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 为何要辨?

作品:《风华鉴

    郁玺良已经把话说到这种程度,就差说出名字了。


    韩统看着手中红色泥土,锋锐杀气自周身散发,眼目深黑如潭,“媚舞。”


    “不得不说,此处长鞭留下的痕迹,远比后院要凌厉,杀机更浓。”郁玺良看似漫不经心道。


    韩统抬眼,“郁神捕的意思是,媚舞跟九禅在后院打斗时,留了手?”


    “仵作只讲事实,从不就事论事。”郁玺良淡声道。


    “呵!”韩统站在那片暗红色的泥土前,手掌翻覆,掌心泥土簌簌而落。


    他抬手,朝半空打个响指。


    四处暗卫皆退。


    “这里只有本将军跟郁神捕两个人,神捕有话不妨直言。”韩统是北越至尊武将,智慧跟武力值非常人可比,若说有人可与其媲美,唯大周狄翼。


    郁玺良十分佩服这一点,他亦能感觉到,此处无旁人了。


    “密林里偷袭郁某的人,将军可查到是谁?”郁玺良抚过留在墙面上的鞭痕,落日余辉洒下来,那痕迹变得有些不清晰。


    江湖人就是不细心,杀个人留下这么多线索。


    “你这是要本将军先释放诚意?”韩统知郁玺良在套他话。


    郁玺良侧身看过去,但也只是一眼,便又收回来,“郁某自大周远赴北越,不眠不休跑了好几个晚上,这样的诚意将军看不到?”


    “一拨是太子赫连珏的人,另一拨,当是赫连泽。”韩统身形笔直站在原地,落目是自己孙儿血肉化成的红泥。


    “将军怀疑谁?”


    “一时难辨。”韩统的确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害死他孙儿的人到底是哪一拨。


    郁玺良终是转身,“郁某好奇,彼时将军有疑时,为何不抓媚舞跟九禅问个清楚?”


    “皇上……”即便无人,韩统亦没有轻易出口。


    郁玺良轻笑,“六皇子之死,郁某替将军难过,但现在显然不是难过的时候,将军有没有想过,你现在的处境,堪忧。”


    韩统不语,看向郁玺良。


    “赫连珏也好,赫连泽也罢,为什么一定要查到其中之一,为何要辨?”郁玺良此行,可不只是为了查案。


    韩统目光深邃,依旧未语。


    那郁玺良也不说了。


    他自韩统身边擦肩而过,朝向对面正厅,厅门处亦有长鞭留下的痕迹。


    韩统缓慢转身,“没有昭儿,本将军如何再争?”


    聪明人说话总喜欢一针见血。


    郁玺良转身,“北越帝只有三个皇子?”


    韩统沉默数息,回身看向地上那片暗红色的泥土。


    “夺嫡这种事,讲究一个赶尽杀绝,韩将军断然不是那种天真到,以为他们可以就此罢手的人,这条路没有退路,如走卒,一旦跨出去哪怕退一步都万丈深渊。”


    郁玺良走向韩统,“这般想,还要查什么赫连泽亦或赫连珏?”


    韩统侧目,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郁玺良,“他们,都该死。”


    “将军英明。”郁玺良与之对视,眼中露出笑意。


    韩统深吸了一口气,“郁神捕不是说,你从不就事论事么?”


    “仵作不会,郁某现在不是仵作。”


    “是谁?”


    “想与将军合作的人。”


    “如何合作?”


    郁玺良停顿下来,晚风徐徐,夕阳映红天边晚霞,那抹光落下来,在这位大周名捕的身上镀了一层光,“赫连泽此刻就在大周,只要将军答应,他回不来。”


    韩统震惊,“当真?”


    “其实将军比郁某清楚,在六皇子的死这件事上,赫连泽跟赫连珏的态度是一致的,不管是他们谁动的手,另一个都乐于看到这样的结果,这个时候查出真相似乎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宁杀错,别放过。”


    郁玺良接着道,“当然,将军迟疑的原因多半是怕他们会有短暂结盟,但若由郁某出手,把赫连泽那副肉身长长久久留在大周,那么将军需要面对的,只有赫连珏。”


    郁玺良一席话,动了韩统那颗谨慎,却又蠢蠢欲动的心。


    单独拎出赫连泽,亦或赫连珏,他都不惧,“郁神捕,求什么?”


    “不算求,只须将军行个方便。”


    韩统侧目。


    “袁忠……”


    黑沉沉的夜,不见月光,苍穹仿佛洒下浓墨,连星光也没有。


    宰相府里,鹤玉婉把自己亲手绣的香囊交到鹤杨氏手里,那香囊精致,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用的是蜀缎配浮光纱,随手翻动时,碧荷图纹上会有一脉香气浮动,清雅淡然,恬然安谧。


    “娘,你说苏公子会喜欢这个香囊吗?”鹤玉婉看向母亲,忐忑问道。


    鹤杨氏看着手里香囊,又看了眼自己的宝贝女儿,脸上露出慈祥笑容,“我的女儿,何是这样不自信了?”


    整个大周皇城,能绣出这种双面镂空云纹的人屈指可数,她女儿在女红方面不输任何女子。


    应该说,她的女儿,在任何方面都不输任何女子,尤其是温宛。


    鹤杨氏知道,之前苏玄璟喜欢过温宛。


    鹤玉婉羞涩低头,从母亲手里接过香囊,“他能喜欢就好。”


    “都这么久了,你还称呼他苏公子?”鹤杨氏心疼女儿。


    她知道女儿为了讨好苏玄璟都做过什么,花间楼那种地方,如果不是有苏玄璟,自己女儿断然不会踏进去半步。


    可她也知道,苏玄璟是女儿的心上人。


    很久以前就是了。


    外面天黑,鹤玉婉忽然想到什么,“娘,爹不会为难他吧?”


    “不会,你爹正找他商量点事,若是太晚便把他留在府上,不让走了。”鹤杨氏笑着看向女儿,可心里却藏着如烈火灼烧一样的痛跟恨意。


    自那日知道自己儿子惨死,一向只为鹤柄轩贤内助的鹤杨氏发誓要给儿子报仇,所以她没有阻止自家老爷再与北越联系上,也没有阻止自家老爷想利用苏玄璟,给狄翼致命一击这件事。


    只要能为儿子报仇,能让狄翼粉身碎骨,哪怕赔上她这条老命,也在所不惜。


    鹤杨氏看着坐在身边的女儿,原本为了女儿,她有迟疑过要不要苏玄璟参与进来。


    可老爷说的对,既然他们有心想将女儿下嫁给苏玄璟。


    便须苏玄璟,上他们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