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没有推辞的理由，还请尽情监督我吧。”


    他们一起出了咖啡馆，波本听到有些女子高中生对着他们窃窃私语，显然是将他们当成了一对外国恋人。


    他在心中为她们那些罗曼蒂克的幻想笑了一下，接着就感受到更加强烈的愤怒，他愤怒于雪莉的“真实”，更愤怒于自己那转瞬即逝的念头：


    ——如果阵平还在的话，他和雪莉走在一起一定也是一对能让JK们惊呼的情侣。


    “你开了车吗？”雪莉问。


    波本略无辜的摇摇头，不动声色的cue了一下琴酒：“很遗憾，我是被强行带来的呢。”


    “那坐我的车吧。”


    “在哪？”


    “在你面前。”


    波本放眼望去，看到一辆即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实在是太帅了”的改装机车，即使不太懂这方面，他也看得出，这辆车能让那些涩谷的鬼火少年们尖叫。


    如果是往常，他显然不建议有一辆这样的座驾，但是现在……他只能略显沉默的挣扎了一下：“……是要我坐在你的身后吗？”


    雪莉已经跨上车给他扔了一个头盔，用行动回答了他的疑问。他努力维持着自己营业性的笑容，坐在雪莉身后拉住了她的衣服。


    “抓紧了。”雪莉没给他反悔下车的机会，“轰隆”一声，机车如流星一般蹿了出去。波本只感觉魂飞天外（身体也快要飞到天外了），为了未完成的伟大事业不至于中道崩殂，他不得不抱紧了雪莉的腰。


    机车轰鸣，他感觉雪莉在笑，又没什么证据，她似乎说了些什么，他也没听清，只闻到她发间有股森冷的香气，让人想起冰川。


    他们可以说是风驰电掣的到了目的地——属于组织的观察点，专门用来观察任务目标的动向。


    波本下车的时候感觉自己的人还是飘的，雪莉稳稳站着看他，截下了珍贵的影像。


    这段“安室透脚步虚浮四肢无力被快车掏空了身体”的视频她是一定会发到论坛上供大家观赏的！每一个被飙车王折磨过的玩家都一定很喜欢。


    “目标……目标很有、警惕性，嗯。”波本带着雪莉进入了观察点，这是一间有着生活气息的房子，他喘着气，强迫自己深呼吸，终于驯服了自己的语言系统，“他不开窗，无法定点狙击，整栋楼都是保镖和红外线探测装置，还有……”


    “这些我都知道了。”雪莉对于这些杂七杂八的任务难点没有丝毫畏惧，如果不难，黑衣组织早就内部解决了，为什么花大价钱找她？


    可以说，黑衣组织外包给她的每一项暗杀任务都是因为他们搞不定了，或者权衡性价比不如找她，那自然是难上加难。


    玩家无所畏惧！


    雪莉取下墨镜别在风衣领口，抬头看向波本：“老规矩，三十分钟，你要他的头吗？”


    “什么？”


    “要把他的头带给你吗，还是别的证明？”


    波本沉默良久：“手和眼珠，尽量不要破坏，再带一截颈椎。”


    “好。”


    波本看着雪莉绕到了那可以称之为“战术堡垒”的别墅之后，他紧紧盯着她消失的地方，时钟走过的每一秒都是那么漫长。


    “咚”、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对于时间的观念在这一刻已经被扭曲了——终于，他听到有什么被放置到身后的声音，回头看去，一个黑色的行李箱被放在茶几上，雪莉坐在沙发上看着他，面上依然带着温和的笑容。他看向观察点的时钟——三十分钟还没到。


    “你要的东西。”她把别在胸口的墨镜戴上，站起了身，“那我就先行离开了。”


    “今天感谢雪莉小姐的帮助。”他说着这些社交辞令，就好像这份帮助不是夺走一个人的性命一样，连他自己都觉得讽刺。


    雪莉点点头，她走到门前，忽然问：“你听清我之前说的话了吗？”


    “什么时候？”波本露出了一个无辜的表情，“雪莉小姐说的每一句话，我都铭记在心。”


    “在车上的时候，我和你说的那句话。”


    “虽然我确实有努力铭记在心了，但是那时候……”他笑了，有些无奈的样子，又充满了歉意，“我确实不知道雪莉小姐那时候还和我说了话。”


    “这样啊。”雪莉不在乎是真是假，她的话题跳跃的很快，“你不用找官方通缉我。”


    “欸？我不太懂雪莉小姐的意思呢。”


    “我只是不想你浪费时间而已。”雪莉也没什么恼怒的意思，语调依然颇为亲昵，“bey，亲爱的波本。”


    ……………………


    直到确定她离开之后，波本才打开了那个小巧的黑色行李箱。


    里面装了几张相片，分别是目标刚死亡的样子、目标每被取下一样任务物品的样子和伤口特写。


    这种程度的血腥早就不能令他感到什么精神创伤了，他根据相片认真核对被放在真空保鲜袋里的人体器官，确认任务目标死得透透的。


    他望向行李箱的最后，那里静静躺着一支花，紫色的，被压得奄奄一息的勿忘我。


    降谷零捻着这支花，他想要把它踩碎、烧干、扔到无人知晓的角落，就好像今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的挚友依然有着无可挑剔的恋情，他的恋人依旧是那道无瑕的月影，静静的、伴随着他的离去消失在夜色间。


    最终，他还是收齐了那支勿忘我。


    “起码要把这支花带给阵平。”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降谷零打开手机，将属于送葬人的情报汇报给上级，请求进行通缉抓捕——只是可惜，他没能拍下她的照片。


    他收拾了很久，将东西带回组织，写好了一份报告，将花也放在了阵平的坟墓前。


    【专心任务，关于“送葬人”相关的请求不予通过，责令删除相关资料。】


    降谷零只等来这样一句话。


    ……………………


    雪莉打开了旧手机，翻盖式的款式已经有些过时了，已然废弃的邮箱中有许多简讯，都来自同一个名字。


    最后一条信息停留在11.7日，他发了一堆关于下一个炸弹的信息，还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很没意义的、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给恋人的话。这个家伙，平时打字很快，最后反而只能把给同事的讯息和给恋人的遗言合在一起，一封邮件转发给两个人。


    【S，希望你幸福。】


    她合上手机，慢慢往并盛去。


    路上传来一封新简讯，源自于她的特殊号码。


    【亲爱的S】


    【事起公安，已解决。】


    属实是言简意赅。


    唉，明明都劝过小卧底不要浪费时间了，怎么不信邪呢。


    日//本这个国家，可是完全被财阀与权贵掌控的金钱之国啊，无论是乱象四起的横滨还是被彭格列选为考验之地的并盛，都不过是混乱下的冰山一角罢了。


    雪莉发送了一个爱心，哼着歌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