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老爷子离开警局的时候，心事重重，一路上没说话。


    一旁的墨蓉一直振振有词地骂着邹春生，说他是个疯子，还说要找关系枪毙了他才好。


    墨老爷子一直没说话，墨蓉皱眉不高兴了，转脸问他:“爸，你想什么呢？”


    一张脸拉得老长，一直望着窗外，时不时的还叹两声气。


    “蓉蓉，我问你，牧年做的那些事情，你都知道吗？”


    墨蓉愣了下，眼里闪过一瞬的慌乱，随即反驳:“那人就是个疯的，爸你怎么连他的话都当真？”


    “牧年这些年一直都没谈女朋友，他私底下当真如此胡来？”


    墨老爷子执着地问下去。


    墨蓉翻了个白眼，理了理披肩，“现在的男人有几个不在外面乱来的？”


    豪门之间，更是如此了。


    虽说李兆文不在外面乱来，但他是个神经病。


    别的不说，就说李兆文的弟弟李兆武，外头的私生子一打一打的，都是他造出来的冤孽。


    “这么说，你是知道的？”


    墨老爷子沉着脸，没再说话了。


    墨蓉听出了点别的意思，“什么意思？爸，就算牧年做过错事，可他是你的外孙，他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好好的一个孩子，烧成了那个样子，你让他下半辈子怎么活？”


    说着，墨蓉便拿帕子擦起了眼泪。


    墨老爷子只是长叹了一口气。


    她的孩子是孩子，那别人的孩子呢？


    到了墨家，墨老爷子给墨钧霆打了电话，把他喊了过来。


    而那头，墨钧霆正忙着公司的事情，直接驳了。


    “让你来就来！”


    墨老爷子没好气道。


    半小时后，墨钧霆进了书房。


    墨老爷子和他说起了刚刚在警局的事情。


    邢遇要揽下这个烫手的山芋，李家不会坐视不理，李家的人脉宽广，一根指头就能把邢遇从位置上弹下来。


    只是，邢遇手底下还有白夜岐。


    白夜岐是林千染的二哥，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林家不会坐视不理。


    如此一来，墨钧霆自然就坐不住。


    他一插手，这件事情就乱套了。


    听了墨老爷子一番话，墨钧霆也明白了。


    他冷笑一声，漆黑的眼眸意味深长，“实话跟您说了吧，邹春生不是真凶。”


    墨老爷子一怔，吓得脸皮的褶子都绷开了几分。


    “他只是其中一个受害者罢了。凶手去找他，说会帮他料理李牧年的事情，他一心想着让李牧年得到报应，甘愿定罪坐牢。至于李牧年，他的冤孽没这么容易偿还。”


    墨老爷子心凉了半截。


    “你知道凶手是谁？”


    “知道，但这事我不会插手，也插不了手。”


    墨钧霆在书架前踱步，挑了两本书下来，随意翻了翻，动作漫不经心。


    墨老爷子的目光跟着他移动，一时之间他找不出什么话来说。


    他自然不想李牧年死，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这件事情好像也不是他能掌控的。


    他张口想问墨钧霆能不能出手帮一把，但话还没说出来，他就知道墨钧霆不会同意。


    他原本就不待见李家的人，更和李牧年针锋相对，怎么可能出手帮忙？


    墨钧霆挑了几本书，走到书桌前，墨老爷子面如死灰，定定地望着他。


    “李牧年作恶多端，他什么下场都是应得的。”


    墨老爷子皱了下眉头，有些心悸，“钧霆，你一定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老爷子声音都带了颤。


    “是我逼他草菅人命、逼他以权谋私的？”


    “……”


    “你若是这么想的话，帝都没几个财阀手上是完全干净的。”


    “我知道啊。”


    他坦然得很，又道:“我手上也不干净，但是凡事讲究一个度。何况，李牧年这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纯粹是他自己招来的冤债。”


    说完，墨钧霆便拿着几本书走了。


    墨老爷子一个人在书房里待了许久。


    邢遇着手开始查李牧年的案子，然而只查两天，就被上级领导叫去谈话了。


    邢遇也是老刑警了，很多话不用说得太明白，他懂上头是什么意思。


    李家权势滔天，他针对的是李家的大公子，没这么容易。


    只是，邢遇不想收手。


    白夜岐一直是邢遇手底下办事的，邢遇很看重他。


    这个烫手山芋，邢遇也不想别人和他一起担风险，只是一个人默默查。直到白夜岐找上他，说要和他一起查。


    邢遇劝了两句，白夜岐表了决心，当即他就点头了。


    因这事，白夜岐这几天都没回家，一直在警局住着。


    两人顶了个黑眼圈，实在受不了了，才各自回了家准备洗个澡睡觉。


    然后，邢遇在回家的路上就出了意外。


    他出车祸了。


    白夜岐当即赶去医院，邢遇送去了急救室。


    他一个人坐在手术室外等着，眼下一片青黑，脑子里不断回响邢遇之前说的话。


    他说:“小白，这事风险很大，有可能会丢命的。”


    白夜岐年轻气盛，又一腔热血，哪里管这些？当即就道:“我是刑警，查案是我的职责。我是为人民服务，不是为权势服务。”


    也就是这句话打动了邢遇，他红着眼拍他的肩膀，“好，小白，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你。”


    然而，这才过了几天，邢遇就出事了。


    白夜岐大脑一片空白，恍惚得很。


    他不知道事情会为什么变成这样。


    林千染和墨钧霆也赶到了医院。


    林千染气喘吁吁地问:“怎么样了？”


    “还在手术。”


    白夜岐嗓子都哑了，说出的话有气无力。


    林千染见他一脸憔悴，吓到了，“二哥，你多久没休息了？”


    林千染在他身旁坐下，“要不你先回去休息，我帮你守着，别等邢队出来，你又倒下了。”


    “我没事。”


    他苦笑。


    林千染揪着眉头，轻声问:“邢队到底是怎么回事？”


    “车祸。路口的摄像头坏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林千染回头去看墨钧霆。


    墨钧霆静静地望着他们，“邢遇一开始就不该大张旗鼓地查。”


    至少，不能让李家的人知道。


    现在被盯上了，出事是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