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节目现场。


    所有人都看得愣住了，秦羽那锋利如刀子一样，深深倒映在他们的瞳孔中。


    一股莫名的心伤，油然而生。


    “现在，到履行约定的时候了。”


    这句话就如梦魇一般，萦绕在人们的耳边，挥之不去。


    又像一把刀子，准确无误刺入他们的心扉。


    明明没有鲜血流出，却让人感觉到了何为窒息的疼痛。


    曾经亲密无间的兄弟反目成仇，一方背叛，另一方带着悲伤亲手送其上路——世间最伤痛的事情莫过于此。


    虽然此时秦羽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谁都感觉得到，那份隐藏在眼眸最深处的绝然，其实就是他最暴裂无声的愤怒。


    他就像一个声带断裂的哑巴，明明很想嘶吼、尖叫，却无法出声。


    “哎，看不下去了，秦羽堕入黑暗，有李昊的原因在里面，他向姜白雪承诺过，要带他回来，现在好不容易遇见了，却是兄弟间反目成仇的戏码，一定要杀个你死我活吗？”


    “以这样的形式再见，可能连秦羽都没有想到过吧。谁能想到，曾经月下兄弟俩约好的誓言，有一天会成真呢？”


    “要是我碰到了这样的事情，可能真的会疯掉吧。”


    “你们说，秦羽会下手吗？”


    “最后他肯定下手了，李昊就是死在秦羽手中的。”


    “他别无选择，一方面是为了自己，另一方面也是给李昊一个交代。真正的兄弟是不会允许看着对方如此受折磨的。”


    “唉，就是可怜姜小姐了。”


    “……”


    直播间里，弹幕重新滚动起来。


    但是这些弹幕，无一不是充斥着伤感和惋惜。


    老天一定是个见不得美好结局的缺心眼，非要造化弄人，将两个曾经是生死之交的兄弟给推到对立面，非要拼得你死我活才行。


    无论是现场的观众，还是直播间的网友，只要是看到眼前的一幕，以及联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心口就压抑得难受。


    这种感觉，就像窒息，无法呼吸。


    除了姜白雪。


    作为经历过当时一幕的人，此时回过头来再看这一幕，她竟然无比的淡定。


    淡漠得泯灭了七情六欲。


    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能让她的心境引起波动的表情变化。


    对此，她的回答只有简短的四个字。


    “我放下了。”


    我放下了。


    简单的四个字，就概述了姜白雪对于以前所有所经历过的。


    放下了什么？


    放下了曾经的自己。


    放下了李昊的死。


    还放下了——她的前半生。


    不知道为什么，观众们看着此刻姜白雪那平静的面容，都忍不住眼眶泛红。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她如此平淡的说出——‘我放下了’这四个字？


    神州这么多人口，能真正做到‘放下过往’的，又有几人？


    “抱歉，我没有冒犯的意思，我只想说，不管如何，秦羽还是一个冷血的人。”


    与此同时。


    直播间里，也出现了另一种不一样的声音。


    “李昊是被抓去魍魉的，被迫洗去了记忆，说难听点，就是替秦羽去死的，对于这样一个人，他杀了，竟然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我看他连一点脑波变化都没有。”


    随着这句话落下，人们立马关注秦羽的脑波图。


    脑波图很平静，根本没有一点曲折。


    “真的诶！”


    “之前的记忆画面，哪一帧哪一秒，他的脑波变化或多或少会发生变化，可是面对李昊，脑波图竟然出奇的平静！”


    “说明他早就忘记李昊这个兄弟了，哪怕亲手杀死了他，也不放在心上。”


    “这个人好冷血啊！”


    ……


    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多。


    网上的骂战又开始了。


    一方觉得秦羽冷血，李昊好歹也是你的大哥，而且是替你被抓的，哪怕李昊堕入黑暗了，死于你手中，你也不应该如此冷血。


    另一方面觉得用脑波图来判断秦羽是个薄情冷血的人，太片面了，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如果秦羽是冷血的人，那他就不会不顾一切重回神州，只会救他的女儿，还有他的妹妹。


    短短的几个镜头，网络上的风声就成了这样。


    见风使舵的人很多，扇阴风，点鬼火的人，更多。


    那么真实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画面继续。


    说完这话，秦羽整个人的气势变了。


    变得凌厉。


    变得气吞山河。


    四周刮起狂风，吹得秦羽的衣衫猎猎作响。


    吹得四周的树木簌簌颤动。


    吹得大片落叶落下，其中一片，不偏不倚，刚好落在秦羽和李昊的中间。


    这句话所代表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我是你的兄弟，所以要送你上路。


    所有人都感受到，此刻的秦羽，无论是气势，还是杀气，都调整到了之前杀上轩辕城王族时的一样。


    不。


    更强！


    他的眼里跳跃着熊熊烈火。


    有对魍魉的仇恨。


    也有对命运的无奈。


    “……”


    而李昊依旧是沉默的样子。


    他仿佛不会说话似的，无论秦羽和姜白雪说什么，他都不开口说一句。


    秦羽开始朝李昊走去。


    越走越快。


    到最后，变成了奔跑。


    “哐！哐！哐！”


    他踩在地面上，发出沉重如闷雷的声音。


    他就如一个人形导弹一样，向李昊冲去——


    李昊现在是半机械化人，那他秦羽就是更恐怖的人形兵器！


    “咔咔……咔咔……”


    李昊感觉到了危险，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从眼前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来。


    他就如野兽的本能一般，半边身躯的骨骼轻微震动起来。


    他就像一个弹簧，虽然还没表现出来，但是体内蕴含着多大的力量，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场巅峰对决……”


    所有人脑海里，都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不要——”


    在秦羽和李昊的惊天大战，也是宿命之战即将拉开序幕的时候，一声凄厉尖锐的声音响起。


    是姜白雪。


    她挡在秦羽面前，双手张开，不让秦羽对李昊动手。


    “让开。”


    秦羽冷冷开口。


    “不能杀。”


    姜白雪眼眸通红，紧紧咬着牙，模样像是陷入疯魔:“秦羽，他是成为魍魉的人不错，但我们不一定要杀他啊，我们可以先抓他，再慢慢想办法，能变回来的，一定能变回来的……”


    说到后来，姜白雪早已泪流满面，上气不接下气。


    “姜白雪，我知道你接受不了，我也一样接受不了，但这就是事实，你接受不了，也要接受！”


    秦羽朝她咆哮。


    姜白雪一直摇着头:“不行，我不让你杀他，你答应过我会把他找回来的，我要的是活人，不要死尸……”


    “噗嗤！”


    话音未落，一道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响起。


    一道血光绽放，姜白雪的瞳孔骤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