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儿骂着骂着，忽然就哭了。


    她头抵在武则天的心口，眼泪扑籁籁地落。


    全洒在了武则天的身上。


    武则天没动，目光幽幽地望着远处。


    良久，直到上官婉儿的哽咽声响起，她才缓缓抬起手，沉默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一言不发。


    林逸没管她们。


    他紧紧锁定面前的几人。


    杨秀清等人服下鱼籽，很快人就开始迷糊。


    不过多时，杨秀清的眼神就开始涣散。


    “我乃上帝的信使，谁敢不服！”杨秀清嘴唇不断张合，开始胡言乱语。


    洪秀全更甚，色眯眯着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高野姬等人，不断嚷嚷着“美人”，“正月宫”之类的话。


    唯有李秀成，此时还在与鱼籽的互性相抗争。


    五粒，不算多。


    但也不少。


    林逸起身，大步朝尚且还算清明的李秀成走过去。


    “说，神梦是怎么回事，不然你们就得死。”他就不信了，这些人搞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是为了求死。


    李秀成死死咬着嘴唇，眼神中尽是挣扎。


    说吗？


    杨秀清与洪秀全明显毒性已经散开了，不说的话，他们就得死。


    可说的话，他们能活吗……


    “说出来，本岛主饶你们不死。”林逸像会读心术一样，将李秀成的心思尽收眼底。


    林逸抬手扣住李秀成的下巴，将他的脸转向洪秀全与杨秀清处，好让他更清晰地看到两人的境地。


    而后，继续诱惑:“你们既然用的鱼籽让他们精神放松，产生幻觉，就应该知道这鱼籽的功效。如果你再犹豫，他们就真要死了。现在说出来，本岛主还能救他们一命。”


    “自己考虑吧。”


    甩下这五个字，林逸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神梦这种事，无凭无据，就属于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他不管解释得再多，杨秀清他们一口咬定自己是神使，这些人就有人会信。


    比如上官婉儿。


    但如果他让杨秀清他们自己说出来，那效果就完全不同了。


    李秀成犹豫再三，眼神在清醒与迷乱间不断挣扎。


    片刻后，他忽然大声:“我说！”


    林逸挑眉。


    “说。”


    众人立时张大了耳朵。


    就连刚才还闷头在武则天怀里哭的上官婉儿，都止住了哭声。


    杨秀清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下思绪后，开始解释。


    “所谓神梦，其实、都是假的。”


    早在杨秀清听说叉牙鲷的鱼籽可以致幻时，杨秀清就已经想到了神梦的主意。


    只是当时他还不知道这种鱼籽的效力如何。


    不过经过几天时间的研究，杨秀清算出了大概的用量。


    等到昨夜里，他将鱼籽投入汤中。


    大家吃了鱼籽，又喝过酒，整个人精神最是放松的时候，也是最容易被幻境影响的时候。


    然后，杨秀清再在他们耳边说话。


    人的脑子就会根本杨秀清的话，自动织出一个梦来。


    这就是所谓的神梦。


    预示更不必说。


    都是他们伪造的。


    上官婉儿听得满脸苍白。


    “所以……这一切，都是假的？”上官婉儿满脸不可置信。


    但事实就是如此。


    李秀成已经快坚持不住了。


    上官婉儿的话他只能听个大概。


    却还是点了点头，咬牙吐出一个字来:“是。”


    都是假的。


    “那杨秀清是如何知道朕的事的？”武则天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李秀成道:“等武皇精神放松之下，用言语稍加引导，让武皇自己说出来的。”


    就跟催眠一个道理。


    只是催眠用的是药物，而杨秀清用的是叉牙鲷的鱼籽。


    虽然效果大打折扣，但能用


    神梦被织好之后，就是观世音附身。


    上官婉儿信佛，这是他们早就知道的事。


    不过上官婉儿信佛，居然还与武则天有关这事，他们也是今日才知道的。


    不然杨秀清绝对不会只是单纯地扮作观世音附体了。


    总之，这一切，都是假的。


    没有什么神梦，也没有什么观世音附体。


    “岛、岛主，我知道的、都已经、已经说了，求、求您，救救……”李秀成眼底的清明，瞬间消散，彻底隐入一片幻境之中。


    李秀成大声嘶吼:“杀！杀掉这些清妖！杀掉这些入侵者！杀！”


    事情水落石出。


    林逸转头，淡淡地看向震惊又茫然的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还有什么想说的么。”刚才不还信誓旦旦，说要拿自己性命给人做担保？


    现在呢？


    继续担保啊。


    见过蠢的，就没见过这么蠢的。


    林逸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上官婉儿心头一痛，自责地低下头去。


    林逸懒得管她，给三人服过解毒的药物之后，就让赢政等人将杨秀清三人全关进了地洞里。


    高野姬在一旁看得暗暗咬牙。


    这事一完结，自己还怎么要挟他们替自己做事？


    看来她得重新想法子了。


    林逸离开前，不着痕迹地看了高野姬一眼。


    这人，看来是沉不住气了。


    高野姬确实等不及了。


    她贵为帝王，怎可屈居人下？


    不过三四日，高野姬便寻着了一个机会，半夜里偷偷摸摸地跑了出来。


    手里拿着火把，快速消失在院子里。


    “谁？”地洞里，已经解过毒，且正在里面受罚的杨秀清三人倏然朝洞口看去。


    只见洞口处，火光越发明显。


    不多时，高野姬出现在三人视线之上。


    “是我。”高野姬将火把前送了些，好让他们更清晰地认清自己。


    看到高野姬，杨秀清眼底的厌恶毫不掩饰。


    “这么大半夜你来干什么？看我们笑话？”杨秀清抱着手臂，冷淡地睨着她。


    高野姬对此毫不生气。


    她说:“我是来跟你们做交易的。”


    “滚！谁要跟你们做交易？上次你还说能让林逸让了我们，结果呢？”把他们流放到地洞里来了。


    而且白天的活也翻了倍。


    弄得他们现在浑身酸痛，连觉都睡不着。


    现在她还好意思说什么交易？


    三人脸上同步抗拒。


    高野姬只当看不见，继续说着自己的来意:“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不过就是控制这座岛屿。而我，正好知道控制这座岛屿的法子，你们确实不听一听再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