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外婆的身影渐行渐远，蒋超大喊着，拔腿就追了上去。


    “你这个不孝孙，快给我滚！我不想再看到你！你不要再跟着我们了！”


    外公转身，怒气冲天地推了他一把，然后彻底消失。


    “外公……外婆……”


    蒋超跌落在地，像个被家长抛弃的儿童一样，大吼大叫起来。


    四周，又恢复了平静。


    浓雾散去，强烈的灯光又开始亮了起来。


    “外公！外婆！你们要去哪里？为什么要把我留下来！”


    蒋超起身，朝着有光的地方飞奔而去……


    “滴～滴”


    抢救室里机器滴滴作响，如同白昼一样的灯光，全都照在蒋超的身上。


    可他紧闭双眼，一动不动地躺在手术台上毫无知觉。


    “快！电击！加大电流！


    “继续进行心肺复苏！他意识薄弱，心跳快没了……”


    “院长，病人又开始吐血了，初步判定是内脏出血！”


    “o型血告急，病人需要大换血……快让他们排队去献血！”


    医生们都急得手忙脚乱，每个人都在发挥自身的特长，想全力抢救已经踏进鬼门关的蒋超。


    “医生，求求你们，你一定要救活他！”


    刘红军父母，内心崩溃地抓住一个医生哭喊道。


    医生的白大褂都是血，握紧他的手说道：“你放心！我们会尽力抢救的……”


    里面的医生护士忙得不可开交，外面等候的人，也一样心急如焚，恨不得冲进去把蒋超给捶醒来……


    “再打电话催催，南部军区的专家到底来了没有！狗日的，都这么久了，是在生孩子吗？”


    王长明的脸，黑成一条线，在走廊外不安地走来走去。


    “请你们安静，全都去那边等待。这里是抢救室，不能大声喧哗……”


    一个护士走过来，看着这一群哭兮兮的大男人说道。


    可没有人会理会她的警告，他们的眼神不约而同地透露出一个救不活你就要被暴揍的讯息。


    因此，小护士一说完，就赶紧离开了。


    他们的眼神，实在是太可怕了。


    一个战友沙哑着大喊道：“王队，军区的专家来了！”


    又有个警察激动地大叫道：“医生，我是o型血，抽我！”


    另一个听到消息后，立刻赶来医院的警察，也大吼道：“医生，抽我，我是o型血！”


    ………


    “蒋超！你怎么躺下了，你不是说想当兵吗？你怎么躺在这儿装病了，难道你忘记你的誓言了吗？”


    蒋超在空中飞啊飞，转啊转，突然听到一个数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爸爸！你怎么在这里？”


    回头一看，原来是父亲。


    他穿着一套崭新、笔挺的军装，英姿焕发地站在龙头军旗下。


    用那双睿智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蒋超。


    “爸，你怎么不说话？”


    父亲没有理睬他，一直目视前方。


    龙国军旗在空中猎猎作响。


    “爸爸……”


    蒋超落地，又喊了一声。


    “你是不是想当逃兵？”父亲突然开口道。


    蒋超摇头，“我没有！”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你抬头看看，那是什么？”


    “……”


    蒋超抬头，金色的龙头军旗在蓝天随风飘扬，就像一座丰碑，在指引他前行。


    又像是一种无形的力量，在给他注入新鲜的血液。


    父亲再次开口怒吼道：“蒋超！”


    蒋超挺直腰杆，低吼道：“到！”


    “我命令你，立刻返回特种大队！”


    “是！”


    金色的龙头军旗在阳光下随风飘扬，蒋超朝着军旗的方向飞奔而去……


    ………


    “病人有心跳了！”


    “病人有了强烈的求生意识……”


    “病人的血压已恢复正常！”


    “二颗子弹也成功取出，但不确定有没有遗留的伤害，这里医疗设备有限，请立即转院！”


    “我们已联系好深市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他们已安排好手术室在等着病人转过去进行第二次手术！”


    ………


    “嘀嗒，嘀嗒”


    重症监护室，各种仪器的响声，让人听了心生悲戚。


    蒋超身上插满管子，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渐渐地，他有点潜意识地醒了过来，只感觉浑身冷飕飕的，耳边能依稀听到机器的“滴滴”声。


    他想睁眼看清楚，可眼前一片模糊，只能隐隐约约看见有些光亮。


    他想强撑着爬起来，无奈动弹不得，一想挪动身体，后背就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感。


    “我这是在阴曹地府吗？怎么这么冷！”


    蒋超迷迷糊糊地在心里想着，顿时又觉得口渴，喉咙被什么堵住了，想喊，不能出声，想吐，也吐不出来。


    他该怎么办？


    蒋超心急如焚，努力睁开疲惫的双眼，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好刺眼啊！


    于是，又神情恍惚地移动眼睛，看向旁边。


    “怎么这么多机器，是爸爸的生物研究所吗？


    喂，有没有人啊？快来人啊！我要想尿尿……”


    蒋超在心里大喊道，可回应他的，只有尿管滴尿的声音。


    这……


    “让我进去，我要看看他！”


    “你不能进去，这是重症监护室……”


    外面，响起了几声争执。


    这是，朱星的吼声，他怎么来了。


    “管他妈的什么监护室，我现在就要进去！”


    “先生，请你冷静！你这样进去会让他加重交叉感染的！”


    一个男医生挡在病房门口，说什么也不准朱星几人硬闯进去。


    他们已经在外面不眠不休的守护好几天，实在是受不了了。


    “冯医生，病人的手指刚才动了一下！”


    一个女护士，突然惊喜地大喊道。


    “哐当”


    只听门被重重地撞开，然后就是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醒了！病人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这简直就是个医学奇迹！”


    冯医生激动地冲进来，看着眼珠子在乱转的蒋超时，当场老泪纵横。


    这位年近七十，身材偏瘦，白发苍苍，戴着金丝边眼镜的老医生，貌似有点面熟啊！


    蒋超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突然想起，这不就是南部军区总医院的冯院长吗？


    他可是名誉全球的外科专家，全能医生。


    听说他还能让病人起死回生，素有“华佗”的美誉，那看来我是活着了！


    蒋超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道。


    “孩子，你看看我，这是几？”


    冯医生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随即伸出三根火柴般的手指，在蒋超眼前晃了晃。


    “……”蒋超无语，要是能说话，肯定得捉弄他一番。


    “冯老，他……不能说话。”旁边一个医生，小声的提示道。


    “哎呀，我一高兴就给忘了，你现在还不能说话，更不能激动，以免再次引起内脏出血。”


    冯老拍了拍脑袋，笑呵呵地说道。


    “………”


    蒋超好想开口对他说，快帮我拔掉嘴里的管子和身上的管子吧！


    实在是太难受了！


    “嗯，他的各项指标都正常，病情也稳定了，已脱离生命危险。


    明天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


    孩子，好好休息，我得去给你爸打个电话报平安……”


    冯老在他身上这里摸摸，那里摁，然后满意地走出重症监护室。


    “唔～唔”


    蒋超见他转身，着急地哼哼道。


    “你想问什么？”冯老又走到病床前，“你是想问，你家人知不知道？”


    蒋超眨了眨眼睛，表示默认。


    “你放心，他们不知道。我一接到命令后，就马上带着三名助理第一时间飞了过来！


    你爸爸公务缠身，加上身份特殊，无法过来探望你，和协助我给你做手术。


    你受伤的消息是封锁的，恐怖分子也全部逮捕了。好好休息，别想太多。”冯老摘下眼镜，抹了一把眼泪说道。


    “谢谢…”蒋超在心里说道。


    “你也不用谢我，你活下来本身就是个奇迹。


    那二颗子弹同时从你肋骨的缝隙穿过去，然后打进你的身体。


    第一颗，打在你的肺部下面，紧挨着你的肺！


    所幸的是，第二颗子弹偏了，只是进入你的身体内，在里面瞎游荡，同时也引起了腹腔大出血，以至于你深度昏迷八天七夜……


    我们不分昼夜的给你做了二次大手术，抢救了你三次……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孩子，你是好样的！”


    冯老颤抖着声音，泪如雨下，一想起手术时的紧张气氛，他就浑身发抖。


    男助理连忙扶着他，关心的说道：“冯老，您先去休息，再这样下去，您也……”


    冯老摇了摇头，“我没事，我就是想多看他几眼。”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冯老，我能进来吗？”王长明激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别挡着我，让我进去，我要看看他！”


    朱星他们几个的声音，再次响起。


    “闭嘴！你们还有没有纪律？再吵吵全部滚回特种大队！”


    “……”


    喧哗声音，立刻停止。


    周围，更是一片鸦雀无声。


    “好孩子，好好养伤，天亮后我再给你检查一次，就可以转去普通病房了！”


    冯老说完，就和男助理出去了。


    他已经疲惫到极点，再不去休息，自己就要躺下了。


    人生七十古来稀，能停住坚持二场大手术，真是为难他了。


    蒋超心里很感激，可又说不出一句感谢的话，只能直勾勾的盯着留下来照顾她的女护士。


    “你，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小护士被他盯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支支吾吾的问道。


    “………”


    蒋超彻底自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