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夏宁回到了房间里。他抱起自己的宜家鲨鲨抱枕，在床上滚了圈。抱枕毛茸茸的，抱在怀里暖和而又柔软。


    想起车上的对话，夏宁忍不住在心里问。


    “系统，你觉得少爷有没有发现你的存在啊？”


    系统很心虚：【我不能确定。但我觉得他可能怀疑了，毕竟反派是原著里盖章智商top的角色。】


    想到这，系统也不由心底打鼓。它很犯愁，如果真的被发现了，它家宿主不会被拉去解剖吧？


    夏宁沉默了下，“我不希望少爷发现你。”


    他顿了顿，声音很轻，“因为……没有人希望自己生活在一本小说里吧。”


    系统怔了怔，【宁宁？】


    夏宁说：“如果少爷真的发现了你，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了。我总不能直接跟他说，我们都是一本书里的角色，我是炮灰，而他是书的大反派吧。”


    系统：【这种说法一般也没有人会信的吧。】


    “是啊，但是我也不可能对少爷撒谎，”夏宁又抱着抱枕滚了圈，细软乌黑的发丝溢出指缝，“我不想让少爷知道他是反派。至少在我心中，少爷是我心中的主角。”


    系统不由气短：它家宿主真是被反派吃得死死的。


    也不知道反派到底说了多少花言巧语，才能让宁宁这般死心塌地。


    夏宁又自顾自说：“所以还是希望少爷不要发现你吧，我也会少露出点破绽的。”


    这点倒是和系统达成共识。


    【希望如此。】


    但系统很怀疑：以宁宁的演技，真的做得到吗？


    **


    第二天，早上七点，夏宁就被从被子里刨了出来。


    秋意浓浓，气候潮湿。虽然还没到冬，但A市冬日来得早，空气中以及泛上了挥之不去的寒意。


    夏宁还睡眼朦胧。时景屿耐心地为他披上外套，从柜子里拿出配套的针织袜以及帽子。


    像打扮洋娃娃那样认认真真给他穿上。


    夏宁被裹得严严实实。


    显得唇红齿白，看上去分外吉祥。


    “说起来，宁宁你好像长高了，”时景屿打量着他，“回头我再叫Linda她们来家里一趟，给你量下身高，重新定制一些衣服。”


    Linda是时家合作已久的设计师。


    夏宁脸埋在衣服里，声音闷闷的，“嗯。”


    他们快出门时，时景屿停住了，“你鞋带没系好。”


    接着，他蹲下身子，仔细地为夏宁重新系好鞋带。动作细致而轻柔。夏宁仍在打哈欠，眼尾泛着湿气，完全习惯少爷这般无微不至的模样。


    系统却很震撼：【……？】


    反派真的不是被人穿了吗？原著里反派难道不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吗？


    系统立刻开始翻阅原著。


    到底是它的记忆出了问题，还是这个世界有问题？！


    难道迟到十年的影响竟然这么大吗？


    ***


    时家和顾家虽然都在同一个城区，但是中间也隔着不远的距离。


    汽车缓缓碾过秋日的枯叶。


    他们抵达顾家时，已经是上午九点了。


    到了顾家后，时景屿去拜访顾家家主。夏宁则一个人哒哒哒跑开，去找顾问轩了。


    夏宁向人比划问过路后，敲了敲顾问轩的房门。


    过了许久，里面才传来疲惫的声音。


    “……谁？”


    夏宁不吭声，继续敲门。


    门被打开，顾问轩惊讶地看着他。他面容依然清俊，身姿挺拔，眼下却烙着重重的黑眼圈，眼底也布着血丝。


    显然是多日没睡好的症状。


    “小宁，你怎么来了？”


    夏宁腼腆笑了下，从兜里掏出小本子，在上面写写画画。


    ——问轩哥，我来看看你。


    他眨巴着眼睛。


    ——你还好吗？


    顾问轩沉默了片刻，苦涩一笑：“我现在这幅样子，就算跟你说我很好，你也不会信的吧。”


    他推开门，示意夏宁进来，“进来坐吧。”


    顾问轩房间很大，还有个独立的小客厅。


    夏宁正襟危坐，坐在沙发上。


    顾问轩为他倒上一杯热茶，“感冒了吗？今天都没听你说话。”


    夏宁乖乖点头，兜帽里长长的两只兔耳朵垂下来，显得番外白嫩乖巧。


    顾问轩说：“虽然我应该对你说，要好好照顾自己。”他叹口气，“但我觉得，现在的我没资格这样劝你。”


    夏宁拿出小本子，画了个笑脸，写：开心点。


    “嗯，我会尽力的。”


    顾问轩说完这句话，“……你是来安慰我的吗？”


    夏宁点头。


    “安慰就不用了，”顾问轩轻描淡写一笑，“但小宁，见到你，我的心情确实好多了。”


    夏宁写字：大家都在等你回来。田径社的人也都很想你。


    顾问轩看他：“你想我吗？”


    夏宁点了点头，又摇摇头。


    顾问轩笑了下，带过了这个话题，说：“谢谢你们的关心，我想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能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的。”


    “不过这件事比起沮丧，对我来说更多的还是无力感吧，”他慢吞吞的，“我重视的姐姐受到了那样的伤害，被人欺骗和玩弄了感情。但我却无能为力，甚至我直到她流产后才知道这件事。”


    夏宁迟疑了下。


    他写：老爷……确实是个很坏很坏的人。


    以前时老爷还没出国的时候，夏宁有时候也会看见老爷和家里的女仆打情骂俏。年幼的他还很懵懂，不知道这究竟是在干什么。在问过少爷后，少爷脸色大变，他才知道这原来是很糟糕的事情。


    “放心好了。”


    顾问轩看出了夏宁眸光中的关切，安抚着。眼底多出了一丝凌厉，他冷笑着：“早晚，我会让那个败类付出代价的。”


    夏宁写：开心点。


    他笨拙地试图让顾问轩开心起来，掏出手机，翻到了盛鑫的朋友圈，献宝般给顾问轩看。


    盛鑫的朋友圈里依然是各种花天酒地，奢侈炫富。


    整个一傻乐的地主儿子。


    顾问轩：“？”


    他满头雾水，“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夏宁：你看，盛鑫这么傻（划掉）的人，都能活得这么快乐，你也该开心点。


    顾问轩：……虽然还是不懂夏宁究竟想表达什么，但确实感受到了小宁的善意。


    于是他笑了下，说：“好，我确实开心一点了。”


    他们又聊了些学校的事，夏宁发觉顾问轩精神确实有所好转，没有刚见面时那么萎靡不振了。


    他很欣慰。


    到了中午，夏宁收到了少爷的短信。


    他挥手和顾问轩告别，临走时一时间忘了自己还有惩罚，快乐地说了声：“问轩哥，再见——”


    “汪！”


    夏宁懊恼地捂住嘴，又面红耳赤起来。


    顾问轩看着面前戴着兔子兜帽的少年，就像看到了只摇尾巴的小动物般。他忍不住抿唇一笑，眼里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再见。”


    他说，“大概下个星期，我就会回学校。”


    顾问轩想，他的确开心多了。


    ***


    夏宁离开顾问轩房间后，客厅里，时景屿已经在那等候多时。听到脚步声，时景屿抬眸，“说完了？”


    夏宁点点头。


    时景屿问：“聊得开心吗？”


    夏宁又点了点头。


    时景屿看着夏宁这幅理直气壮的样子，忍不住感到气闷。他伸手揪住夏宁兜帽上的兔子耳朵，“既然说完了，那我们就离开吧。”


    夏宁歪头，打字：少爷来顾家是为了什么？


    时景屿面不改色：“关于控制舆论的问题，顾家主原本是想找爷爷谈的，但是爷爷这段时间精力不好，就让我来了。”


    夏宁迟钝地点了点头：哦。


    “那回去吧。”


    时景屿先一步插兜，走出了房门。夏宁立刻急了，叫着等等我追了上去。


    时景屿没有告诉夏宁的是，原本这次他也可以不来的。


    但是……


    他回头望了眼后面的人，忍不住在心里抱怨了声，眼神却很温柔。


    笨蛋，如果不是看你这段时间都很担心顾问轩的话。


    他才不想带你来顾家呢。


    ……这下，心情应该轻松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