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李行舟让人报品级，老谋深算的魏忠贤怎么可能还不明白李行舟这一番大动作的意义。


    唱名是假。


    羞辱也是假。


    真的只有，唤醒这些锦衣卫的血性，破除他多年的积威！


    魏忠贤愤然道:“李行舟你别太过分！”


    然鹅李行舟鸟都不鸟他。


    尊老爱幼也得分时机的。


    “孙同知！念！”


    一阵怒喝，如朗朗乾坤，平日炸雷！


    孙同知浑身一抖，再也不敢偷奸耍滑，拖时间观察局势。


    一咬牙，死就死吧！


    反正都已经被拖上了贼船，沉了也有李行舟垫背。


    当即高声念道:“锦衣卫指挥使乃大明正三品官员，位列上品！


    司礼监秉笔太监乃四品官员，位列中品。


    依照大明律例，下级官员遇上级官员，当行稽首礼......”


    大厅里明明人满为患。


    但偏偏现在却感觉空荡荡的。


    因为其中只有孙同知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


    往日里这么万众瞩目的事情，孙同知可能要高兴很久。


    但是现在嘛，他却希望这个出风头的人不是自己。


    只看魏忠贤那阴翳的眼神就知道，这回是把他给得罪死了。


    李行舟听完之后鼓了鼓掌，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随后盯着魏忠贤，意思相当明显。


    “魏公公，还要不要我找人给你翻译翻译是什么意思？


    我锦衣卫里面别的不多人才多。


    还有精通各国语言的翻译官在呢。”


    “......”


    魏忠贤牙齿都要咬碎了......虽然也没剩几颗好牙。


    没想到今天只是普普通通的来一趟锦衣卫兴师问罪。


    为什么局面会演变成这样？


    李行舟居高临下的眼神很是渗人。


    明明只是一个毛头小子，但是魏忠贤却在其中看到了恐怖的杀意。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人对自己的杀意如此巨大。


    但不重要，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么多年肯定得罪了不少人，也灭了不少人的家族。


    或许这个所谓的海外异人，也只不过是他的刀下亡魂的遗孤罢了。


    “李行舟！莫非真要做得如此决绝？！”


    “呵，看来魏公公是想以身试法了？”


    李行舟嗤笑一声。


    竟然都已经要跟你打擂了，哪管你什么面子不面子的。


    右手一抬，众多锦衣卫是拔刀怒视，作势欲扑。


    “孙同知，藐视上级，该当何罪？”


    孙同知:“......”


    大佬，还有个同知呢！


    干嘛老找我啊？


    “嗯？！”


    李行舟眼神一偏，他顿时腿就软了，赶忙应道。


    “情节较轻者，扣俸禄，行杖刑。


    情节严重者，去官服，入天牢。”


    至于怎么判定情节严重的轻重与否，他就没有说了。


    因为大家一般是不把这个当回事的。


    但真要把这个当回事的时候，轻重与否，那不都是你说了算吗？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李行舟明显是要从重惩罚呀。


    就魏忠贤这个体格，他就算是吃杖刑也撑不住。


    更别说被抓入天牢了。


    别人或许只是脱层皮，他估计去了就死了。


    岁月就是人类最大的敌人。


    李行舟兀得站起身来:“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口呼小二，仪态不整，傲上欺下，言语不敬！


    本指挥使今天就将其当庭处决，以正视听，正我大明官风！


    来人！”


    “在！”


    一呼百应！


    甚至一呼千应！


    层层叠叠的声浪传遍大街。


    外边的锦衣卫即便不清楚情况，但跟着喊就对了。


    大人要得就是气势！


    看那些吓呆在地的东厂番子，哈哈哈！


    而里面的锦衣卫更是卖力。


    特别是看见魏忠贤吃瘪，微微颤颤的身躯，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快意。


    原来他也是个人，他也会怕！


    他也只是一个年迈的太监罢了！


    人心可用！


    李行舟右手已起，只待落下，那就是成千上万的锦衣卫擒拿东厂的人。


    就魏忠贤东厂带来的一两百人，在这里根本不够看。


    “左右！给本指挥使将这狂徒当庭......”


    “慢！”


    魏忠贤连忙打断。


    眼见着周围的锦衣卫蠢蠢欲动，他不敢赌了。


    一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啊。


    李行舟是真下手啊！


    脸是要，但命更重要。


    魏忠贤安慰自己，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


    枯树皮般的老脸上，堆砌一张奉承讨好的笑容。


    他不知道多久没有露出这样的表情了，显得有些僵硬。


    “本......小臣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见过指挥使大人。”


    话音一落，周边隐隐传来松了口气的声音。


    有锦衣卫的人，也有东厂的人。


    他们还是害怕魏忠贤死在这里


    的。


    可今天这么一遭，魏忠贤终究还是被李行舟给拉下了神坛。


    至少在锦衣卫这里，他没了以前的威严。


    相比于周围众人的心思各异，李行舟却在心中连道可惜。


    要是魏忠贤再硬气点，他今天说什么也要把他杀了以绝后患。


    可惜，魏忠贤活得久，人也精。


    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愣是不要脸面，挨了过去。


    大好时机啊！


    不知道下回能有这么名正言顺的击杀魏忠贤，又是什么时候了？


    或许就天启皇帝那身体，怕是挨不到那时候了吧？


    李行舟和魏忠贤再次对视在一起。


    这一回，两人眼中意味完全倒转。


    李行舟眼神淡定，似乎不将魏忠贤放在眼里。


    而魏忠贤却是杀意盎然，都快溢出来了。


    估计他已经想好了李行舟的几百种死法了吧？


    可惜。他奈何不了李行舟。


    谁让现在皇帝“宠”他，而不“宠”魏忠贤呢？


    李行舟呵呵冷笑一声，随后看向旁边:“你们怎么回事？说好给魏公公看座，怎么半天没搬上来？！”


    锦衣卫的人才如梦初醒般，动了起来。


    不过偶尔看向李行舟的眼神都充满了狂热。


    即便是陆文昭也不例外。


    压得九千岁魏忠贤无可奈何。


    大丈夫当如是！


    这个时候，已经没人在意李行舟的年纪了。


    因为压倒了魏忠贤，哪怕只有一时，那也是能力的证明。


    没看见东林党那么大个党派，也被魏忠贤逼得处处吃瘪？


    所以，现在李行舟在锦衣卫里那才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甚至有的人在想，就算今天魏忠贤薅点锦衣卫羊毛走，他们也认了。


    可李行舟就会这么点布置？


    毕竟，说到底，他就落了魏忠贤的名声和面子而已。


    真正的损失也就今天上午锦衣卫出击杀的那点人。


    李行舟看着魏忠贤坐在搬来大椅子上。


    然后如同不知魏忠贤来干嘛般，笑眯眯的问道:“刚刚是锦衣卫的人不懂人情世故了，怠慢了魏公公。


    我这个指挥使在这里给你赔罪了。”


    魏忠贤磨了磨牙，不给李行舟再发难的机会，又连忙站起来回礼:“指挥使大人说笑了。”


    看着魏忠贤额头的汗，腿脚打颤，锦衣卫们嘴角微扯，怕笑出声来。


    爷，你真会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