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旧相识

作品:《旧相识

    她双手有些僵硬,站在原地愣了片刻。


    宋时聿一边接电话,一边扫过来视线,舒檀下意识避开,微微低头,犹豫片刻,接过了围巾。


    她动作缓慢地把围巾摊开。


    往日灵活游走在琴键上的双手在这一刻仿佛失去了作用,眼前一切都好像变成慢动作。


    宋时聿主动站近两步,微微低头,方便她帮他戴围巾。


    舒檀几乎没有知觉地把围巾搭上去,毫无章法地绕了两圈。


    松开手,她简直不敢看自己的成果,深灰色的围巾被她绕的乱糟糟的,简直没眼看。


    要不是宋时聿那张脸撑着,但凡换个人,说这条围巾是从路边上捡来的都有人信。


    舒檀正想要不要帮他调整一下,宋时聿挂了电话。


    他垂眼看见舒檀的杰作,动作微顿。


    修长指尖搭上围巾,见宋时聿看起来正打算自己理一理,舒檀刚松口气,就见他又收回了手。


    宋时聿看见她脸上变换的表情,眼里闪过丝笑意:“没事,走吧。”


    舒檀:!!!


    这个围巾怎么能直接出门?!


    她下意识伸手挡住男人,咬了咬唇,“别...别出门。”


    她意识到宋时聿是故意的,但也没办法,忍着羞耻道:“我帮你...重新戴。”


    宋时聿站定,一手懒洋洋插进口袋。


    舒檀小声开口:“你...弯下腰。”


    宋时聿如愿弯腰。


    淡淡檀香袭来,舒檀面色更红,控制住双手,尽量镇定地碰上围巾。


    重新戴围巾时,指尖不经意碰到宋时聿颈侧,她猛地收回手,最后把围巾下摆放下去,飞快道:“好了。”


    这次的围巾像模像样,宋时聿没再逼她,示意舒檀开门,“嗯,走吧。”


    舒檀稍稍松了口气,两人一起走进电梯,一到停车场,看见熟悉的黑色宾利正打着灯等在一边。


    宋俭站在车边,见两人一起下来,就算做了十二分的心理准备,再次见到宋时聿身边多出一个人,还是难掩惊讶。


    他正要打开后座车门,宋时聿的视线淡淡投过来。


    宋俭动作一顿,一瞬间福至心灵,后退了两步。


    紧接着,他就惊悚地看见两人走到车前,宋时聿动作自然地微微弯腰,帮舒檀拉开车门,甚至贴心地挡住了上面可能磕到的部分。


    宋俭呆愣原地。


    这...还是他认识的宋总吗。


    下一秒现实就把他打回原形。


    舒檀坐进去后,宋时聿起身扫了他一眼,宋俭立刻立刻清醒,绕到另外一边,恭敬地帮他拉开车门。


    宋时聿一坐进后座,原本宽敞的空间好像变得狭小起来,舒檀余光注意到两人间只隔着一个拳头的微小距离,倏地收回视线。


    她看向一边车窗,靠窗外风景转移视线。


    宋时聿没想着这时候逗她,前面宋俭上了车,回头刚准备问目的地,宋时聿开口:“去琴行。”


    车子缓缓驶出地下车库,外面天光大亮,许久不见的太阳遥遥挂在冰冷天幕上,亮白晃眼。


    街道上依旧车水马龙,舒檀暂且忘却昨日之前的种种不安,连同对父母的轻微埋怨,一同抛去脑后。


    车子没有开去市中心著名的商业大厦,而是一路往郊外开,最后停在一栋远远看着就很有格调的白色建筑外。


    舒檀有些意外。


    宋时聿先下车,帮舒檀打开车门后,微微示意:“私人琴行,老板的父亲是钢琴家。”


    舒檀心头涌上丝暖意,垂在身侧的手被碰了碰,紧接着,宋时聿轻轻握住她的手,“我带你进去。”


    舒檀下意识想抽出,然而宋时聿看着温和,动作却说一不二。


    他与她十指交叉,温度通过指尖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


    舒檀只好把脸埋进围巾里,有些难为情地缓缓眨了眨眼睛。


    宋时聿好像根本没有和她循序渐进的想法。


    室外风雪不过一小段路,宋时聿牵着舒檀走上台阶,按下门铃,大门应声而开。


    入目是大片黑白,暖色原木地板,几架立式钢琴放在左侧旋梯外不远处。


    里面传来道干净清爽的声音:“好等啊宋总。”


    一位穿着浅蓝色毛衣,白色长裤的年轻男人从旁边客厅走过来,眉眼清朗,笑容温暖。


    他看见舒檀,先是一愣,继而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


    他开口:“舒小姐?”


    舒檀在进来那刻隐隐猜出了这栋建筑主人的身份,却没想到真的是他。


    周辑的父亲周茂是世界闻名的钢琴演奏家,周家前几代从商,到周茂的父亲也就是周辑的爷爷那一代,突然对音乐感兴趣,大半辈子扑在音乐上。


    周茂出生在这样的氛围里,六岁开始学习钢琴,直到现今快六十岁高龄,依旧游行于世界各地,音乐会邀约不止。


    连续两代心系音乐,周家人正感慨家业无人继承,周辑又罕见的将周家拉回了“正轨”。


    他结合音乐与从商,开起了私人琴行。


    周茂和莱曼经常在音乐会上碰面,舒檀和周辑作为小辈,彼此也很脸熟。


    舒檀下意识看了眼宋时聿,“嗯”了一声,“好久不见。”


    宋时聿大概猜到两人关系,没多问,只说:“认识更好。”


    他抬了抬下巴,一边向旋梯旁的立式钢琴示意,“别拿这些糊弄啊。”


    “那当然,”周辑笑了笑,微微侧身:“去楼上看看?”


    宋时聿仍然牵着她的手,放开前,轻轻捏了捏她手心。


    他眼里蕴着几丝笑意:“去吧。”


    舒檀没来得及心动一瞬,手机铃声蓦然响起,丝丝回荡在宽敞明亮的大厅内。


    宋时聿视线下移,看向她身侧。


    周辑自觉转到一边,装作欣赏墙上的画。


    舒檀很少与人深交,联系方式更是少给,能加微信就不给电话。


    能给她打电话的,算来算去就那么几个。


    是舒远。


    舒檀一边上楼,一边接电话。


    舒远气急败坏,“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现在住在那里?!”


    舒檀猜到他这时候打电话十有八九是为了这件事,她调小音量,解释:“不是同一个房间。”


    舒远喘口气,他似乎赶着在干什么,语调毫不留情:“那也不行,哪有这样逼你的,这和让你直接跟他结婚有什么区别?”


    舒远以前觉得宋时聿为人端方矜重,是个斯文的正人君子,现在发现他和舒父正是一伙的,心头的火怎么也灭不下去,他道:“我马上去京城了,你等我过去,你就能从他那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