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基地的时候有多期待，坐上车的时候就有多舒坦。


    开车的人是韩梁，坐的是拉完死人拉骨灰的金杯车。


    不然这么多人也坐不下。


    “打算去哪？”


    “去哪都不能去人多的地方啊。”


    温诚瞥向后视镜里的两辆军用卡车，叹了口气:“怎么能把他们甩掉呢？先去看看我父母吧，你知道天南云庭怎么走？”


    “当然。”


    韩梁一脚油门下去，金杯冲了出去。


    这小子高中时候爱好方程式赛车，舒马赫出事故的时候，温诚还陪着他喝了一顿闷酒。


    好不容易开上白色牌照的无限制车辆，不飚一下难受。


    毕竟行驶在高速上，并不违反交通规则。


    天南云庭位于天南市的南侧，直通走京天高速，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


    这个季节没什么好景色，高速路上除了广告牌，就是光秃秃的树。


    不过临下高速路口的时候，有些拥堵。


    温诚注意到侧向车道发生的车祸，过路车辆只能从一条车道通过。


    一辆重型卡车侧面压扁了一辆小轿车，连中间护栏都被撞烂了几十米光看现，场的惨烈程度，小轿车车主死定了。


    指挥交通的交警伸手拦下车队，韩梁摇下车窗，主动递上证件。


    “辛苦了，交警同志。”


    “你们是军方人员吧？正好，我们正在联络出事车辆驾驶员的单位。”


    温诚心生不妙，把口罩拉下来:“警官，车主情况怎么样？”


    “当场死亡。”


    “有具体信息吗？”


    交警仔细打量着温诚，似乎觉得他比较眼熟:“死者证件被烧了大半，我们目前只知道他姓赵。”


    温诚拉开车门，砰的一下把车关上，一个箭步跳过高速中间的护栏，对侧几个正在处理事故的人被吓了一跳。


    “你不要命了！”


    好在后面紧跟着的两辆军用卡车上，陆续跳下士兵，这才压住了场面。


    几个交警吃惊不已，有些被士兵镇住。


    肇事车主是个中年人，一身酒气，躺在地上连眼睛都睁不开，一个护士正在给他抽血。


    温诚快步走到盖着白布的担架前，犹豫片刻才蹲下掀开白布，白布下躺着一张熟悉的脸。


    “事故责任很清楚。”


    一个交警眼看士兵控制了场面，赶紧介绍情况:“肇事者从服务区离开，贪杯喝了两瓶啤酒，经过事发路段时，车辆失控，撞向同侧正常行驶的黑色大众车。”


    温诚站起身，看向身后的士兵。


    “你们留下来处理后续，妥善处理赵医生的遗体，协助他们处理事故现场，等待协调局介入。”


    “温院士，我们接到的命令是保护你。”


    “有事我负责。”


    温诚平静道:“我以少校身份命令你，在这等待协调局的人员，不许任何人触动遗体。”


    “这……是。”警卫排排长敬了一个礼，快速指挥士兵帮助疏散交通。


    返回吉普副驾驶，温诚心情有些复杂，两旁行道树飞速倒退，黯淡无光。


    生命再一次对他展现了脆弱与无常的一面。


    韩梁驱车驶下高速才开口:“是赵医生吗？”


    “是，肇事者酒后驾驶负全责，刚才人多，等协调局的人过来，他们会安排魂斗罗徽章，应该没问题……赵医生还有什么亲人吗？”


    “赵医生三十岁时妻子病逝，只有一个女儿，才上大学。”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这次养伤，一直是赵医生帮我治疗，闲时就聊到了这些东西，她的女儿叫赵岚，因为从小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性子很叛逆。”


    韩梁心有戚戚，世事无常，谁能想到出门碰到这么一件事。


    “虽然学习不错，但父女关系很僵硬，对了，她也在天南市上大学，是你同校的学妹。”


    “哦哦……赵岚，我好像有印象。”


    温诚摩挲着下巴，迟疑道:“我大三的时候听说大一有个风云人物，年轻人精力旺盛，就喜欢搞什么排名，今天排个校花，明天排个班花，无聊死了。”


    韩梁轻笑道:“说的好像你多老一样，年轻漂亮谁不喜欢？只要是男人，应该都是这个德行，区别只在于是否有责任感。”


    “人不老，心老了，我毕业就开始想退休，至于情啊、爱啊，麻烦死了，刚才已经让警卫排留下处理，这下总算甩掉他们。”


    “喂喂，你别做的太过分，万一进入闹市区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温诚斜着眼睛望过去:“我有自信个人近不了身，你是怕死还是怕事啊？”


    “我怕你被人踩死。”


    吉普穿过一段人造林，跨过一条三四米长的人工河，终于停在了一座别墅前。


    “到了，我这幅表情不太好见叔叔阿姨，先在车里待一会儿。”


    温诚点了点头，下车先替后座的三个人打开车门，随后才看向自己的‘家’。


    他也是第一次过来，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大房子，发呆了好一会儿。


    赵医生的意外，让这一趟回家之旅多了一层意义。


    活着的人更重要。


    享受当下，活好自己。


    “很漂亮的建筑。”


    凝光轻声点评道:“价值不菲吧？”


    “不知道，反正是国家发的奖励，欢迎来到我家。”


    温诚主动走到门前，按响了门铃。


    “谁啊？”


    “妈，是我。”


    “老温，别看电视了，快点去开门，咱儿子回来了！”


    电子门铃监控里传来了锅碗摔在地上的声音，一分钟不到，老爹穿着拖鞋快步跑了过来，激动的满面红光。


    “光宗耀祖的祖宗回来了，这几天我们可是天天在电视上看到你的照片。”


    温诚无奈的笑着:“平日里少看电视，这么大的院子，养点花、种种草，哪怕找几个同龄人下下棋、跳跳广场舞呢。”


    “别提了……哦，还有客人，快请进，韩梁咋没和你一起来？”


    “车冻了，他擦擦窗户就来。”


    “都这个月份，冻什么车窗啊？”


    “别管他，一会儿就回来了。”


    温父年轻时不苟言笑，但岁数大了，年轻时立的人设也崩了。


    不过这也和儿子的身份有关。


    任谁家孩子出息了，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高兴。


    进入好似别人家的客厅，温诚来回扫视着，这里哪都好，就是不像自己家。


    “从哪弄得这么多实木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