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忌,上朝(求追读!!)

作品:《都是抽象天命,你千古一帝

    太阳照常升起。


    春分后十五日,斗指丁,万物皆洁齐而清明。


    宜,安葬、祭祀、迁坟。


    忌,上朝。


    宫苑里留下的只有尘埃和余烟,飘散在屋檐墙角之间。


    百官入列。


    杨仲依然在百官之首,叩首朝拜。


    “先帝是昏君吗?”


    “天贤天贤,天贤一朝的天子,当真是用能任贤吗?”


    天贤是先帝在位时的年号,刘恪开口就是一句,直接把刚拜完的朝臣吓得不轻,无一人敢发话。


    那是你爹,昏不昏你还不知道啊?


    最后依然还是杨仲出列,拱手行礼道:


    “先帝于危难之际,登临大位,虽未力挽狂澜,但仍有可取之处,只是时势如此,造化弄人,并非昏君。”


    “那诸卿就先看看这封《治民疏》吧!”


    刘恪立即让人四下传看。


    越看越不对劲,痛批先帝也就算了,怎么把世家门阀也给批判了一番?


    大汉沦落至此,是因为重用世家门阀的原因吗?


    就算是,咱也不能承认啊!


    一名出身世家的大臣立即出列,反驳道:


    “此疏名为《治民疏》实则不过是借“治民”一词,追名逐利,以为扬名罢了!”


    “这是何人所奏?!陛下若是以此行事,只是送其一世美名,于社稷无用!”


    没毛病啊,这个大臣分析的还挺对。


    刘恪不仅知道写奏疏的人,是为了追名逐利,还知道那人就是图这一世美名来保命。


    可这重要吗?


    他要的只是治民疏的内容!


    一个打击世家贵族的借口!


    一个光明正大捞钱捞粮的理由!


    阳光斜斜照入殿中,能看得见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刘恪环视一周,沉声道:


    “你们都是先帝老臣,先帝真的没有被你们蒙蔽吗?”


    大臣们齐呼:“陛下明鉴,我等俱是一心为汉!”


    杨仲出列,他就是世家贵族出身,而且是门阀中的门阀。


    当年力主南迁,原因之一,便是因为吴郡杨氏,在南方有势力有人脉。


    要不怎么连箫元常,都是其门生故吏?


    五朝老臣,可不只是活得久,人脉背景相当复杂。


    “《治民疏》确实是金玉良言。”


    他先做出了肯定的回答,随后话锋一转:


    “只是以老臣所见,奉上奏疏之人,必然久在民间,不懂朝廷的为难之处。”


    “汉室南迁,这半壁江山,想要治理,自然得重用悉知地方政事的南方世族,若是臣等真的蒙蔽圣听,尸位素餐,何来这二十年?”


    杨仲说的也是事实。


    没有南方的世家贵族出力,大汉撑不了二十年。


    要知道当年东胡三番四次南下,朝廷还未南迁时,就已经是皇权不下郡县的情况了。


    中央的声音已经很微弱,不然也不至于东胡第二次南下时,援军都没赶到,以至于廉汉升不得不带着三万人孤军血战,才能退敌。


    杨仲继续有条有理的说着:


    “只是《治民疏》中内容,过于激进,祖宗之法不可变,若是贸然轻动,后果不堪设想,臣以为言过其实,过于忧患,只是些扰乱朝政之言,不足以取信。”


    杨仲相当于世家大族们的一个代言人,自然不会让世家子弟在朝中的利益受损。


    先是承认,稍稍后退一步,说这《治民疏》是有道理,但同时指出其言过其实,但全都是空话,是屁民在空谈国事,过于忧患意识,而非从实地出发。


    还举了例子,说有世家子弟一心为汉,才撑了这么久。


    最后来一句祖宗之法不可变直接定性。


    劝谏可以,如果以此为改革,那就大错特错了。


    “祖宗之法不可变,变了的,便不是祖宗之法咯?!”


    刘恪将桌案上的果盘猛地一砸:


    “看看老顺平侯是怎么战死的!”


    “看看廉老将军是怎么黯然辞官的!”


    “再看看大汉是怎么连半壁江山都丢了,只剩一城之地!”


    “最后这一城之地里头,还有人造反!”


    “造朕的反,造大汉的反!!!!”


    “一个个口出冠冕堂皇之言,自己就那么干净吗?!!”


    啪——


    很快啊,刘恪直接砸出三个棋盘。


    而被砸中的三个大臣,都五六十岁了,不仅没想到皇帝突然砸棋盘,动作还慢,杵在那儿根本不知道躲。


    于是乎当场倒地。


    像是砚台砸在了地上,墨汁蔓延开来,一地狼藉。


    “黑的,黑的!看见了吗!!!”


    “权臣、庸臣、逆臣!”


    刘恪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六个字。


    他说的没错,真正的大汉忠臣,早就死在战场上了。


    大多数人站在朝堂上,不过是为了利益。


    汉室亡了,他们也能扬名。


    毕竟是千年之大汉,深入人心,东胡拿下汉地,也得任用他们这些“汉室忠臣”来治理地方,安定民心。


    而且,退一步还能投降,还能献城,这可都是功劳。


    无论是扬名还是功劳,比起直接出仕东胡,起点不知道高了多少。


    群臣还在惊愕之中,上次也就杀了一个宇文拜,这次直接杀三个?


    不过他们实属没看懂,这三个人......并不重要。


    加起来都没宇文拜一只手厉害。


    要放在十几年前,这三位老爷子都是朝中重臣,颇有威望。


    但年纪都大了,十几年前的魁首,现在日子倒是挺清闲的。


    杀这三位有什么用呢?


    而且棋盘开瓢,当今天子,是不是在用孝景皇帝的名义,表达着某些事情呢?


    群臣惊愕,不解。


    唯有人群之中的赵宁,握紧了拳,胸腔起伏。


    他突然想到昨晚的叮嘱,微微咬唇,轻轻啜咂一下口水,一个深呼吸,强行平缓下了情绪。


    这三个人,正是十五年前,在朝中攻讦老顺平侯的罪魁祸首。


    刘恪微微昂首,藐视群臣。


    昭武一朝翻不了天贤一朝的旧事。


    但昭武朝的棋盘,砸的死天贤朝的官。


    他其实也有些惊愕,刚才棋盘出手的那一刻,身体格外协调。


    【伶官天子】的唱跳水平,似乎带来了很不错的身体协调性。


    虽然没有在武力值上有所加成,但如果换成特性,即便不如乞颜亨的“灵活”,肯定也对战阵方面,有一定帮助。


    “化成雨!”


    刘恪唤着化成雨,化成雨一手缠着纱布,另一手推着小车,进入殿中。


    然后御前侍卫们,又推来了一车,又一车。


    刘恪走下阶,表情变得狰狞而愤怒,牙关紧咬,眼神怒视着车中信件。


    他从中抽了一摞,力度之大,险些将车推翻。


    他拿着信的手抖个不停,唾沫星子乱飞:


    “这就是先帝的肱股之臣!”


    “先帝跳水了,你们就造朕的反!”


    “倒不如都跟先帝去了的好!”


    不用过多的解释说明,看到皇帝如此作态,群臣也明白过来。


    这些信件不用多说,肯定是造反的周氏、吴氏、郑氏、宇文氏四家,和其他人来往的信件。


    说不定其中还有不少人,就在朝堂之上。


    虽然没有参与叛乱,但也相交甚密。


    刚才那三个,只怕就是牵连太深,皇帝实在忍不住,直接当朝杀人。


    涉及到了谋反之事,情绪激动一些,也能理解。


    如此一来,便也不说什么了,算了算了,反正被砸死的不是自己。


    相比躺在地上淌着墨汁的三个砚台,他们更紧张自己。


    卧槽,好几车的信件,谁知道里头有没有自己啊!


    但即使没有自己,说不准也有自己的家人。


    家里头都有老有小的,而造反的周氏、吴氏、郑氏、宇文氏,都是当地世家大族,宇文氏里还出了个权臣宇文拜,他们有所接触很正常。


    毕竟谁乐意做个孤臣?


    想要混得开,就得拉帮结派。


    朝中大臣和造反相关人员有密切接触,这放在哪个皇帝身上,都会怒极,只砸死三个可太仁慈了。


    刘恪几乎是掐住自己的手掌,眼神异常凌厉,扫向每一个人,一字一句:


    “今日你门生众多,天下跟你姓!明日他兵马千万,天下跟他姓!”


    “这个天下到底姓什么?!”


    “姓周、姓吴、姓郑,还是姓宇文?!!”


    “把这大汉江山当做什么了?是你们这群七老八十的狗东西,往家里纳下的十七八房小妾吗?!”


    “四家姓...四姓家奴,五姓家奴,这天下还有个天下的样子吗!”


    “大汉朝的天子,他姓刘!天下,也姓刘!!”


    “踏马的姓刘、姓刘、姓刘!!!”


    刘恪猛地在地上跺了一脚,一边嘶吼一边甩着袖子。


    就像个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小孩,只能胡乱挥舞着无力的手臂,发泄脾气。


    “咳、咳咳.....咳咳咳——”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气喘吁吁,呼吸声变得十分明显。


    一连串的咳嗽,持续了一阵,渐渐停止。


    就好像那个闹脾气的小孩子,发泄完了,认清了自己的能力,发现无力改变任何事,只能归于平静。


    “万方有罪,罪在万方。”


    刘恪平静的脸上看不到丝毫愤怒,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


    他直接拆了一盏宫灯,将灯油倒在一辆辆车中,而后一把火点燃。


    “大汉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是纵容的错,是享乐的错,是先帝的错,是百官的错,是将士的错,是每一个人的错。”


    “朕不怪你们,也不罚你们什么。”


    “因为朕也有错。”


    刘恪走回金銮,端坐其上,面无表情,只是直勾勾的看着,愈来愈烈的火苗:


    “朕错,就错在生的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