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姝也跪在堂下，叶掌柜就在她身侧。


    被柳知府这么一喝，对方先是一阵错愕，而后又是哭红了眼，一脸又惊又惧满是凄楚道。


    “大人冤枉啊，民妇不知犯了何罪？”


    “现已证据确凿，叶氏你还不快速速招来。”


    “大人您这是要屈打成招吗？小人是万万不敢做那伤天害理之事，民妇就是个卖脂粉的，怎就扯了上命案？王爷您一定要给民妇做主啊。”


    殷启一派淡然，缓缓开口。


    “公道自在人心，本官定不会让周通判枉死。”


    半个时辰前，他带着凌姝亲自去验尸。


    本以为凌姝有什么过人之处，岂料这人一见到尸体，就面色发白，小手止不住的颤抖。


    就这般模样，还大言不惭说要验尸？


    一旁的柳知府和仵作见状，全然不信“少年”会验尸，险些要将他关回大牢。


    最后还是殷启发了话，众人才不敢多言。


    至于凌姝，前世今生头一回见到死人，哪有不紧张的？


    周通判已死去多时，身上的裹尸布一掀开，就有一股阴冷的寒意和尸气扑鼻而来，味道并不好闻。


    她嗅觉灵敏，各种异味扑鼻而来，越发难受起来。


    但同时还有一股异香，萦绕不散。


    最后还是忍着双腿发软，恶心想吐的冲动，上前查探。


    然而手还未抬起，就被人拎了开来。


    殷启心下还在嘲讽凌姝，下一刻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越过他，正蹲下身子查看尸身。


    眼见小手就要触碰死者，殷启心头一惊。


    幸亏他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将凌姝拎了过来，拎小鸡一般拎到身后。


    “笨蛋，这是能随意动的吗？”


    万一沾染尸毒瘴气，双手溃烂，十天半个月都治不好。


    “……”


    略显躁郁的声音，夹杂着担心。


    不光是凌姝，连旁人都听出了那份担忧。


    王爷方才还力排众议，力挺这小子验尸，现在又如此关心这小子……说不认识，众人都有点不信。


    凌姝也是一脸懵逼，整个身子忽然腾空不说，殷启这语气是怎么回事？


    就那……什么，有些受宠若惊！


    殷启本来还想扭头，狠狠白两眼凌姝，给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没事净给他胡闹。


    谁料刚扭头，就看见凌姝头上的好感值忽然提升两点？


    【攻略对象好感值——负三十四】


    殷启俊逸的面庞，有一瞬间迷茫？


    他刚才干了什么？


    关大牢时，毕竟对她特殊照顾了一下，升几点好感勉强也能理解。


    可这会儿……这女人脑子有点不太正常啊。


    凌姝整理好情绪，正想继续验尸，奈何整个身子被殷启挡住。


    她微微拧眉:“王爷，可否让草民验尸？”


    殷启现在心眼都停留在，自己刚才干了什么上，不经意间提升好感度，就像天上突然掉馅饼一般，简直就是出乎意料。


    猛地一听凌姝喊她，连带声音都缓和了些，可见心情还算不错。


    “仵作你陪着他，莫让她沾染尸气。”


    “……”


    一个大男人血气方刚，半大的小子阳气最盛，怕什么尸气！


    凌姝睫毛轻颤，赶忙收敛目光。


    她现在是男人的身份，殷启这般对他，凌姝不禁怀疑这男人的性向……


    凌姝不再多想，全神贯注与仵作一同验尸。


    只见仵作递给她一双鱼肠手套，还有验尸工具。


    不怪殷启方才将她拎走，贸然触碰确实不妥，乖乖戴上手套，凌姝拱手朝仵作道了个谢。


    凌姝心中大概已有了答案。


    若不是今晚闻到那股诡异的异香，她还不敢确定，但如今她可以肯定叶掌柜就是凶手无疑！


    叶掌柜身上的蛊香，乃是一种母虫研制。


    平日里没有任何异样，但一旦与人苟合，香气就会越发浓郁，整个人如勾魂鬼魅，令人神魂颠倒，说是毒都不为过。


    而被蛊香的男人，周身像是被烙下了烙印。


    再遇上旁的迷离香气，就会成为致命的毒药！


    周通判死前，一定也跟周夫人同了房。


    周夫人身上的香囊，可就是特制的迷离香，二者的毒素直接令周通判暴毙身亡，陷入梦魇亏空耗尽而死。


    这男人脚踏两条船，迟早都会有这一天。


    她轻笑一声，手中的镊子在周通判发颈间烦躁。


    果不其然，有细微的碎屑。


    凌姝小心翼翼取来帕子，取了一截头发，又将上头的小碎屑拨到一旁。


    仵作眼眉一挑，赶忙上前查看。


    仵作接过凌姝手中的帕子，细细一闻那截头发，又小心翼翼将碎屑碾成粉末，刹那一股淡淡的异香散发出来。


    不知道何时，殷启已站在凌姝身后。


    殷启剑眉微皱:“这是什么？”


    柳知府也是惊异，等着二人解释。


    “周通判死前盗汗，发梢沾染最多，死后遗体冰冷如铁，这是身上留下的污秽皮屑。”


    众人听后，除开殷启和仵作，几乎下意识胃里翻涌。


    凌姝当然知道这是皮屑，还是她亲自挑的！


    不说还好，当众说出来，方才好不容易压下的难受，登时统统翻涌出来，终于忍不住一阵干呕。


    瞧着面色灰白的“少年”，殷启略是烦闷，直接让其在旁坐在休息。


    殷启示意仵作继续，后者才开口解释。


    “这皮屑间有一股异香，像是蛊香，蛊香致命，小人恰逢听过一邪方能无声无息置人于死地！”


    于是，仵作将见闻道了出来。


    殷启和柳知府一番推测，又吩咐名医再次对香囊和皮屑进行分析，不出一刻钟，此案总算有了个了解。


    特别是叶掌柜来到厅堂，周身浓郁的蛊香，无疑是行后所致。


    凶手不言而喻！


    任叶掌柜如何狡辩，如何凄凄惨惨戚戚，在人证物证面前，也改变不了真相。


    只不过案子一经细查，就会浮出各种蛛丝马迹，背后竟然牵扯出主谋，叶掌柜也不过是听人差遣。


    接下来的事，凌姝也就掺和不上了。


    她也是前世查阅资料时，看到过类似的香水谋杀案，真是技多不压身，派上用场。


    她被殷启无罪当庭释放，后者则要继续审案，发落主谋与叶掌柜，顺带安抚周通判一家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