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福晋勿要太过担心，福晋身边有府医等人，稳婆也是德妃娘娘亲自安排，孕期更有太医们亲自问诊调理，想必福晋此次定会平安生产，母子均安。”


    齐月宾笑着说完，同时将视线转向不远处忙碌纷杂的产房。


    “齐格格所言极是，只是到底福晋生产事关重大，难免会紧张些，”宜修笑着，袖里是瞬间捏紧的手心。


    她余光扫过不远处有些坐立不安的甘辛恬，说话的声音刚好。


    李静言自进来后便一直留意着宜修的举动，见对方视线飘忽，心里有些恍然，看来此次福晋早产，宜修确实做了手脚，只不过动手之人，十之八九就是甘辛恬。


    “侧福晋，福晋这面生产恐要一会，若无旁的事，妾身就先回菡萏馆一趟，府邸的事堆得急，再不处理只怕不好。”


    说着话，甘辛恬陡然从座位上起身，不顾宜修回答，扭头就要离开。


    结果才刚迈到门口，就被守在一旁的婢女拦了下来。


    “甘格格还请稍等片刻，如今福晋尚在产房生产，奴婢得了吩咐，暂不能放格格离开。


    一切事宜，都要等福晋生产或贝勒爷回府安排。”


    婢女面生，瞧着不像是柔则身边常用的婢女，但通身的气派，啧啧，李静言不知怎么竟想到了宫里的德妃。


    唔，果然，福晋所在的主院，当真卧虎藏龙。


    甘辛恬脸色难看，“我不是说了，待我处理完府邸杂事，便会回来。”


    婢女摇头，人依旧站在大堂门口寸步不让，“奴婢奉命行事，还请甘格格见谅。”


    甘辛恬:……


    “哈，好一个奉命行事，一介下人竟要阻拦我一个主子，这难道便是主院的待客之道？”甘辛恬冷笑一声，侧头看向站在身后的宜修，言语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焦急，“侧福晋，主院一直是你负责福晋胎息，如今福晋因事早产，罪魁祸首也被关了起来。


    妾身一无嫌疑二无疑点，总不能连门都不让出去了吧？”


    宜修一脸为难，“甘格格说的不错，但眼下福晋生产，若有人中途离开委实不妥。


    可以的话，甘格格便再等等吧。”


    甘辛恬闻言瞳孔紧缩，虽飞快地收了起来，但还是让李静言注意到了。


    嗯？甘辛恬身上有秘密？


    心里挑了挑眉，李静言开始认真的打量起已经忿而转身的甘辛恬。


    最终，她将视线放在了被甘辛恬挂在腰间的荷包。


    荷包很小巧精致，上边绣满了漂亮的栀子花。


    药包？


    直接呼叫脑海中的投胎系统，李静言轻拾起帕子置于唇鼻之间。


    “系统，甘辛恬身上的荷包，是不是不对？”


    过了好一会儿，投胎系统方才不情不愿的给出解释，“荷包里装着能够引动气血的草药。


    份量不多，胜在药性稳定不易散开。


    若此时有孕妇人与其接触，轻则身体不适，重则流红早产。”


    “果然，”被遮挡住的唇角微翘，李静言心道，怪不得甘辛恬刚刚想要离开，是打算回去毁尸灭迹，毕竟草药之味，沾染上就很不容易消散。


    只不过主院（德妃）的人不傻，福晋这边早产，不管其他人是否无辜，都被强制留了下来。


    而甘辛恬求助宜修，很明显，宜修应该知道，但极可能是保持中立，不阻止不插手。


    若不然，甘辛恬刚刚不会就这般轻易放弃，毕竟甘辛恬如今已是疯子无疑，和一个疯子讲逻辑，那很不现实。


    甘辛恬表情悻悻地坐回属于她的位置上，只是此时的她心中焦躁，比起一开始的胆大妄为，如今的她有些怕了。


    今天的事，已经超出了她能承受的心理范围。


    别看她每日在菡萏馆时敢将话讲的那般狠，就连来了主院请安也要时不时的刺上两句，但她心里，真的只是想给福晋一个教训，并没想过真要对方如何。


    可眼下呢。


    听着耳边传来的阵阵喊叫之声，甘辛恬的心像是被一双无形中的大手紧紧地揪在了一起。


    不自觉的攥紧双手，她紧抿唇瓣，心里竟不知怎么祈求起来。


    对面，宜修若是听到此时甘辛恬的心理活动肯定会嗤笑出声，做都做了，还摆出一副我不是故意的模样，装给谁看？


    福晋要不行了，肚子里的小阿哥也极有可能出生即殇。


    心中忍不住雀跃，宜修兀自庆贺着自己即将成功得手。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她的努力，她的隐忍没有被白白辜负。


    那，最后收尾，也要多辛苦甘格格和苗格格了。


    ‘放心，我会每年忌日多为你们送些纸钱下去的。’


    宜修轻呼出一口气，闪烁的视线深处满是即将得偿所愿的欣喜。


    ……


    产房内室。


    柔则挺直身体，努力向后仰着头，在稳婆的指挥下，大口大口的呼着气。


    “福晋，坚持住，已经开了三指，您很快就能将小阿哥生下来了。”


    稳婆话说的大声，可惜对沉浸在生子痛苦中的柔则而言，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过于剧烈的疼痛让柔则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她只知道，她要用力呼吸，才能缓解肚子带来的坠痛。


    “菲纹姑娘，快去派人煎药，”稳婆双手都没来得及清理就跑到菲纹身边，“福晋的身子太弱，根本没有力气打开产道。


    再这样下去，肚子里的小阿哥极有可能会因母体难产而身子受损。


    保险起见，还是端催产药过来吧。”


    虽说催产药不是什么好东西，用上了肯定会伤及母体，但德妃娘娘曾有交代，务必要保住福晋的胎。


    也就是说，福晋肚子里的小阿哥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福晋喝了药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她一介奴婢，只能尽力而为。


    菲纹听完一脸紧张，点头之余不忘嘱咐稳婆一定要护住福晋和小阿哥。


    稳婆自是答应，见菲纹离开后又回到柔则身边，一边伸手按着柔则的肚子，一边继续给柔则加油鼓劲儿。


    哪怕如此狼狈，柔则依旧是比常人还要貌美的存在，可见这样的容貌，就连生产都不能摧残半分。


    ……


    “啊，啊啊啊！”


    “福晋加油，加油啊！”


    “快快快，快将热水端上来。”


    “帕子，帕子，来一条干净的帕子给福晋擦一擦脸上的汗。”


    “催产药好了没，好了便端过来，快给福晋喝下去……”


    产房里乱哄哄的不行，听到动静的门外众人也各有心思。


    安静了一会儿的甘辛恬在听到柔则的惨叫声后下意识地一抖身子，又要离开。


    可门口的婢女还是不放。


    这样的举动直接逼急了甘辛恬，这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动起来手，看起来是要打算硬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