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袒护

作品:《徐宁邹姨娘

    岁寒斋众人惊了一下。


    随后又默默看向了徐宁。


    她虽不得徐由俭的宠爱,邹姨娘也不将她当回事,但她仍是晋国公府的三小姐,不是哪个庄户人家或者仆役家的女儿,这一世又有徐老太太替她保驾护航,自然是不曾做过什么脏活累活的。


    那双手原本也是白白净净的,不能说是像羊脂玉一样,但也是同葱白似的。


    眼下却因挨了打,双手又肿又红,全然不像一个富家小姐的手。


    哪怕是沈氏看了,也忍不住直皱眉。


    然而心疼她的徐老太太却半点没有要轻饶的意思。


    沈氏抱着哭得直抽抽的徐珠,又是心疼又是无可奈何。


    徐老太太抱着汤媪,斜眼将徐珠看了看一眼,冷哼一声:“擅闯家学,顶撞长辈,还明知故犯,这三条里随意一条,也能把你打得皮开肉绽!”


    徐珠在沈氏怀中瑟缩了一下,哭声都小了。


    沈氏于心不忍,死死抱着她,试图求情:“母亲,珠儿还小……”


    “小?能比那庄子上的小?还是说她想学那庄子上的?”徐老太太两句话就把沈氏给撅了回去,嘲弄道,“一个二个的犯了错,随随便便就想用一句年纪小含糊过去……怎么,那挨了打的就白挨了?”


    徐由俭顿时一阵心虚,哪怕徐老太太话中提都不曾提他一句。


    徐珠抽了两声,小声哭道:“祖母偏心,就知袒护三姐姐,我也挨了打……”


    “你?”徐老太太嗤笑,“那婆子碍于你母亲的面,打你不过只用了两层力,且只挨了一戒尺,你就哭得跟死了爹似的,当我眼瞎瞧不出来?”


    被迫死了两回的徐由俭:“……”


    他在心中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暗自后悔方才拿徐宁讽刺了老太太!


    徐老太太出够了气,又冷哼一声:“都滚去祠堂跪着,跪足了一夜再说!谁要求情,谁就跟着去!”


    沈氏一听,哪里肯放了徐珠去?


    “母亲……”


    她才想求情,余光里就见徐宁跪地对徐老太太一拜,行完大礼,便让陈妈妈搀扶起来,自觉到祠堂里跪着去了。


    徐老太太这才看向沈氏,没什么表情地问:“太太还有话说?”


    沈氏将牙狠狠一咬,不顾徐珠的啼哭求饶,硬着心肠让奶妈子把她送到了祠堂去。


    徐老太太一视同仁,哪个都不偏袒,于是看守家学的小厮和徐珠的丫鬟理妆,徐宁的丫鬟叨叨和陈妈妈,一并挨了打,罚了银。


    等该罚的都罚完了,一众闲杂人等也叫徐老太太撵走了。


    她这才又转向下侧主位上,穿银褐衣裙的妇人,笑道:“小辈们不懂事,吵吵闹闹的,叫夫人见笑了。”


    那夫人同沈氏差不多的年岁,但穿着打扮却格外奢华,头上更是珠钗环佩一样未少,初见叫人眼花缭乱,看久了,又有种人间富贵花、姹紫嫣红的美。


    这人正是贺连昱的母亲。


    她尚且不知今日这事儿自家儿子也有一份,忙笑道:“哪里哪里,怪我来得不巧。”


    因之前贺连昱养在渝州徐家的关系,徐老太太同贺家就有了些关系。


    贺夫人带着儿子回京,要在京城住上一阵,便下了贴来拜访老太太,一来是拉近关系,将来在京中行事方便,二来也是真心感谢徐家。


    只没想到徐由俭那般没眼色,明知老太太有客,还故意将女儿叫来岁寒斋,倒弄得她尴尬不已,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这会子都走了,贺夫人也不好再留,起身拜道:“叨扰老太太多时,晚辈也该告辞了。”


    徐老太太起身道:“这就要走了?何不再留一留,吃了饭再走?正好我也许久不曾见过连昱那孩子了,还想留他多说说话呢。”


    贺夫人知道徐老太太是真心留她们母子,但她却怕惹麻烦,不敢多留,仍告辞走了!


    徐老太太见她执意要走,也不在强留,让白露送了她出去。


    待屋里没了人,徐老太太才将温明若叫到跟前来:“你去问霜降要些活血化瘀膏来,替我给你三姐姐送去罢。只别说是我叫你送去的才好。”


    温明若问道:“外祖母何不自己去?我方才听闻舅母自这里回去,就亲自给四表妹送了药去。三姐姐看在眼里,定也想祖母去的。”


    徐老太太听了,顿觉一阵心疼,可人是她罚的,她便是再心疼徐宁也不好此时过去。


    她苦笑一声,摇摇头道:“那孩子……唉!罢了罢了,你替我看看她去就好。”


    温明若不好再劝,只得出去问霜降要了药膏,往祠堂去了。


    白露送完贺夫人回来,就见老太太独自一人坐在炕上,手里的抱着的汤媪没了温度也没发觉,只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老太太,”白露出声,惊扰了一片冷清,“时候不早了,可要传膳?”


    徐老太太回过神来,疲惫地摇摇头:“一会儿再说……我记得我库里还有一套薄胎玲珑瓷茶具?前些年寿辰,渝州哪一位太太送的?”


    白露回想片刻,问道:“可是茶碗底部雕有梅花那个?”


    “是。”徐老太太摸了摸没了温度的汤媪,慢慢道,“碗底的梅花没开,还是花骨朵,我喜欢的紧,就带了回来……你去找出来,替我给大太太送去。”


    白露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疑惑道:“老太太不是喜欢的紧,为何又要……”


    徐老太太道:“难为她来告诉我宁丫头和四姑娘闯了家学。你同她说,我谢她的,叫她拿来用,别放在库里积灰。”


    白露瞬间明白了她的用意。


    她答应一声,叫来小丫头子去给徐老太太重新换上汤媪,又去库里翻出了那套玲珑瓷来,亲自给秦氏送了去。


    *


    白露东西送到,又传了话,便走了。


    秦氏送她到门口,回身看着整整齐齐摆在桌上的玲珑瓷茶具,眸光轻轻一闪,硬生生扭出一个恨意来。


    老太太这是故意借这套茶具警告她不要多嘴呢!


    “你越想护的东西我偏不让你护!”秦氏喃喃道。


    这时,棉帘子微动,徐晚走了进来,却只站在门口,并不往里走,怯道:“母亲,门房那边送消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