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错的圣女

作品:《她拿了恋爱剧本[无限]

    在那一刻, 苏将离似乎想了许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胸腔内空荡荡的,肢体内也空荡荡的,仿佛血液都变得不再流淌了。


    审判长看过杏林之中谢望疏丢人的哭泣, 那个时候他在想, 有什么好哭的呢, 丢人现眼,懦弱的眼泪只会令圣女更看不起他罢了。


    可审判长这个时候却也升起了想要哭泣的情绪,鼻腔酸涩,比死亡的窒息还要难受。


    苏将离抽出了腰间的长剑,抬高手臂, 却只是将剑柄递给了奚依儿。“我,没有心脏…这样杀不死我。”


    垂在他脸颊旁的纤长手指轻颤着, 显露出她也并非全是冷血无情,毫无波动。


    “…害怕吗。”审判长嗓音沉哑,像是吞下了生锈的针尖。他其实已经猜到了, 不是吗,她厌烦谢望疏的欺辱骚扰,憎恶他,想要他去死。


    那么,自己呢…圣女其实…也在恨着他吗。即便他心甘情愿为了她当狗,做她手中的剑, 她也依旧憎恶他,厌烦他。


    想要他…也死在这。


    分不清是血,还是泪,红色的线从男人的眼角滑下,“…别怕。”


    审判长其实还想说, 为什么不再等一等,他死去,谁来保护她呢。这里这样危险,她可以等到自己将她送到安全之地再动手啊。


    为什么…连这一小会都等不及。


    审判长伸直了手,终于碰到奚依儿的指尖,他用力将女子的手握住,攥在掌心中,一同握住剑柄。


    审判长分不清,是自己的手在颤抖,还是奚依儿的手在轻颤。


    后悔吗,是后悔的。难过吗,当然难过。不舍吗…自然,还有许多不舍。


    他与她相处,似乎不过几日,他还有许多,许多,想要做的事没能做,想要得到的东西没能得到。


    他捏紧了女子的手,用力向下,刺穿了自己的咽喉。


    直到最后,苏将离依旧睁着眼,用力的仰着头,想要再看一眼,她的模样。


    奚依儿缓缓松开手,费力的想要在苏将离的掌心中抽离开。他握的太紧,连死了的时候都不肯放开。奚依儿用力想要摆脱他的手,尸.体的手掌冰凉,黏腻的覆盖在她的手背上,让她浑身发冷,泛着恶心。


    男人的手掌在她的面前被砍下,血溅到奚依儿的脸颊。她怔愣的看过去,左杰书站在她身旁,面无表情的切下了审判长的双手。


    奚依儿没有发现,自己的眸中盈着薄薄的一层雾气,双肩轻颤,像是枝头落了许多雪的梅,再承受不住覆盖在其上沉甸甸的压力。


    她被左杰书轻轻带入了怀中,男子宽厚的掌心轻缓的在她的背上轻抚着,“没事了,别害怕。”


    颤抖缓缓被自己压下来,奚依儿收敛好情绪。他该死,他和谢望疏一样,都该死。


    “我还有事要做,你…自己小心。”奚依儿手心按在左杰书的胸前,将人推开,如同一把孤冷的长剑,向外走去。


    左杰书跟在她身后,静默无言。


    “不要跟着我。”


    “这里危险。”左杰书抿着唇,像是忠诚的犬。


    奚依儿没有回头,“听话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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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女不顾形象的在密道之中奔跑,保守的衣装被她自己扯碎,精致的绣鞋被她跑丢了一只。她狼狈的顾不得自己的形象,终于破开黑暗,像是一束携着星辰的光,终于仰头看见自己的神明。


    神祇的秘银雕像前,奚依儿推倒了一堆东西堵住殿门,圣女眸中含着水汽,却死死守在雕像之前。


    往日柔弱的圣女手中紧紧握着一把沾染了血水的匕.首,以羸弱的人类之姿,却想要守护神祇。


    [妫毓大人,您在吗,请您醒醒,快逃吧。]


    在所有请求祂降世,救下神官性命的祈祷声中,唯独她惧怕神祇会受伤,请求祂离开。


    神殿内的阵法与机关将叛变之人拦在半路,因而此时还未有人攻到门前。她逼迫自己抛去软弱之心,脊背挺得笔直,手指交叉,捏了一个银色的防御阵法。


    [妫毓,您一定不要受伤,叛徒一定找到了伤害您的方式。请您保护好自己,求您了。]


    眼泪被她用力含在自己的眼眶中,倔犟的不肯透露出半分怯懦之情。作为神殿的圣女,她会在此战死,守到最后一刻。


    大庭的门被人在外侧用力撞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奚依儿咬住了下唇,捏着刀柄的手紧了紧。


    银色的防御结界轻而易举的消解,大庭的门缓缓打开,丁达尔效应下,浮动的光泄露进来,圣洁的教皇站在光影里。不等奚依儿流露出欣喜的神色,男人缓缓踏入殿内,衣摆血红,像是浸泡过血腥的鲜血。


    谢望轩神色温柔,对奚依儿伸出手,“依儿,过来。”


    奚依儿的神情渐渐变了,困惑,不安,逐渐变成一种无法理解的恐惧。她向后退了一步,腰肢抵在神像的台座上。


    “…冕下。”奚依儿似乎还是不敢相信,或者说,是不愿相信,神殿的大门,是由教皇亲手为反叛者打开的。


    谢望轩一步步向她走过来,神情依旧没有显露出任何威胁意味的危险感。男子的表情温润柔和,仿佛他依旧是那个虔诚高洁的教皇。


    谢望轩走到奚依儿面前,挥一挥手,神殿的门便重新关闭。最后一缕光被关在殿外,她被笼罩在了教皇的影子中。


    “依儿,你看到了,神祇是错误的,在神祇的统治之下,人民受尽苦难,自愿叛变,亲手弑神。”谢望轩温柔的说着,仿佛从前牵着她的手,教她识文断字,一点点教导给她道理。


    “依儿,来到我身边吧。”


    谢望轩不曾等待圣女主动走向他,已经自己凑近,亲手求到了自己朝思暮想渴望的东西。


    奚依儿几乎被谢望轩禁锢在胸前,她摇着头,忍着泪,像是看到了什么面目狰狞的怪物。


    “你错了。妫毓才不会做错,是你疯了。”


    谢望轩将奚依儿轻易的抱起来,将她压在神像之上,让她的脊背靠在神祇冰冷的身躯上。


    “也许吧,依儿,我早就已经疯了。神祇是错的,祂甚至不会看你一眼,依儿,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教皇近乎疯癫的注视着面前的女子,做着大逆不道的渎.神行为。


    “依儿,你摸一摸,感觉到了吗,我的心脏没有再侍奉神祇,它在为你而跳。”谢望轩紧紧搂住奚依儿的腰,在神祇的雕塑前,薄唇渴慕的贴在女子的唇上,含着她的唇,一字一顿,“我这样对你,神祇也不会看你。”


    有些苦的泪被谢望轩含进唇中,他再也克制不住,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血.肉里。舌尖探进去,癫狂的舔舐着每一寸的甘甜,任由女子随着自己的动作软下腰肢,吞咽下少女每一声娇美的呜咽与轻.吟。


    [妫毓,妫毓,妫毓…]


    坏掉的脑袋里,似乎只能想到这样的一个词。


    真神,一定被谢望轩用某种方法,禁锢在了神像里。


    他们真的能赢吗,妫毓,会就这样被杀死吗。


    不知道是否是奚依儿的错觉,身后冷硬的雕塑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柔软,有了温度。


    奚依儿的肩上似乎搭上了一只手,骨节分明,如同一块冰凉的玉石。


    亲吻着自己的人不知道何时变得僵硬,冰冷,仿佛将她用力拥抱着的人才是一尊雕塑。


    她的身子向后缩了缩,可身前的人却并没有再将她搂回去。


    奚依儿不知为何,在心尖逐渐泛起了一丝恐惧。她的臀部向后蹭了蹭,离得谢望轩更远了些。


    奚依儿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人,男子的容颜还沉浸在丑陋的痴恋与沉溺之中,可他脸颊的颜色却泛起雕像一般的青白,原本柔软的肌肤也变得彻底干冷,开裂。


    在她的眼前,一块裂开的肉掉落在了她的膝盖上。谢望轩依旧还在笑着,瞳眸柔情蜜意的看着她,带着几分痛苦,与许多的痴缠。


    他像是一具手艺不合格的雕塑,石块扑簌簌的掉下来,碎了一地。


    像是有浅浅的崩溃在她的心尖蔓延,奚依儿的眼眸在这时被蒙上了。她能够感觉到,遮住自己眼眸的手冷得不像是人类,脊背后贴着的高大神像似乎缩小了,令她几乎错觉,自己被神像圈在了怀中。


    “我在。”


    如冷玉敲击在玉盘之内,淅沥沥的雨滴穿过竹叶,坠落在山间的冷潭中。


    行不通。


    这样行不通的。


    奚依儿在极端的恐惧之中,反而浮现出了十分的冷静,理智遏制了蔓延的情绪。果然,这样是行不通的。


    神祇是不会这样被轻易杀死的。


    教皇在祂的面前,连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悄无声息的就这样死了。


    陆逸辰呢,神祇之间狗咬狗,能够互相杀死吗。


    [生子丹:一颗能够令任何人、事、物怀孕生子的小药丸。请问是否使用。]


    [是。]


    [请确定使用对象。]


    [妫毓。]


    身后的神祇在生子丹使用成功的提示音中,发出了一声轻轻的痛呼。玉碎一般好听的嗓音响在奚依儿的耳旁,似乎要从女子的耳蜗一直钻到心尖,令她的全身都战栗酥软起来。


    她听到面前的殿门被推开的声音,她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被黏腻的触手抚过,她听到陆逸辰嘶哑的声音。


    “依儿!”


    身后的神祇环抱住她,似乎是使用了什么术法,风吹过。


    神殿内空无一人,圣女,神像,一同在众人的视线之内,消失不见。


    只有血.肉盛开的花中,一双绣鞋放在衣衫之上。似乎有谁曾将它捧在胸前,贴身存放,怀着满腔的柔软甜蜜,想要将它送给心心念念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