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妈妈的外衣
作品:《社恐能做好皇帝吗?》 “陆翎,小七有些排斥,把他放回榻上,不要吓到他。”
好听的男音从门口传来。
贺酒呆住了。
一齐进来的两个人,一个身着青衣,观之眉眼,好比是荆山美玉,凉薄淡漠,却又是清贵俊美的。
一个虽着布衣,却是耀眼夺目的五官,金灶金焰,像晨间初升的太阳,熠熠生辉。
两人一齐走进屋子里,让只点了油灯的厅堂都明亮了起来。
但还是比不上仙女妈妈,呼。
陆翎很不舍得,还是轻轻将小婴儿放回了榻上。
被抱着的时候,小宝贝身体很僵硬,肯定是被吓坏了。
不管是前面五个小麒麟,还是后头的五个小麒麟,生产前后阿韶都不在宫里,踪迹他们探听不到,收到消息已经是半个月后了,这次他在出任务,没有赶上,听照顾宝宝的嬷嬷说,五个宝宝里小七最体弱,哭声几乎没有。
满月的时候,其它宝宝能哭能笑都睁眼了,只有小七一直昏睡,这导致在抓阄的时候,别的小宝宝都有了自己的爹爹,小七没有。
大家都想养小七,都在努力争取,想把小七养来名下,但阿韶只让一人养一个,他们都有各自的宝宝,恐怕很难了,尤其是他,他脑子没有别人聪明,很难能争取得到。
但是他依然好喜欢小七,不管小七与他有没有血缘关系,他都喜欢,因为这是阿韶的麒麟宝宝。
陆翎拉过小被子给他盖好,轻声哄,“宝宝不要怕哦,再不会有坏人敢害宝宝了。”
四个人生得各有千秋,就这样立在榻前,贺酒脑袋都是懵的,不过她相信,只要是见过仙女妈妈的,再出众的男子女子,也很难有太大的冲击。
尤其贺酒,她对具有爸爸这一身份的人,其实有一点抗拒。
妈妈虽然不保护她,却没有想过丢掉她。
爸爸则不同,爸爸不但会凶她,连妈妈也会被凶,妈妈也不敢反抗,甚至想丢掉她。
可见何其的恐怖。
九个爹爹,就是九倍的恐怖。
但众所周知,一个人只会有一个爹爹,个个都称呼是爹爹,说明谁都不是她爹爹。
或者说她的真爹爹还没有出现。
别的小孩可能会失落,但贺酒一点也不会,她有妈妈就够了。
只要努力减少存在感,避开他们,不惹他们注意,也不开罪他们就好,贺酒在心里轻轻呼着气。
在见到仙女妈妈以前,她想做一颗随风吹动的小草,现在她想做能看见妈妈的小草,安静地待在角落里,不离妈妈太远,知道妈妈在哪里,然后一天一天都会像睡在被窝里一样暖和。
现在天都黑了,不知道妈妈去哪里了。
贺酒有些着急,只不过有这些爸爸在,她不敢动,也不敢再幻想。
小婴儿依旧不敢呼吸,甚至开始有些不安难受了起来。
萧凛看了一会儿,退后让到一边,藏在床幕后头,发觉儿子小身体依旧传递出了紧绷的恐惧焦急,心里不由发紧,都怪那该死的匪贼,小七竟然连素来受小孩子亲近的陆凡陆翎都害怕,定然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
小宝宝的脸还红肿着。
仲孙缙眉间带起寒霜,陆翎陆凡已经不见了踪影,哪怕现在去,只能见到一具死尸。
小婴儿从他们进来就没有动过,说实在的,当真像一只石头雕的小乌龟,僵硬地假装在看风景,其实浑身都写着畏惧和抗拒。
几人默然,只得确认好床榻的绳结是否结实,安静地退出去。
李清已经过了震惊几位风姿容貌的阶段,惦记着小殿下,恭送几位离开后,立时进了殿里,见小宝宝正努力想往榻下爬,赶忙把小殿下抱起来了,笑道,“是不是想陛下娘亲了,不急不急,明儿个天一亮就启程回宫了,回了皇宫咱们小七皇子就能见到陛下了。”
皇宫是皇帝的住所,明天就回皇宫,意思就是她也住在皇宫里,和妈妈住在一起。
贺酒有点小激动,但是又很困惑。
这里所有人都称呼她是小皇子,给她洗过澡的李阿姨,称呼她是小皇子,那个吴大人马车里还说,要是家里的小孙女能嫁给她就好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好像被当成了男孩。
贺酒有点点激动,又莫名觉得安全安心又幸运。
李清可稀奇了,虽然知道小殿下早慧,但确实太好带了,除了给她换尿布擦洗屁屁的时候会把脸埋在被子里闷得通红,其它时候简直就是小仙子。
李清给小公主收拾妥当,放在榻上,自己搬了被褥来,就在床边铺一铺,“明日一早就要起程回京,小七殿下今晚上要好好睡觉啊。”
贺酒扑了扑手臂回应,小婴儿的身体放松下来,睡着就是一眨眼的事。
又梦见大麒麟和小麒麟了。
小麒麟坐在大麒麟的脑袋上,轻轻触碰大麒麟的龙角,然后被大麒麟带着飞上了云霄,麦田飞速地穿过,山脉都变得很小,麒麟妈妈带着她飞上云端,踩在软绵绵洁白的云朵上,惬意地趴下来。
妈妈说,小七,来妈妈怀里,妈妈抱着你睡。
她欢呼一声,立刻扑进妈妈怀里。
贺酒醒来,周围黑漆漆的一片,是梦。
梦里的所有都化成了对妈妈的想念,心底的空荡涌进眼眶,汇聚成了泪意,贺酒小心憋着不出声。
陆翎守在两个宝宝的屋顶,寂静的夜里有轻微的抽噎,他心里一紧,立刻悄无声息潜入了房中,不点灯他也能看见床榻上小婴儿亮晶晶沾满泪意的眼睛。
其实小时候他被家人丢了,是被同样幼年的阿韶捡回去的,他一个人住在山洞里,有时候睡醒起来,想自己唯一的星光,想得也常常哭,尤其半夜的时候。
知道小宝宝容易受惊吓,他只站在屏风外,先学小鸟儿咕咕叫了两声,吸引小宝宝的注意力,点了灯才轻声问,“小七是想阿韶了么?”
小鸟的声音清脆喜庆,贺酒被吸引了注意力,灯又亮起来了,她就看见了那个长得很漂亮的‘新爸爸’,她立时屏住了眼泪。
小宝宝又紧张了。
陆翎想了想,有些犹豫纠结,却还是说了声等着,飞身从窗户出去了。
贺酒并不奇怪这里的人会飞檐走壁。
考古学家认为,九洲历史进程上可能有过一段高武时期,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消失了,社会发展从零开始,那一段时期只留下很少的印记,这导致考古学上出现了很大一片空白。
质辩声很多,没想到是真的,贺酒趴在床上,揣着手想,等她腿能走,一定要出去看看,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妈妈的江山。
很快那个‘新爸爸’就飞回来了,手里抱着一个包袱。
他飞到床前,打开了包袱,灯火下他的神情,像是她打开自己藏在书桌下面的饼干盒,里面放着的,肯定是他很珍视的东西。
陆翎把里面的一件衣服拿出来,轻轻盖在小宝宝身上,“你娘亲所有的衣物换下来后被清洗过,都会拿去销毁,宫里有专门的司署管这件事,这个是爹爹偷出来的,你抱着睡,就觉得是阿韶抱着你了。”
这个新爸爸喊的阿韶,还有另外一个喊的韶韶,都是妈妈,所以这是妈妈的衣服,贺酒伸手拢住,真的就好像是妈妈抱着她一样。
眼泪从眼眶里冒出,贺酒短短的手拥着,不让眼泪弄到妈妈的衣服上。
陆翎分得出难过的哭,还是开心的哭,他想抱抱小麒麟,不过还是忍住了,只蹲在床前,眼睛弯成了月牙,“你也喜欢阿韶的东西是不是,等回宫,爹爹带你一起去偷。”
“不但有外衣,还有你娘亲用过的笔,簪子,都有!爹爹带你去偷,偷回来藏起来。”
怕教坏小宝宝,又赶忙补充,“是不要的东西,要被销毁的,所以我们拿一点点,不过分。”
听起来像是变态,贺酒眼睛却圆了起来,她很想去,她不偷别的,就偷一件妈妈的衣服晚上抱着睡,如果可以,再偷一支笔,这样白天她可以藏在衣服里,一天二十四小时,她能快乐得转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