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车水马龙, 熙熙攘攘，街边，即便是之前就察觉到了裴容的心意, 可女人一开口还是把唐星楚砸了个晕头转向，年轻姑娘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裴姐，我……我很感谢你前段时间对我的照顾，在我眼里, 你就像一个知心大姐姐，我……”


    “星楚, 我从来都不想做你的姐姐，我想做你的女朋友。”


    裴容上前一步, 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她看向唐星楚的目光里聚满了温柔。


    “我见你第一眼就对你有好感了, 本以为是一见钟情，没想到在跟你相处过一段日子后，这种好感愈演愈烈, 等我发现的时候，我已经喜欢上你了。”


    裴容语气很轻，一想到两人相处的那段时光，女人唇边尽是柔和的笑意。


    “我喜欢看你笑, 喜欢看你认真工作时的样子, 喜欢听你柔声开口叫我裴姐，喜欢你每一次的贴心……我承认, 我对你多加照顾是因为我有私心，我想让你试着依靠我，想让你留在我身边。”


    裴容一瞬不瞬地望着眼前人, 接着一字一句虔诚道:


    “过去我没有跟你表白，是因为我怕你会吓到，我以为我会有足够的信心和耐心等到你看见我的好，可是现在我等不及了，星楚，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留在你身边爱你保护你？”


    裴容边说边试探着去牵唐星楚的手，女人眼底的情绪浓郁到快要溢出来了。


    话音一落，唐星楚大脑一片空白，她眼前不断浮现出那晚高海黎跟她表白的画面，直到肌肤相贴时，年轻姑娘才看清眼前的女人是裴容，她下意识急忙后退！


    “对不起裴姐，我不能接受这份感情！”


    于唐星楚而言，裴容是前辈，是朋友，是姐姐，但唯独不可能是恋人。


    听着小姑娘斩钉截铁的拒绝，落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裴容眼睑微颤，唇角的笑容多了几分苦涩。


    “我还是来晚了，对吗？”


    你心里已经有别人了，再也装不下我了，是吗？


    此刻裴容心头又酸又胀，她开始懊恼为什么自己没有早一点表明自己的心意。


    如果从一开始她就表明态度，是不是小姑娘就不会被别人抢走？


    “裴姐，你对我的照顾我都记在心里，我很感激你，如果你愿意，我们永远都是朋友。”


    眼见着原本神采奕奕的女人变得失魂落魄，唐星楚心底生出几分愧疚，可态度却依旧坚定。


    她跟裴容永远都只可能是朋友。


    朋友？


    裴容从来都不想跟唐星楚只做朋友。


    “星楚，我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你能接受高海黎爱你，那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狠心地拒绝我？”


    裴容看得出来，唐星楚对高海黎不一样。


    既然星楚能接受同性之间的爱，为什么不能给她一个机会呢？


    “裴姐，我和高总只是朋友。”


    一涉及到有关高海黎的问题，唐星楚表情霎时变得凝重起来。


    她不能让高海黎有事。


    眼见向来温柔礼貌的年轻姑娘此刻眼里尽是冷意，裴容心脏猛地传来一阵抽痛！


    她好像握不住唐星楚了。


    顾不上往日的优雅矜持，裴容上前一步，可顾及着唐星楚手上有伤，她没敢再去牵小姑娘的手。


    “星楚，我会对你好的，我们可以先相处着看看，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你能不能……能不能别这么快就拒绝我……”


    “裴姐，我们只能是朋友，你——”


    没等唐星楚说完，规划馆的门突然开了，紧接着一道高挑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视线里。


    “谈完了？”


    眼见着两人目光都看向自己，高海黎眉头微挑，她的视线只停留在了唐星楚身上。


    高海黎听到她们的谈话了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唐星楚没来由地有些紧张，她仔细观察女人的神情，可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唐星楚获取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还没等她细想，高海黎已经站到了她右手边。


    “已经快二十分钟了，裴老板还没谈完吗？”


    话音一落，高海黎才把目光放在裴容身上。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四目相对间，一股子无形的硝烟在三人之间蔓延。


    “如果我没记错，慈善活动应该还没结束吧？”


    眼看着唐星楚的视线有意无意地关注着高海黎，裴容感觉自己已经快被绝望淹没了，可她还是不想放弃。


    “结不结束与我无关，我今天来是来找唐星楚的。”


    话音一落，下一秒，直白且温柔的视线落在了唐星楚身上。


    “我在里面待着无聊，你们还没谈完吗？什么时候能走啊？”


    前后仅仅相差几秒，高海黎却好像变了个人，面对唐星楚，她一改平日里强势冷漠的态度，语气里甚至多了几分撒娇意味。


    ……


    女人的回答彻底坐实了裴容的猜想。


    原来刚才小姑娘说的有约，真的是和高海黎。


    “我和裴姐还没谈完，你能先去车上等我吗？”


    眼见此刻局面尴尬，唐星楚既怕给高海黎惹麻烦，又怕裴容尴尬，她只好小声地开口和身旁人商量。


    “还要很久吗？”


    “快谈完了，不会很久的。”


    “好吧，那我先上车。”


    即便心中满是不悦，可高海黎不想让小姑娘为难，她瞥了一眼裴容，随即转身准备离开。


    “高总。”


    两人互相毫不设防的模样深深地刺进了裴容的眼底，女人拼命克制住自己心底的难过，可悲伤的情绪还是顺着心脏裂缝缓缓蔓延开来，眼看着高海黎准备离开，裴容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的情绪，她开口叫住了对方。


    “裴老板有事？”


    转身的动作停住了，高海黎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高总喜欢星楚，对吧？”


    裴容的话犹如一记重磅炸弹，话音一落，唐星楚心头一沉，她环视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她们这个方向，她急忙压低声音开口解释:


    “裴姐，我刚才说了，高总怎么可能喜欢——”


    “对，我喜欢唐星楚。”


    高海黎勾了勾唇，大方承认了自己的心意。


    她喜欢唐星楚，这没什么不能承认的，反倒是裴容，听见高海黎亲口承认后，女人眼底闪过一抹震惊。


    “裴老板想说什么？”


    “高总，你和星楚不合适。”


    想起过往种种，裴容轻易就能得到这个结论。


    冷漠无情的资本家和一腔赤诚的小姑娘本就不是一路人。


    “我和唐星楚合不合适是我们两个的事，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想起刚才听到的裴容对小姑娘的表白，高海黎目光渐冷，语气不算好。


    “恕我直言，像你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利己主义资本家，根本就配不上星楚的真诚和善良，你——”


    “裴姐，她不是这种人。”


    唐星楚横在了两人之间，她下意识地护住了身后的高海黎。


    旁人不知道高海黎是什么样的人，可唐星楚很清楚。


    刺猬的刺有多坚硬，肚皮就有多柔软，唐星楚不想让高海黎受伤。


    小姑娘是喜欢高海黎的，对吗？


    这是裴容第一次看见唐星楚用这种结满冷意的眼神看着她，顷刻间，仿佛一盆凉水直接将裴容从头淋到脚！


    “裴容，唐星楚不喜欢你，别白费功夫了。”


    考虑到小姑娘在场，高海黎压制住了自己的火气，没说什么更过分话，说完，她牵起唐星楚的手准备离开。


    “放手！”


    胳膊上传来一道力量，下一秒，高海黎对上了裴容凝重的表情。


    “裴容，别太过分。”


    “高海黎，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星楚，可你连她右臂受伤都不知道，这就是你的喜欢吗？”


    “……”


    话音一落，握着手腕的手微微颤抖，电光石火间，高海黎好像想到了什么，她眼里闪过一瞬的失神，随即偏头看向了唐星楚。


    “我没事，只是小伤，你别担心。”


    眼见女人情绪不对，唐星楚急忙解释。


    “星楚一个人在医院包扎的时候你在哪？需要人接的时候你又在哪？好不容易她胳膊好了一些，你还要再送她去医院吗？你就只会顾忌你自己的感受吗？”


    “裴姐，别说了！”


    “难道我说错了吗？星楚，高海黎什么时候真正地考虑过你的感受？这样的人压根就不值得你喜欢！”


    裴容的话犹如一记重锤把高海黎的心砸了个稀巴烂，掌心内的温热渐渐消失，女人松开了手。


    “你什么时候去的医院？”


    “我……”


    对上高海黎情绪复杂的视线，唐星楚不知该怎么解释。


    “是那天……为了去医院看我，所以受伤了吗？”


    高海黎话一说出口，裴容表情微滞，愣在了原地。


    她只知道唐星楚是在医院门口受的伤，却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要去医院。


    想起当时自己问到这个话题时，小姑娘刻意回避的模样，裴容恍然大悟。


    原来她是为了去找高海黎。


    “那天只是个意外，跟你没关系。”


    眼见着高海黎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唐星楚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她慌了，满脑子都在想着应该怎么安慰女人！


    “对不起，我先走了。”


    自责的情绪吞噬着高海黎的心，刚建立起来的自信霎时被击溃，女人转身就走。


    明明她不想伤害唐星楚，可为什么小姑娘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因为她受伤呢？


    或许裴容和赵英丽说得对，她就不配和唐星楚在一起，也正如小时候她妈妈说的那句，她高海黎这辈子就不配拥有幸福。


    “星楚，我——”


    眼见着高海黎离开，裴容恢复了几分理智，她张了张嘴想解释，却直接被眼前人打断了。


    “抱歉裴姐，有什么事我们改天再说吧。”


    一想到高海黎自责难过，唐星楚心口就隐隐作痛，点头致意后，她步履匆匆地去追女人。


    望着年轻姑娘渐行渐远的背影，裴容说不出一句挽留的话，她眼眶发烫，脑海里不自觉地回忆起了一些画面:


    ——


    “您好，我叫唐星楚，请问你们这还招人吗？”


    “招，先进来吧，外面还下着雨呢。”


    ……


    “晓鸥姐？晓鸥姐？这个机器怎么……裴姐？”


    “晓鸥出去了，怎么了？”


    “抱歉裴姐，这个机器我不太会用。”


    “这有什么好抱歉的，我教你。”


    ……


    “裴姐，天冷了，要少喝冰咖啡，本来你就感冒了。”


    “那就劳烦我们星楚帮我换一杯热的了。”


    ……


    “裴姐，你没带伞？”


    “是啊，早上走得急，忘记拿了，偏偏今天车还停得远。”


    “那……我们打一把？”


    “那就麻烦我们星楚了，作为回报，我能送你回学校吗？”


    ……


    “裴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今天经期，肚子有点疼。”


    “你别碰凉水了，先去坐着，我给你冲一杯红糖水。”


    “谢谢星楚。”


    ……


    过往的画面如幻灯片般一幕一幕地在裴容脑海里的闪现，望着唐星楚离开的方向，几秒后，女人眨了眨酸痛的眼睛。


    唐星楚好像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