌,桌上燃着能让人平心静心的龙涎香,“案子查的如何?”


    “好似下毒之人不止一人。”


    他瞧过去一眼,“哦?”


    李世安便将李舆跟李显在公堂上的话如实传达,“尤其战幕醒过来之后再中毒,听李显大人的意思,当是有人后来又下的毒。”


    周帝沉默一阵,“为什么要再下毒……”


    “老奴……”


    “是因为战幕说了撤案两个字?”周帝似有深意看过去。


    李世安心头一惊,双目露出惶恐神情,“皇上是说……”


    “朕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觉得战幕若就这样死了,当真不值。”周帝微微阖目,“佛祖怜惜众生,为何独独战幕是例外。”


    李世安一时无语,自听忘忧讲禅道这几日,他发现眼前这位帝王偶尔说出来的话竟带着几分超脱世俗的悲悯,着实可笑。


    “去查查太子。”周帝彻底闭上眼睛。


    李世安清楚,皇上这是想用战幕的死,毁掉太子名声,“可,若只剩魏王殿下一家独大……”


    周帝依旧闭着眼睛,慢慢吸着龙涎香的味道,神情淡然,心态从未有过的祥和平静,“太子名声虽毁,地位尚在,你以为顾寒跟皇宫里头的顾蓉会任由事态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局面?


    失了战幕的太子府,才是萧臣真正的对手。”


    李世安拱手,“皇上英明。”


    “出去罢。”


    周帝摆手,随即学起忘忧模样,双手叩握在膝间,在心里默默念起大慈大悲的观音经……


    温宛跟沈宁驾车离开西市靖坊。


    两人原本打算去大理寺,将所见全数告诉宋相言。


    温宛在马车行至朱雀大街时突然下车,她还有事情要办,叫沈宁先走。


    待马车走远,温宛叫来卫开元,写了张字条叫他送到温弦手里。


    “温弦在哪里?”卫开元握着字条,狐疑问道。


    温宛心情不好,冷冷看向卫开元,“你以为我为什么找你送信,而不是莫修?”


    “因为我知道的秘密太多了,不差这一个。”卫开元虔诚答道。


    温宛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但不是她的道理,“因为我也不知道温弦在哪里。”


    少年,跑起来!


    卫开元离开后,温宛去了金禧楼,订了天字一号房。


    她坐在那里,仔细回想渊荷说的话。


    至少从渊荷嘴里,她可以肯定温弦有鸩石剧毒,温弦给战幕下的毒?


    她是太子府的人,她这么做得到谁的允许了?


    太子?


    有什么道理?


    如果不是太子,温弦这么做是想……取而代之?


    温宛深吸了一口气,不管哪个理由都好,只要能叫温弦承认她有鸩石的毒,就能替宋相言洗脱嫌疑。


    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门启。


    温宛收敛心思,一副淡然模样。


    温弦见她,转身叩紧房门。


    桌上四道菜,两盘青菜,两盘豆腐,温宛点的是金禧楼的赠品。


    茶水免费。


    “温宛,你这是什么意思?”温弦临面而坐,将一张字条拍到桌上,眼中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愤懑跟震惊,还有疑惑。


    诸多情绪混杂在一起,温宛却每一样都瞧的清楚。


    她朝着那张字条看过去,淡然抿了抿唇,松口气,“没什么意思。”


    “当日贾万金出现,我亲口问过你,你是不是知道前世的事,你也亲口告诉我,你不知道!现在你在这张字条上写我在苏府打碎过你一盏琉璃杯?”


    温弦这一路都在思考,如今她无比确定温宛与她一样,皆重生,“承认吧!”


    温宛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终于。


    她点了点头,“我是重生。”


    哪怕已有定论,温弦还是震惊到无以复加。


    她惊恐张大嘴巴,眼睛里不再有疑惑,而是深深的愤怒跟恨意,“我猜的没错,难怪很多事情我根本胜券在握,可全都被你搅了!”


    “譬如?”


    “要不是你,李氏名声早毁!还有贾万金,你是不是知道上一世他是大周首富,才会千方百计找他来对付我?”温弦怒声质问。


    看着温弦面目狰狞的样子,温宛心中凛然,只觉得好笑,“该歇斯底里的那个人,不是我么?”


    温弦骤然停顿,冷冷看着温宛。


    上一世御南侯府满门被抄,府中之人包括那个老东西都死的无比凄惨,歇斯底里的人当然该是温宛。


    可她的下场又好到哪里了!


    苏玄璟的那一剑!


    温弦慢慢静下心,狠狠咽下一口气,“你找我过来,为了叙旧?”


    “是,也不是。”


    温宛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平和,却让温弦感觉到一股莫名压抑跟威胁,“什么意思?”


    “你我皆重生,可也都没占到什么便宜,你算计过我,我也拆过你的招,足见重生并没有给你我带来多大实惠。”


    温宛这话温弦认同。


    这一世局势异变,不说别人,上一世直到她死萧臣都没入皇城,“那又如何?”


    “说到底,这一世终究是你我各凭本事。”温宛说话时,自袖兜里取出一物,平平整整拍到桌上。


    是一块布。


    温弦蹙眉,“什么东西?”


    “妹妹好大的忘性。”


    温宛缓缓抬头,眼睛里浮起一抹戏谑,“才见过的东西,你不记得了?”


    “才见过?”温弦屁股抬起来,下意识倾身过去仔细端详那块布,灰褐色的布料,不是很值钱,上面沾着血迹。


    见温弦没想起来,温宛好意提醒,“西市。”


    “这是……”温弦生怕对方在诈自己,没敢往下说。


    温宛点了点头,“渊荷的衣角。”


    厢房里气氛骤降。


    温弦整个人如雕塑般一动不动,瞳孔瞠大,不可置信的样子把温宛给逗笑了,“妹妹不信?”


    温弦不敢接茬儿。


    “渊荷与我说了很多话,妹妹有没有兴趣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