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现场的观众紧张起来了。


    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着。


    空气粘稠得几乎无法呼吸。


    秦羽和云颖初的记忆画面实现了同步。


    画面中。


    秦羽喘着粗气，双目赤红，眼中的血丝，让他看起来仿佛好几天没有睡觉似的。


    他像行尸走肉一般朝龙千丈走来。


    越走越快。


    最终来到龙千丈面前，大吼着问道:“我女儿呢？我女儿怎么样了？”


    没人回应。


    现场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还有的，不敢看秦羽那赤红如血鬼的眼睛。


    龙千丈苍老的眼眸里，流下了两行泪水。


    这是观众们印象里，老首长第一次落泪。


    那泪水，带着悔恨，带着自责，亦带着愤怒。


    画面很静，很静。


    安静的现场氛围，也早已说明了一切。


    秦羽低头看到了昏迷的云颖初。


    她俏脸苍白一片，没有一点血色。


    身上，衣服上，满是泥泞的黑色脚印。


    秦羽颤巍巍抱起云颖初，将她抱在长椅上。


    然后像丢了魂一般，冲入了手术室。


    这一刻，画面仿佛变得灰白，所有人的颜色都是灰色。


    只有秦羽一人，失魂落魄的冲到手术台前。


    在那里，他看到了自己的女儿。


    脸色苍白，静静躺在手术台上，脸上带着氧气面罩。


    秦羽疯了。


    模样状若疯狂。


    他两手极致颤抖的掏出抗体、血清，然后注射到小思归体内。


    可是，小思归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


    “为什么……为什么没用？”


    “这不是抗体吗？”


    秦羽转过身，对着所有人大吼。


    这一刻，所有人都像是被吓坏的孩子，包括龙千丈，都大气不敢出。


    负责手术的医生走过来，轻声说道:“你手里的，确实是病毒的抗体血清，但是来晚了。”


    “早点来，还能救回来。”


    秦羽没在说话，所有人都看到，他身形重重颤抖了一下。


    他来到女儿身边，看着女儿苍白、虚弱的小脸，他眼里有着泪水滚滚留下来。


    他曾多次面对死亡。


    也曾孤身一人打入敌营，与生死常伴。


    可那时他都没惧怕过。


    此刻。


    他却怕了。


    浑身带着颤抖，声音哽咽的说道:“思归……思归，你醒一醒！爸爸回来了，你睁开眼看看爸爸啊！”


    “是爸爸不好，爸爸回来晚了。”


    “你睁开眼看看爸爸好不好？”


    轻微的咳嗽声传来。


    弥留之际，小思归睁开眼睛，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爸爸，你来啦？”


    小思归吃力地抬起手，想去触碰秦羽的脸颊。


    秦羽连忙把脸伸过去:“爸爸来了，都怪爸爸，爸爸来晚了。”


    “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


    观众们沉默。


    这绝对是他们见过的，最狼狈的秦羽。


    这一刻，他上气不接下气，呼吸急促。


    小思归却挤出一丝笑容，笑道:“思归不怪爸爸哦，爸爸不是坏人，爸爸是大英雄。”


    “还可以看到爸爸一眼，真好……”


    “这里，好冷啊……”


    思归的声音越来越小，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她扬起的手，马上就要触摸到秦羽的脸颊。


    可在最后一点距离时，思归的小手却无力的垂了下去。


    眼睛也缓缓闭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秦羽的瞳孔，缩成了一个小点。


    “思归！！！”


    安静的手术室，只有那悲痛至极的怒吼声。


    此刻。


    所有看着这一幕的现场观众，心里浮起一抹心酸。


    心脏像是狠狠抽搐了一下似的。


    画面就此变黑。


    等再次浮现画面时，已经来到了医院的太平间。


    秦羽就这么静静矗立在冰冷床台的旁边，手指轻轻拂过床台的每一寸痕迹。


    眼神落在那具被白布裹着，再也不能站起来说话的身影身上。


    眼里是止不住的心疼与难过。


    身后的龙千丈静静站立。


    忽然对着秦羽深深弯下了腰。


    弯腰过程中，同样有泪水一滴一滴滴下来。


    这一幕，化作永恒。


    深深烙印在所有人的脑海里，久久不散。


    几乎所有的观众都动容了。


    直播间里的弹幕，更是炸裂。


    “小思归，最终还是没能救回来！”


    “我已经哭了不止一次了，思归不是被病毒害死的，是被险恶的人心害死的！”


    “如果，祁龙威没有下达缉拿秦羽的指令，医院的医生，也没有见死不救，现在说不定小思归还有救。”


    “天杀的世道……”


    此刻，万千道目光望着屏幕，他们的心中，忽然浮现出这样的画面。


    秦羽，依旧静静站着，但是他身边所有和他相关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消失了。


    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孤独行走在黑暗中，连影子都没有。


    就像暗夜里的行者，默默背负着自己的墓碑前行。


    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更没有爱人。


    甚至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深夜，他从噩梦中惊醒，不停呼吸，冷汗，打湿衣襟。


    就像一个溺了水，不断挣扎，却不断往下沉的人。


    “你们说，秦羽会不会因此而真的背叛？”


    突然，直播间的一条弹幕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一时间，所有人的心高高悬起。


    什么是卧底？


    有家不能回，有爱人不能说，背信自己的灵魂，出卖给恶魔。


    就是哪怕亲人死在自己面前，都不能流露出一丝恨意。


    世间能做到这一步的人，又有几个？


    秦羽，真的能承受这份孤独，这份黑暗吗？


    这个世界没有公平，也从来没有公平过。


    女儿死了，秦羽心中最后的寄托也没了。


    他其实，是最该黑化的人。


    网上弹幕汹涌，一些发帖的数量，也如雨后的春笋，不断冒出。


    渐渐的，网上流传出了这样一个版本:秦羽的女儿死了，他的心也死了，回国的那一刻，整个神州战部都要抓捕他，自己妻女在医院受到了如此不公正的待遇，最终导致女儿死亡。


    他的内心开始动摇:这就是自己要守护的人吗？


    这就是自己要守护的神州吗？


    最终，万念俱灰的秦羽真的投身了黑暗。


    充当卧底的人，这一刻真的背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