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作品:《花娇

    冬日的午阳斜斜照进来。


    随着她的动作, 光影在他面颊忽明忽暗地交织。


    姑娘并不懂得循序渐进,她毫无章法破开他的唇齿,胡乱捕捉追寻,乐此不疲, 又无比沉醉, 她用这种笨拙又直白的方式倾泻心中难以安放的情绪。


    裴钺脊梁被她压得顶在罗汉床靠背, 起先是懵的, 讶于这姑娘的虎气,身子绷得挺直,待她终于捉到他的唇,绵密的吮声裹挟分外的旖旎, 一点点吞没他的理智, 他也由着她慢慢松弛下来。


    他睁着眼想看清她,记住她此时此刻的模样, 黑长的眉睫轻轻往下倾垂,透过近在咫尺的缝隙窥见她眼神迷离,有如一汪汪的春水要漫出来。


    裴钺伸手去揽她, 这一下抚摸到了那软弹的浑圆, 手微不可见地颤动一下, 终是垂了下来, 胳膊磕在罗汉床的边沿,他吃痛,下意识吸了一口气,舒筠被他猛地一吸溜,娇/吟沿着唇齿溢出被他含入喉咙深处。


    手情不自禁再次覆上, 蜿蜒往上掐住了她的细腰, 宽大的手掌几乎要握住她半个, 又跟随她纷乱的节奏慢慢扣紧。


    二人当中隔着一个厚厚的包袱,舒筠嫌它碍事,腰身不由往上一拱,手臂攀住他双肩,几乎是半趴半骑,脉脉的光芒随着两道身影而晃//荡。


    那头通政司正送来一急递,塞至刘奎手里,请他迅速禀报陛下,刘奎抓着急递便大步往御书房来,堪堪绕过屏风瞧见里头交//缠这一幕,猛地打个急转弯,趔趔趄趄折了出去。


    他出去时下摆不小心挂在了屏风处,发出砰的一声响。


    裴钺理智回旋,倏忽松开了舒筠。


    舒筠正当情热,湿漉漉的眼眸如痴似醉凝望着他,


    “陛下....”


    丝丝缕缕地跟蜜糖一般,如胶似漆。


    裴钺喉结翻滚,几若抑制不住,强忍着闭上眼暗吸了一口凉气。


    “筠筠,朕的定力没有你想象那么好...”这姑娘莽莽撞撞的,竟爱惹事。


    上一回将他折腾不轻,今日又招惹他。


    他眼神翻腾着怒色。


    舒筠被他这模样吓到,方觉自己骑在他身上,露珠般的眸眼顿时蓄满羞色,逃也似的跳开,胳膊就这么撞在小案上,她痛得不敢吱声,纤细的身子软软地靠着不敢动,裴钺见状重新将她捞起来,手掌搁在她痛处,替她枕着坚硬的小案。


    舒筠躲在他怀里,羞于抬眸,整个人皆在他注视下,犹如煮熟的鸭子,“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方才不是你扑过来的?”裴钺抿着唇,眼神里的欲//色并未褪去半分。


    舒筠也恨自己脑热做了冲动的事,不知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场面,最后干脆抬起双袖捂住脸,迷糊不清的嗓音隔着布料传来,


    “亲就亲了嘛,又不是第一回。”


    还理直气壮了。


    裴钺被她这话给气笑,看来这姑娘压根不知自己惹了什么火,他抬手推开小案,小案上的茶盏花瓶稀里哗啦全部倾倒在地,欺身将她整个人给压下,昏暗不明的眼神直勾勾凝着她,随着力道加重,一点点注视着她神色的变化,


    “你现在知道缘故了?”


    舒筠娇躯僵如石膏,总算明白自己犯下何等滔天大祸,她如迷途小鹿,眼神乱撞,只气吁吁求饶,


    “陛下,我错了,您饶了我吧。”明明是哀求之色,眉眼却生动至极,娇艳妩媚,勾人得很。


    她不求饶还好,一求饶裴钺更想了。


    这小妮子定是他的劫数,他竟拿她一点法子也没有。


    裴钺到底还残存几分理智,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很快松开了她,单膝屈起靠在罗汉床上,闭目平复。


    舒筠慢腾腾爬起来,缩到角落里,将包袱抱在怀里寻求一丝安全感,偷偷瞄了他几眼,趁着他阖目又往那处一睃,发烫似的挪开。


    裴钺察觉她的小动作,看了她一眼,也不知她在想什么,小眼神偶尔往梁上瞅,又时而低下眸,虎头虎脑的样子。


    裴钺心累。


    二人好一会都没吭声。


    宫人听到里面动静,慌忙躬身进来将碎片收拾干净,又重新奉了茶水过来。


    裴钺喉干舌燥,擒着一杯茶猛地喝了一口,幸在宫人还算灵敏,沏的茶并不热,勉勉强强缓解了裴钺体内的躁意。


    为了转移话题,他往舒筠抱着的包袱示意了下,


    “这是什么?”


    “哦。”舒筠意识被拉回来,连忙将包袱解开,全部塞给他眼前,“这是我给陛下做的衣裳。”


    裴钺随意翻开,上面叠着两套中衣,重新做了一件褂子,底下则是一些袜子汗巾,还有胯//裤之类。


    舒筠见他视线一动不动,也伸着脖子瞅了一眼,这下好了,就瞅到自己一时脑抽做的几条胯//裤,登时面红耳赤,惶惶四望恨不得寻个地儿钻进去。


    裴钺心里那点子邪火莫名就消了,这姑娘真是太好哄,三言两语就哄得她给他做些事。


    他慢慢将包袱给合上,问,“要不要试一试?”


    舒筠这回倒是学聪明了,连连摆手,“不不不,”嘟咽了一下口水,“应该合适的。”她尽量把尺寸往大了做,大差不差吧,她心里这样想。


    裴钺笑了笑,招来小内使,将衣物收进去,吩咐人传膳。


    都是舒筠爱吃的菜,午膳结束后,裴钺想留舒筠歇一会儿,舒筠担心自己觊觎他的美色,再做出什么糊涂事,忙不迭告退。


    日子进入寒冬,天地飘起绵绵小雪,苏氏因几位太医联手医治,今年反而比往年要好,由丫鬟搀着站在窗下赏雪,舒筠担心她头风发作,无论如何不许她去吹风。


    上个月舒灵顺顺利利出嫁柳家,到了年底,淮阳王府派人催妆,想尽早让舒芝与裴江成完婚,舒家自然是乐意的,两厢约定十二月十八迎亲。


    苏朝山得任佥都御史,效果是显著的,大老爷对三房客气许多,也不许府上任何下人怠慢三房,三房境遇明显改善。老太太自被大老爷治过后,再是不敢作妖,虽不轻易给舒筠笑脸,却也绝不敢再恶言相向。


    至于二房可就惨了,主母被扔去尼姑庵,家里乱了套,二老爷日日腻歪在姨娘床上,醉生梦死,舒谦尚且还能照常进学,舒让便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月有半月不在府上。


    临近舒芝出嫁,尼姑庵传来消息,说是二夫人病重,眼看就要一命呜呼,二老爷跪着求大老爷将她接回来,当初也是做给外人看的,如今人得了教训,大老爷也不好赶尽杀绝,问过妻子的意思,着人将二夫人接回府中,只是仍不许出院门。


    苏朝山得了调令,却因山高地远,一时半会还入不了京城,给苏氏的信中说大约要回苏州过年,待年后初八方走马上任入京,苏氏便吩咐舒澜风给苏朝山提前寻个住处,


    “他一家五口人,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听闻老大也到了议亲的时候,院子太小,怕是周转不开,你提前给赁个三进的院子,若是年后再寻怕是价钱不好。”


    京城地价极贵,想买个像样的宅子,没上万两银子怕是不成。


    升任京官是荣耀,可真正要在京城落脚却不容易。


    四品佥都御史,住的地儿太偏有失体面,若租好地段的宅子,价格不菲。


    舒澜风犯愁。


    舒筠在一旁插嘴道,“娘,我那个宅子不是空着吗,先让舅父阖家住过去,待将来宽裕了再换宅子呗。”


    苏氏失笑,“我倒是乐意,就怕你舅舅不肯,你舅舅那个脾气呀。”苏氏想起胞弟的拗脾气好一阵头疼。


    屋子里安静一瞬,舒筠忽然想起那两间铺子,从罗汉床滚了下来,连忙爬上苏氏的床榻,挨着她道,


    “娘,咱们那两间铺子不是舅舅给置办的吗,依我看,还一间给舅舅,这样舅舅家里也有嚼用,铺子的进帐大约能抵去租赁的开销,您道如何?”


    苏氏与舒澜风相视一眼,不约而同道,“这倒是好主意。”


    言罢,苏氏凉凉睨着舒筠,“扔出去个烫手山芋你高兴了吧?”


    舒筠讪讪一笑,连忙又躲回罗汉床上偷懒,母亲给她的账本她实在看得头昏,除了能看懂最末一行年入账多少,结余多少,其余一概晕头转向。


    苏氏看着惫懒的女儿头疼,今后哪个男子能消受她这副性子。


    舒筠的确被裴钺养得越发娇气,这段时日虽见面极少,日日的零嘴是少不了,宫里的御厨都快紧着她的口味撤换,害得太上皇都忍不住与裴钺埋怨,


    “合着满宫的太妃都得给你家娇娇让路,她不爱吃的,御膳房就不做,你有本事把人给弄进宫来,我这就咽下这口气。”


    裴钺不予理会。


    时近年关,中书省与六部格外忙碌,李辙趁着这个机会怂恿右相齐铮跟左相顾云生打擂台,恰恰逮着有官员给顾云生行贿,纠结都察院御史将顾云生告到了御书房。


    顾云生虽不算能干,却也是个滑头,岂会轻易让人捉到把柄,也伙同党羽去寻齐铮的霉头,两党在朝堂闹得不可开交。


    齐铮暗中思量,他晓得裴钺颇为忌惮李辙,故而两头跑,一面讨好皇帝,一面奉承李辙,一来二往,倒也成了君臣之间的桥梁,裴钺数次称赞他深谙为臣之道,齐铮便有些飘飘然,自以为在与顾云生的倾轧中,占据了上风。


    眨眼到了腊月十八,天蒙蒙亮,舒芝已沐浴更衣穿上七层喜服,忐忑又兴奋地坐在婚房里,外头传来婆子们忙碌的脚步声,舒芝心里的不真实感淡去了些,深吸一口气回想昨夜嬷嬷所教,面颊的红晕又窜了上来。


    她已不是懵懂少女,这一年光景为了哄好裴江成,没少让他尝甜头,只是无论如何不会真让他得手,虽说如此,仅有的几回经历,让她对裴江成生出一些疑惑,总觉得哪儿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