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皇后以祭拜生母为由，送贴身婢女出宫。


    “你怎么不和菲然一起离开？”柔则神色复杂的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菲纹，如今还选择留在承乾宫，只有死路一条。


    菲纹笑着摇头，“奴婢若是出宫，娘娘这里就没人照顾了。


    再说有菲然在，奴婢父母那里也不用担心。


    奴婢想陪着娘娘，”她是家生子，从小就跟在主子身边，一陪主子多年，她早就将主子身边当成了家，如今主子还在，她怎会离开。


    柔则看着菲纹，眼睛酸涩的想哭，她从不知道，自己这般糟糕，竟还有能为她奋不顾身之人。


    “好”


    好半晌，柔则哑着嗓子，目光坚定的看向窗外，这样的美景，过一日便少一日了。


    ……


    还未出正月，后宫传来一件喜事，原是延禧宫的富察贵人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这人也是着急，竟然直接选择在请安大殿曝了出来。


    “嫔妾也不是那等沾了雨露却未有丝毫动静之人。


    如今是两位太医同时看诊，已经确定嫔妾有了身孕。”


    这话说完，富察贵人就直接冲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甄嬛和沈眉庄两人哼了一声，那小表情得意的很。


    平白被人当面讽刺，甄嬛和沈眉庄自然心里不满，可两人有苦难言，明明已经侍寝这般多，竟还未有孕信。


    因着肚子里揣了个崽，富察贵人比以往高调的多，周围这么多妃嫔，愣是没有一个人能说的过她。


    最后还是皇后听不下去，方才打断富察贵人言论，“你有孕是好事，少说些，回去好好保重身子，”轻拿着帕子捂唇，皇后简单说了两句便赶紧摆手散场。


    李静言走的慢，等走出大殿之时，就见到华妃和甄嬛等人又在前方起了争执。


    不预管这些事，李静言转头就换了另一条路走，直到路上看见不少换班的侍卫。


    “花叶，你有没有发现，年节之后的后宫多了许多巡查的侍卫？”坐在轿辇上，李静言觉得奇怪。


    花叶点头，“娘娘，是时疫的缘故，说是宫外正闹的厉害，为防止后宫出事，皇上命人特意增加了轮换守卫。”


    “时疫？”


    李静言想到了剧情里的那场时疫，甄嬛和华妃之间的极限拉扯可是演了好几集，只不过这次唱戏的人没了几位，也不知还不能如常上演。


    ……


    “咳咳咳，宫里还没有动静吗？”


    柔则弯着腰，好似要折过去一般。


    菲纹摇头，“宫外热闹的紧，宫里防守严密，至今尚未发现病症之人。”


    闻言，柔则笑了笑，那张被病痛折磨的早就褪去神色的脸上满是暖光，“正好，不然本宫还不知道要怎么办。”


    “娘娘，这样太危险了，让奴婢去吧。”


    菲纹忍不住劝出声来，娘娘的身体太虚弱了，真染上时疫，剩下那为数不多的时间也要葬送进去。


    柔则拒绝了菲纹的提议，她的固执一如当初，“这本就是我要去做的事。


    替我换身衣服吧，然后，你亲自去寿康宫一趟。


    就，就说本宫如今命不久矣，想要见姑母最后一面。”


    “娘娘，您”菲纹一脸悲伤，她没想到自家主子竟是要用自己做局。


    “去吧，趁着如今我还有几分把握，再拖下去，”那就真没有希望了。


    菲纹点了点头，到底还是按照柔则的话去做了。


    寿康宫的太后听到菲纹送信，感慨一声也应了下来。


    “娘娘”竹息伸手扶住主子。


    “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太后望着放在窗边的盆栽，目光沉痛中带一抹可惜。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皇后娘娘的身体也到时候了。”


    每次为皇后诊脉的太医都会将皇后的脉案抄录一份送来寿康宫，作为近身之人，竹息一直知道皇后的情况。


    只是，还是早了些，莫不是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事？竹息心里杂七杂八的想着，还没等多思考，就被太后叫了过来。


    “替哀家换身衣服，咱们稍后去一趟承乾宫。”


    “太后去承乾宫，”李静言念着话，“可是皇后的身体不成了？”


    长春宫大殿，翠果将小宫女送来的消息告诉自家主子。


    “娘娘，皇后娘娘的身体一直不好，这次恐怕是到了大限，”翠果这话刚说完，就看花叶又急匆匆的从门外赶了进来，“皇后娘娘又叫人给景仁宫送了信，贤妃已经过去了。”


    贤妃？宜修！


    李静言若有所思，“看来皇后这次是真的。”


    不然这人不会想要单独见宜修，这两姐妹的过节可深着呢。


    “花叶，翠果，你们两个继续派人盯着承乾宫。


    看一看，皇后还会召谁过去？”


    李静言蹙了蹙眉，她有种预感，这人还会召甄嬛。


    果然，就在贤妃离开不久，远在碎玉轩的甄嬛也去了承乾宫。


    后宫得到消息的妃嫔一片哗然，大家纷纷都等着皇后之后的安排。


    不成想，在见完这三人之后，皇后又以宫权为由召见了贵妃和华妃，只不过李静言运气不好，出门崴了脚，只能卧床修养。


    “运气不好？”她看这人才是运气最好的人啊。


    天黑下来，柔则在做完了她想要的事情之后，整个人疲惫不已。


    “娘娘，除了贵妃娘娘未来，其余人皆到场喝了茶。”


    菲纹走到柔则身边小声说着话。


    “嗯，记得将那套茶具处理掉。”柔则已经没有力气再招人过来，想到后宫妃嫔，她心里竟还有些遗憾。


    “娘娘，不若奴婢将这茶具送去长”


    菲纹的话未说完就被柔则打断，“贵妃聪慧，送去就是把柄，没必要了。”


    哪怕有些天真，她仍然想要最后走时给皇上留下好的一面。


    “将那封信件收好，等我薨逝，就转交给皇上吧。”


    柔则最后的话说的极轻，若不仔细辨认都不知讲了什么。


    见状，菲纹忍不住哭出声来。


    柔则笑笑，“哭什么，这是我，自己选择的，无怨无悔。


    好了，扶我去内室床上歇歇吧。


    唔，怎么感觉冷了些，明明是初春的季节，却让我觉得比之冬日还要冷。”


    嘀嘀咕咕的说着小话，柔则在菲纹的精心服侍下躺在床上，因着怕冷，身上还盖了两层被褥。


    “好了，你也下去歇歇吧，”柔则往门口看了看，露出一抹极浅的笑容安抚菲纹。


    菲纹点头，哪怕心里不放心，但还是出去了。


    只是菲纹没想到，这寻常一次的出门竟是自己与主子之间的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