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兄弟

作品:《风华鉴

    “战幕到底是战幕,此番入晋国非但助淮南王得晋帝支持,利用帝王之威钳制本王的舅舅,只怕他与晋帝已经见过面了。”萧奕单手执杯,背脊靠在椅背上,神情看似懒散却是无奈到了极致,“舅舅受制于战幕,战幕提出的条件是让本王离开皇城,没办法,你五皇兄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萧臣思忖片刻,微微颔首,“战幕没有赶尽杀绝,应该是存了一份护主之心。”


    “呵!”


    萧奕举杯过来,两盏夜光杯磕到一起,“护主?战幕现在的主子是太子,你以为他会念及本王是先祖父的孙儿就会手下留情?”


    萧臣未语。


    萧奕倾身过来,盯着萧臣,低低的说一句,“真到那个时候,他连父皇都未必认。”


    见萧臣没说话,萧奕摇了摇手里的夜光杯,里面的果酒从杯壁上滑过留下淡淡的颜色,“他留着本王,是因为他不确定暗处那个家伙的实力,万一那人实力强于太子,他得逼着本王再杀回来。”


    萧臣不以为然,却也没在萧奕面前作过多揣测。


    “对不起了七弟。”


    萧奕饮尽杯中纯酿,重重落杯后斟满,举向萧臣,“当日你入天牢,本王求得舅舅替邢风岩翻案,顺带把你拽到局里,没想到才三个月不到,本王就成了泥菩萨自身难保,连累你了。”


    萧臣举杯对饮,“无妨。”


    “本王这一走,唯独放心不下你。”萧奕喝了酒,左臂朝后搭在椅背上,身体自然而自靠过去,邪魅眼眸里透着几许担心,“要不要跟本王一起走?”


    自古皇家无父子,手足亲情听起来也是那么滑稽的东西,可这一刻,萧臣从萧奕眼里看到那份诚意。


    他笑道,“我便不给五皇兄添麻烦了。”


    直到现在,萧奕一口菜都没吃,“幸好。”


    “幸好你与温县主订亲,纵然没有本王庇佑,那些人也不会把心思动到你身上。”萧奕这话倒像是安慰自己。


    与此同时,萧奕将一直扣在桌上宣纸递给萧臣,“本王在朝廷里的亲信,若真御南侯府不给你扛事儿,找他们。”


    ‘礼部尚书蜀文落,廷尉莫嫡,御史中丞俞莲生……’


    那些字是淡淡的紫色,被烛光直照后很快消失在萧臣视线里。


    他看罢,震惊,“五皇兄这样信任我?”


    “那倒也没有,若七弟在本王离开这段时间飞黄腾达,别忘了上面的人,本王这算是把他们交给你了。”


    平日里看似潇洒不羁,独来独往的萧奕分明是在照顾萧臣的情绪跟脸面,他总不能说就算把这些人都告诉你,你又能如何?


    收为己用不可能,告密又能告诉谁?


    战幕逼他离开皇城而非赶尽杀绝,就意味着在他离开后太子府不会动他的人。


    他一向谨慎。


    离开前,他想放纵一次,相信一次。


    就这一次……


    萧臣神色微凝,将那纸置于烛前焚烧,“五皇兄有没有想过去哪里?”


    “随便哪里,明日我把消息传进皇宫,叫母妃朝父皇求块封地,封哪里就去哪里。”在萧奕看来他不会在封地呆太久,哪里于他都是一样。


    萧臣似是无意开口,“臣弟曾在朔城呆过一段时间,是个不错的地方。”


    “朔城?”


    萧奕不禁看过去,“听说那里很苦。”


    “苦是苦,自在。”


    萧臣站起身,给萧奕斟酒,之后双手执杯,郑重其事,“这杯是臣弟给皇兄饯行,一路顺风。”


    气氛莫名变得严肃。


    萧奕亦缓缓起身,紫色单衣被他拽的妥帖顺滑,他亦执杯,“那本王,多谢七皇弟。”


    酒尽,萧臣很晚才从歧王府出来。


    他不相信战幕让萧奕离开是为保存一支并不确定会不会臣服的力量。


    必是,另有所谋……


    这一夜温宛没去魏王府,反倒是萧臣在第二日清晨得到了郁玺良中毒昏迷的消息。


    午时無逸斋,自昨晚便带公主府里大夫奔过来的宋相言终于松了一口气。


    依大夫之意,郁玺良中毒不深,虽然没有醒过来,性命无舆。


    宋相言不放心,定要守在师傅身边等他睁开眼睛。


    始作俑者不想呆。


    温宛发誓她不是故意的,现在想想,她应该在把鱼蒸熟之后再放那玩意。


    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温宛昨夜趁所有人不备,又把鱼肚子里那根玄晶柱揣回到自己怀里。


    再找机会罢……


    宋相言最终没有拗过温宛,硬是在郁玺良没醒的情况下被其拉上回大理寺的马车。


    “郁教习怎么会中毒?”车厢里,宋相言只要想到昨夜郁玺良口吐白沫的情景,心就像是被人用手揪着,一下一下的松,一下一下的疼,“不行,本小王得回去……”


    “小王爷!”温宛猛抬手阻断宋相言。


    见宋相言看过来,温宛强迫自己镇定,认真胡诌,“郁教习不会希望小王爷看到他的憔悴模样,师威何在?”


    宋相言想了想,“你确定师傅不会因为本小王没有相守,觉得我是不肖徒吗?”


    温宛不能确定在郁玺良心里宋相言是不是不肖徒,反正她现在很危险。


    以前积攒的好感也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够不够支撑渡这一劫。


    事实上温宛也是冤枉。


    无论如何她初衷是好的呀!


    不是她,先生已经被恶狗给掏了……


    “有我在,你还怕郁教习会误会你?”温宛违心拍拍宋相言肩膀,“教习喜欢尽忠职守的好官。”


    宋相言相信了温宛。


    “说起来,本小王昨天派人查了陆梓汐的底。”


    宋相言告诉温宛,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陆梓汐是苏玄璟的棋子,初时苏玄璟用这枚棋子对付吏部侍郎韩竹,后来杨肃入狱,为避免自己太张扬,苏玄璟又命陆梓汐将罪名全都承担下来,救韩竹出去,“苏玄璟救过陆梓汐的命。”


    “苏玄璟不会救任何人的命。”温宛太了解苏玄璟这个人的品性,自来是无利不起早,讲究的是空手套白狼。


    宋相言点头,“苏玄璟救过陆梓汐的命是陆梓汐的认知,事实上花间楼雪姬背地里养着至少三十个这样的少女。”


    “什么样的少女?”温宛狐疑看过去。


    “不只有少女还有少男,你也可以叫他们……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