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身边的少女异常好奇地看着自己, 表情认真但更多的还是纯粹的疑惑，那双杏眼本来就是圆溜溜的，再这么盯着人, 更让常钧有种像是见到了猫咪的感觉。


    不过晏希禾偶尔确实很像猫, 手欠又得意，想自己亲近别人的时候就亲近, 不想去就什么都懒得做, 还特别喜欢鱼虾海鲜……


    “常钧？问你呢？”


    “没有。”


    “怎么会没有？”


    晏希禾顿时大失所望，她不敢和任何人说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轮到常钧来说小秘密的时候，居然什么都没有？


    那她真的是大亏了啊。


    “好吧，专注学习的神仙可能就是这样的，断情绝爱。”


    瞥了眼常钧写出来的公式，晏希禾立刻明白了, 但又小小叹了口气：“不过也确实，没有喜欢的人比较好。”


    毕竟只有一年的时间, 一年过去他们重新回到起点, 喜欢的那个人就算有告白两情相悦, 也不会对自己没有任何记忆。


    树叶划过水面只能留下涟漪, 涟漪又会很快消失不见。再说不过是涟漪罢了, 又有谁会真的去在意它会存在多久呢。


    “是么。”


    低声像是应和了晏希禾的话语，常钧将手上的教科书合拢，换头看向抓耳挠腮的左渊表情平静：“先休息一下，回头再继续。”


    “没问题, 谢谢常神，常神辛苦了！”


    左渊只觉得自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籁，就算旁边给自己讲题目的是许晨曦他也快泪流满面地想要跪谢让自己下课的全校公认理科大佬：“你们想吃点什么？”


    “渊宝, 你真是越来越会揣摩上意了啊。”


    晏希禾在旁边摸了摸下巴，想着点心社今天的菜谱点头：“很不错，朕很开心，要一份红枣酸奶。”


    红枣补血气性暖，酸奶是冰的，混一混就是不冷不热刚刚好，非常养生。


    左渊沉默良久，最后看上去无比认命地拿起了手机点开备忘录：“说吧，你们还想要什么？”


    “意大利红烩味薯片！”


    “那我要黄瓜味！”


    “巧克力牛奶麻烦了。”


    “那就也给我来一杯豆奶吧，谢谢学弟。”


    听着四个女生瞬间给出答案，苏哲彦轻咳一声看到左渊满脸“你怎么也来”的模样浅笑：“一杯咖啡，谢谢。”


    “你呢，常神你要什么？”


    怎么左渊对谁都别别扭扭，对他就这么热切？


    常钧怀疑地看过去，摆手拒绝后看左渊面带失落、而周围人因为他的失落反而怒视自己的模样嘴角直抽。不让同学帮忙带零食，怎么也是个错误了？


    “帮我拿瓶水。”


    “好哦！依云的，没问题！”


    看到左渊欢天喜地离开的模样，夏秋芸瞥了眼许晨曦后满意点了头：“没错，就是要这样才行。大家都帮忙了，他跑个腿怎么了？”


    看现在许晨曦也明显变得大方了很多，没有因为他人的提议束手束脚，夏秋芸对着常钧有些叹息：“常钧你也不需要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我没有。”


    戴着眼镜的少年顿了顿，随即轻叹一口气：“我是真的没什么想买的东西。”


    晏希禾在旁边依旧是笑眯眯地托着脑袋，完全不知道在左渊离开没多久以后，一位老师偷偷摸摸地走了过来，开始仔细倾听里面在做什么。


    他已经盯着这些学生很久了，每次都是男男女女地过来，而且看上去都很熟络，也总是会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


    岂有此理，哪有把学校排练室当集体约会场所的？


    现在让他来听听看，这些学生都在说些什么……


    “代入！代入！代入懂不懂？你把这个一个（a^2+a）设定成t了，都到最后一步就把t换成原来你设定的式子，不就完事了么！”


    “X不知道Y知不知道？男性隐性遗传病就是在Y上面，当然是Y知道，aa！”


    “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而，而……”


    嘈杂的声音从门板背后传来，各类学科的解题声不绝于耳，其中夹杂着些许对学渣无比悲痛的C语言。老师缓缓抬头看向金属牌上“排练室”个字，找了一圈死活没找到这里还有个“补习社”的标。


    天啊，圣德拉特居然会有这么好好努力认真学习的学生么！


    这是什么珍稀动物中的珍稀动物！


    目瞪口呆又恍恍惚惚地往外走，等到拐角看到提着一大袋子零食，哼哧哼哧回来的左渊，老师的表情更是扭曲到了极点。


    谁，谁居然还能让左渊这位大少爷当跑腿，甚至还觉得干跑腿这件事情很光荣很骄傲？


    这样的补习算是临时抱佛脚没有错，但临时抱佛脚对于左渊来说有着极大的提升。圣德拉特的期中考试都很认真严肃，需要换考场不说，甚至于还有广播喊加油，让人都有种像是在高考的错觉。


    “嗯，差不多是会有这种感觉的。不过我可不可以问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为什么我们连随机分考场都分到了一起！”


    晏希禾看着哪怕是考试也坐在自己旁边的常钧磨了磨牙，总觉得自己是被区别对待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还用说么，当然是怕他们两个的存在再改变剧情——现在都变成一本书的重要配角，重要到都有个人人物介绍和头像了。


    不过也是因为这点，让常钧没忍住想笑。


    “你还笑？”


    “抱歉。”


    既然不要笑，那就不笑好了。


    死死盯着转过身开始装模作样的常钧，晏希禾在心里没忍住造了个人偶写上“眼镜仔”个字，再冲它狠狠揍了几拳。


    精神胜利法，果然是很有作用。


    盯着发下来的卷子，晏希禾转了转手里的笔以后深吸一口气，盯着上面做过不知道多少遍的试卷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她得控几分呢？


    不同于晏希禾的绞尽脑汁，在考场上的左渊是真的觉得自己从未这么认真过。被急速补习之后考完了语文，刚想开口他就看到许晨曦猛地转头看向自己，随即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


    “你敢说一句‘这次稳了’，我就把你从考场扔下去。”


    “……”


    怎，怎么就不能说稳了呢？


    “很简单，一般来说‘这次稳了’的人，都会考得不太好。还有，也不要对答案，你现在就当自己考完了的科目什么都不知道。”


    看左渊乖巧点头，许晨曦才将手撤下来大步往前：“走了，去看看大家怎么样。”


    “许晨曦。”


    “干什么？”


    “你是不是……挺看不起我的？”


    什么，你居然知道我看不起你？


    差点就要把这句话脱口而出，只不过在看到左渊神情的那刻许晨曦别扭地转过去，学着晏希禾哼哼唧唧地抬下巴：“没有。”


    “看来以前有。”


    “……”


    “对不起。”


    “啊？”


    听到这个字的发音许晨曦下意识探头看向天空，这也没有下红雨，怎么就突然变成对不起了？


    左渊道歉，为了什么的道歉？


    “就是，最开始的时候。”


    看到许晨曦满脸困惑，左渊侧头又像是下了什么决定，很是认真地看向身边的少女：“开学的时候我绊了你，还不小心……对不起。”


    想起开学的时候是两个多月前，许晨曦怔怔地望向他，数着日子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开始变得其妙。


    两个月前她来到圣德拉特，因为家世而自卑，想要强装冷漠，色厉内茬又带着极度的惶恐；左渊完全就是一副校霸模样，谁也不好接近，或者说谁让他不爽，他就让谁更痛苦。


    但现在他们却是心平气和地走在一起，聊着天说着话，一起在校园祭上演出，给他补习，现在更是听到了他的道歉。


    原本桀骜的眉眼依旧有着那种叛逆的模样，可他注视自己时却认真而又执拗，有点像是……


    有点像是，一只小狗？


    “你在笑什么啊？本少爷和你道歉，你有没有在听啊！”


    “噗，就是这句话，不觉得真的很，咳。”


    这次是真的直接笑出声，许晨曦只觉得气急败坏的左渊好像更好玩一点：“很偶像剧么？”


    “闭嘴！”


    “那我接受了？”


    “哪有这种嬉皮笑脸接受的！”


    “左少爷不允许？”


    看她亮晶晶的眼睛以及用手遮着嘴明显在偷笑的模样左渊突然又泄了气，很是装作大方地摆了摆手：“我才没有不允许。”


    “嗯嗯，大人有大量。”


    “你阴阳怪气我？”


    “没有哦。”


    她才没有阴阳怪气，只是单纯觉得左渊很好玩罢了。等笑够了也闹够了，许晨曦放下手，看他依旧走在自己旁边的样子稍稍距离他近了小半步，往前时又像是缓解尴尬般眨了眨眼：“不知道大家考得怎么样。”


    “常神肯定没问题的。”


    “对了，我一直很想问你个问题。”


    一直都很想？


    莫名其妙感觉自己的耳朵发烫，强行装作无事发生的左渊矜傲地点了点头，示意许晨曦继续开口。偏偏走在他旁边的女主小姐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等到了食堂才小声试探：“你见过常钧眼镜下面的样子了？怎么样？”


    什么，常钧？


    她接近自己，是为了常钧？？？


    想到这里左渊只觉得悲从心中来，扭头无比痛惜地看向许晨曦咬牙：“我警告你。”


    “啊？”


    “君求目艳不可拆！”


    “……”


    “不要喜欢闺蜜的cp。”


    他觉得自己是第一次那么苦口婆心，对着哑然的同桌扼腕开口：“那是没有好结果的！！”


    怎么说呢。


    许晨曦木然地往前迈步，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左小弟，你好爱他们，我哭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