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染噎了下，喝了口汤顺下去，下意识地用余光打量墨钧霆。


    果然，那家伙脸黑得跟要吃人了似的。


    原就是一句随意提起的话，周漾也只当个玩笑话说了，并未多在意。毕竟如今林千染可是林家的千金，婚嫁之事当然还是林家做主的。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之后，墨钧霆就对李牧泽多留了个心眼。


    父母辈的交情在这，再加之李牧泽品行端正，温和斯文，很讨长辈的喜欢。一餐饭下来，白家父母对他的喜爱都要从眼眶里溢出来了。


    墨钧霆默默吃饭，不参与他们的话题谈论。


    但是白家父母向来热情，也不会冷落了他，很快就主动向他抛出了话头，询问他的情况。


    墨钧霆握着筷子的手紧了两分，心里咯噔了下，斟酌着话语才开口说:“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一直是个流浪的孤儿，去年才回的墨家。”


    这话一出，原本热闹的餐桌氛围忽然冷寂下来。


    周漾眉头沉了下去，内里的母性光辉让她不由得对面前这个英俊高大的男人产生了怜悯之心。


    “这孩子……怪可怜的。”


    周漾心疼地叹了句，拿起他面前的汤碗，作势要给他舀一碗汤。


    “阿姨，我自己来……”


    周漾打断他，硬是给他盛了满满的一碗肉汤。


    “谢谢阿姨。”


    墨钧霆微蹙眉头，看着那冒了尖的排骨，心里有点犯怵。


    他其实已经吃饱了。


    林千染默默地勾起了唇角。


    有一种饿，叫做长辈觉得你饿。


    白家父母都是心地善良的好人，武馆里也收养了几个流浪的孩童，让他们当学徒，包吃住，等大了还能有一门手艺傍身，不至于饿死。


    所以，知道墨钧霆曾经也是个流浪的孤儿，他们自然就心生动容了。


    “你这个手是怎么回事？”


    周漾指着墨钧霆手背上的纹身。


    那是一条很长的黑色荆棘，看着妖冶可怖。


    但细看的话，却没那么简单。


    白夜陵是学医的，周漾多多少少受他的影响，懂一点皮毛。


    墨钧霆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想了想才开口:“被那些流氓弄的，挑断了手筋，这只手差点废了。”


    林千染一怔，愣愣地看着他。


    他那个纹身，是这么来的？


    她一直以为只是单纯的伤，因为墨钧霆身上疤痕太多，以至于她都没去在意他纹身的疤痕。


    周漾和白雷鸣都是一副皱眉心疼的模样。


    白夜岐甚至直接打了一个寒颤，感觉自己的手都疼了起来，险些连筷子都弄掉了。


    林晚晴瞥了他一眼，冷冷淡淡地正要收回视线，忽而目光扫到林千染，她疑惑住了。


    林晚晴眯眸，盯着林千染打量。


    她看墨钧霆的眼神，怎么不太清白？


    共情能力强，也不至于一副心疼到要哭出来的模样吧？


    “这孩子命也太苦了，能长这么高这么大还真是不容易。”


    周漾感慨一句，又给他刚吃了几块的汤碗添了一勺，恢复了刚刚的满满当当。


    “……”


    墨钧霆的三两句话，成功让餐桌氛围和中心发生偏移。


    周漾也没继续和李牧泽聊从前他母亲的事情了，大家平静地吃完了一顿饭。


    饭后，白雷鸣招呼着李牧泽陪他下棋。


    他是个学武的粗人，别的也不会，只会下个象棋，还只是个中游水平。


    但是边下棋边聊天，倒也是个解闷和打发时间的好方式。


    墨钧霆在一旁看着，黑眸瞧不出情绪。


    林晚晴在一旁看电视，时不时偷摸打量着他们几个人。


    林千染帮周漾收拾完，从厨房过来，坐在墨钧霆身旁，看他们几个下棋。


    “爸，你都不是牧泽哥的对手。”


    林千染评价。


    “就是。”


    白夜岐坐在凳子上吐槽:“还不如让我来。”


    “闭嘴。”


    白雷鸣浓眉皱着，一本正经地说:“等我这局完了再说。”


    “你会吗？”


    林千染扭头问墨钧霆。


    他面色凝着，认真地摇了头。


    他从没玩过，不过墨家那老爷子也喜欢玩这个。他看过几次，知道一点规则而已。


    “你会？”


    他反问她。


    林千染点头，“当然。”


    墨钧霆皱眉，“所有人都会？”


    “差不多。”


    林千染说:“国粹嘛，a国人多多少少都会一点。”


    墨钧霆敛了神色，思索着什么，没说话。


    李牧泽把白雷鸣下赢了，换了白夜岐上。


    白夜岐一来就丢了马，被白雷鸣耻笑:“臭小子，你会不会啊？”


    白夜岐摸了摸后颈，也急了，“他给我挖坑！”


    说完，他忿忿地看向李牧泽。


    偏偏那人笑得温和如风，让人无法对他动怒。


    “你是不是天天在家琢磨这个？”


    白夜岐气呼呼地问。


    李牧泽摇头笑了笑，“偶尔。”


    很快，白夜岐也败下阵来，白雷鸣继续接上。


    几个回合后，李牧泽一直屹立不倒。


    林千染看得技痒，也想来试试，刚要起身，就被墨钧霆拽了回去。


    他警告地盯她一眼。


    林千染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一旁的林晚晴悄悄吸了口凉气。


    不对劲，这两人绝对有问题。


    “我来。”


    他起身从林千染面前经过，黑影笼上她。


    李牧泽看他一眼，点点头，不置可否。


    林千染凑过去，继续坐他身边，疑惑:“你不是不会吗？”


    “看会了。”


    他语气平淡，说着就开始自顾自地摆起棋来。


    林千染讶异，他都摆对了，还真看会了。


    只是，懂规则是一回事，下棋又是另一回事了。


    “第一次下？”


    李牧泽掀眸看他。


    “嗯。”


    他语气平淡。


    “那你先吧。”


    墨钧霆也没跟他谦让，直接开始走棋。


    白家两父子在一旁盯着。


    “要不要我指导你两下？”


    白夜岐挑眉，又看向李牧泽，“他是新手，没事吧？”


    李牧泽自然是没意见的。


    下棋嘛，本来就是为了娱乐。


    “不用。”


    墨钧霆态度坚定。


    然后下一秒，李牧泽就吃了他的象。


    墨钧霆:……


    “我教他。”


    林千染说着，悄悄在桌下戳了墨钧霆一下。


    他看向她，唇角微勾，不置可否。


    白夜岐没好气:“我比你厉害，我教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