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宁看着投票网页，心底犯愁。


    能投的选项大概有三四十人，似乎都是之前学生们提名的。目前票数最高的是时景屿和顾问轩两人，名列前二。


    票数相去不远。


    第三名是盛鑫，正在奋起直追，票数如火箭般飙升。夏宁不确定这是不是因为拉票的原因。


    也有可能是因为配图。


    配图上的盛鑫看上去很嚣张，一身名牌，还刻意凹出了个显摆手表的造型，充满了有钱的气息。


    不得不说确实挺帅的。


    夏宁往下拉，看到了自己。


    他的票数排在第五位。


    照片上，少年手中提着一块板砖，平日里乖巧漂亮的相貌没什么表情，乌黑的瞳仁很清澈。细软的发丝垂下，盖住了侧脸。


    少年穿着连帽衫，卫衣背后有两只狗耳朵。他挥舞着搬砖，咧开了嘴。两颗尖尖的虎牙露了出来，眼睛亮得慑人。


    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夏宁：“…………”


    这不是他打架时的照片吗！这到底是谁提供的啊！


    夏宁羞耻得耳根都红了。他连忙关掉投票页面，回到了论坛上一层。二中有专门的校园论坛，每个学生都有自己专门的id，凭学号注册。


    所以论坛分有两个板块，一个是实名版，一个是匿名区。


    实名版上岁月静好，每天首页飘着的都是学习、题目、各种正常的校园生活。


    而匿名版嘛……


    夏宁匆匆瞥了眼首页。


    【八一八高一那个新入学的时景屿】hot


    【[春和景宁]专楼，懂得入~】hot


    【我想向高三的萧学长表白，他有女朋友了吗？内附照片】


    ……


    那个校草投票贴和校花投票贴目前是最热的，在首页飘红。


    夏宁平时不怎么看论坛，好奇地点进了《今天盛哥又穿了名牌！》这个帖子看。


    发现主楼都是在晒盛鑫每天的穿搭有多昂贵，是多么大的名牌。


    回复却全都是在哈哈哈的。


    【盛哥牛啊，都掉马那么多次了竟然还敢发帖】


    【盛哥今天自炒了吗？自炒了】


    【盛哥收手吧，没有人对你穿什么名牌感兴趣！】


    ……


    夏宁囫囵吞枣翻完了评论，才发现原来盛鑫经常在匿名区发帖吹自己有多么帅、穿的衣服有多么贵，不知道掉皮了多少次，还是乐此不疲地自炒。


    ……这也太尴尬了点吧。


    夏宁都替盛鑫感到尴尬了。


    不得不说，盛哥真是个狠人。


    他关掉这个帖子，又兴致勃勃点进了少爷那个帖子看。


    发帖日期是一年前。


    【帖子主楼：有人知道高一那个新入学的时景屿是什么人吗？我的天哪，也太帅了吧，而且那气质，啧啧啧，绝了，简直比电视上的明星还好看】


    1楼：新任校草估计就是他了吧


    2楼：时景屿你都不认识啊，没入学前就已经出名了，之前竞赛拿过好几次奖的那个啊


    3楼：等等，他是不是今年A市那个中考状元？


    4楼：和时少从小学就是同学，不得不说这位是真大佬，说完就跑


    ……


    188楼：听说今年有新生的家长给学校捐了一栋楼，据说就是时景屿家干的


    189楼：猛料！时景屿家长来学校时，校长亲自接待


    ……


    里面回复有几千条，从去年到今年，大多都是在各种猜测和吹少爷的。


    夏宁看得津津有味。


    时景屿平时很低调，在学校里也不会去刻意彰显家世——这点就和盛鑫截然相反的。


    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时景屿是时家大少爷。


    少数知情的人也不会说出来。


    不过夏宁总是跟在时景屿屁股后面，乐滋滋地叫少爷。所以身边人也跟着他叫，会调侃地喊上一句时少。


    首页还有问他和少爷是什么关系的，夏宁点进去看了几眼，感觉没什么意思就退出来了。


    他又开始对着论坛页面发呆。


    论坛首页的帖子不少关于拉票内容的。夏宁看到了好几个为盛鑫拉票的——他估计那是盛鑫自己或小弟发的。


    “系统，”夏宁认真道，“你说我需不需要也发个帖子给自己拉拉票啊？”


    系统：【你打算发什么？】


    夏宁：“比如请给我投一票……这种？”


    系统很诚实：【感觉这种对人完全没有吸引力。】


    夏宁丧气了：“那我该怎么办？”


    系统开始出谋划策，【你不如也跟主角攻学学自炒，在论坛里发个帖试试？】


    夏宁不解：“比如？”


    系统兴致勃勃出馊主意，【比如我们这样做……】


    于是当天，学校论坛多出了数个帖子。


    《惊！高二A班的他竟然这么帅……》


    《不给他投票的话，不是二中人》


    《难道没有人觉得高二A班那个夏宁才是真校草吗？》


    ……


    这种真的可以吗？


    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但夏宁按照系统的话，稀里糊涂发了好几个帖子。他的帖子刚发完，就有了不少回复。


    只是大家回复都很怪。


    李大壮戳了戳夏宁，表情古怪：“那个，夏宁，你忘记开匿名了。”


    夏宁：“…………”


    草！！


    他立刻删除全部帖子，懊恼地说：“系统，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啊。”


    系统也讪讪的：【这，我也不知道还要专门开匿名啊。】它咳了咳，转移话题，【至少宁宁你看，你现在票数多了不少吧？】


    夏宁点开投票看，发现票数确实比之前多了，但仍然杯水车薪，离第一名的少爷差不少。


    **


    直到放学时，夏宁还在发愁校草评选的事情。


    就连盛鑫都知道了他在论坛发帖的事情，特地换了个手机号过来幸灾乐祸。


    【听说你在论坛掉皮了？】


    夏宁很礼貌地回了句：【请给我投一票。】接着很不客气地把盛鑫再次拉黑了。


    放学路上，少爷也问他。


    “你想被评上校草吗？”


    夏宁支支吾吾的，“有点好奇。”


    时景屿弯了弯眼，“你竟然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我明明记得你以前完全不关注这方面的。”


    他停下脚步，笑嘻嘻的。


    “宁宁，你想获得第一吗？”


    “嗯，”夏宁认真点了点头，苦恼道，“但这就需要超过少爷吧，太难了。”


    从夏宁小学开始，少爷一直连续卫冕校草的宝座，在全校都有着超高的人气。


    “没事，你只要回答我你想不想赢就行。”


    时景屿笑了声，细白的手指怜爱地擦过夏宁的脸，“你只用告诉我，你到底想不想要。”


    他定定盯着夏宁，眸色深浅不一。


    “想，还是不想。我只需要你的答案。”


    夏宁答得不假思索：“那当然想。”


    “那行，”时景屿轻松地收回了手，“宁宁你等着就好。”他迈开脚步往前走去，“走吧，我们回家。”


    **


    夏宁起初不明白少爷这句等着是什么意思。


    但第二天，他一觉醒来，再次点开论坛却发现自己的票数飙升，已经超过了原本第一名的时景屿。


    论坛页面飘红，全都是各式各样的帖子。


    都在号召请投夏宁。


    夏宁看着那堪称一骑绝尘的票数，惊讶地睁大眼，连拖鞋都来不及换，就哒哒哒地跑去找少爷，“少爷，你做了什么！”


    “我怎么突然就变成第一名了？”


    “我做了什么这不重要吧，手段和方式都很多，”时景屿避重就轻，“总之你有什么想要的可以告诉我。”


    他的睫毛很长，显得慵懒而又漫不经心。此刻眼神却格外温柔，像蕴着一枚藏在湖底的月亮。


    未说出口的话藏在舌尖，缱绻的。


    ——他会帮助夏宁达成他的所有愿望。


    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拿到手。


    “虽然不知道少爷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好厉害啊……”


    夏宁眼睛发亮，崇拜地看着时景屿。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在夏宁心中，时景屿总是无所不能的。


    是他万能的少爷。


    **


    投票这事在学生间传得很开。夏宁在学校里走时，都能感受到不少人对他的注视。还有不少别的班的人专门跑来围观他，看他这个竟然超越了时景屿的第一名。


    有人拍着夏宁的肩膀，激动道：“兄弟，你竟然能超过时景屿。牛逼啊，这么多年了，我头一次见到有人能在某方面超过他，”他竖起大拇指，义愤填膺，“打倒魔王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让我们农奴翻身，共同推翻这个学校里的大众情人，不知道夺走了多少少男少女芳心的校园王子吧。”


    他差点就咬起手绢了，“我暗恋的对象全都喜欢他……可恶！”


    夏宁：“……”


    夏宁欲言又止：“……那个，你还不知道我和时景屿的关系吧？”


    那人纳闷道：“什么关系？”


    夏宁决定用个委婉的说法：“我们是能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关系。”


    那人：“？”


    那人：“……”


    那人：“打扰了。”


    “祝你们幸福。”


    留下这句话，他恍恍惚惚地离开了。


    夏宁觉得不太对劲，“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系统沉默：【宁宁，你不觉得你的说法真的很让人误会吗？】


    夏宁回到班上，连李大壮都在调侃他。


    “恭喜你啊，新任校草。”


    夏宁挠了挠头，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地接下了这个称号，“早上好，校草的同桌。”


    李大壮啧啧称奇：“时少这次还真够大手笔的啊，真不愧是时少。”


    夏宁耳尖动了动，“少爷做了什么？”


    “你不知道吗？”李大壮讶异地看着他，“全校都传遍了，时景屿公开声称请不要给他投票，请给你投票。而且说是凭借给你投票的截图，可以在湖滨银座广场里的任意餐厅里免单。”


    【草，】系统被震撼了，【这就是钞能力吗？壕无人性啊。】


    夏宁也呆了呆。


    李大壮戳了戳他，开始八卦，“时少跟湖滨银座那边有什么关系吗？他家不会就是在那边开餐厅的吧？”


    “不是，”夏宁语焉不详，“但也算是有那么点关系吧？”


    其实不止是有那么点关系。他知道湖滨银座那边都是时家名下的产业，但少爷这次确实很大手笔。只是为了个学校里的投票……


    李大壮感慨道：“时少对你也太好了。这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吗？”


    “是啊，”夏宁跟着点头，很认真，“少爷真的对我很好。”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


    回时家的路上下了小雨。司机打开了雨刷，玻璃上浮着朦胧的水汽。夏宁盯着身边少年的侧颜，时景屿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半分情绪波动。


    夏宁憋不住了，率先问：“少爷，关于投票的事情……”


    “嗯？”时景屿散漫地抬起眼皮，看他，“怎么了？”


    夏宁说：“会不会太铺张了点？”


    时景屿轻笑了声。


    他的笑声沙哑，带着几分难言的吸引力和性感，让人听得无端脸红心跳。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开心吗？”


    夏宁想了想，诚实点头：“开心。”


    “你开心就好，”时景屿摸了摸他的脑袋，眼都不眨地说，“所以其他事都不重要。”


    “何况，”他笑了下，“不过是些小钱而已。”


    “不值一提。”


    系统：【……】


    系统非常震撼：这真的还是原著里那个反派吗？！不会是被人给魂穿了吧？！


    **


    夏宁确实非常开心。


    当晚，他喜滋滋地看着投票。


    投票在十二点就截止了，最后的结果没有改变，他仍然是第一名。


    【恭喜宿主顺利完成任务三。】


    【任务奖励结算中……】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二十小时专注学习时间。】


    夏宁茫然：“这是什么？”


    【是结合宁宁你目前情况，所推断出的最适合你的道具，能让你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学习中。】


    “不是吃的啊……”夏宁很失望。


    但是好歹也算是奖励，他立刻就迫不及待地试用了。


    在进入【专注学习】状态后，夏宁顿觉大脑突然变得无比清醒，就像喝了一瓶风油精。他以往学习时总是很容易分心，动不动就摸鱼去做其他事情。


    但今天他却难得没有分神，全神贯注地投入到了学习中。


    并且学习效率非常高。


    就连时景屿都意外他转性了。


    “宁宁，你今天竟然这么认真？”


    “嘿嘿，”夏宁挠了挠脸，“不知为何感觉精神特别好。”


    “是好事，”时景屿点了点头，接着不客气地又甩下几张卷子，“那今天就把这些做完吧。”


    他鼓励道：“加油，宁宁，我相信你能做到的。”


    夏宁：“？？？”


    夏宁泪汪汪：“救命啊！！！”


    **


    夏宁在题海中苦苦挣扎，起起伏伏。恍惚间他甚至感觉自己回到了中考前那段时间，也是被少爷压着进行地狱式特训。


    读书难，读书真的好难。


    夏宁只有偶尔抽出空时，才有时间看看手机，好好消遣下。


    这天他又收到了陌生短信。


    【那个什么，上次投票，我投了你。咳，别太谢谢我。】


    夏宁现在看到陌生号码，就知道这肯定是盛鑫了。


    夏宁：你手机号真多。


    盛鑫：要你管，爷有钱，想买手机号就能买。


    夏宁：你说的什么投票？


    盛鑫：？？？不是才过去没多久吗，那个校草投票啊。


    哦，夏宁恍然大悟。学海无涯，他都忘了投票这档子事了。他敷衍地回了句：谢谢你。


    然后又开始密切关心敌情：你最近学习了吗？


    盛鑫：？


    盛鑫：你怎么这么关心我学习？


    盛鑫：你不会对我有什么企图吧？


    夏宁：“…………”


    他顺手又拉黑了这个手机号。


    盛少真自恋啊。


    **


    伴随着知了的蝉鸣，这个夏日过得很快。开学没多久，夏季的热意就已褪去，第一缕秋风笼来了大地。


    操场上，蓝天白云，看起来格外凉爽。


    夏宁伸展着身体，正在拉伸。他身材匀称，骨肉均停，像抽条了的柳枝。少年人元气满满，显得格外朝气蓬勃。


    “三、二、一——”


    老师吹响一声口哨，伴随着长鸣，吹令枪响起。夏宁猛地从起跑线冲了出去。


    他身形矫健，远远望去，就像一只年轻的豹子。


    不多时，夏宁便冲到了终点的白线。


    老师按下了秒表，欣慰道：“夏宁，这次又比上次快了0.02秒。”


    “进步了对吗？”


    夏宁喘息着，白净的面庞上浮着一层薄汗。旁边记录数据的少年温和笑着，走上来递上一瓶矿泉水，由衷夸奖。


    “夏宁，你跑的越来越快了。”


    正是顾问轩。


    夏宁和顾问轩同在田径社。二中崇尚学生的自由多样化发展，有上百个不同的社团，每双周五下午第四节课都是社团活动日。


    夏宁虽然不擅长学习，但力气大，身体也是真的好。


    不仅擅长打架，他体育也是十项全能。


    屡屡代表学校增光添彩。


    和他不同，时景屿倒是对这些课外活动兴致缺缺，所以没有加入任何社团。


    顾问轩因为高三的缘故，社团活动参加的不多。


    这学期开始，夏宁很少在田径社看见顾问轩。


    社团活动结束后，夏宁脱了运动服，去更衣室里换衣服。他推开门，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的人，就听到了系统提示声。


    【滴！恭喜宿主触发任务四。】


    【任务四：送给顾问轩在手工课上折叠的千纸鹤。一个合格的炮灰，必然要避开原著的各种flag，请继续和主角受拉近关系吧。】


    【顾问轩虽出身豪门，但因为后妈看不惯他，所以在萧家饱受冷落和排挤。请给这个小可怜一点温暖，送给他亲手做的千纸鹤吧！】


    【奖励：30小时专注学习时间。】


    夏宁：“……？”


    他缓缓说：“我必须得说，手工课这种课程，在小学二年级后我就没上过了。”


    系统心虚：【咳咳，虽然现在没有手工课，但千纸鹤同样是心意！】


    夏宁沉痛地开口了。


    “于是问题来了，我折不来千纸鹤啊。”


    他能告诉系统，他以前手工课每次评级都是D吗？


    **


    当晚，卧室里。


    夏宁对着折纸开始奋斗，面前手机屏幕亮着千纸鹤的折叠教程。


    他的手相对来说比较肉，手指并不长。他认认真真地折叠着卡纸，却怎么都折不出上面那样漂亮的千纸鹤。


    在第不知道多少次尝试失败后，夏宁垂头丧气，把失败的千纸鹤扔到了垃圾桶里。


    “好难啊。”


    他长吁短叹，“折叠千纸鹤太难了。”


    “小笨蛋。”


    旁边传来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时景屿原本正在看书。见状看不下去了，他一边数落着，一边伸出了手。


    他的手指很长，指节分明，透着冷雪一样的细白。时景屿侧脸专注，手指灵活地转动着，如穿花蝴蝶般，很快便折出了一只完美的千纸鹤。


    “喏，”他把千纸鹤递给夏宁，很嫌弃，“这么简单，你怎么会折不来？”


    夏宁委屈地看他，“可是我就是折不来嘛。”


    他捧着千纸鹤，继续眼巴巴看时景屿，“我还想要千纸鹤，少爷多帮我折几只吧……”


    时景屿挑眉，“你看我干什么？”


    他看着夏宁，感觉就像看见了只摇尾巴的小狗。


    真可爱。


    时景屿心也软了。


    他敲了敲夏宁的脑袋，想了想，“这样吧，你今天每背完一单元的公式，我就折一只千纸鹤给你。”


    “好，谢谢少爷！”


    夏宁欢呼了声，立刻又燃起了学习的热情。


    ……


    最后，夏宁是捧着满满一兜千纸鹤去学校的。


    他看着千纸鹤，一路都乐滋滋的。


    去学校的车上，时景屿终于想起来问了，“对了，宁宁，你为什么突然想要千纸鹤？”


    不过他也习惯夏宁的心血来潮了。


    夏宁心直口快，也不隐瞒：“我是打算送问轩哥的。”


    时景屿：“……”


    时景屿：“…………”他似笑非笑地扬起唇，视线有些危险，“哦？你送他千纸鹤干什么？”


    他立刻后悔了。


    他现在收回那些千纸鹤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