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月清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节目现场，形成一遍又一遍的回音。


    观众与弹幕都愣住了。


    所有人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台上的龙月清。


    她的眼神是那么的明亮，她的腰背是那么的挺拔，不怒自威。


    人们震惊的原因无非一点——龙月清，是第一个公开站出来支持秦羽的。


    她更宣称秦羽无罪！


    这在之前几个小时之中，是绝无仅有的。


    大家没有忘记秦羽记忆画面曝光的前因后果。


    秦羽刚被云颖初押送回国时，是要直接执行死刑的！


    是云颖初提出了公布记忆画面的要求，然后就有了现在的节目组。


    观众们的目光也跟随秦羽人生的一路走来，见证了一无所有的少年，是如何一步步参军，成为神州大地的守护神，五星统帅的。


    有血，有泪，有遗憾，也有爱情——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人物展现在眼前，叫人不能忘。


    看着这个过程，人们一度怀疑，这真的是十恶不赦，该下地狱的叛国贼秦羽的过去。


    他曾经，眼睛也带着光，笑得那么灿烂，满眼望去，都是对祖国、对国家的繁荣未来而努力。


    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就这么呈现在眼前！


    会造成人们这种心理的，是因为人们与生俱来的自我欺骗——当有人说他们的立场是错的时，他们的潜意识认为他们是对的，这就是固执，是冥顽不灵！


    在真正的铁证面前，是那么的可笑，却又无可奈何。


    终于，人生历程迎来了人们最想要看到，也最痛恨的一幕——叛变。


    秦羽叛变了。


    人们按耐不住，早已准备好的唾骂、抨击准备如炮弹一般炸在网上时，展现出来的画面，又让他们沉默了。


    家与国，该如何取舍，是先为家，再为国，还是先为国，再为家？


    这个永远没有答案的终极难题摆在他们面前。


    一千个人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一千个人心中，就有一千个秦羽。


    有的认为他该死，有的人认为他不该死……争论不休，这就是众生相，罗生门。


    但是无论如何，当他们看到秦羽的孩子，一个只有五岁的小女孩被王权如此迫害，人们沉默了。


    所有准备好的谩骂，都咽了回去。


    秦羽保家卫国，在战场上流血流泪，他的妻子女儿，却被欺辱，生命危险。


    如果是他们，他们会叛变吗？


    他们会。


    而且不带犹豫的！


    五星统帅落幕了。


    多年戎马，多年信仰，全部化作为妻女的一声鸣不平。


    他走下了神坛。


    有句话说的好，唯有抛弃一切的人，才有资格拥抱死亡。


    秦羽做到了。


    他抛下了一切，曾经的五星统帅，就像他做的一个唯美梦幻的梦。


    现在梦醒了，他发现自己依然身堕黑暗之中。


    执行暗夜卧底计划的人只有秦羽一个人，也只能由秦羽一个人。


    从上山的神，到下山的人，一步一步，都是为了走向这一步做铺垫。


    往昔的一幕幕记忆画面浮现在心头，无论是现场观众，还是网上的网友，都沉默。


    在龙月清之前，谁也没有站出来，真正公开为秦羽申诉。


    现在有人起了头。


    该轮到他们做选择了。


    “我支持秦羽无罪！”


    “我也支持！”


    “我不支持！”


    “我也不支持！”


    “……”


    网上的舆论风暴飞快聚集，这次参加选择的人足足有七亿多人！


    足足占了神州人口的一半！


    其中有百分之五十一的人支持秦羽无罪，另外百分之四十九的人支持秦羽有罪。


    支持无罪的人认为真正有罪的是他们，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是真的。


    他们都错了！


    支持有罪的人则认为这只是他们现在所看待的，哪怕秦羽现在表现出来的画面是他们错了，可是他的一桩桩触目惊心，挑战人类承受能力的事件也是真的。


    “谁能保证，未来的某一天，他不会真的叛变呢？”


    “路还很长，我们慢慢看。”


    “……”


    双方人马争得不可开交。


    有人理性看待，也有人充满戾气。


    “他们的意见不重要。”


    龙月清却突然直言不讳，看向了负责审判的最高级别法官:“重要的是你们的态度。”


    她说道:“当然我这么说不是给你们施加压力，对与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自己内心，能够问心无愧。”


    “在很久很久以后，我们再提起秦羽这个名字时，浮现在我们心中的，不是恨，而是释然——他与所有神州史上所有为子孙后代前赴后继、争相拼死的先辈们一样，都值得名流千古。”


    “有树叶飞舞的地方，火亦生生不息——”


    龙月清又说出了秦羽对龙千丈说过的一句话:“爷爷不在了，但我还在，爷爷看不到的风景，我来看，我要说的就这些。”


    说着，龙月清向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缓缓下台。


    所有人心情沉重，节目现场，更是很长时间，都一点时间都没有。


    主持人冰冰有心想说点什么，来带动节目的设定。


    可是嘴巴一张，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最终决判的法官身上。


    后者眼睛微微闭着，眉头皱得很深。


    他在犹豫。


    眼睛不会骗人。


    他也目睹了秦羽至今现在的人生。


    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触动！


    他该怎么判，才是最圆满的？


    正如龙月清说的，他以后不会为了这次判决而后悔。


    这是他现在该思考的。


    “法官！”


    “法官大人！”


    现场零星响起呼喊的声音。


    大家都紧紧咬着牙，红了双眼。


    姜白雪看着所有人脸上的表情，却安心的闭上眼睛。


    轻轻开口:“秦羽，人都是相互的，你如何待人，我们也如何待你。”


    人正因为有了七情六欲，才变得复杂。


    铁证如山的证据的确令人信服，但是有时候，人们更愿意相信自己的主观意识。


    也就是——感性。


    终于，经过长时间的思想斗争后，最高法官拿起审判锤，在桌子上敲了一下。


    “经过谨慎严密的考虑，天京最高法院决定判决收回叛国贼秦羽的死刑审判，改为延后——一切结果视秦羽记忆画面全部曝光后再做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