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相亲

作品:《春日早婚

    酒会顺利结束,江北城后续并未出现宋时舒私会男子之类的新闻。


    告了两天假,宋时舒回归舞团,这段时间被家里的事情缠身,想到背后还有人陷害更觉心烦,不免专心于训练中,只有高强度训练到汗流浃背的程度,大脑分泌的内啡肽足以抵消身体的疲倦。


    刚换完衣服听到同队女生隔着窗口喊道,“时舒,穆老师找你。”


    路过的时候大家神色都不太对,宋时舒没放在心上,过去后看到老师为难的表情心里似乎有一种预感。


    “忘了和你说声,你不在的时候,《吉赛尔》女主角已经敲定。”穆老师和宋时舒认识很久了,说这话的时候叹了口气,“不是我们队里的人,是空降的,美国国际芭蕾比赛金牌选手林知璇你应该听过,去年因腿伤暂时休养,脱离原先舞队后,暂时来江北城训练。”


    “本来想在你们之间挑个合适的,这么多天你们训练都不容易,但是……她显然比你们都合适。”


    穆老师原先十分看好宋时舒,无奈不论是水平,知名度还是和舞团的关系,那位选手都有空降的能力。


    宋时舒迟疑地点头,“我知道了。”


    “别太难过,以后还有机会。”


    “没事,我刚好这段时间比较忙。”


    面对新剧本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排练,多多少少有些吃不消,而对方已经参演过很多次,不仅熟悉剧本还有丰富的出演经验。


    失落归失落,宋时舒并没太沮丧,舞团里的其他姐妹并不完全这么想,她回训练厅的时候已经议论纷纷起来了。


    空降不论在什么地方都不受欢迎。


    “听说是团长的亲戚,怪不得老师这么偏心。”


    “又不是没有自己的团队,干嘛来找我们,而且直接空降,谁知道她真实水平怎么样。”


    “水平倒是还行,人长得一般般,化了妆也很难看,比我们差远了。”


    毕竟人家是拿了国际奖项的,无法抨击水平,叽叽喳喳地抨击起外貌来。


    宋时舒过去的时候她们还没个消停,有意拉她一块儿讨论,替她打抱不平。


    平时姐妹们的关系普通,因为来了个空降人物,团里变得莫名团结,七嘴八舌讨论宋时舒其实也很合适,舞跳得好,脸长得漂亮,每次演出都大获成功,就差个国际奖。


    “好了。”宋时舒扶着松木把杆,伸展腰身,“各练各的吧。”


    作为当事人,她比她们淡定多了。


    明明之前都在努力排练,现在反而无所谓的态度,让不少姐妹面面相觑,有人上前小心询问:“时舒姐,你是不是因为失恋备受打击?”


    “?”


    “我们都看到新闻了,你男朋友好像出轨了。”


    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向来专注训练的宋时舒因为男人提不起精神,演什么都无所谓了。


    宋时舒实在佩服她们的脑洞,不在的几天里,自己早就成为她们的饭后谈资。


    有人还注意到宋时舒空空如也的无名指,“戒指没了,看来是真的分手了。”


    “对,分了。”宋时舒这次没否认,“他出没出轨我不知道,分手是因为我看不上他。”


    “啊?”


    秦氏公子不论家境相貌都是女孩们想嫁的对象,连新晋小花夏黎都和他传出那么大的绯闻,这要是看不上的话还能看上谁。


    下午,老陈电话突如其来。


    宋时舒用毛巾擦着额头的汗,听到宋归中昏迷的消息汗意一冷。


    宋归中因为身体原因继续在医院住院,情况并不好,昨天晚上还昏迷被送入抢救室,这些事情宋时舒一概不知,老陈怕宋总挺不过去才和她说的。


    酒会上的宋归中已经拿出最大的精力应对,结束后的状态一直不佳,再加上心病,精神很差。


    过去的时候他人还没醒,只有老陈在旁边探望。


    看了眼监护仪上的数值,宋时舒锁眉,“我爸怎么样?”


    “昨晚差点没抢救过来。”老陈叹息,“还好这里医生专业,不然……哎……”


    “这么严重吗?”


    “医生说随时都可能离开。”


    宋时舒看着病床上苍老枯瘦的人,上回看老父亲精神不错,还以为好转,没想到只是强撑。


    “不是说有机会去国外治疗吗?”宋时舒问,“怎么没过去?”


    老陈摇头,“大小姐你说现在这情况,谁能放心过去?”


    宋归中要是离开,无人接应的宋家就垮了,只要把公司接洽完毕才能放心治病。


    饶是在病床上也惦记公司的事情,一旁桌台上经营和报表资料,A4纸中,一张手写的特别突出。


    宋时舒一眼扫过去,是名单表。


    是江北城名门望族的名单,更详细一点是家族里未婚的少爷们,关于他们的职业,年龄以及作风都有一些了解。


    老陈解释:“这是宋总之前熬夜做的标记,想给大小姐你找个合适的夫婿。”


    酒会后,想做亲家的人还不少,宋归中连夜从中挑选,列出名单想供宋时舒挑选。


    有些人的名单后备注“作风极差,有过很多女朋友”,以及一个大红叉。


    这不免好笑,宋爸自己作风滥情,但择婿时毫不留情pass同类人。


    明明好笑又笑不出来,宋时舒心里反而堵得慌。


    旁边的老陈絮絮叨叨:“如果大小姐听从宋总安排,早点相个合适的夫婿,有人扶持,宋家的局面就能稳住了。”


    但那天酒会,宋时舒一个都没看上。


    “大小姐,我听说你和秦家公子在一起过,前阵子刚分手。”老陈苦口婆心,“是不是因为你没放下他,才不愿意接受别人?”


    “怎么可能,我这不是还没看对眼嘛——”


    压根就没这回事。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这些谣言。


    想起父亲的良苦用心和叔叔们的陷害,挑个联姻对象确实是刻不容缓的事情。


    宋时舒最终在父亲打勾的名单里挑了个顺眼的,“这人条件还不错,先和他相亲看看吧,不行的话我再换下一个。”


    .


    “所以,那杯酒不仅浓度超标,还加了镇定昏睡的成分。”


    午间日光透过挡风玻璃,暖暖照进车间,谢临扶正蓝牙耳机,将通话那端的话复述一遍,向来平缓的音调多了几分阴冷。


    “应该没错。”电话那端的凌彻陈述,“你和我说了后就让人第一时间连同酒杯一起拿去化验了,两次化验结果相同,那不是一杯普通的酒。”


    “我知道了。”


    “谁给你下药的吗?”那端哂笑,“居然不是情药,谢少爷的魅力不如当年啊。”


    “……”


    听到嘟的一声忙音,凌彻才意识到那人一句话都懒得反驳,直接给挂断了?


    春日午间阳光灿烂温暖,右侧商业街的路口,梧桐树下站着的人影影绰绰,谢临凝视许久,扔开耳机,随着车子移动,视野越来越清晰。


    温度回暖,她身上只套了件奶茶色针织衫,款式宽松,不影响纤秾合度的身形,领口U形,若隐若现出清瘦细白的天鹅颈。


    将车落在停车线,谢临瞥了眼侧面的后视镜,破损依旧,和留在车里的字条保持那天的原样。


    过去之前,谢临拨了上面那串熟悉的号码。


    宋时舒在原地等待许久,对于第一次相亲就遇到对方迟到这件事感到疲惫,本就没啥耐心的她差点想一走了之,又等五分钟后,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总算打来了。


    她没打算温言以待,免得对方以为迟到是理所当然的,接听后直接劈头盖脸地问:“严少爷你是不是太没礼貌了,让一个女孩子等这么久好意思吗……”


    骂完后那边歇火了,一直没动静。


    不知道是不是害怕愧疚了。


    过了许久,才听到一道熟悉的男声:“我车的后视镜坏了。”


    她一愣。


    “是你留的号码吗?”


    “……声音好熟悉。”宋时舒迟钝,“你好像我一个认识的人。”


    “那你再听听。”那边尾音拖长,“宋大小姐?”


    谢临正经说话时字正腔圆,疏离陌生,直到那句宋大小姐,熟悉感扑面而来,宋时舒蓦然想起自己之前撞车的事情,而倒霉的车主人,就是谢临。


    在老城区把大G停在那边的,除了谢临还能有谁。


    “原来是你啊。”她讷笑一声,立马转移话题掩盖自己骂错人的尴尬,“你车没事吧,修好了吗?”


    “你字条上写说联系你。”


    “哦……”


    是这样写没错,但时间过去这么久才联系,早就过了保险期限。


    “刚好中午了。”谢临淡淡问,“要一起吃饭商量吗?”


    “这个,不行……”


    “嗯?”


    宋时舒没法说自己今天中午要相亲,低头漫不经心数着地上的小石子,迟疑地编了个理由:“我在练舞呢,中午没空,下次再说吧。”


    “……”谢临,“确定吗。”


    “嗯。”


    “要不你回头看看?”


    “?”


    宋时舒一愣,下意识回了下头,眼帘已经落入男人的身影。


    谢临骨节修长的指间握着手机,长腿慢条斯理地走过来,微风拂过,衣角轻轻曳动。


    神不知鬼不觉地降临。


    简直跟做梦似的。


    还有什么比当面戳穿谎言还要更难受的吗?


    如果有的话,那就是,对方很给面子地没戳穿。


    “宋大小姐。”谢临眉眼微微眯起温和的弧度,俊美的面庞十分淡定,“现在方便了吗。”


    “……”


    宋时舒正想着自己要不要再找个理由编织下被戳穿的谎言,转而又见前方,有个陌生男子大摇大摆地过来,穿得十分正规工整,脸蛋也够看算个街边帅哥,没料错的话,这位就是要和她相亲的严公子。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我来晚了。”


    比起其他的富家子弟,严家这一位还算过得去,很有礼貌地为自己的迟到道歉。


    就是来得不太是时候。


    谢临已经闻声回了下头。


    高挑出众的人想不注意到都难,严公子乍然没想通宋大小姐约会时怎么还带了个男人,再一看,这不是谢家那位祖宗吗。


    是他爸托好几层关系都没能见到的爷。


    严公子顿时惊到不行,不管三七二十一急忙套近乎:“谢少,哎呀,好巧啊,居然能在这里碰见。”


    谢临回应淡然:“你们是去吃饭?”


    严公子干笑二声,“是啊,我和宋大小姐今天相亲,准备去吃饭。”


    “相亲?”


    “是啊,我们是……”


    严公子笑着笑着,后面的话在捕捉到对方身上无形之中若隐若现的冷气之后给咽掉了,纠正道,“不是,不是相亲。”


    宋时舒疑问:“不是相亲吗?”


    “不是……是……不对……”


    到底是不是。


    严公子生怕自己说错话得罪那位爷,又不能无视宋家大小姐,指着侧边的餐厅,强颜欢笑,“我和宋小姐只是普通约个饭,谢少不介意的话,要一起吗?”


    谢临面色平缓,慢条斯理收起车钥匙,“那多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能请谢公子吃饭,是我莫大的荣幸……”


    严公子狗腿的客气话还没说完,那位不好意思的人,已经比他们先迈开去餐厅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