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雷电。


    银色的剑刃。


    在这一瞬间似乎融为一体，化作了一道迅猛的闪光朝白明奔袭。


    即便是以速度自傲的白明，也不由得瞳孔一缩。


    这尼玛是什么速度！


    这是人的速度吗？


    这是法师的技能吗！？


    转瞬之间，齐暃的剑穿过白明的身体。


    但白明的身形飘散成了一团黑雾，其人出现在一米开外。


    “好险好险……”


    白明故作轻松地说道，“你这突刺是挺强的，但你好像没有后续了——”


    话音未落，只看见齐暃不知何时已经收起了瑞克萨特的挽歌，而是飞速切换出了双手法杖，重重向地下一跺。


    “静态立场！”


    没人说过静态立场不能连发，更没说不能在突刺后释放。


    齐暃已经完全将这个世界当做了现实，那么现实就不该拘泥于游戏里的“技能释放”，他是将这些游戏里的“技能”当成了“招式”来使用。


    虽说大体上游戏的技能都是相同的，但使用的人不同，也有不一样的威力。


    就像是同一个师父交出来的学生，有人就会成为剑圣，可有人只能当个普通武夫。


    尽管游戏里原本的技能是固定的，但论对这些技能的熟悉程度，齐暃自信这个世界没人比得过他。


    尤其是法师，开荒多少遍，就等于玩过多少次法师。


    这些技能都是刻在骨子里的。


    虽然算上刚才对战黄敏，他也不过才在这个世界使用过几次“静态立场”，可他却觉得对这些法术的掌控和把握得心应手。


    况且，他身上可是还有“隐秘”的加持。


    25%的移动速度和施法速度的提高，足以带来质的飞越。


    白明在看到齐暃的双手杖尖冒出雷光波纹时，就已经意识到不好，并开始向后闪避。


    刚才他在暗中看到了齐暃与黄敏的战斗，他知道齐暃的这招会无视防御对范围内造成巨大杀伤，但需要施法时间，差不多是一秒。


    够了！


    以他的速度，一秒的时间脱离这三米的半径——做得到！


    可就在白明以为他成功要脱离静态立场的范围时，齐暃更快一步。


    雷光波纹飞速从齐暃的双手杖中释放出来，瞬间笼罩了半径三米内的圆形范围。


    三米内的空间隐隐出现空间的扭曲，覆盖扯动白明的身体。


    但静态立场并没有控制效果，白明毫不停顿地离开静态立场的范围，只是在脱离范围后，他身形还是晃了晃，嘴角渗出一丝黑血。


    “有点意思……”


    他回过头来，抹掉嘴角的血迹，眯着眼睛注视齐暃。


    “我忘了，你无视等级发动了隐秘的效果，那装备可以强化你的速度。是我计算疏忽了……”


    白明压低声音说道，声音有些低沉可怕，与之前说风凉话时的语气明显不同。


    “那么，我也要认真玩了……”


    白明亮出爪刃，摆出了进攻姿态。


    上轮攻击，是他亏了。


    但他也并不是白白受伤，最起码他又掌握了齐暃现在的施法速度。


    所谓法师，就是要被刺客吊打的。因为他们一旦被近身，就是死期。


    他只要比齐暃的施法速度更快就行了！


    白明话音刚落，就不知施展了什么步伐，忽然凭空消失。


    齐暃心中冷笑。


    以为对我同样的招式就管用吗？


    他装作找不到白明身形的样子，左右快速晃动脑袋，却算准时机一个闪身躲开。


    白明的双爪深深扎入地面的石板中，甚至将坚固的地面炸出一个碎石坑。


    “啧！”


    白明又一次一击不中，神态却远没有上次那样从容不迫，上次齐暃是被塔妮娅拉开，可这次确实被对方凭本事躲开的。


    我的行动……被看穿了吗？


    白明有些愤恨，也有些不解。


    这不可能！


    齐暃冷笑一声。


    看穿白明的攻击也没那么难，对方还没有那种“光速移动”的手段，如果不发动魔影斗篷的话，想要原地消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从上方袭击。


    所以，在听到头顶的声音时，齐暃就晃动身体，先是假动作让白明以为自己会向左躲闪，勾引他向左落下攻击，接着向右侧身躲闪。


    说起来，倒有些像篮球的三威胁步虚晃过人。


    只是，虽然齐暃闪过了白明的攻击，心底却在积蓄着某些疑惑和不解。


    因为白明的这一招让他想起了刺客职业里的一个技能——“飞龙在天”。


    那是刺客24级时才能学会的技能。


    效果就是，经过1秒的短暂释放延迟后，刺客会瞬间加速，以常人肉眼所不能察觉的速度进行移动，冲向对手并施展毁灭性的踢击。


    不论是听起来，还是实际效果，都跟眼下白明用出的攻击手段很相似。


    游戏中的“飞龙在天”是带有“瞬移”属性的技能，释放时需要角色能“看到”目标，但只要能锁定目标，发动机能的话，行动路径上的墙体、树木等障碍物也会被忽略掉。


    简直就像是“闪现”后，空降袭击一样。


    如果说白明的这招跟刺客的哪个职业技能感觉最像，齐暃第一反应就是这招“飞龙在天”。


    可问题是，那技能可是24级才能学会的高级技能。


    暗黑2的等级上限虽然是99级，但技能树的最高级技能也不过就是30级技能。


    24级的技能已经可以算是某种程度的“大招”了。


    眼下白明使用的这个技能也许并不是“完全版”的飞龙在天，可能并没有打到真正的足以媲美“闪现”的速度。但也已经具备了那个技能“雏形”。


    不止如此，还有一个更明显的问题。


    在他的视野里，白明的等级显示是11级，对于冒险者而言这应该是个非常夸张的等级了。


    难怪他是探索组的组长，以他这个等级的实力，区区血腥荒地或冰冷之原，的确是难不倒他。


    但，他是不该学会“魔影斗篷”的。


    魔影斗篷是刺客的12级技能。


    为什么他能使用？


    齐暃只能推断，这一切都跟“黑色泉水”脱不开关系。也许是黑泉——纯正的黑暗魔力，像是强化了魔物一样，也给了他们超乎常理的强化。


    就像是黄敏那超乎寻常的操纵骷髅的数量一样。


    已经不能再用游戏的常理来看待。


    白明一击未中后，没有马上发动第二次“飞龙在天”，而是与之前一样，快速用双爪向齐暃抓来。


    “双龙爪！”


    这是刺客6级就可以学会的技巧，允许刺客在装备两个爪类武器的情况，快速用双爪攻击两次。


    但在白明的攻击中，这攻击显然不只是一个“二连抓”那么简单。


    他用结合着类似武术功底的姿态，行云流水地将双手双爪飞舞得密不透风，结合踢击和肘击，一边突击一边前进，让齐暃难以阻挡。


    左爪、右爪、踢击、肘击，接着左右连抓——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攻击，让即便是借助隐秘加成的齐暃也无法从容躲避，只能再换出瑞克萨特的挽歌，勉强抵挡，可依然被白明的攻击打出一个踉跄，胸门大开。


    得手了！


    白明露出残忍的笑意。


    看到齐暃的破绽，白明高高跃起，双手双爪交叉挥开，仿佛要借此一击，光明正大地将齐暃斩成碎片。


    可就在白明落下时，却看到齐暃看向他的目光没有惊慌，而是嘲讽和轻蔑。


    齐暃竟然不躲不闪，而是就地蓄力准备反击。


    小瞧我？


    你会付出代价的——


    白明跃入齐暃近身范围，全力挥出了他融合到一套连招攻击里，并作为终结一击的“双龙爪”。


    他仿佛已经看到齐暃的身体被斩裂成碎片的惨状了。


    他的双爪已经触碰到了齐暃的铠甲，只差分毫，就可以穿过“隐秘”，刺入他的身体。


    而隐秘那点防御不足为惧，刚刚隐秘还在塔妮娅身上时，他也是轻松就击穿了它的防御。


    “死！”


    白明恶吼一声，手臂继续发力，准备享受齐暃的惨叫声。


    然而……


    爪刃刺透“隐秘”防御的瞬间，白明看到齐暃的头顶暗光涌动，“嗡”的一声，竟有一层如同防御力场般的波纹闪过。


    白明只觉得自己的双爪如同刺入大海一样，即便水面无法阻拦他的进攻，可他也无法伤害到大海分毫。


    防御住了？


    不！


    他还是受伤了！


    白明兴奋地看到齐暃被他划开和刺中的肌肤之下流出鲜血，尽管对方身上有某种防护手段，但并不能阻止自己造成伤害。


    他变本加厉，乘胜追击，将双爪刺入齐暃的腹部和胸口。


    这一击……他不死也是半残！


    没有她们的帮忙，我看你怎么活命！


    哼，跟刺客玩肉搏，真是愚蠢啊——


    让我欣赏欣赏你痛苦的表情吧……


    白明就势将双爪插进齐暃的腹部，抬头准备欣赏齐暃“惊慌痛苦”的表情。


    却看到齐暃眯着眼睛看着他，脸上虽然有不可掩盖的痛楚，但嘴角的冷笑更加明显。


    白明也终于听清了齐暃在准备反击时发动的技能。


    “冰封装甲——”


    齐暃的身体中忽然蔓延出强盛的寒冰魔力，顺着白明刺入齐暃身体的爪刃攀附而上。白明瞬间感觉到一股寒意，冰冷入髓！


    他甚至想放下武器后撤拉开距离，但……


    他用的是爪刃！


    就在他迟疑的瞬间，他被那股无法防御的冰冷魔力冻僵了，肌肉失去控制，不能行动，不能后退。


    他只能看到自己的胳膊上瞬间被冰蓝色的冰晶覆盖，那是他被冰冻的标志。


    在白明被冰封装甲冻住的须臾之际，齐暃也没有后撤，他将瑞克萨特的挽歌近距离对准白明的身体。


    蓄力。


    雷光。


    嗡鸣。


    刺击！！！


    齐暃也发动同样带有必杀信念的一击，以雷霆之势刺入白明的胸口。


    齐暃并不知道他这结合了“静态立场”与“压碎性打击”的“雷之突刺”到底能造成多少伤害，但至少会比原本两者的比例还要高才对。


    也许不致命，但也会让白明遭到重创！


    在剑尖刺入白明身体的瞬间，覆盖在白明身体表面的冰晶也被全然震碎。


    “噗——呕！”


    恢复行动力的白明来不及反击，只有一口黑血吐在了齐暃身前。


    齐暃毫不在意自己的胸腹也被贯穿的伤势，而是继续发力向前，就这么“插”着白明的胸口不断向前。


    白明口中不断涌出黑血，眼神从最开始的兴奋和轻蔑，变为震惊，逐渐变为绝望。


    因为他发现，自己竟无法挣脱齐暃的控制。


    这个家伙……为什么前胸先被自己刺穿也毫不影响他的攻击能力啊！


    为什么……他的“力量”好像比我还高！


    “懂了吗？”


    齐暃左手抓着白明的后颈，用像是情侣拥抱般的姿势，在他耳旁问道。


    白明瞪大眼睛，一时间有些茫然。


    懂什么？


    “咚！”


    齐暃的一路前冲直接将白明壁咚在洞口旁的墙壁上，当然，他自己的胸腹创伤也因此加剧，但白明只会更惨。


    “哇——”


    白明又是一口混杂着黑色的血液喷出来，瞳孔缩成了一团，几乎已经丧失反抗能力。


    眼看白明的血量已经下降到濒死边缘，齐暃毫不犹豫地准备继续补刀，终结掉这个已经走入非人领域的堕落冒险者。


    但伴随一声“削弱！”，齐暃忽然被暖黄色的光芒笼罩，一阵无力感席卷他的身体，让他无法再将短剑刺入分毫。


    与此同时，白明像是爆发出了最后的求生意志，用尽力气推开齐暃，接着用已经称不上是“翻滚闪避”，更像是“连滚带爬”的姿态跑回了黄敏和黑泉旁边。


    齐暃才想起来，黄敏尽管被他重创，但也依然保持着战斗能力。


    尽管房间里现在已经没有多余尸体可供黄敏召唤骷髅，但他的诅咒类技能依然可以用来支援白明。


    而中了黄敏削弱诅咒的他，现在也没法再追上去补刀杀人。


    白明犹如丧尽力气般跌倒在地，口中一边继续呕出黑血，一边从腰带中翻出一瓶“生命药剂”倒入口中。


    齐暃注意到，白明的“生命药剂”颜色好像比正常的深一些。


    正常版的生命药剂是代表生命力的鲜红，白明喝下的那种分明像是鸭血式的暗红色。


    齐暃的视线没有脱离白明，他和白明目光依然对峙着，同时自己也从腰包里摸出一瓶血药，喝了下去。


    视野之中，他的血量其实都没掉到一半以下，凭借“永恒”词条的恢复作用，他完全可以不必喝药。


    但……这也是底牌。


    没必要在这种时候就暴露给对方。


    两人遥遥相对，同时喝药，回复着，像是拳击比赛的节间休息，拳手们虽然坐在擂台两边，但眼神依然在对手身上。


    白明一边痛苦地喘息着，一边用夹杂惊骇的目光盯视齐暃。


    这家伙……


    为什么同样是对攻，他受的伤比自己轻那么多！？


    为什么自己那么狼狈！


    甚至明明是他先得手，却被齐暃反击成重伤！


    这是为什么！


    齐暃看着白明眼中不可置信的目光，自然也猜得到白明心中的惊骇。


    他甚至可以让白明更惊骇，比如完全不喝药，就靠“永恒之天底”附带的自然恢复，告诉他们什么叫真正的“不死”。


    但现在还没必要，只有暴露出“破绽”，才能吸引对方继续攻击，才让给自己创造更多机会。


    毕竟以白明的速度，自己主动发起进攻还真不一定能有多大的成效。


    “啧……你……确实有两下子……难怪z那么看重你……”


    喝下黑暗版回复药的白明在快速恢复着，但也难掩表情的疼痛和身体的虚弱，他擦着嘴里涌出的黑血，单膝跪地，身体还在剧烈喘息的同时，仰头看向齐暃。


    齐暃冷笑一声，扔掉已经喝空的恢复药剂试管。


    “继续。”


    “等、等等……”


    白明又灌下一瓶回复药，而黄敏则举着法杖对准齐暃，掩护着白明的恢复行为。


    显然，白明的受创比齐暃重得多，而恢复药剂的恢复需要时间，他还远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


    齐暃看了看两个人，这种距离，在黄敏的掩护下，他冲过去用短剑杀了白明确实是不现实。


    但……不代表他就要放任对方这么恢复啊。


    “你真觉得回合制rpg游戏里打开菜单敌人就只能眼看着你回血是吗？”


    齐暃问道。


    “哈？”


    白明又一头雾水，这家伙从刚才开始就胡言乱语什么呢？


    齐暃换出双手杖。


    “还是说……你真把自己当主角了？暂停回血……那是主角的特权啊，白痴！”


    说着，他把法杖对准白明。


    巨大炙热且密度极高的火焰魔力在杖尖凝聚。


    随后被齐暃丢出，划着优美的抛物线朝白明飞去。


    “火球！”


    白明不正常的黑色眼仁中倒映着一个越来越大的赤红色火球。


    “轰——”


    火球爆炸，同时产生一个直径两米的小型热浪，将白明与黄敏包围。


    白明的血量刚刚恢复到健康，身体刚恢复到又可以行动的程度，又立刻吃了一记火球，生命值掉了一大截。


    但他只能咬牙起身。


    因为，在他的视野中，正从黄敏的低级“削弱术”中恢复过来的齐暃，已经重新握紧了那柄暗金短剑。


    再度飞速向自己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