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号吗？”


    廊道远处突然陌生的声音。


    站在门边的顾小泽转头看去，看到四号休息室走出来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孩，不知道里面的人说了什么，那个男孩才转身向他这个方向走过来。


    就在门边偷听的顾小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转过了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僵硬地站在原地。


    听见身后那个男孩小跑着过来的声音，似乎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咦”了一声，再有些局促地敲了敲一号休息间的门。


    向晓影跟沙发上的漓漓同时抬起头向门外看去，小时漓看见是另一个陌生的哥哥，怔了怔，下意识看向一边的妈妈。


    那是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肤色有点黑，但笑起来有点大大咧咧，见向晓影看过来，先打了个招呼，“向姨姨。”


    向晓影招手让他过来，“小育？你妈妈让你过来的吗？”


    小育点点头，走进去。


    小育同学就是跟漓漓配对的四号崽。


    向晓影，“漓漓，跟哥哥打招呼。”


    漓漓乖乖仰起脸，“小育哥哥好。”


    小育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带来的糖果跟饼干都堆在了桌上，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漓漓小小地“哇”了一声，眼睛亮了一下，“妈妈，好多糖糖。”


    小育同学，“对不起弟弟，我今天没有找到你。”


    漓漓困惑地眨眨眼。


    向晓影解释，“漓漓，这个才是你要找的小伙伴。”


    漓漓呆呆地重复，“这个哥哥才是漓漓的小伙伴？”


    小育同学也跟着愣愣地点点头，“对，我才是弟弟的小伙伴。”


    门外的顾小泽同学听了三遍，脸都黑了。


    漓漓有些迟钝地问，“那妈妈，之前那个凶凶的大哥哥呢？”


    向晓影继续解释，“漓漓认错人了，那个哥哥的任务是自己找到这个地方，你的任务是跟面前的小育哥哥汇合。”


    小时漓把妈妈复杂的话消化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上去也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歉，“对不起，小育哥哥，漓漓认错银了。”


    向晓影大概猜到是小育的妈妈，她的圈内好友郭曼对今天出的直播事故有些不好意思，特地让没找到弟弟的小育过来道个歉。


    她也在桌上翻了翻，拿出一把漓漓喜欢吃的糖塞进漓漓手里，“漓漓，给哥哥。”


    漓漓捧着糖，伸出去，乖乖地重复，“漓漓也给哥哥糖糖吃。”


    小育同学在换牙阶段，被自己的家长管控不能吃不太多的糖，出门时，还被郭妈妈左叮嘱右嘱咐，说他可不能把糖给私吞了。


    漓漓给他的这把糖对他来说可是意外之喜，小育同学肉眼可见的开心，“谢谢弟弟！”


    他拍拍胸膛，“弟弟放心，我妈妈说以后你还是我的小伙伴，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很有大哥哥风范。


    门外的顾小泽同学咬了咬牙。


    门内。


    漓漓抿抿唇，拉拉妈妈的衣角，“妈妈，那之前那个哥哥的伙伴呢？”


    门外的顾小泽同学竖起耳朵。


    漓漓仰起脑袋，看向妈妈，“那个哥哥是没有自己的小伙伴吗？”


    向晓影一时怔住。


    漓漓有些困惑，“这样对哥哥好不公平。”


    向晓影笑着说，“没事呀，漓漓跟小育以后都可以跟那个大哥哥一起玩的，对不对？”


    漓漓的黑眸弯了弯，点点脑袋，“嗯！”


    ·


    顾夫人正在给唐名通着话，正准备说起合同的事，门外突然传来幼崽跑步的声音，顾小泽在五号休息间前急停，气喘吁吁的，“妈妈？”


    顾夫人抬眼，对手机说了一句，“稍等。”才挑眉，“怎么了？”


    顾小泽小跑到顾夫人面前，蹦跶着跳起来，把他母亲的手机夺过来，抱进怀里。


    顾夫人被自家儿子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顾小泽呼了一口气，热血上涌的头脑冷静下来后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不自在地支支吾吾说，“这个节目，我……”


    “我想继续参加。”


    还没等顾夫人说什么，顾小泽烫手似的把手机放到桌子上，“我的糖还没有给弟弟，我去给。”


    顾小泽又风一样地跑了出去。


    独留顾夫人怔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笑出了声，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继续跟唐名唠嗑，“小名啊，你刚刚听见了吧，奇了怪了，怎么突然就改主意了……”


    另一边。


    漓漓已经送走了小育哥哥，一个人待在休息间里，妈妈说要去跟一旁的郭阿姨说几句话，漓漓累得话就在这乖乖坐着，她待会儿就回来。


    小时漓就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妈妈回来，听见脚步声时，黑眸亮了亮，开心地看过去，然后又有些失望地垂垂眼睑。


    不是妈妈。


    顾小泽站在门口，看了一眼，见向姨姨不在，又感知到黑发幼崽好像对自己的到来不太开心，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来。


    很快，漓漓问，“哥哥是来找妈妈的吗？妈妈去找郭姨姨玩了，一会儿就回来。”


    顾小泽摇头，“我找你。”


    漓漓指了指自己，“哥哥来找漓漓？”


    顾小泽“嗯”了一声，走到沙发前，跟漓漓隔着一张桌子，在兜里掏了掏，拿出一把糖，放在桌上。


    黑发幼崽的视线黏在了那把糖上跟着动，又小小地“哇”了一声，“是巧克力。”


    顾小泽抬起一双纯正的黑眸，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可以看出来很认真，还有些紧张，冷冷地说，“我的糖比他的好吃。”


    “你要不要？”


    漓漓迟疑不决，“漓漓可以吃？”


    顾小泽理所应到地说，“给你的，为什么不能吃？”


    漓漓这才点点头，“漓漓要。”


    顾小泽又有别的要求了，“你要谁的糖？”


    小时漓仰起脑袋，有些不解，认真地想了想，还是想吃巧克力。


    他诚实地说，“要哥哥的巧克力。”


    顾小泽这才哼了一声，把另一个小男孩的糖推到一边，把自己的糖放在小时漓的面前。


    漓漓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哥哥跟漓漓一起吃糖糖。”


    顾小泽没有客气，坐了下来。


    就算是六七岁的幼崽，坐到沙发上时脚也挨不着地，他晃了晃腿，觉得有些麻烦，把鞋脱了，盘腿坐着。


    一旁的小时漓爬了起来，去够桌上的巧克力，“这个是哥哥的。”


    他放在哥哥面前的桌子上。


    “一个是漓漓的。”


    他放在自己坐着的沙发上。


    “这个是妈妈的。”


    单独拎出一个，放到桌面上。


    “还有一个，是娃娃的。”


    漓漓拿着巧克力站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转过身，走到娃娃面前，坐了下来，认真地放在棉花娃娃的小手上。


    顾小泽忍不住问，“剩下的呢？”


    漓漓转过脸，“剩下的还给哥哥，漓漓吃一个就够啦。”他又想到什么，摇摇脑袋，“不对。”


    小时漓爬起来，又拿了一个巧克力，放到顾小泽的手上，“哥哥还有一个。”


    顾小泽疑惑地说，“我已经有一个了。”


    漓漓认真道，“因为哥哥今天不开心，所以可以多吃一个。”


    黑发幼崽的回答让顾小泽愣了愣。


    漓漓努力把手举高高，拍拍哥哥的脑袋，“哥哥不难过。”


    顾小泽把黑发幼崽给的那颗巧克力攥在手心中，很久都没说话。


    小时漓有些担心地看着他，“哥哥吃糖糖。”


    手心滚烫的温度将巧克力微微融化，变软的巧克力溢出了糖渍，黏在了顾小泽的指间，他突然看向休息间角落里已经关闭的一个摄像机，“I hate it（我讨厌它）。”


    虽然穿到了幼崽的身体，但小时漓还记得一些简单的英语，他反应过来后，小声问，“哥哥为什么讨厌它？”


    顾小泽有些语无伦次，“我的爸爸妈妈会用这个来看我，和我说话。”


    “我见不到他们。”


    在国外长大的顾小泽只有爷爷奶奶陪在身边，在很长一段时间，他一直以为，会传出他爸爸妈妈声音的监控器才是他的爸爸妈妈。


    他们活在可以看见影像的手机里。


    顾小泽放弃似的，语言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有些混乱，重复了一遍，“I hate it（我讨厌它）。”


    他懊恼地垂下眼。


    没一会儿，身边突然响起撕糖纸的声音。


    漓漓把撕开来的巧克力举高高，放到顾小泽眼前，“哥哥吃。”


    他听不懂哥哥在说什么，但漓漓会把自己的糖也给不开心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