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宋摇穿着又土又花的衣服，但丝毫不妨碍她强大的气场，周围村民面面相觑，压低声音窃窃私语。“他们原来是警察，那他们来我们这边干什么？”


    “肯定是江珊这个败家女，来找她的人还少啊，估计又犯事了。”


    江奶奶避开人群，带着乐乐坐在角落，乐乐抬头问她，“奶奶，他们为什么都在说妈妈？”


    “乐乐不听，”江奶奶说着给他捂上耳朵，“妈妈马上就会回来了。”


    “你这个骗子，快给我解开！”石头妈疯狂地喊了起来，宋摇把人给了身后的梁佳音，转身跟急救队的人说，“你们走吧，这边我们会处理好的。”


    “你凭什么逮捕我，我不偷不抢，我只是想救我儿子，我有什么错。”石头妈虽然被梁佳音反手压着，但是她嘴巴不停，一句一句显得自己可怜极了。


    如果是在平常，宋摇估计还得佩服石头妈的勇气可嘉，可如今是特殊情况，事有轻重缓急，石头妈坚持这样就有点不可理喻了。


    宋摇赶紧让梁佳音带石头妈到隔壁的体育办公室。石头妈出门之前还朝着周时聿喊了一句，“你这个庸医，我要投诉你！”


    大门终于关上，跟在周时聿身边的护士倒抽一口气，仔细着留心观察周时聿的状况，发现周时聿根本没理会，继续检查石头的状况。


    宋摇凑上前跟周时聿说，“周老师，石头你帮忙照看下，我去平复一下石头妈的情绪。”


    刚走了没几步，宋摇就被周时聿拉住，宋摇一时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周时聿抬起右手用手背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有点烧，来量下温度。”


    “不用，我没事。”宋摇不敢看周围好奇的眼神，稍稍挣脱了下，但没能成功，“周老师。”她小声提醒。


    “别动，量个体温就好。”周时聿已经从愣住护士手里拿了耳温枪，“滴”的一声，周时聿翻过来看了眼耳温枪的屏幕，微微蹙眉，“还有38度5，注意休息，等下还要继续吃药。”


    “知道了，周老师，那我等下过来找你。”宋摇笑着说，苍白的脸色有了点生动。


    初晨的第一道阳光出来了，是久违的晴日，阳光透过从窗户照在每个村民的脸上，他们从昨天的绝望到今天终于看到了希望，有人过来问村长，“村长，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


    村长六十多岁，在村委尽心了一辈子，看起来比寻常同龄人还要显老不少，他扒着窗户看到走廊上辛苦了一整晚的军人正横七竖八地躺着，军人的年纪看起来都不大，估计和他孙儿差不多，他的内心特别的于心不忍，鼻子一酸，眼眶已经湿润，“再看看，等军人来通知我们，我们再回家。”


    有志愿者过来分食物，是面包和饼干和矿泉水，这些食物都是直升机带来的，进村的道路还没通畅。


    有村民感激地收下，“谢谢，谢谢。”


    也有一些村民骂骂咧咧地说，“我东西能吃的啊，我要吃饭我要吃菜。”


    发生这一状况，志愿者也没办法，他们只能尽力安抚，“各位村民，现在的情况还没法烧饭烧菜，大家将就一下。”


    周征帮几人都领了面包和水，回去两份给宋摇，“你去给佳音，我叫于浩去，小崽子也太能睡了。”


    “于浩，于浩。”周征叫了半天，发现他一直用被子捂着脑袋，没什么反应，宋摇意识到什么，赶紧走过去掀开被角，不用摸额头，看着发烫发红的脸宋摇就知道于浩也没逃过。


    她把周时聿留下的药强制喂给于浩，一半吞下一半浪费。“队长，你看着他，我去叫医生。”


    周征点头，“快去，剩下的我来喂。”


    这一趟来的医生有三个，护士三个，周时聿是唯一一个不是急救科的人，因为他实力太多出众，所以他报名大家才会意外，但没有任何人敢质疑他的实力。


    昨晚情况其实还行，今早起来很多很都开始不舒服了，有经过一晚上受凉感冒的，还有人因为昨天的事心悸的，呼叫医生的声音此起彼伏，周时聿忙得脚不沾地。


    尽管如此，但周时聿看到宋摇过来时，还是第一时间出声询问，语气温和，“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不是我，是于浩，我同事，”宋摇解释，“他昨天也一起就去找石头了，昨天他休息得早，今早就不行了，现在药也吃不进去。”


    “我马上过去。”周时聿说。


    宋摇说了声好刚要转身就被叫住，“警察同志，你们过来是来找江珊的吧，她是不是又犯事了。”


    说话的人是一个年过五十的阿姨，满脸好奇八卦的模样，宋摇微微蹙眉，但又好奇更多信息，她没有直接否认，“为什么这么问？”


    女人啧了一声，凑近宋摇，开始八卦，“江珊她从前当小三怀孕，被正房追到小和村，还在她家的厨房的灶头放了好几桶屎尿，最后被打的孩子早产。后来听说又跟了一个不三不四的流氓，孩子老妈都不要了，你看看，”她说着转头看了要角落里的江奶奶和乐乐，“江奶奶挺可怜，老伴死得早，女儿又不孝顺，还留下一个拖油瓶，唉，可怜啊。”


    宋摇没说话，但是默许女人继续说，“警察同志我跟你说，半个月前，我有次忘记关鸡门，半夜里起来去关的时候，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女人去了江奶奶家，后面还跟着一个男人，带着个帽子，看不清脸，两人一前一后，我刚想叫人，啊呦，”有个男人上来掐了一把女人的腰，“你个长舌妇，你给我闭嘴。”


    女人不甘示弱，“怎么就长舌妇了，我说的都是事实。”


    “警察同志，我老婆就爱嚼舌根，说的话大部分都不是真的，你听听就好，别当真。”


    “卧槽，江大脚，你居然帮着外人说我嚼舌根，你说说，你是不是也被江珊那个贱蹄子勾引了。”女人生气得要跳脚，一巴掌拍在男人的后脑勺。


    男人要反击打女人巴掌，被宋摇给拦下，宋摇沉下来，“你们也想被逮捕吗？”


    两人这才放下火气，气呼呼地谁也不理对方。


    宋摇失了继续听下去的心情，她决定先去趟石头妈那里。


    石头妈被晾在隔壁的体育办公室，梁佳音就管自己坐在门边上，垂着脑袋打盹，随便她情绪激动地骂骂咧咧。


    宋摇来到办公室门口，进去之前还特意带了个口罩。


    她推开门走进去，一步一咳嗽，最后瘫在椅子上直喘气，“对不起啊，石头妈，昨天出去找石头，实在是被风雨给伤到了，我现在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石头妈心虚地转身不看宋摇，顾自己不说话，只哼了声。


    不过宋摇从这一逃避行为中看出了她的伪装，她不是想要石头妈认罪，而是想要让石头妈知晓扰乱急救是件很严重的事。


    “石头妈，你看看我们昨天出去的三个人，每个人都发起高烧，当然石头也发高烧了，照理他是小孩子确实应该更重视些。”


    石头妈理所当然得嗯了声。


    “但是，”宋摇顿了顿，“医生都说了，我们发烧的几个人没事，小文书记严重是因为脑袋被石头给砸了，医生是专业的，有他的判断，你撒泼打滚是没用的。”


    “关键是我儿子也昏迷不醒啊，警察同志，你还年轻，没有小孩，等你有了小孩就会明白的。”石头妈算是讲了句冷静的话。


    “嗯。”宋摇承认这一点，但是有一点很违和，既然很爱自己的儿子，为何在体育馆才发现儿子不见的，前后矛盾呀。


    宋摇的喉咙开始有点疼，咽口水更疼，估计是扁桃体发炎，她从桌下拿了两瓶矿泉水，一瓶给了石头妈，自己开了一瓶，宋摇喝了了好几口才压下喉咙的疼痛。


    等喝完水，宋摇不经意地问，“为什么你是在体育馆大家都集合之后才发现你儿子没来？”


    石头妈闻言神色不自然起来，眼神飘向窗外，“太阳都出来了，为什么救护车还开不进来。”


    敏锐如宋摇，一眼就看出了猫腻，“不应该啊！”宋摇假意困惑问石头妈，“当时你不在家里吗？”


    “我当然在家里，我只是一下子忘记了。”石头妈辩解。


    “忘记了这么大一个儿子，这不可能吧？”宋摇突然有个很意外的断想。


    “我就是，我就是，”石头妈激动地想要站起来，“我一开始就想着自己逃命，忘记他了。”


    宋摇看了石头妈一眼，不言不语，眼神里却充满压迫，“真的么，你知道欺骗警察是什么罪吗？”


    石头妈终于开始紧张起来，她扑通跪下来，“警察同志，求求你不要告诉我老公，我不闹了，我儿子也不治了。“


    看着石头妈的反应，宋摇已经清楚，但这种事不归她管，清官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她这个外人。


    “我不说，但我有个条件，去和医生还有其他救护人员道歉。”宋摇解说着拉过石头妈的手，解开了手铐。


    这才一会儿功夫，石头妈的手腕已经被勒出了红痕，她面色不佳，但还是鞠了躬，“谢谢警官了。”


    “不用谢我，去谢你儿子吧，”宋摇说，一边收好手铐，“希望你能给你儿子做个榜样。”


    突然间，“轰隆”一声巨响，整个房间都抖动起来，“躲到桌下。”扯着嗓子大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