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

作品:《一篇追妻火葬场文

    第十九章


    沈鸾轻哼:“油嘴滑舌。”


    巾帕自沈鸾脸上滑落,露出一双潋滟秋眸。沈鸾皱着眉:“何况我要那么多狐皮做什么,去年你也给我送了许多。”


    她穿都穿不完。


    裴煜弯唇:“狐皮你不喜欢,那貂皮呢?给你猎貂崽好吗?”


    沈鸾摆摆手:“……再说吧。”


    余光瞥见金丝藤红漆竹帘下站着的茯苓,沈鸾气恼:“你笑什么?”


    眼眸一转,沈鸾忽的想起自己刚刚被裴煜吓的事,气得将手中巾帕往茯苓脸上丢,“小蹄子,人都进来了你也不说,白白害我吓一跳,还笑我。”


    茯苓捂唇笑:“我要不是笑的这个,郡主何苦来打我。”


    沈鸾拿眼瞥她。


    茯苓轻轻福身:“郡主可是忘了,六皇子身上的香囊从何而来。”


    沈鸾不解,自裴煜身上解下香囊,拿在手上细细把玩,一双柳眉轻蹙,时不时抬眸看裴煜。


    “你从哪得来这么丑一个香囊,戴身上也不觉得怪?”


    裴煜挑眉:“我能如何,是那人强往我身上系的。”


    沈鸾更为不解,只觉得那人实在霸道可恶:“那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居然敢……”


    裴煜笑而不语。


    沈鸾说一半,忽的收住声,讷讷朝上一望:“这不会是……我送的吧?”


    裴煜自她手中夺回香囊,细细抚平香囊上的褶皱,轻拂去尘埃后,方小心翼翼放回袖中。


    “不然你以为还能有谁?这天下也就长安郡主吃过雄心豹子胆了。”


    沈鸾气得挥拳相向,和对方讨回。


    她向来女红不好,针黹一般,沈氏让学的香囊荷包,沈鸾都学不好。针线歪歪扭扭,和蚯蚓无二。


    这香囊还是沈鸾第一回学时做成的,当时裴煜见了,当场笑出声。


    气得沈鸾直接将那香囊往裴煜身上系,不让他取下。


    后来做坏的香囊,沈鸾都送去裴煜那。


    裴煜轻笑:“你记得你当时还说什么了吗?”


    沈鸾抿唇沉吟,着实没记住:“我说什么了?”


    裴煜无奈:“说等以后香囊做成了,再送给皇兄。”


    在那之前所有坏的丑的,只能劳烦裴煜收着了。


    裴煜浅笑盈盈:“不知这么多年过去,长安郡主的香囊做好了吗?”


    沈鸾心虚垂眸。


    自然没有。


    自从有一回她被银针扎了手,沈鸾就没再动过女红。沈氏说过她两回,也无可奈何。


    独圣上听了只是笑:“长安要什么,自有尚衣局看着办,学这些作甚。”


    有人撑腰壮胆,沈鸾底气足,自然也乐意丢开手。


    她眼神飘飘乎:“你刚刚的香囊装的什么,怪香的。”


    “西域的香草子,你若是喜欢,改明儿我让他们送来。”


    沈鸾被勾起好奇心:“只有他们那边有吗?”


    “西域盛产香料,我还听过有一种紫兰草,这草具迷□□效,还能使人短暂忘却今夕何夕。且这玩意见水即化,听闻有些烟花柳巷,便是用它……”


    ……助兴的。


    声音渐轻。


    迎上沈鸾盈盈视线,裴煜自觉将这三字咽了下去。喉结滚动,右手做空拳,轻咳两声:“我也是道听途说,不见得真有此物。”


    沈鸾不满,待要继续追问,忽的却见绿萼行色匆忙,自月洞窗下经过。


    瞧见沈鸾身侧多了一人,她也吓一跳,待看清是裴煜,绿萼遥遥朝裴煜福身请安。


    裴煜拂袖:“从哪回来的?难得见你不在卿卿身边。”


    绿萼欠身:“奴婢适才去了趟猎场。”


    沈鸾顿时将刚才的疑虑抛之脑后,只等着绿萼的下文:“怎么样,问出来了吗?”


    绿萼垂手侍立在一旁,低眉回:“问出来了,今日围猎,只太子殿下和五皇子不在。”


    裴衡自不在沈鸾的考虑之内,倒是五皇子……


    思绪飘远,沈鸾一双玉手纤纤,轻折下汝窑美人觚内一株白菊。


    她记得那双眼睛,应当是和……


    “五皇子,是先前住在明蕊殿那位吗?说起来,我还未曾见过我这位五哥。”


    裴煜笑笑,声音打断沈鸾思绪。


    再回想,那双眼睛好似蒙上一层白雾,任凭沈鸾细想,也记不清为何样。


    她愤愤瞪了裴煜一眼。


    裴煜何其无辜:“你瞪我作甚?”


    沈鸾不理会,转而看向绿萼:“裴晏现在在哪?”


    绿萼欲言又止。


    沈鸾耐心全无,扬手让人抬了肩辇来:“怎么那么巧,就他一人不在。我倒要瞧瞧……”


    “郡主。”绿萼忽然跪下,低垂着眼睛回话,“五皇子如今尚在行宫,听闻……是和陈姑娘一起。”


    “小太监说,陈姑娘自进了五皇子的行宫后,就再没出来了。”


    “据说,还叫了三回水。”


    正室陈绾绾自然不够格,然妾室,陈绾绾应当是……不远了。


    ……


    最后一抹残阳消失在殿内。


    裴晏着一件素色白蟒圆领长袍,通身贵气倚在斑竹六角形梳背椅上。身后置着一扇紫檀嵌玉雕插屏,左侧的黄花梨嵌黄杨拐子纹多宝格上摆着一个青铜钟。


    那是圣上前日赏赐的。


    陈绾绾跪在下方脚踏,双肩颤若羽翼。


    父亲失势,而裴晏正得圣宠,若是能进他宫中……


    陈绾绾咬唇,忍着惧怕,期期艾艾往前爬了半步。


    余晖渐渐消失在她眼角,直至最后整个人都没入黑暗。


    陈绾绾的额头快要抵到裴晏脚背。


    只可惜还未碰到,那双乌皮六合靴忽的抬起,而后重重踩上陈绾绾肩头。


    陈绾绾惊呼出声,额头抵着地面,不敢再往前靠近半步。


    头顶隐隐传来裴晏一记冷笑。


    他骨节分明,修长手指把玩一把红宝石匕首,裴晏声音慢慢。


    “你刚刚说,你先前……看见了什么?”


    那把匕首就在自己眼睛下方,刀刃锋利,只要裴晏稍微往前……


    陈绾绾不敢动弹,忽的滋生后悔之意。


    她就不该自作聪明,先前偶然碰见裴晏进了沈鸾行宫,加之绿萼在借问裴晏的去处,陈绾绾当即想到沈鸾定是出了意外。


    且意外应和裴晏有关。


    身上仅剩的银子都拿去收买小太监,陈绾绾以为只要放出那些话,裴晏为了撇清嫌疑,定会留下自己。


    “五、五皇子。”


    大着胆子,陈绾绾抬起头,目光和裴晏一双浓如墨的眸子对上。


    “长安郡主此刻定是听说你我之事,只要五皇子肯留下我,我保证永远都不会说出五皇子先前去了郡主行宫咳咳咳……”


    喉咙忽然被掐住,呼吸全无,陈绾绾泪如雨下,不可思议瞪圆了一双眼睛,惊恐万分望向裴晏。


    那双曾被她赞誉好看的眼睛此时一点波动也无,裴晏目光淡淡,好似手中人,只是一只不足为惧的蝼蚁。


    裴晏手上渐渐用力。


    面色发紫,陈绾绾气息逐渐消失,她双手无意识在空中拍打,试图掰开裴晏,可惜都无济于事。


    “若是早知道掐死这么容易……”


    裴晏勾唇,垂眸轻瞥一眼手上的人。


    他就该掐死沈鸾,而不是淹死。


    “我、我可以帮你杀沈鸾,只要、只要你放过我。”


    眼神涣散的前一瞬,陈绾绾艰难从唇齿间吐出几个字。


    终被松开丢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