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哥, 你今天送几单了啊？”


    一个骑着小电驴的外卖小哥满脸憨厚地和王晋泽打着招呼。


    “我看你好像就没停过，赚挺多吧？”


    王晋泽没有答话，他是个话很少的人, 只是沉重地拍了拍自己的保温箱就又低下头吃自己的盒饭。


    刚放了一筷子进嘴, 他就皱了眉头, 学了那么多年厨艺，他对于味道已经有了极为苛刻的要求。


    这盒饭蔬菜闷太久, 已经变得软趴趴, 还散发着一股奇怪的苦味, 又为了掩盖肉的腥气，把肉的调味放得过重，只剩下一个咸字, 刀功不好, 粗细不一致影响口感，米饭也……


    正挑剔着，他的手机响了一声，他知道这是又抢到了一单，低头了一眼，发现还是个高价跑腿单。


    看来这饭是不能好好吃了。


    叹口气, 他把手机往兜里一揣，没有再犹豫, 三下五除二地就把这份对他来说并不好吃的盒饭给吃了个干净。


    擦了擦嘴他才拿出手机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这才发现这个跑腿单的商家居然是“得月楼”。


    他稍微犹豫了一下, 却又在看到这单的高价之后一咬牙。


    反正也不一定会碰到那个人, 有什么好怕的。


    就算是碰到了又能怎么样？自己在凭本事赚钱，正大光明不犯法。


    这么想着他立刻跨上自己的小电驴。


    到了得月楼，他没有和在其他餐厅一样去前厅等取餐, 而是熟门熟路地去了另一个位置。


    得月楼这样的知名大酒楼都是有自己规矩的，就算外送一般也是自主配送，他们这种跑腿服务很少，所以就更是不能占了人家前厅的位置。


    王晋泽在偏厅和服务员沟通好，这才站在边上等着。


    他的小黄头盔在华丽的酒楼装饰映衬下看起来极为格格不入。


    “大师兄！你回来了？”


    远远地他就听到一声激动地叫唤，是个穿着厨师服的年轻人。


    都不用转身他就知道是谁，想也不想把脸一埋就想走，却刚好被人逮了个正着。


    “大师兄！你可回来了！师父可想你了！你说你和师父置什么气啊，你的手艺可是我们这批里最强的，师父的御厨金菜刀不给你给谁……”


    听你瞎编，我爸想打死我还差不多。


    年轻人还在念叨，王晋泽不想再听，抽出被抓住的衣袖：“说完了？说完我要去送餐了。”


    对面如遭雷击：“大师兄……你跑去送外卖了？你怎么能去送外卖呢！你可是天生就是当大厨的料子啊！”


    “都是靠双手吃饭，还分高低贵贱？”


    王晋泽把服务员打包好的餐点小心地往保温箱里装，头也没抬。


    “等等！大师兄，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就见师父一面吧！怎么说那也是你爸！”


    “我很忙，超时要罚钱。”


    他才不会想我，见了我也只会生气罢了。


    王晋泽把保温箱往背上一背转身要就走，刚走出几步，他又停了下来，语气带着几分别扭，声音也含糊：“让他保重身体。”


    等他走远，刚才的服务员才敢小声地开口问年轻人：“张大厨，刚刚那是谁啊？”


    “看起来你们好像很熟的样子……”


    年轻人叹口气：“你是新来的吧，不认识也很正常。”


    “那位是我的大师兄，我师父，咱们得月楼总厨的儿子，我们这一辈最厉害的一个，天才厨师。”


    ※


    简知坐在窗明几净的食堂里满心惆怅。


    她看着天花板无语凝噎：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亏光系统的钱，实现混吃等死的好日子啊？


    肚子突然就咕咕叫了起来，她这才想起，她斥巨资打造的食堂还连一厨师都没有找到呢！


    行了，又有一件事需要苦恼了。


    那些大厨不肯来，无非就是觉得给个食堂做饭有些丢人罢了，那她干脆给食堂取个高大上的名字不就好了？


    谁会和钱过不去呢？不过是个面子问题。


    等她先选好人，再礼贤下士，多去请几次，每次再给他们多涨一点钱，这不就更妥了吗？


    即把系统的钱多花出去了，又得了做饭好吃的大厨。


    两全其美！


    简知想得美滋滋，却又不免叹气。


    瞧这多好的地方啊，花了她那么多钱，就等着利用起来继续烧大钱呢，可是怎么就找不到大厨呢？


    害得她现在“坐拥宝山”还要靠点外卖维持生活。


    真是造孽啊！


    不过幸好今天这个点餐的钱是系统大爷买单。


    简知觉得自己是越发会钻系统的空子了。


    系统：你点餐自己吃不行，资金不能用于个人消费。


    简知：谁说我是给自己点餐？我这可是为了帮公司食堂选出优秀大厨。


    不得不去尝尝那些高级酒楼的菜色，不然怎么能选出好的大厨呢？


    我这可是为了咱们星耀。


    就这样她顺利地获得了高级酒楼大餐N份。


    看了看时间门，估计也差不多该送来了。


    星耀食堂是在这栋楼的第一层，正好有一扇面朝向外面的大门，从外往里看根本看不出这是食堂，只会以为是一间门很有档次的高级餐厅。


    王晋泽也是这么想的，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打量着里面的装潢。


    他又把背着保温箱整理了一下，心里犹豫：有这么大的餐厅还点得月楼的餐，这难道是为了偷菜谱？


    也不能怪他敏感，这种事情在厨艺界可是太多了，不然也不会有网红菜一火爆，就被各家餐厅竞相模仿的盛景了。


    他得多留了个心眼。


    “你好，请问这是您点的餐吗？


    王晋泽故作无事地开口。


    终于来了！


    简知看着包装袋上“得月楼”三个字用力点点头。


    “对，是我的餐，谢谢你啊。”


    接了餐她也没多想直接打开包装袋，这可是传说本市的头牌酒楼的菜色啊！


    听说这得月楼的总厨祖上还是御厨出身，在厨艺界有赫赫威名。


    要是能把他给挖过来……


    简知心里小算盘一响，想到可以花出去的钱，嘴角就下不去了，也就没发现送餐的外卖员居然还没有走。


    她先尝了一口传说中的得月楼名菜“芙蓉八宝羹”，刚一入嘴，她就尬住了。


    “就这？这还没我昨天吃的香云斋的菜好吃呢……”


    她不死心又尝了一口，依旧失望。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啊。”


    得月楼，淘汰！


    悄悄在心里打了个低分，她放下汤匙准备尝尝别的菜，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刚好遮住她面前一片光。


    她仰头就看到戴着黄色安全帽的外卖小哥怒气冲冲地盯着她。


    简知一哆嗦：“……我忘了给小费？”


    王晋泽压下脾气，一字一顿：“你说得月楼的名菜难吃？”


    简知下意识点头，怎么回事，现在外卖小哥还负责收集菜品意见啦？


    “介意我尝一口吗？”


    “……”


    我说介意你是不是会揍我？对比一下敌我身形差距，简知认怂。


    “好的！”


    她赶紧把那一碗芙蓉八宝羹递过去。


    王晋泽拿了一个新勺子舀了一点放进嘴里，面色却越来越差。


    这可不是他爸教他的芙蓉八宝羹！


    他放下勺子，环顾四周：“介意我用一下厨房吗？”


    “……”


    简知：我想说介意可是好像不敢。


    她摇了摇头。


    就见王晋泽飞速出了门，简知疑惑地趴在门边盯着人走远。


    “我这是又开启什么奇怪的恶毒女配限定情节了？”


    过了一会儿，王晋泽提着几袋东西又回来了。


    这次他看着礼貌了许多，先给简知点头致意就熟门熟路钻进了厨房。


    一进厨房，惊讶的人就换成了王晋泽。


    他本来以为这就是一家网红餐厅，可是这个后厨居然这么专业，从设备到各种调料甚至是辅料都十分考究上等。


    连得月楼的厨房硬件都比不上这里……


    看来这里的老板是个懂行的人。


    想到这里王晋泽摘菜的手更稳当了一些，在专业的人面前他更不能让得月楼露怯。


    那可是他爸的名菜。


    这道菜对他来说也如同是刻在基因里一样，从他三岁起，还没有灶台高就跟着爸爸在厨房工作，他学的第一道菜就是这道芙蓉八宝羹。


    只要他还在呼吸，就能做。


    只可惜他手上的原材料不是太好，都是零时拼凑出来的，不过他可以尝试别的一些技法使得这些普通食材也能展现出原版的滋味。


    如果换了他爸在这人，肯定会骂他数祖忘典。


    他爸是个循旧的人，不允许他在菜色上有一丁点自己的想法和创新。


    而他讨厌这样的舒服。


    想着他打开冰柜试图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却发现一柜子的顶级食材。


    “……”


    他难道是在做梦？怎么会比得月楼还齐全啊！


    王晋泽行云流水地做完，看着面前面前色香味俱全的芙蓉八宝羹，他的嘴角终于露出了笑意。


    熟练地收拾好厨房，他才恋恋不舍地摸了一下，也不知道下一次在这么专业的环境下做饭是什么时候了……


    用精美碗碟装好小半碗羹之后他才端出去送到简知面前。


    “这才是芙蓉八宝羹。”


    说完他沉默了一会儿，想到他爸说的那句“你做的这些才不是我们王家正统！”


    他改口：“虽然……也不是正宗版本。”


    “……”


    简知闻着面前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羹就差下巴掉下来了。


    一个外卖小哥冲进我食堂后厨给我做了一份得月楼名菜？


    你听听这那哪个字是合理的？


    只是真的太香了……简知咽咽口水。


    “没毒的，我……也是个厨子。”


    这年头厨师怎么不好做了吗？都要跑去送外卖了？


    简知将信将疑地拿尝了一口，瞬间门就被鲜掉了眉毛。


    刻在记忆深处的《中华小当家》的限定BGM在她脑海里响起！


    这是什么好东西？她的舌头真的还存在吗？不会已经被鲜掉了吧！


    怎么可以那么好吃！


    “嗝……”


    没有几分钟，那碗羹就被她吃了个一干二净，就差舔碗，她依旧意犹未尽。


    “还有吗？”


    王晋泽最喜欢看的就是看着食客这样满足的样子，眼神也柔和的许多：“还有，不过……”


    希望你明白，这才是得月楼的水准。


    他想这么说，却发现自己现在根本没有任何资格代表得月楼，最后只能干巴巴补了一句：“得月楼总厨做的比这好吃。”


    “你刚那份不是得月楼的水准。”


    简知被美食冲昏的头脑渐渐开始清醒，她上下打量一番眼前的外卖小哥。


    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给她送枕头啊！


    有了这个厨艺界沧海遗珠，外卖界的厨神，她还愁什么找不到大厨啊！


    这不就是现成的吗？


    她再也不用为食堂空置不能给她亏钱而难过了！


    “会烹饪顶级食材吗？


    必须能嚯嚯最贵的！


    王晋泽被简知问蒙了，下意识点头。


    简知狂喜：“会看不起食堂厨师工作吗？”


    “？”


    王晋泽依旧摸不着头脑，这人怎么突然提起食堂？


    不过他依旧老实地答：“不管是什么厨师，只要热爱厨艺，就不应该被看不起。”


    妙啊！这不就是她的天选大厨吗？


    简知一把抓住人手：“小哥！来我们食堂工作吧！”


    食堂？什么食堂？


    你管这装潢这顶级厨房配置叫食堂？


    王晋泽难以置信：“您是在说这里？”


    简知点头：“对啊！这就是我们公司的食堂，我们正缺一个大厨，你来了工资我给你按照得月楼总厨三倍的工资发！”


    “？”


    这人在说什么？他怎么听不懂了，他爸三倍的工资？


    王晋泽的冷漠脸都快绷不住了：“你知道得月楼总厨王鑫说过所有酒楼不能聘请一个叫王晋泽的人吗？”


    “啊？你还结仇了？”


    是啊，大仇……


    他爸为了逼他走正规，头一次拉下面子让厨艺界的都给他面子，所以他才走投无路只能去送外卖。


    “没事，我们就一个食堂，不算酒楼。”


    你说得好对……


    王晋泽见简知是真的不在乎，又想起刚才做菜的手感，他长舒口气：“厨房重地，必须听我的。”


    “当然了！你是总厨嘛！”


    只要能帮我亏点钱就行了！


    “招人也得听我的。”


    “没问题，你多招点人！”


    人多点她才好多开工资啊！


    王晋泽点点头：“那我们平时就做食堂菜？”


    这样的厨房只能做一些简单菜色着实可惜了。


    “当然不是！”


    简知义正言辞：“人家酒楼做什么你就给我们食堂做什么！不要怕花钱，就怕花钱少了，知道了吗？”


    ……果然，这是在开酒楼不是在开食堂吧！


    “那……食材？”


    “必须顶级，必须新鲜！像冰柜里那些都放了好久了，你挑一下，能用的就送去孤儿院养老院，不能用的就销毁。”


    “一切都要比肩大酒楼，知道了吗？”


    这样她才好亏钱啊！


    王晋泽不理解，但是他很兴奋：“那我们公司一共多少人？如果人太多的话，菜色可能需要调整。”


    顶级餐饮可不是大锅饭。


    “平时也就二三十人吧，我们公司规模小。”


    想到这里简知就很痛心，为什么她就招不来人呢！


    “……”


    二三十人，这是把这里当私厨了啊。


    自己进的真的是食堂吗？


    ※


    搞定了食堂的事情，简知吃饱喝足就准备回办公室等下班了。


    还没等她走到办公室，远远就看到一道身影，身形修长儒雅，不是段凌星又是谁！


    她立马蹲下找了个角落躲起来。


    他不是在放假吗？他怎么来了？一想到他上次出现带来的六千万暴击，简知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里。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只要我看不见，钱就不会自己跳进我的口袋里！


    简知闭着眼睛小声碎碎念，就听到高档皮鞋的发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假的，都是虚假的！


    “简总，你有什么东西掉了吗？”


    段凌星的声音从简知头顶传来，她欲哭无泪地抬头，强扯嘴角：“嗯……”


    我掉了一棵巨大的亏钱树，你可以把他还给我吗？


    “是什么东西？需要我帮你找吗？”


    不用了，你不出现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简知站起来，自我安慰，没准这次是亏了呢？上次他不也说那就是不小心吗？


    “……不用了，你不是在休假吗？怎么回来了？”


    “这可不行啊。”


    “你的假期我会给你顺延三天的！这种违背公司放假条例的行为不能开先河啊！”


    “你要以身作则啊，你可是我们星耀的CFO！”


    简知先声夺人，先给段凌星带上了一定高帽子，然后顺利地从段凌星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极为难得的尴尬。


    简知看得格外满意，现在她对想要背刺她的人都充满了战斗的**！


    段凌星隔了好一会儿才找回情绪开始说正事：“简总，我是有事来和您商量的。”


    “……不是又赚钱了吧？”


    简知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有气无力地一问。


    段凌星眉头一跳，果然简总的关注点总是那么神奇，一般老板不应该是怕亏钱吗？


    怎么简总好像很怕他赚钱的样子。


    “不是，是……”


    不是就好！


    简知的脸色立马由阴转晴，伸手就哥俩好的去搭人肩膀，却碍于身高差距，她只能辛苦地踮脚。


    段凌星不自觉一笑，略微弯了弯腰，一向稳重的他莫名起了一点都弄心思：“简总，我是来找您要钱的。”


    那可是太好了！


    “上回的四千万都赔……花完了？”


    简知嘴角难以抑制地上扬，终于！她的亏欠树开始发挥作用了！


    四千五嗖的一下没了，这还又来要钱妙啊！


    “来来来，我们进办公室慢慢说！”


    被半推着送进了办公室，段凌星才开口：“简总好像已经知道我的来意了。”


    不就是来要钱的吗？要多少？只要系统愿意给，我立马全部给你！


    赶紧都给我亏掉！一分别剩！


    简知面上矜持点头。


    “简总果然是已经听说了。”


    “啊？”


    听说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我又知道了？


    段凌星拿出一份事先准备好的风投报告放到简知的桌子上。


    “这个案子是天关于元工作室新出的短视频app，秒音的。”


    那是什么？能帮我亏钱吗？她目光扫了一眼面前的计划书。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要不就是她看不懂的表格图，啊，有种学生时代上数学课的上头感觉了。


    头疼……


    根本看不下去啊！


    简知放弃了看报告，只能疑惑地听着人的解说。


    “现在的视频网站都是以各种长视频为主，大多数都是电视台或者平台方制作的。”


    “随着类似于b站这种网站的兴起，一般人的表达欲也愈发旺盛，自己成为视频制作方的风潮也随之增加。”


    “但是制作长视频成为up主需要的成本太高，时间门技术精力……”


    所以呢？


    简知听得云里雾里，这些关她什么事？她又不搞视频平台。


    这种赚钱的项目她是绝对不会去掺和的！


    “在此基础上，天元工作室试图开创一个新的平台模式，以短视频为主，让每个人都能有属于自己的几十秒钟，去分享记录生活。”


    简知单手撑头开始犯困。


    好复杂啊，毁灭吧！


    段凌星也观察到了简知的兴致缺缺，叹了口气：果然简总也不看好这个项目。


    “不过……这个项目已经失败过一次了。”


    他还是照实说了，毕竟他只是帮简总做一些资产运作，而真正有决策权的，还是简知一个人。


    听到失败两个字简知本来昏昏欲睡的眼睛猛然一亮。


    亏钱的项目？你怎么不早点说这能亏钱呢！


    那可是太好了啊！


    “他们早在两年前也做了一个相似的视频app，也许是因为时机不成熟，或者技术上的一些问题。”


    “刚上线没有多久就亏损完了所有资金，宣布了项目破产。”


    破产好啊！她怎么就找不到这种能破产的项目呢！好羡慕啊！


    “现在他们准备重新开始这个项目，却因为之前的失败而找不到投资方了。”


    段凌星观察着简知的表情，试图在她脸上找到一丝认可。他知道这得冒一个很大的风险，所以他才来找简总商量。


    在风投行业里，这种项目几乎是在第一轮筛选里就会被完全淘汰掉的。


    “那我们投！”


    简知站起身斩钉截铁，不带半分犹豫。


    “？”


    这好像和他想象的反应不太一样！


    这下轮到段凌星慌了：“简总，你要不要再听我说一下这个项目的风险？”


    简总这么信任他？他就这么一提简总就要投资了？


    真不怕亏钱吗？


    “不用了，我是相信你。”


    能亏钱的项目她不把握住就太傻了！果然不愧是她的一号亏钱树，一出现就给她带来这么大一个惊喜。


    “简总，您再想想？没有其他人肯投的，肯定是有原因的。”


    “你在看看我的项目分析书，上面写得比较详尽。”


    简知：谢邀，不看，看不懂。


    段凌星把自己打了很久的说服稿都丢到脑后，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他以为自己要很费很大力气才能劝动简总投资的，毕竟这个项目在风投圈可算是黑底案子。


    谁知道居然这么轻松愉快？


    “不用想了，你能拿过来给我看的一定是你深思熟虑过的，对不对？”


    不要废话了，快让我搭上亏钱的顺风车！万一再错过她可是要哭死的！


    简知一锤定音：“这件事就交给你全权负责就好，还需要多少钱？”


    “……”


    段凌星沉默了一会儿，他确实还可以继续劝说简知，告诉她更多这个项目的风险性，这样才能体现他的专业。


    可是在这一刻，面对简知无条件的信任，他突然觉得也要去相信自己一次。


    以他的判断，这个项目虽然表面上看上去会亏损，可是联系到他了解的一些情况，加上他的判断，他觉得能赚！


    并且能赚很多……


    深吸口气，段凌星点了点头：“现在我们账上还有将近八千万……”


    什么八千万？


    简知瞪圆了一双眼，上次不是才四千万吗？？你又背着我偷偷赚了一倍？


    请问什么钱这么好赚，大风刮来的吗？


    要你帮我亏个钱就这么难吗？果然那个神棍是个大骗子！


    “我准备全部投进这个项目了。”


    简知扯紧的心松了，好啊，直接all in！


    你赚这么多钱有什么用，这一把都给亏掉！妙啊！


    “我再追加两千万，凑个整吧。”


    会亏你就多亏点，千万别和我客气！


    段凌星再次沉默下来，隔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开口：“那简总，要是亏了呢？”


    那可太好了！一定得亏！


    简知拍拍人肩，义正言辞：“你可是在做风险投资，有亏有赚多正常！不要怀疑自己，放心大胆去做！亏了再来找我要钱就好！”


    “多大点事？”


    不怕你亏钱，就怕你亏得不够多啊！


    “我明白了，简总。”


    段凌星面上依旧沉稳，低垂眉眼去收桌上的资料，显得格外温文儒雅。


    他的内心却是山呼海啸：这一局，他一定要给简总打个大胜仗。


    “诶？等等！”


    走出办公室的瞬间门，他又被简知叫住。


    他疑惑转身，却听简知说：“给自己多补三天假啊，以后不许休假还想着工作了！”


    这次看在你带来亏钱项目的份上就原谅你吧！


    段凌星眉眼一弯，脸上不是平日里那种平稳的社交礼仪的笑容。


    而是带了一点猫一样的狡黠：“好的，简总。”


    ※


    送走段凌星简知突然感慨，难道她今天是走了大运了？怎么好事一件接一件的来？


    正想着，她的手机突然就响了，看着来电显示“周曦月”三个字，她又皱了眉。


    怎么这个休假的也来凑热闹？


    下次开会必须狠狠批评一下这种行为！


    不过……万一她也是带来的好消息呢？


    有了今天前两件事，简知现在有些膨胀，鬼使神差地就按了接听键。


    一接通就听到手机那边传来了很大的电流声，背景音里好像是有什么音乐，但是却完全听不清，只有一股又一股噪音袭击着简知的耳朵。


    “？”


    周曦月你是要谋杀亲总吗？


    你是在报复我吧？一定是吧！


    简知默默把手机声音调小，过了好一会儿那边声音才慢慢正常起来。


    接着是周曦月兴奋的声音：“简总你听到了吗？刚才那个曲子！”


    哦……你不说是曲子我还以为你是想把我送走呢！


    你到底是多恨我啊？


    “听到了，你现在在哪儿呢？我记得你不是和音乐组全员一起出去休假了吗？”


    她亲自拨的款给他们安排豪华行程！


    她这时候不该是住在豪华酒店里吃着豪华大餐摆一个大烂吗？


    怎么还有曲子的事情！


    你们音乐组都这么工作狂吗？


    “……”


    周曦月被这话堵住了嘴，她可不敢说他们拿着简总给的旅游基金跑去搞了个新人作曲人夏令营，还偷偷考核选拔。


    就为了选一些新人天才，好直接捞回星耀培养。


    自己养起来的作曲和外面的野生作曲那可是不一样的。


    简总既然在音乐这块有展望，他们这些做下属的就该鞠躬尽瘁，踏实地帮简总落实就每一步！


    至于假期……什么时候都能有嘛……???


    越想她越心虚，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种自己不休假就是犯了天大错误的感觉？???


    “……哈哈，我们这不是就在夏令营吗？”


    应该能蒙混过关吧？周曦月挠头


    夏令营好啊，简知满意点头，只要在花钱就行了。


    还不等简知欣慰多久，就听周曦月继续兴奋地说：“简总你猜我们多幸运，刚好报名的就是一个作曲人夏令营呢！哈哈……”


    说完，周曦月的笑僵在了嘴角，她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简知眯起眼：你以为你在骗谁呢？


    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吗？


    怎么就不见你用这阳奉阴违的行动方式来摆烂呢！


    为什么要用来卷啊！


    简知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


    “周曦月，你太令我失望了！你怎么可以不好好休假呢？”


    你是不是想背刺我！一定是！


    简知气鼓鼓地想。


    “……”


    第一次因为不休假而被老板批评的周曦月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


    有个坚决抵制996的老板是种什么体验？


    周曦月：痛并快乐着……还有些不知所措。


    周曦月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慌了，赶紧解释：“不是的，简总！你先听我说，我这次可是真发现了几个好苗子，你等等我给你看！”


    这也算是在“戴罪立功”了吧？


    至于为什么自愿加班不放假是罪，周曦月的卷王思维还没有彻底想通。


    反正简总z说这样不对，那就是不对吧！


    下一刻电话被转成了视频通话。


    屏幕里周曦月一脸焦急地拿着几张曲稿试图展示给简知看。


    “简总，这些都是夏令营前三名写的，都充满了灵气！好好培养一定能成才的！”


    虽然还是不太成熟，也不能说是天才之作，但是都是可以培养和雕琢的！


    都是好苗子啊！


    简知冷笑，周同志，我已经看穿了你想背刺我的阴谋！


    她越过周曦月去看她背后的黑板，上面写着“作曲青训营”几个字，下面是排名表。


    可以啊，周曦月，你就想给我来一刀狠的啊，你不仁就不能怪我不义了！


    这次我可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


    过往被背刺的经历让简知在沉默中爆发。


    她不由计上心来，是时候给周曦月一个教训了！


    “最后一名是哪个小天才啊？”


    “啊？”


    被简知突然的发问给问住了，周曦月眨眨眼才想起来：“那是个真的不懂作曲的孩子，连五线谱都不认识，只是陪朋友来的。”


    简总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不该是关心一下前三名的水平吗？


    那可都是她精挑细选的好苗子啊！


    那可不是就正好吗？她要的就是什么都不懂的！


    简知的笑越发渗人。


    “没事，你把他叫来我看看。”


    周曦月还没有搞明白简知的意图，但是还是听话地去找来了那个传说中的最后一名。


    镜头略微摇晃，一个面上带着几分拘谨的少年出现在镜头前，看着最多不过十八岁，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遮住了眼神里的光。


    简知面上带笑，语气温柔：“你喜欢作曲吗？”


    少年愣了一下，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在看这边之后，隔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喜欢的，只是妈妈不让他接触。


    “那学过音乐相关吗？”


    少年摇了摇头，依旧没有说话。


    “那你在夏令营怎么交作业的？”


    应该是要交的吧，不然怎么会有前三名的曲谱。


    这次少年开口了：“我会把我的作曲哼给老师听。”


    “？”


    “你是说就靠你哼调子？”


    “对，因为我不认识五线谱，简谱倒是会，可是老师要求必须用五线谱……”


    所以写不出来，少年如实地回答。


    但是……我好像学会了。


    剩下半句他没说出口。


    简知如获至宝，妙啊，这不就是她要找的天选作曲人吗？


    让她直接找门外汉，系统肯定不同意，可是这个是作曲人夏令营出来的，当然不算门外汉了！


    这可是周曦月千挑万选送到她面前的人才啊！不用就说不过去了吧？


    简知狂喜：“那你一定有个作曲梦吧？”


    没有的话，她也不好勉强，毕竟这种事还是要尊重对方的想法。


    她想亏钱是一回事，却不能帮这个小孩做决定。


    少年又一次不说话，隔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点了点头。


    他是想作曲的。


    太好了！简知狂喜。


    “很好，那就你了！”


    简知盯着镜头那边的周曦月：“就他了。”


    “？”


    周曦月瞪圆了一双眼：“简总你的意思是？”


    “他就是我选定的作曲人，你办这个夏令营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是这个目的没错，可是我没有让您选最后一名啊！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来凑数的最后一名！


    简总您三思啊！


    “可是他……”


    “他很好，他有梦想！并且想去实现！”


    “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可是梦想不能当才华使啊！


    周曦月顿时有些崩溃：该怎么阻止我老板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急，在线等！


    看出了周曦月的不认同，简直又拿出了自己的忽悠**：“每个人不是一出生就会一切，而是因为有梦想才能去实现一切。”


    听了这话周曦月冷静了一下，又觉得这事和梦想好像关系不大？


    还想说什么就听简知开始狡辩：“最重要的是，现在不会没关系，他可以学嘛，给他找几个好老师，先教教认谱子吧。”


    这样就可以又花一笔钱了！


    到时候他学不会也没有关系，甚至那样更好，她就完全可以不操心了。


    如果学会了也没关系，也是给孩子一个一技之长，不耽误事。


    反正这也不可能她随手一抓就抓到一个天才吧？普通人能随便学学就能变成大作曲家？


    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简总。”


    周曦月还想做个垂死挣扎。


    简知：员工越来越难忽悠了，怎么办？


    她轻咳两声，神色严肃：“曦月啊，你相信我吗？”


    周曦月想也没想立马点头：“当然了！简总！”


    正是因为有了简总的音乐理念，她才会心甘情愿地出现在这里，为了大家共同的梦想“做出一张绝世专辑”而努力！


    “那就再信我一次。”


    “好了，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剩下的事情就教给你处理吧！”


    “一定要他啊，至于你们不好好休假的事情，罚你们假期顺延半个月。”


    “回来之后还要写检讨，内容就是《为什么不好好休假》，下次员工大会，你必须带头检讨！”


    这种丢脸的事，应该算惩罚了吧？


    简知愤愤地想：我斗，哼，让你们都不好好摆烂！


    不给周曦月反驳机会，简知就挂断了电话。


    “……”


    怎么还要休假半个月？她还要赶回去做专辑准备啊！


    不过此时她心中的疑虑稍微打消了很多，既然简总要她再信一次，那么她就不该再心存疑惑了！


    反正天塌下来还有简总顶着，她不可能是真想亏钱吧？


    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周曦月和少年面面相觑，她嘴角一抽，啊……还是觉得压力山大啊！


    她又怕伤害少年自尊心，马上调整了表情。


    “咳咳……陈至礼同学，不然我们先聊聊签合同的事情？”


    陈至礼轻轻点了点头，似乎又想起什么，他开口：“我妈妈可能不会答应我学音乐的。”


    但是他想学，他想要把脑海里的音符变成纸上的乐章，他想把他心里的旋律变成实际的声音。


    “但是……我想学，我想作曲。”


    他虽然年纪小，也知道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只可能出现一次，他必须抓住这次机会，才能真的接触到他爱的作曲。


    就和他父亲一样。


    看到少年人眼里的坚定，周曦月咬咬牙，就算不信他，也该信简总的！


    简总可是有点石成金的本领的！看之前简总选的人，可是从来没有出过错。


    也许简总是真在这个少年身上看到了无限潜能呢！


    周曦月就这样说服了自己……


    而在另一边的简知却是喜上眉梢。


    太好了！一天发生三件好事，还个个都是送上门来的。


    她终于开始走大运了？


    今天也感觉自己离破产又近了一步呢！


    希望这样的好运能持续！


    想着她突然看到了桌边上摆放着的日历，在后面几天有一个日期被她特意圈了出来，旁边写着金酸梅颁奖典礼。


    “既然把这么重要的好事都给忘了！”


    简知一边高兴一边给魏薇打电话：“萧潇姐那边金酸梅的获奖稿写好了吗？”


    出来吧，我的金酸梅影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