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这一天
作品:《三生有幸,与君知》 清灵居外。
不远处,一大片黑压压的魔军整齐的朝着清灵居而来,随后却又消散而去。
只有他们行过的那一大片被摧毁的桃花林的残根败体,还有那冒着黑气的那一大片土地,显示着这是一支强大而又残暴的队伍。
现在的桃花族不比从前,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坟墓,漫山遍野都是尸骸,血流之河绵延不尽,延伸至百里,千里。
白未清那个小贱人,终于死了。
沈妍知道一旦魔军撤退,便意味着什么。
她慢慢的从地上坐起,颤抖着将捂着双眼的手放下。
眼窝处黑洞洞的,连接着两行血痕,显得十分的恐怖和毛骨悚然。
疼痛感和愤怒感交杂在一起,不停的刺着她的脑神经。
她丢失的只是生命,而她沈妍,瞎了一双眼睛。
她如今,就是一个连眼珠子都没有的怪物,她不甘心。
她不甘心。
“啊!”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沈妍面目狰狞,咆哮起来,指甲狠狠地抠着地上的尘土,一把一把用力向天空抛洒。
手中不断地凝聚灵力之火,向着周围疯狂的投掷。
狂风四起,四周桃树被尽数燃烧,火光冲天,火势像一条烈焰毒蛇一般迅猛,很快将方圆十里一切的活物和死物都烧得一干二净。
“谁?”
一阵黑气席卷而来,空气中弥漫着嗜杀和浓厚的血腥之气。
沈妍感受到外来的不明之物,更加愤怒起来。
她的理智被不断的撕扯,牵拉,踩在脚底,任人践踏。
黑气飘向哪边,她便疯狂的攻击哪边,没有丝毫停歇的架势。
最后在黑气掠过她胸前,钻过她手臂缝隙向后飘去的时候,她将火焰猛地拍在自己胸口。
向后翻滚了好几十米,呕出一口血来,这才没了动静。
“啧啧,堂堂现任桃花族族长,竟沦落到这种地步。”黑气盘旋着,化为人形,站立在沈妍身旁,声音清爽动听。
能把自己的亲生母亲和族人杀得一干二净,当真是凶狠毒辣。
来人长身玉立,身着黑衣,一双俊俏的桃花眼稍稍眯起,脸上满是嘲讽与轻蔑,语气却是满满的惋惜。
许是欺负沈妍眼瞎,看不见他的表情。
他看着躺在地上嘴带鲜血,早已说不出话的沈妍,漫不经心的整理着手腕处刚刚被她的火焰烧焦了的一角。
“烦。”
片刻后,他从衣襟处掏出一块手帕,用它隔着沈妍的衣服,将她提起。
一阵魔气飘过,两人都瞬间消失不见了。
清灵居内。
安静的过于诡异。
过了许久,小白抬起深深埋在被子上的头,额头处有一道很深的红色印记,鼻头微红,眼睛肿胀不堪。
阿卿虽比她好些,但也没好得了多少,他早已没了眼泪,只是呆呆的,一直盯着地上的某一处,就像要把那处地,盯出一个洞来。
“未清,”小白终于出声,语气低沉而又沙哑,“她嘱托你什么了?”
她再没问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要想到白未清在遭受苦难的时候,自己竟然在呼呼大睡,就心痛难忍。
阿卿抬起头,看着她。
小白没看阿卿,目光一直停留在白未清刚刚消失的地方,眼神空洞而又脆弱。
半晌,他轻声说道:“她说,让我好生照料你。”
小白愣了一下,转过头来惊讶的对上阿卿的目光,身子颤抖起来,眼中又蒙上了一层水雾。
她张了张口,一句话也说不出,随后便用手捂着嘴,一股脑冲出了房门。
“小白姑娘。”
阿卿怕她要干傻事,便跟了出去。
刚跑出屋门,看清小白在干嘛后,便定住了脚步。
她是在挖白未清在第二棵桃花树下埋的桃花酿。
小白奋力的刨着土,牙关紧咬着,连手心被沙石刮破了也毫不在意。
明明以前的她是一个很怕痛的人。
她记得,每次她受伤了都会哭着闹着来清灵居,让白未清帮她包扎。
白未清也老是会唠唠叨叨,说她总是让自己受伤。
她的记忆里,白未清从来没有受过伤,只是,每年灵力大赛后,都会在屋子里睡上几个月。
现在想想,是不是她当时就受了很严重的伤呢。
可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她的未清已经死了。
死了。
悲伤的情绪在看到桃花酿那一刻爆发了,大颗大颗的眼泪滴落。
她紧紧的抱着桃花酿,像是要把它揉进身体里一般,随后看了看前方,站起身来,继续走着。
阿卿也继续跟着,一前一后,一路上,两人没有任何言语。
就好像是两个同时失去了重要的人的相互关照。
时间,真的好漫长。
阿卿看着小白去了膳房,打开了白未清留着的饭菜,哭着吃完了。
那饭菜,竟还冒着热气。
想必是准备之人费了一番心思。
随后,他又跟着小白来到了白未清养母坟墓旁的第六棵树下,看着她挖出了一个桃木做成的箱子。
里面是一大堆的金银珠宝。
桃木箱子很新,做工也非常巧妙,可以想象到白未清做它的时候,是多么的温柔。
他看着她,哭了笑,笑了哭,将首饰戴在身上比划,又丢进桃木箱子。
“未清,你真的好狠心,怎么可以丢下我不管,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
小白大声的哭着,控诉着,想要把内心所有的情绪发泄出来。
这样也好,总比把什么事都闷在心里强。
阿卿轻轻叹了一口气。
白姑娘,你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你将所有事情都安排的如此周到,是早知道有这一天吗?
阿卿转过身,走出了桃花林。
他不知道,就在他踏出桃花林的那一刻,清灵居屋顶上一点金光闪过,也跟随着他,一起飞出了桃花林。
人间。
玄御关。
“老板,这块玉佩能买多少纸钱?”阿卿走到一家纸钱铺子旁,拿出一块白玉做的玉佩放在桌上,指了指屋内堆积如山的纸钱。
这块玉佩自从他记事以来,就已经在他身上了,现在,刚好可以派上用场。
“哦哟客官,这可是一块上好的玉,别说买纸钱了,就这一整条街上的铺子,您都能买下来了。”店家拿起玉佩,眼睛里冒出精明的光,粗糙的手不停的摩挲着玉佩的纹路来。
白玉通体莹润透亮,纹样是一朵祥云,栩栩如生,精致无比,摸起来温润光滑,若仔细看,还微微的散出淡蓝色的光晕来。
实在让人移不开眼。
“那我便将你这铺子买下。”阿卿道。
“帮我把所有的纸钱包起来,还有那个。”阿卿指着纸钱旁边闪闪发光的金元宝。
“好嘞,客官,不,老板。”店家见阿卿出手如此阔绰,立马改口,毕恭毕敬起来,将白玉玉佩在衣袖上擦了擦,小心的放入了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