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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上流玩法

    第51章 受伤


    直线形状外观线条流畅的大厦外幕墙由玻璃制成, 站在内里的高处可俯瞰底下街景,对面的摩天大楼半隐在云霄之中,入眼望去一片磅礴浩瀚的景象。


    江瑜抬眼看着, 那些天光之景似是给他眼中覆上一层深邃的暗影,他手上端着一杯酒,垂眼晃了晃却未曾入口。


    “——江!”


    一道声音自身后响起, 江瑜回头去看,一位四十来岁的妇人站在身后, 一头金发熠熠生辉:“你为什么独自站在这?”她笑着开口, 脸上全是热情的样子:“是因为我招待不周吗?”


    江瑜手掌托住玻璃杯,拇指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唐娜夫人误会了。”他唇边带着笑, 窗外漫天光影落在脸上, 像是一尊完美的雕像:“窗外风景很漂亮,我只是来这里欣赏景色。”


    唐娜脸上出现笑容:“你和我丈夫真像, 哦, 这样说可能会造成误会。”她笑容爽朗, 大大方方地开口:“你和我丈夫来自一个国家,你们都喜欢站在这里眺望远方, 我女儿也是。”


    她笑着招了招手:“媛,过来和你父亲的伙伴打声招呼。”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很清晰,咚咚的几声清响过后一位女士出现在这里, 修长的脖颈上戴着一件项链, 身着一声红裙,毫不扭捏地开口:“江, 你好, 我叫唐媛。”


    江瑜与她伸手短暂地相握了一会, 唐娜夫人离开, 留下两人靠在窗边。


    唐媛伸手拨了拨头发,因是混血的缘故发色带着母亲的金,如今妥善盘在一起:“江,你不回家过年吗?”一开口竟然是纯正的国味,她笑笑:“我十五岁之前都在国内,这些年才来到这里陪我母亲。”


    江瑜看了几米外的宴厅,此时觥筹交错,男男女女笑语漫上,他脸上出现轻微的无可奈何之色:“等这些谈妥了我再回去。”他唇重新勾着:“希望能有时间让我准备春节。”


    唐媛一笑:“我父亲喜欢慢着来,他说做生意要谨慎,要了解合作方。”所以这种意义不大的宴会才会进行。


    江瑜笑笑,轻抿了一口酒。


    他手机有声音响起,江瑜说了一声抱歉后垂眸,唐媛就看到眼前的这位男人眼中出现一点笑意,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她了然,十分体面开口:“母亲又向我招手了,我去看看,江你请便。”


    江瑜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接着又低头看着手机,对方那一条消息刚发过来。


    【我到了,你在哪里?】


    江瑜发了位置过去,他自己略微扯了扯领口,把杯子往窗台一放,直接就出门离开。


    沿着电梯而下,路边一辆车停着,他开门坐到副驾驶上,驾驶位上男人将座位调低半躺着,一双腿随意抬着,锃亮的鞋搭在方向盘上,神情带着惯有的傲慢。


    晏沉听到声响后转头,他视线落在旁边人身上转了一圈,头发被向上梳起,领口衬衫平整,那蓝色正装口袋里还叠着一块白色方巾露出边缘,袖口微微挽起,一截腕线裸露出来。


    很正式的打扮,却又不是会议上那种古板禁欲的装束,而是含着某种随意韵味的装束,宴会席上的打扮,清介而贵气。


    他目光犹如实质一般的扫视一圈,神情不愉:“江总谈生意,是用□□吗?”


    江瑜也将座位调低了些,靠在椅背上:“这话怎么讲?”


    晏沉手掌触上对方腰腹,隔着两层衣物去搓揉下面的肌肉,手上放肆地来回游走几下,看江瑜的眼神完完全全是自己的所有物,他往那边偏了偏头,闭上眼嗅了一口后说:“好浪的味道。”


    身上的香水味有柑橘和柠檬的味道,深处还隐隐带着一些麝香,清爽之余又带着点不可言说的肉-欲,仿佛是暧-昧的勾缠着什么,又清爽又闷骚的一个味道。


    江瑜眉梢微挑,依旧是那副月明风清的样:“这边只有这一个香水了,随意喷了点。”


    晏沉脸上出现一点笑:“是吗?”他眸子黑漆漆地看着对方,笑容有些玩味:“我还以为你特意喷了这个勾引谁呢。”


    江瑜一下子笑了,车内温度很暖和,他将领口扣子解开一些,低头在对方额头上落下一吻,不紧不慢地道:“晏少觉得我在勾引谁?”


    额上的吻轻轻的,温热的唇很柔软。


    亲起来也很舒服。


    晏沉摸了摸脸,江瑜在很多时候会选择亲他的脸,从额头开始,有时候细密的吻就沿着侧脸寸寸向下,不知道这种举动是有意识的还是无意的他脑子转了一圈发现想这个有些多,心说总归自己这张脸对方是越来越喜欢了。


    晏沉心情一下子微妙了起来。


    他伸手在对方腰腹上狠命地按,接着歪了歪头把脸凑近,一张美人脸离江瑜不过毫米距离,唇边勾着懒洋洋的笑意:“看的满意吗?”


    清霜似的皮肤,眉入鬓角,眼尾上挑弧度带着压迫感,唇上颜色很深,这些顶好的五官连带着阴郁气质汇聚成了一张邪气俊美的面容,仿佛是古堡里的吸血鬼。


    江瑜手掌覆在他脸上轻轻摩挲了一遍,声音里含着笑意:“太满意了。”


    他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都快三个月的时间了,他竟然没有丝毫的厌烦,甚至连新鲜褪去的平淡都没有,越发的喜欢看这张脸。


    晏沉哼笑了一声,指腹触在唇上擦过去,神情满意而直白:“那今晚你看着脸我上你。”


    打上次两人下床后他就惦记着,一直到现在。


    晏沉没有忍住,他不愿意忍,视线直白而又明晃晃地打量着对方,一点一点滑过江瑜肩膀和腰腹部,在落在笔直修长的长腿上,他目光仿佛是穿透肌理一般细致地扫视一圈,再舔了舔唇道:“我每时每刻都恨不得把你那身皮扒了。”


    江瑜伸手点了点晏沉额头,语气听起来还有些无奈,含笑开口:“晏少千里迢迢过来满脑子都是这个?”他轻笑了一声,躺回自己的椅子上:“我还以为你想我了。”


    今天农历腊月二十八,离春节只有两天,对方飞过来了。


    这个时间点,异国他乡,总是会延伸出浪漫的感受。


    晏沉瞥了一眼,略略用手盖住脸:“别装模作样的矫情了。”他用腿蹭了蹭对方的腿,感受着裤子下紧绷的肌肉,又把大腿挨在一块,狭小的空间里挤如四只腿,像是八爪鱼似的彼此勾连着:“江瑜,你问问自己,看到我是想上床还是想含情脉脉的说些酸话。”


    他用舌尖抵了抵上颚,去咬对方的上唇,含在嘴里像是吃果冻一样的用牙齿厮磨了一遍之后才放开,垂睨着眼嗓音华丽:“都是男人彼此清楚着,你这种话留着骗鬼吧。”


    拜托了,哪有什么看着眼睛牵着手抱在一起倾诉思念之苦的心,满脑子都是不可言说。


    江瑜舔了舔刚才被咬的地方,不疼但是麻酥酥的,他低笑了一声:“晏少真是”他琢磨了一下词,发现晏沉说的还不能用大煞风景来形容,因为他没觉得对方这些话败兴致,反而更有点跃跃欲试了。


    晏沉眼神落在江瑜身上:“真是什么?”


    江瑜声音清晰地开口:“妙不可言。”


    晏沉顿时满意了。


    他坐起来一脚踏在油门上,车辆行驶在路上,窗外的风呼呼地往里面钻,带着一股风驰电掣的意味:“走,去我那。”


    车辆行驶过街道,一路向南开去,天色渐渐变暗,路上车也越发减少,很多时候只有这一辆车。


    拐过路口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汽车马达轰鸣声,刺目灯光扫向他们,江瑜微眯起眼向后去看,一辆车出现在身后视野里。


    晏沉从后视镜中看到那辆车,眯了眯眼睛,接着前方有一辆白色卡车出现,横着挡住去路。


    车上有人下来,江瑜脸色微变,对方伸手一下一下地敲着车窗。


    他手里赫然拿着一把枪。


    江瑜作势要打开车门,下一秒动作一晃,抓住对方手腕扭过去,一声哀嚎出声,立马几声踹门的声音响起,接着就是干脆利落的一下响。


    玻璃上出现细密的裂痕,像是蛛网一般蔓延。


    耳膜处传来一声巨响。


    晏沉还没等对方说话,直接调转车头向来路飞驰而去,面无表情地撞开身后的车,一脚油门落下。


    车辆伸后还有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江瑜手里握着刚才拿到的枪,皱着眉道:“跟的太紧了。”


    他猛地推开车门,抬手就像身后射击,轮胎擦过地面的声音响起,刺耳的碰撞声冲天而起,江瑜闭了闭眼,用力关上车门。


    晏沉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发现那辆车已经不动了,他心下知道是打中了轮胎,刚想吹声口哨赞美对方枪法准的时候,视线掠过江瑜左臂时一顿。


    那里原本的蓝色西装已经被暗红色血迹全部晕染开来,碎布搅合着红色的血肉,温热的鲜血直呼呼地顺着手腕流淌着。


    江瑜顺着对方视线看过去,落在左臂上才觉得不对劲。


    刚才太过紧张,肾上腺素急速飙升着,生死之际这种痛感被无限缩小,现在这股劲过了之后才觉得麻木,像是强悍的电流穿过,只有撕碎一般的疼意。


    他额上顷刻间就出现汗珠,急速地喘着几口气。


    晏沉视线滑过阴鸷狠戾,下意识地伸后摸去,原本踩在油门上的脚挪开,转头就想拉开车门。


    一只手死死地按住他。


    江瑜声音很冷静:“左臂被子弹擦过,没什么大事。”他反手将人拉回来,力道极大,字字透着冷意:“对方少说五个人,你打算把他们全都杀了?”


    晏沉冷笑,目光瞧着骇人:“我还怕这?”


    江瑜觉得自己都在眼前发黑,他用力地摁住对方手:“知道你不怕。”他又吸了一口气:“赶紧开车找个安全地方,你报警就行,剩下的别管。”


    江瑜知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可能很不方便接触外界,他顺手将手机递过去:“你给这个号码打电话,把人叫来让把生意继续谈下来。”


    他用右手捂住胳膊,指缝里有血渗出,江瑜还能冷静的思考,自两年前席寒离开后一直没回来,如今借着这个机会把对方叫回来,恰逢其时。


    晏沉满脸阴沉地扫过一眼,最终还是拨了手机号码。


    他开车很快,油门基本上是踩到飞起,江瑜没觉得过多久就到了,几个医生把他围住,剪开袖子处理伤口。


    江瑜这才看清了左臂,伤口表面有一层暗色,几毫米深的伤,时不时的渗着血,医生给缝了两针,接着包扎伤口。


    他对医生说了谢谢,不知道是不是麻药的缘故竟然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卧室内,门口站着人影,拖着长长的影子,看不清神色。


    江瑜顿了一下,接着出声:“晏少?”


    晏沉慢慢的走过来,他定定地看着江瑜,脸上神色看起来极为怪异,不知道想到些什么,面容晦暗而诡异。


    江瑜沉默一瞬,又出声:“晏沉。”


    黑暗中,对方的眼睛很亮,瞳孔黑漆漆的,他垂眼亲了一口江瑜,嗓音粗粝的像是砂纸打磨过:“难受吗?”


    这不对劲。


    江瑜心中一跳。


    他努力去看对方神色表情,却只能感受到晏沉的指尖,紧接着就是极重极重的呼吸声,那些气体仿佛是沿着他口腔径直涌入肺中,丝毫的不受人控制。


    他喘着气,像是一条被放在太阳底下的鱼,声音粗重而又含着莫名的兴奋:“江瑜。”


    他压上来:“你受伤了,身上又没有任何药。”


    晏沉声音含着古怪的笑意,听起来甚至有些神经质:“我现在把你强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52章 伤口与血


    话音落下, 一只手就摸到江瑜领口,近乎急切地去撕扯外衣,纽扣丝线处发出极轻的崩裂声, 摇摇欲坠的悬浮着,但紧接着就乱七八糟地跳到地上。


    江瑜皱着眉,用没受伤的右手去抓对方手腕, 大力地攥住钳制,抬腿就抵上对方腹部, 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凉意:“晏少真是不挑时候。”


    两人鼻息相抵, 彼此的气息像是喷洒在对方脸上与脖颈处,晏沉莫名的觉得他们像是在泥沟里纠缠的两条鱼, 浑浊而又暧-昧, 又是浑身沾满了淤泥与脏水,他的口鼻就像是被浸透在污水里, 连呼吸都要很用力。


    他大力地吸了一口气, 肺叶中的气泡一点点的逼退, 胸腔难受得要命,他却硬生生地挤出来了一个笑。


    他用尽力气把江瑜压在身下, 又挣脱了手腕上的钳制,发狠而又激动地继续去扯江瑜衣服,布料下皮肤隐约暴露出来, 在黑夜里像是清霜一样。


    晏沉死死地盯着, 像是一只野兽盯着自己的肉,黑夜里只能听到他呼吸的声音。


    他觉得自己脑海中的某个神经不受控制的跳动, 一伸一缩地在他脑中打着转, 接着是眼球开始震颤, 鼓鼓的仿佛要掉出来。


    他觉得是自己太兴奋了。


    兴奋到右手都开始不听使唤, 心脏一下一下激烈地动,耳膜鼓胀,砰砰的都是心脏的声音。


    晏沉咬了咬舌尖,他想稍微冷静下来,但是很明显,他失败了。


    他近乎妥协一般地叹气,然后很快低吼着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急切又兴奋,连带着几次将人压住。


    死死地摁住。


    快了。


    就快了。


    马上就能了。


    毫不留情地探入,疯狂地行动,把人皮肉都打开,刀剖肉挑,露出个白骨红肉来。


    他这样想着,突然听到了一声低哼,这是除了自己心脏震动之外的声音。


    晏沉掌心搭在对方缠的纱布上,手掌能触到绷带的经络走势:“疼?”


    江瑜的声音很低:“很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痛的缘故,他声音听起来也轻飘飘的。


    晏沉略微一顿,就像是被人按下了定格键一般停住,低着头极力去看对方神情。


    下一瞬,一股大力将他掀翻过去,紧接着就是天旋地转,眼前的画面被倾倒过来,一只手扣住他肩膀,将他死死地压在柔软的被褥间。


    江瑜右手成肘横抵在晏沉胸膛,另一只手去触碰开关,一声轻响之后房间灯亮起,刺破一室黑暗。


    晏沉被压在床上,脑袋抵在枕头上,胸膛剧烈地起伏一下后反倒不动弹了,只是眯着眼去打量眼前人。


    江瑜神情倒是很平静,脸色有些发白,唇上颜色也变得很淡,原本平整妥帖的上衣被他扯得不成样子,纽扣已经全部报废,从领口到胸膛处那一大块皮肤露出来,样子看起来很狼狈。


    晏沉轻轻地从唇里发出一声嗤笑,目光有些玩味,却是慢吞吞地开口:“你现在这副样子真像被我糟蹋了。”


    江瑜淡淡地勾了勾唇,他神情平静地看着晏沉:“糟蹋?”


    声音清晰的重复这两个字,语调中不辨喜怒。


    不知道这幅样子又触到他那根神经,晏沉似乎一下子起了兴致,他视线露骨而直白地在江瑜身上逡巡,有些兴奋地开口:“就是一副被我折腾到下不了床、干到腿软的程度。”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次,视线缓缓地滑过面前人的身体,上身的衣服已经是摇摇欲坠了,单薄的仿佛是一张透光的塑料,只要他一拉就能将人扒拉出来。


    像是把一个软软的荔枝从皮里剥出来,一口咬下去绝对很美味。


    晏沉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他的目光暗下来,又仿佛是生了簇火,灼灼地盯着。


    江瑜从唇里发出轻轻的一声笑,他靠近低下头,声音不紧不慢的:“我被你折腾到下不了床?”他垂睨着身下人,又重复道:“干·到腿软?”


    又是这幅斯文的样子。


    淡定,唇微微扬着,好像是天塌了都这样平静。


    一层温润的面具挂在脸上,掩饰住精明且野心勃勃的一颗心,内里全部是算计和谋划,必要时不择手段,虚伪而又狡诈。


    晏沉就觉得一只手不轻不重的揉着自己的神经,又像是一盆火在他心脏处炸开。


    他兴奋地扬了扬头,用唾液去滑润干涩的喉咙,大叫着开口:“我真想现在把你嘴堵住,让你说不出任何话。”


    江瑜对这时时刻刻讲颜色的人已经彻底淡定了,他用左手食指沿着对方唇上轻抹,动作像是给对方涂润唇膏似的来回打着转:“晏少大可把这些话再多说点,看看明天腿不舒服的人到底是谁。”


    这个动作很有狎~昵色彩,就仿佛下一瞬那支修长的手指能直接撬开薄薄的唇,再把食指和中指一起塞进来,随着舌头狠狠地搅和。


    等到抽出手指的时候,指腹与侧面全部是水光。


    晏沉毫不在意,他脸上全部是漫不经心的神情,唯独抬着眼瞥了一眼江瑜,忽然开口:“你总是在勾引我,借着我的心软和喜欢为所欲为。”


    比如说当初露营时他都把这人放倒了,结果江瑜让他亲,低下头之后就给了一针。


    还有刚才,衣服都撕开了,结果喊了一句疼之后心软,就被压在了床上。


    江瑜笑了一声。


    他视线看着现在躺下勾着唇的人,如今倒是懒洋洋的像是吃饱喝足的大猫,可他清楚一爪子挠过来时,绝对是带着血沾着肉。


    他清楚着,但却愿意继续下去,就仿佛是摸一把皮毛揉一揉头,又愉悦又满足。


    江瑜这样想着,松开右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左臂上就是一疼。


    他脸色顿时一白。


    晏沉的手就放在纱布上,屈指摁在上面,一点一点加着力道。


    他是笑着,眼底却带着一层暗色,满脸阴鸷的模样,拖长了嗓音问道:“现在疼不疼?”


    白色绷带浮出一抹暗红色,刚缝和好的伤口似乎被他摁裂,江瑜能感受到某种液体出来。


    江瑜慢慢地吸了一口气。


    指尖触上黏腻,晏沉缓缓去看,他目光定定地盯着,瞳孔放大一点,神情竟然有些古怪。


    他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语调很轻:“疼不疼?”


    撕裂般的疼痛再次袭来,后背上起了一层毛毛汗,这种疼痛带来的愤怒让江瑜却平静下来,他淡淡地看着对方,突然低下头去。


    晏沉只觉得唇上一热,紧接着舌头抵住他牙齿撬开,他舌尖被对方含着厮磨,先是温柔地舔,这种柔情仅仅持续一瞬后就化成了尖锐的痛意。


    舌尖被对方咬住,尖锐而深刻的疼痛由口腔到大脑,像是电流一般直接蹿过来,连丝毫躲避都做不到。


    血腥。


    口腔里的铁锈味。


    指尖的黏腻触感。


    暗红色的血液。


    车玻璃上蛛网一般的裂纹。


    这些触感声音光影汇聚在他脑海中,似是冲天而起的火光,用灼热逼人的力度烧灼着他,胸口全部都是堆积的郁气,嘶吼着响彻着,连神经都在不受控制地跳动着。


    有液体顺着唇角滑下,落到下巴处湿哒哒一片,晏沉又大力地吸了一口气,他几乎是在喘息,右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死死盯着面前,瞳孔却没有焦距,仿佛是在看一个不存在的人。


    “晏少——”


    “晏沉——”


    声音由远及近,清晰的响在耳边,晏沉视线缓缓向下,只能看到一张面容。


    江瑜手掌插进对方黑发里,掌心扣在脖颈上,声线平稳镇静:“能听到我说话吗?能就眨眼。”


    黑长的睫毛眨了一下。


    江瑜掌心用了点力,声音温沉:“按我说的做,吸气——呼出来——再吸气,放轻松一点,你做的非常好——”


    他极其冷静,温热掌心传递着温度过去,给人一种沉稳可靠的感觉。


    一声咒骂飞出来:“艹,老子不是生孩子。”


    江瑜:……


    他打量着面前人,唇上颜色暗红,眼睛黑沉沉的,唇边到下巴处还有湿痕,那张俊美的脸上带着轻慢的笑容。


    他慢慢地收回手,掌心中还依稀残存着头发的触感。


    毛茸茸的。


    晏沉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伸出舌尖舔了舔湿漉漉的唇角,直直地看着江瑜,低笑一声凑过去沿着对方的下巴一路舔到唇上,再在下唇上轻咬了几口,然后将自己舌头探到对方口中愉悦地乱搅一通。


    江瑜仅仅是一愣之后又很快回应,两条舌头彼此缠绕着像是两尾鱼,亲的啧啧做响。


    半响之后,晏沉觉得自己舌头有点麻。


    他在江瑜唇边落下一个亲亲,发出了啾的一声,然后他又轻轻舔了舔唇边的水丝,兴致勃勃地开口:“我们继续刚才的话,把嘴巴堵起来怎么样?”


    江瑜脸上出现笑意。


    他手掌沿着发根插入头皮中,屈指按在对方脖颈上,指腹轻轻揉了揉旁边细嫩的皮肉:“先堵晏少的如何?”


    晏沉舔了舔唇,半响之后一笑:“一起吧。”


    ……


    很多事都有第一次。


    就比如说晏沉。


    他尝试着咬冰淇淋。


    味道不好,但是能接受。


    冰淇淋化了之后汁水淌出来,黏黏腻腻的。


    晏沉摸了一把嘴,他重新和对方并肩躺在一起,视线一寸寸地看着江瑜。


    对方正抽了一张纸,展开用手掌捂住打算吐,神情倒是很淡定。


    晏沉一笑,手指摁在对方喉结处:“咽下去!”


    江瑜眉头皱了一下,继续吐出来,他把纸巾团在一起:“你下次多吃菠萝再说吧。”


    晏沉嗤了一声:“你臭毛病果然多。”


    江瑜抬眼,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旁边床铺,被子早就被乱七八糟地卷在一起,床单上也皱巴巴的,就是没有东西。


    他看向对方,晏沉眉峰微挑:“不然你以为我怎么和你说话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53章 爱我几分


    江瑜视线倏然微妙了一瞬。


    他手上的纸巾已经被折好, 江瑜很少将用过的东西乱扔,哪怕是这种黏黏糊糊、沾着液体的东西,他都妥善地折好, 看起来有棱有角的,最起码给了一个体面的‘善终’。


    晏沉就睡在江瑜身侧,一张床上两个长手长脚的男人难免会挨挨碰碰, 更何况两人几乎是有意识地和对方靠近,晏沉视线又落在那张脸上, 将这个转瞬即逝的眼神变化收入眸中。


    他用舌尖抵了抵上颚, 伸手戳了戳江瑜肩膀,另一只手支着头:“是不是我咽下去之后你挺高兴?”


    他目光还带着些玩味又有点兴致, 丝丝餍足出现在那张面容上:“啧, 你口味挺重的啊。”他伸手去摸对方胸膛,手掌毫不客气的上面按揉, 垂目打量着这种清雅的面容, 点评道:“闷.骚。”


    江瑜唇角抑制不住地掀了掀, 他从眼中透露点笑意出来:“我哪闷骚了?”


    他指腹点了点晏沉的眼角,那里似乎还有点东西, 可能是刚才溅上去的,也可能是由于刚才随手乱抹沾上的。


    他伸手揩去,极其细致地给擦干净, 内心却真的带上了点丝丝兴奋的感觉。


    大抵是男人的劣根性。


    晏沉勾着唇角, 闻言思考了一瞬,又改口说:“你是清.骚。”


    他目光看向对方, 也就一会的时间, 现在又是个衣冠楚楚的样, 躺在床上的时候看着很闲散, 身体自然地放松着,从贴着的衣物中隐隐能窥见肌肉走向,线条流畅肌肉紧实,无论是视觉还是触感都带给人极大的享受。


    这简直是个极品。


    真是


    越尝越喜欢,仿佛是上瘾一般。


    他开始兴致勃勃地上手,仿佛是在摩挲着一件艺术品似的,又好心地给江瑜解释:“清.骚就是看起来一本正经,其实无时无刻都在勾引着、引诱着,浑身散发着‘我很美味’的信号,可别人看来还是冰清玉洁的样子。”


    晏沉一锤定音:“就是你,又清又骚。”


    江瑜:


    他只能唇边起了笑容,做出倾听的样子,然后把他胸膛上的手拿出来。


    “晏少早点休息吧。”江瑜微笑着,以不容撼动的力量将人胳膊抽出来:“我去洗澡。”


    晏沉散漫地笑了一声,他看着江瑜起身离开。


    浴室很大,头顶的花洒与浴缸上面的出水口都打磨的锃亮,白色的嵌入式浴缸看起来很干净,瀑布从上面倾泻而出,隐隐水汽漫上来,黑色大理石台面偶有沾染的水珠,看起来十分圆润。


    江瑜站在镜子面前,他抬着手臂去看胳膊上的伤口,绷带上暗红的血液已经洇开,丝丝缕缕的纱布上还带着点血痂,他试着轻轻活动了一下胳膊,一股咬啮般的痛意袭来,不用想,伤口绝对是裂开了。


    江瑜看了一会,手指在手机上打出一个名字。


    【林勋才】


    一目十行的扫完那些人物经历,江瑜只在一句话上停留。


    【20xx年,他在京都病逝。】


    病逝。


    江瑜手指在上面轻轻摩挲,他闭了闭眼,回想着刚才晏沉的神情,眸中的笑意缓缓消失,只剩下一片黑沉沉的眸色。


    静了那么一两秒之后,他从口中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曲指退出界面,接着伸手摁灭。


    腊月二十八,现在是晚上十点零一分,快要新年了。


    他走在浴缸前,倾身将水打开,瀑布在翻腾着,水位渐渐上升,他躺在了浴缸里,左臂搭在边沿。


    晏沉进来时就看到了这副样子。


    雾气升腾中,一具性~感的身体沉在浴缸里,波动的流水在身上环绕,亮亮波纹之下能一览无余地看见风光。


    宽肩窄腰,流畅优美的肌肉,紧实的胸膛,腰腹侧面清晰的人鱼线一路蜿蜒向下。


    还有森林。


    林中的兽。


    晏沉看着,眸子又一亮,他轻佻地吹了声口哨。


    江瑜:


    他没忍住伸手点了点额头,在湿气腾腾的浴缸中冲对方笑。


    晏沉勾着唇,一步一步地走进。


    他视线直白,就那样紧紧地盯着对方的眼睛,随手扔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从门口到浴缸几米的距离已经全身坦荡,旋即一只脚触在水里,紧接着整个人就进去。


    江瑜用右手将人环住,湿淋淋的皮肤触在一起,温度相互传递,他含笑道:“慢点,小心滑倒。”


    晏沉发出一声笑。


    他同样伸出手臂将人脖颈搂住,额头抵在对方额头上,唇就贴在江瑜唇上。


    沿着下唇开始亲,温热的唇瓣擦过对方侧脸,接着是鼻子和眼下,他亲到对方眼皮上的时候,很明显感觉到眼球在活动。


    接着是眉骨、眉峰,额头,他亲的很细致,简直就像是用唇在测量对方的长相,一点点的用薄唇浸润衡量,无论是温度还是气息都完完整整地传递过去。


    耳鬓厮磨不过如此。


    一场细密的亲吻结束,两个人同时看向对方,身下都是温热的水,他们泡在里面,彼此相贴。


    江瑜脸上带着笑,晏沉也是。


    唇轻轻地啃咬了一下,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


    晏沉居高临下打量着,江瑜就躺在浴缸里,由下而上看着他。


    水浸到江瑜锁骨上,很温热莹润,热气腾腾。


    他的眼中有一层火焰升起,灼灼的,在桃花眼中近乎是闪着亮意,沉迷而享受的模样。


    晏沉勾起唇,手按在对方胸膛上,近乎挑衅地动作,视线全是侵略意。


    江瑜的左手还搭在浴缸外,右手在晏沉膝盖上扣住,掌心摩挲过去,是忍耐也是催促。


    很迷人。


    很性-感。


    这简直是极大的满足了某种掌控欲,这让晏沉觉得他简直是这一切的主宰。


    他又开始兴奋了。


    蛮横,癫狂,甚至是不知今夕是何年。温热的水与冰冷的沿壁形成对比,他撑着外大理石台面的掌心微凉,手背却全是热意。


    过山车还是跳楼机?


    那些游乐场上的玩意,他三岁还是四岁就已经全部玩遍,自此后便是懒得看一眼,因为之后再也带来不了刺激了。


    不过这次倒是感觉到那种直入云霄的快乐了。


    借着重力完全下落,被拉上来,再次沉下去,快乐在积累,像是跳楼。


    亲吻也是少不了。


    晏沉勾着唇将对方完全拽进去,又去俯身堵住唇,鼻子边气泡咕嘟咕嘟的作响,一连串的泡泡连续冒出。


    脸色是扭曲还是愉悦是痛苦还是兴奋是在叫喊还是咒骂都已经不重要,说了什么喊了什么骂了什么都不知道。


    甚至什么时候两人位置调换也不清楚。


    水漫上口鼻,唇堵住呼吸,濒死一般。


    晏沉在水里,散漫地闭上眼睛。


    他给江瑜的,对方总会完完全全地还回来,比如不让从浴缸里探出来呼吸,比如死死地摁住。


    气息只能由对方渡过来,追逐着舌头嬉戏。


    晏沉放任自己,可是甚至还没有感受到窒息时,一只手托住他肩膀将他从水里捞出来。


    空气一下子漫上来,晏沉吸了口气,神情轻慢:“不敢玩?”


    江瑜垂睨着,他的唇落在对方侧脸,不紧不慢地勾描着:“不用那些。”他一手托着对方的脖颈,掌心扣在上面,慢条斯理地开口:“不用那些,我也能保证会很刺激。”


    跳楼机变成了过山车,直上直下的快乐变成了绵延不绝,每一个拐弯还是俯冲总会头皮发麻,而过山车的快乐还会积累。


    在过一个顶点的时候,突然停了。


    马上就要完全降下,享受肾上腺素极致喷发时,停了。


    耳边有声音响起,带着一些哑意:“说点好听的如何?”


    晏沉睁眼,他手探入水中,盯着那双眼按在自己膝盖内侧亲手打开。


    他吐出一个个字眼,兴奋而迫不及待。


    过山车完完全全地降下去了。


    等到浴缸里的水变得浑浊时,两人躺在一起。


    晏沉从房间拿了一支烟点上,烟雾伴着湿意,他半阖着眼睛,又笑了笑,懒洋洋地开口:“猜到多少了?”


    他告诉江瑜的太多了。


    凭借着在山上的话,还有今晚自己的表现,对方完全可以勾勒出一个真相。


    江瑜开口:“给我一支烟。”


    晏沉挑了挑眉,伸手递了一根过去。


    香烟细长,江瑜含住,偏过头触上,两根烟尾的末端触碰,一瞬之后火光乍亮,连两人的眸子里一瞬间都有猩红点点。


    这是晏沉第一次看见对方抽烟。


    食指夹住递到唇边,淡淡青色烟雾缭绕,仿佛是屏障一样将人围住,几个呼吸之后唇角有白色烟雾呵出,姿势竟然是意外的熟稔。


    晏沉咬了咬烟蒂:“你还装模作样地说不喜欢烟草味?”这明显不是第一次。


    江瑜说:“我家里的都抽烟,小时候也试过,后来觉得不好就没再抽。”


    席寒封一然包括大哥,这些哪个不是烟酒都沾,大环境如此,他尝试过很正常。


    晏沉轻轻嗤笑一声。


    江瑜吸了一口问:“诱发因素是什么?”


    林勋才‘病逝’,晏青山的夫人林素云‘病逝’,林正风结婚多年无儿无女。


    这是遗传的。


    基因里的镌刻。


    晏沉懒洋洋地开口:“你耳鸣的诱发因素是什么?”


    江瑜静了一瞬。


    也就是说目前还不清楚。


    他垂目看向手中的烟,接着手臂伸出将那还修长的香烟在大理石台面上摁灭,星火乍亮一瞬后寂无,烟身被摁的有些扭曲。


    一团焦褐色落在表面,黑色烟灰和着水意,江瑜看着,撩了一把水冲洗。


    大理石重新光洁起来。


    江瑜起身擦干身上水意,扯了件浴袍穿上,他系好腰带,动作又恢复了以往的不紧不慢,温沉着声音说:“水都要凉了,赶快起来吧。”


    晏沉一直在身后看着。


    他看着江瑜穿衣,看着他系腰带,看着他走出去。


    他视线重新转到那支被摁灭的烟身上,良久之后勾了勾唇,眸中凉薄而又算计。


    江瑜。


    晏沉心情极好地眯了眯眼


    你现在爱我几分?


    够不够心甘情愿地让我拔鳞?


    作者有话要说:


    第54章 手表


    晏沉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江瑜躺在床上。


    床后面只开着一盏灯, 亮度刚好能让他看清楚脚下的路,江瑜面容上有阴影,从眉目那里分割开, 一半昏暗一半白,此时正闭着眼睛。


    江瑜睡姿很好,平躺的时候占得空间不大, 几乎在床上留下了五分之三的宽度,晏沉笑了一声, 空落落床铺的另一半立马被占满。


    晏沉伸出一条腿搭在对方腿上, 另一只手大咧咧地圈过来揽在人腰上,江瑜睁开眼看了他一眼, 也伸出左臂揽在他腰上。


    两人的姿势顷刻间变成面对面, 肢体交缠在一起,几乎是熊抱。


    面容相对, 睫毛投在眼睑上的阴影都能看清, 脸上都是彼此的呼吸, 连胸腔里的心跳韵律都能感受到。


    晏沉表示对这个姿势很满意。


    他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对方的鼻子,又把手指搭在江瑜眼皮上, 指腹去摸浓密的睫毛:“你怎么这么早就睡觉。”


    江瑜睁开眼睛:“快十二点了。”


    可能是因为受伤的缘故,刚才在浴室里有激素加持不觉得如何,现在躺在床上困意不断上涌, 眼皮几乎不听使唤。


    睁开眼睛睫毛擦过的时候指腹痒痒的, 晏沉捻了捻,面上带着微微自得:“你身体真差劲, 我现在精神得很。”


    他说这话的时候也不想想两人作息习惯。


    他一向是昼夜颠倒, 又有些倒时差的缘故, 现在精神奕奕, 江瑜早上五点半醒来,锻炼之后去公司,白天谈生意下午参加宴会,傍晚的时候受伤,打了针缝合之后又被摁开,下水又泡了一回,一天尽是连轴转,不困就有鬼了。


    江瑜把手从自己脸上拿下去,轻轻捏了一下,闭着眼睛说:“嗯,晏少的身体好。”


    晏沉一乐,还想说什么时,电话响了。


    他有些不悦,觉得有不长眼的人打扰他兴致,看都没看直接伸手一划挂断。


    江瑜睁眼看了他一眼。


    晏沉丝毫不在意,继续一副谈心的样子:“你毛病就一直多,每次都——。”


    手机铃声又响起。


    清晰而坚定,颇有几分锲而不舍的样子。


    晏沉一脸‘我看谁坏我兴致’的样子垂眼看屏幕,江瑜就看见他扬了扬眉,将手机贴在右耳上。


    仍旧是躺着,一条腿搭在自己腿上,声音懒洋洋的:“爸,嗯没事江瑜,江瑜胳膊擦伤了,也没什么大事。”他撩了撩眼看向眼前人,扬着唇直接一口啵在脸上,嘴唇与脸颊发出了‘啾’的一声,看到江瑜一下子睁开眼睛睡意全消,满意一笑后继续用手指捏住手机,懒懒散散地说:“过年回家?算了,我不回去,嗯嗯嗯嗯。”


    几个‘嗯’从口中发出来,态度却和乖巧没关系,不知道的人以为是敷衍,但其实这已经算是晏沉为数不多的耐心。


    等一个电话结束,他把手机往旁边柜子上一抛,挑了挑眉:“真胆小。”


    刚才就亲了一口,结果江瑜眸子滑过震惊,一下子连睡意都没有了。


    江瑜伸手按了按额头:“嗯,不及晏少胆子大。”


    最起码江瑜做不出和长辈通电话时突然亲人这个事,不做声吻一下还行,这样巨响亮的‘啵’一声,打死江瑜也做不出来。


    他突然想起了那两条捷克狼犬,问晏沉:“你不在的时候狗怎么办?”他还记得上次喂狗的时候两只都不吃。


    晏沉打了一个哈欠,眼角有泪花渗出来,他伸手一抹:“我爸喂。”


    江瑜稍稍一顿。


    晏沉一笑,他看着身边人,慢吞吞地开口:“你是不是在想他怎么这么纵容我?”


    江瑜抬眼笑笑,看着这张脸,也亲了一口后半真半假地开口:“晏少被纵容是应该的,我也想纵着。”


    晏沉啧了一声,勾着唇冷不丁地开口:“因为他愧疚。”


    他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床铺,漫不经心地道:“林素云,就生我那女的,在我三岁的时候自杀,吊死在花房里,眼球都爆出来脖子都快嘞断了。”


    晏沉神色轻慢,像是说着别人的事:“她临死前给我爸办公室打了三个电话,都是秘书接的,他那时候在基层,听说在视察工厂。”


    江瑜安静地听着,思绪却纷纷杂杂。


    二十多年前的晏青山在江州市。


    二十多年前林素云在沧源市。


    一北一南,隔得不只是距离,还有派系之间的调转。


    晏青山愿不愿意由北到南?得到什么失去什么?


    促使林素云自杀的因素是什么,家中遗传的疾病,除此以外是否还有别的因素。


    陪伴?关心?早察觉到变化时悉心让治疗?


    或是是如果当时接到了电话。


    江瑜不想再想那些了,他只是手臂覆在对方腰上,隔着一层布将温度传递过去。


    夜里静悄悄的。


    晏沉伸手摸了摸手臂,斜睨了江瑜一眼,突然一笑:“知道你在哄我,但是”他脸上神情玩世不恭:“你看我有伤心的样子吗。”


    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笑,摊了摊手:“我那时候太小,基本不记事,林素云对我来说就是个陌生人。”


    晏沉伸手摸了摸江瑜左耳:“你呢,怎么发烧到四十度的?”


    江瑜点了点额头,有些无奈:“风寒感冒,黎华和江惠民在吵架,没人管。”


    晏沉狐疑:“你不是告诉我家里有阿姨吗?”


    江瑜说:“那时快过年,阿姨都放假回家了。”


    两人基本一年见几次面,过年的时候是避无可避,一见面说不上两句话就吵。


    “吵完之后呢?”


    江瑜想了想,温着嗓音开口:“记不清了,可能都找情人去了,我在床上躺了两天,烧自己退了。”


    晏沉目光落在江瑜身上,哼笑了一声去亲他:“那你命还真大。”小时候躺了两天,没吃没喝,要不是身体还算好,烧死都有可能。


    江瑜弯了弯唇:“可不是。”


    晏沉把人啾啾地亲了两口,忽然手伸向脖颈,从松松散散的衣领里拽出一条项链来,十字型的,有金属质感,微微晃动间上面有暗光滑过,他道:“这个给你。”


    江瑜神情微讶。


    晏沉伸手,江瑜一怔后抬起来头,这个动作让他脖子从床铺间抬出来,一条项链就被轻松的戴上。


    晏沉低着头,指腹一下一下地摩挲着,低垂的头让他能遮住眼底的晦暗,他垂睨着面前的人,衣袍松散姿态放松,这条项链安安静静地系在对方脖颈上。


    真好。


    他忍不住勾了勾唇,手指克制拿出来,没忍住轻轻咬了咬舌尖。


    有点痛,可能是舌头上的伤口又裂开了。


    该变得平静一点。


    晏沉抑制住自己的兴奋,却没忍住在床上打了个滚,看见江瑜的目光,他又扬着唇睡倒在对方身侧。


    一只手重新环住腰,江瑜伸手拍了拍身边的人,温声道:“睡吧,明天我们出去逛逛。”


    *


    大年二十九,上午十一点左右。


    街头人不多,有几个进行艺术表演,晏沉瞥了眼便兴趣缺缺,他一只手被江瑜牵着,满脸拽的样子。


    某人的起床气还没散,现在见谁都是臭脸,生人勿近到了极致。


    江瑜把人牵着:“过年了,你想买些什么?”


    虽是异国他乡,但现在买个中国风味的东西简直是轻而易举。


    晏沉撩了撩眼皮:“都行。”


    江瑜看着,就带人随意地走进了一家古董店,墙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饰品,牛头装饰飞毯匕首,另一边柜子上有一个喇叭状的留声机、一件小提琴安放着,透明柜子里还摆着各式各样的东西,江瑜甚至看见了一部四十多年前的手机。


    店主是位老年人,用英文说随意参观。


    晏沉原本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待扫过柜台内的一件东西时,一下子来了兴致,含着笑意用英文道:“这个拿出来我看看。”


    店主从柜子里拿出来,向两人介绍:“这台相机是我最近才收的。”


    经典款的Leica,黄铜顶盖黑漆镀层,旁边饰有红色Leite标志,仿制1984年原版,造型古朴而又厚重,无声诉说着胶片时代的辉煌。


    晏沉一连说了两遍‘I like it.’当把相机拿在手上的时候满脸笑容,转头对江瑜道:“宝贝,你高不高兴?”


    江瑜微笑着开口:“高兴。”


    晏沉脸上神采飞扬,笑容含着丝丝暧-昧,视线近乎直白地扫过江瑜身上,意味深长地开口:“我们回去好好拍些照片。”


    店主丝毫不懂为什么刚才还一脸不耐的男人突然就嗨了一般兴奋起来,他脸上带着笑容,报了一个价位之后就见对方十分阔绰的出手买下,还把他店里仅剩的一卷胶卷买了回去。


    看来是真的喜欢摄影。


    来的路上江瑜牵着晏沉走,回去的路上晏沉拽住江瑜走。


    两人顺序颠倒过来,方才慢吞吞又臭着脸的人现在简直是神采飞扬健步如飞,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到床上去。


    等到一卷胶卷用完,却连开胃菜都算不上,两人俱是气息不稳。


    晏沉从嗓子里发出含糊的一声,他朝江瑜晃了晃,满脸遗憾地开口:“用完了。”


    江瑜说:“等之后多买点胶卷。”


    一卷也只能拍36张左右,刚才装的时候还浪费一段距离,也就拍了33张左右。


    晏沉拿在眼前看了几遍,又是回味一般地看了一眼江瑜,神情带着几抹轻佻:“你这张好色气。”


    江瑜瞥了一眼,这是刚才亲的时候拍的,角度里能看到睫毛和嘴唇,他挑了挑眉换了另一张,并且点评:“晏少这张也能拔得头筹。”


    晏沉看着里面的自己。


    闭着眼睛勾着唇笑,神情全是享受,他不由得啧啧两声:“原来我刚才样子是这样的。”


    他摸着脸感慨:“怪不得你那么喜欢我的脸。”


    江瑜:


    好吧,他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太有道理了。


    江瑜遮着额头笑。


    手腕上接触到一个冰凉的东西,他睁开眼睛一看,一支手表被对方拿着往腕上套。


    江瑜伸手摸了摸表盘:“送我的?”


    晏沉扬了扬唇:“你喜欢吗?”


    江瑜说:“挺喜欢。”


    晏沉含笑道:“里面有定位。”


    他视线掠过江瑜脖间的项链,一瞬之后收回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江瑜:“你戴还是不戴?”


    空气一下子寂静下来。


    晏沉勾着唇看向相机里的自己,里面那个和他面容一样的男人,神情全是痴迷。


    他微笑着开口,盯着人,又重复了一遍:“江瑜,你戴还是不戴?”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很久很久之后,两人互相搂着又说话。


    江瑜:宝贝,你给我交心的时候我其实有点害怕。


    晏沉:这怎么讲?


    江瑜:第一次山上,你交心之后就下药。第二次,你交心之后就送带着定位的礼物。


    晏沉:


    第55章 不够


    江瑜视线落到自己手上, 敛着眸的时候神情沉静,他抬眼看着晏沉,半响之后忽然轻笑了一声:“耗费了几天心思, 为了这个?”


    他手指触着那块表,修长的搭在上面,墨色与白色相配, 有种说不出的好看。


    晏沉笑意不变:“为了你我花费再多心思也值。”


    他视线从表盘上移开,面上神色有些无辜:“宝贝, 你有时候会和别人谈笑风生, 我看的难受。”他耸了耸肩:“你也可以在我身上装个定位,我倒是没什么关系。”


    江瑜挑了挑眉:“晏少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他微微沉吟, 思考一瞬后道:“算了, 我口中的词不太好。”


    晏沉倒是有点兴致:“你在心里骂我?”


    江瑜道:“没有。”


    他看着一脸不信的晏沉,伸手在那张脸掐了一下, 用上力气去拧, 脸颊肉向两边扯去, 晏沉脸上发麻再变热,火辣辣的痛传来, 有些震惊地看着江瑜。


    他说:“你竟然拧我脸???”


    尾音硬生生地扬高,神色上连阴鸷都没有,全是不敢置信。


    他捂着脸像是困兽一般在室内走来走去, 脸上神情变化了几次, 青青白白,异常的精彩纷呈。


    晏沉看着现在仍旧优哉游哉坐着的某人, 捂着半张脸咬牙道:“你他妈的要是揍我我都没这么震撼。”


    那是拧脸啊, 食指和大拇指掐着, 接着就旋转一遭。


    江瑜笑了一下:“不可以, 揍你算家暴。”


    晏沉嘴唇动了动,显然是没说什么好话。


    江瑜看了他一阵,接着伸手捏住那块表,表链被从中间分开,他曲指系在自己手腕上。


    ‘咔嗒’一声极其细微的轻响,金属的表链被缚在手腕,骨节分明且带着某种禁欲的色彩,疏朗而又优雅。


    江瑜对晏沉晃了晃手腕,脸上带着笑意:“如你所愿。”


    对面的人太好说话。


    唇角微微勾着,那双桃花眼看起来都带着笑意,周身沉静温敛,微勾的眼形让他看起来无端深情。


    连神仙都能溺闭其中。


    晏沉静静看了江瑜几秒钟,带着审视和打量,他眼睛黑漆漆的,眼眸里的惊讶却缓缓退去。


    晏沉平静下来,他微微勾了勾唇,用额头蹭了蹭对方的额头,声音里带着含糊不清的笑意:“宝贝,你这次真听话。”


    江瑜也用额头去蹭他,嗓音很温:“晏少现在舒服了?”


    林素云的死亡因素多个原因造成。


    再往深处猜一点,很容易让人怀疑是不是缺乏陪伴抑郁自尽。


    而晏沉把这些秘辛全部说与他听,就是在明晃晃地告诉他:看,我随了林素云。


    看,我需要安全感与掌控欲。


    江瑜声音里含着喟叹:“晏少真是精通阳谋,我认输。”


    每一次的交心与谈话,都是带着目的。一步一个脚印,稳稳地往心坎里踩,别说什么感情真心算计不来,要是真谋划起来,连人带心都能端走。


    额头相抵,温度不断的传递过来,温暖舒服的像是泡在温水里,晏沉有些享受地蹭了蹭,撩了撩眼皮似笑非笑:“宝贝,你说得这样白就扫兴了。”


    他勾了勾唇把头抬起来,从嗓子里发出一声笑:“你不也知道的很清楚嘛。”


    晏沉认真端详了一下江瑜的脸,眉峰压得很低:“你要是这会真脑子一热,眼睛全是心疼地看着我,既生气又无奈的把表带上,或者是直接翻脸和我吵架,而不是在这里说我用的什么阴谋诡计,我才相信你认输。”


    江瑜有点好笑地看着晏沉,又抬起手腕晃了晃:“晏少,那你说我是戴好还是不戴好?”


    晏沉用舌尖抵了抵脸颊,忽然道:“算了,和你说这些没意思。”


    江瑜也说:“是,都新年了我和你在这说这。”


    两人视线相汇,都觉得自己刚才傻极了。


    江瑜站起来,环视了一周:“把这里布置一下,到底是过春节。”


    晏沉随意点了点头。


    大年三十这天,这间两人住的房间被装饰着带了新年氛围。


    晏沉早上醒来就看到卧室门上贴了一副对联,他瞅了瞅后开口:“你写的?”


    江瑜将毛笔搭在砚台上:“随便写写,应个景。”


    晏沉看着,右手执起笔写了个横批,虽谈不上是入木三分但也能算的上是铁画银钩,江瑜神情顿时惊讶了起来。


    晏沉平时的处世风格还有语言词汇,很难让人想象这人竟然练过书法。


    属实是气质不搭,格外不搭。


    晏沉品了品江瑜那眼神,神情得意:“我爸在家练字,看着看着就会了。”


    江瑜说:“晏书记真是博学多才。”


    晏沉抬起头来笑意微妙:“他又没在这,你拍马屁他也听不见,省省心吧。”


    江瑜无奈:“我要是拍马屁能用‘博学多才’这几个字吗?”


    词是好词,但同级用都得掂量掂量,江瑜脑子抽了才会这样拍马屁。


    晏沉咂摸了一下:“好吧,说的也是。”


    他把笔一撂,支着下巴道:“接下来做什么?”


    江瑜也不太确定,平时这个时候都在江宅聊天,他想了想问:“晏少想做什么?”


    晏沉沉吟一瞬:“你会包饺子吗?”


    江瑜:


    “不会。”


    和面调馅捏合一系列工具,少一步都不行,这简直是在为难人。


    江瑜提议:“要不我们去超市看看,买点回来。”


    晏沉立马说:“那算了,我不吃了。”


    他本来就对食物不甚在意。


    晚上除夕团圆饭的时候叫人送来吃的,晏沉看了几眼伸手就拿了一罐啤酒喝,饭菜几乎是一口没动。


    江瑜看着,挑了两颗坐果子递过去,晏沉挑了挑眉,嗷呜一声张口叼住,牙尖舔过指骨,温热濡湿的触感传来,还带着微痛。


    江瑜食指直直地往对方口腔中探去,勾着舌头缠了一圈,晏沉吐出来,把啤酒罐往桌子上一放,满脸阴鸷地开口:“找艹是吧?”


    这话说的又霸气又有侵略意,仿佛下一瞬就能把人摁下。


    江瑜转了转手指,指腹上一片濡湿,目光淡定地在晏沉腰腹以下转了一圈:“用哪艹?”


    晏沉顿时冷笑一声,伸手扯了扯领口,眯着眼睛道:“我今晚睡死你。”


    然后他就扑了过来。


    两个身躯亲吻着,跌跌撞撞地倒向床上


    晏沉身材修长劲瘦,他从小腿到膝盖那段距离格外修长,如今左腿膝盖触在床上,一手撑在床铺上,背部肌肉拢起,像是展翅欲飞的蝴蝶。


    身后有热度贴着,一只手插入发间拽着,他被迫扬起脖颈,一截弧度露着像是献祭一般。


    江瑜手掌触在对方腰侧。


    他低头就能看到手上的景象,很白很窄的一截腰线,但是极其有力量,指腹搭在上面都能感受到其下的爆发力。


    他一寸寸摩挲。


    晏沉眸色热烈,扭过头道:“你就不能痛快——唔。”


    两指手指完完全全地探入口腔中,搅着舌头戏弄。


    晏沉骂了一句,张嘴就咬,


    钝痛传来,江瑜不躲不避,在身后耳边温声慢语道:“晏少好好咬。”


    晏沉原本兴奋的神情微微收敛。


    江瑜抽出手指,两指在他脸上并拢一抹,留下一串水光,他在对方耳边低低地说好好感受你的唾液多湿。


    晏沉从嗓音里发出了含糊的一声。


    他额头抵着枕头,一只扣在后颈上的手迫使他整个上身都俯着贴着床单,他嗓音已经沙哑下来,却还是兴奋而迷醉:“正面,我想看着你。”


    第三次的时候情景逆转,晏沉重新居高临下地看着江瑜。


    江瑜很淡定,手指扣在对方膝盖上:“你就这么喜欢这样子?”


    晏沉抹去额上的汗:“是。”他嗓音拖得很长:“喜欢死了。”


    酣畅淋漓的一晚上结果就是大年初一两人都没出门。


    晏沉补觉,江瑜醒了之后煮了甜汤,让漱口后硬给喝了一小碗,晏沉又迷迷糊糊地睡去。


    两人就待在房间中,等到晏沉彻底醒来后发现还是白天,他才恍然已经过去了很久。


    江瑜穿戴整齐,站在镜子前看着装,转头道:“你睡吧,我得去趟医院。”


    晏沉听到医院两个字稍微清醒一些:“怎么了?”


    房间内很安静,他听到江瑜淡定的声音:“我在发烧,温度降不下去,可能得输液。”


    晏沉从床上下来伸手一摸江瑜额头,果然是很热,他神情变得古怪起来,又疑惑又微妙:“你竟然发烧了。”


    江瑜看了一眼就知道这脑子没想什么好东西,他扬了扬左臂:“是伤口发炎了。”


    晏沉目光飘忽。


    这个伤口经历坎坷,被摁开被泡水,可能还被抓了几回,属实是多灾多难。


    到医院后病房输液,江瑜接到了电话,转头对晏沉说:“一会席寒过来,他说看看我。”


    晏沉点了点头,看了一圈道:“你有想吃的吗?我给你带。”


    江瑜笑笑说:“都行。”


    晏沉从侧门离开,等到门合上的时候,他拿出手机,屏幕上一个红点正亮着。


    他还有些不满意,又略略勾了勾唇,指腹划拨了几下,病房里有声音出现,应该是席寒过来了。


    两人正在说话,嗓音很清晰地传过来。


    晏沉伸手点了点手机,坐在车里,闭着眼睛手指一下一下地轻敲。


    表中有定位,项链里除了定位还有监听,要不是技术人员说项链太小放不下摄像设备,他绝对会再加个进去。


    但这块表和项链能在对方身上戴多久。


    晏沉半阖着眼睛,心想项链应该能比表更久一点,但多久他也没数。


    良久之后,他自言自语道:“应该有八分吧。”


    但是不够。


    爱情还有安全感这些东西太虚无缥缈,他还是喜欢能攥在手里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提问:两位的安全感是什么?


    晏沉:【翘着腿】把人关起来自己看,不让别人见,最好依靠我。


    江瑜:【微笑】想戴表就戴,想摘表就摘。


    提问:两位觉得爱情可靠吗?


    江瑜、晏沉异口同声:完全不可靠。


    【达成了惊人的一致性。】


    小剧场2:


    晏沉到底有多爱吃脐橙。


    三回里最少有一次,最低标准。


    小剧场三:


    某年某月某日。


    江瑜切水果,给对方递过去。


    晏沉一口叼住:“我知道你想要了,但现在人多,你别勾引我。”


    江瑜看着切好的脐橙:


    第56章 银行行长


    病房内有消毒水的味道。


    来人穿着一件黑色大衣, 身姿颀长,眉骨锋利沉寂,给人一种疏离冷淡的感觉。


    席寒看了几眼坐在椅子上的人, 摘下手套道:“你的伤怎么回事?”单刀直入,语气神情都算不上客气。


    江瑜脸上没有丝毫不愉,他抬了抬左手臂:“炎症还没消, 可能还得一阵子。”他倒了一杯水递过去,看着对方接过之后说:“这阵子辛苦你了。”


    他受伤的时候一个电话过去对方就来了, 算算时间国内是半夜, 差不多就是把人从被窝里叫醒。


    两人也是许久未见,江瑜聊天一般开口:“你之后什么打算?”


    席寒轻轻转着手上杯子:“等你出来后回安城去。”


    江瑜笑笑, 玩笑一般地开口:“还不到三十就退休, 太早了。”


    席寒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江瑜神色如常:“如果我这次受伤的不是手臂, 你还是得回来。”


    席寒看了半响, 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拿起:“我在安城待得挺好的, 那地方清静,没有纷杂的事情。”


    江瑜看着他, 席寒穿好衣服:“我还有些事情,先走了。”


    江瑜目送着对方离开,慢慢闭了闭眼睛。


    耳鸣的声音又开始出现, 搅得人头痛。


    身边忽然有一个声音出现, 用英文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这是他的医生。


    江瑜一笑,正要说自己谢谢的时候顿住, 他目光在手腕上一停, 再抬起头来时开口:“我想要止痛的药物, 伤口有些疼。”他看着医生, 平静开口,声音很清晰:“我想要抗焦虑类止痛药。”


    “之前服用过吗?”


    江瑜微微一笑:“之前医生一直让我服用这类药。”


    等到医生离去,江瑜垂眼看了看手腕间的表,轻轻摩挲了脖子上的项链。


    动作温柔缱绻,眼眸深处却是一片沉静。


    晏沉上来后拎着纸袋,他唇边还含着一支烟,随手将袋子放在桌子上:“给你带的吃的。”


    江瑜拆开袋子一看,发现是沙拉。


    他将盖子打开,尝了一口之后看向对方,晏沉懒洋洋地躺在椅子上,眯着眼睛吞烟吐雾。


    江瑜视线在烟雾里稍微停了停,含着笑意开口:“晏少,别在病人面前抽烟。”


    晏沉微微一顿,撩了撩眼皮看了对方一眼,江瑜的脸色看起来不错,唯独唇色有些淡,却依旧是清风明月般的样子,甚至是这些天更显得温文尔雅。


    他咬了咬烟尾,又抽了一口说:“你不是也抽烟嘛。”


    江瑜微笑着开口:“我是病人。”


    晏沉轻轻嗤了一声,一脸‘你毛病真多’的样子看着江瑜,旋即伸手指腹捏住烟尾,随意地摁灭。


    眼看着那点火星子涅灭,晏沉走进,看着对方吃沙拉,餐盒放在桌子上,右手拿着叉子,缓缓往口中送。


    江瑜见人盯着自己,挑了挑眉,喂了一块肉过去,晏沉张嘴咬住,在嘴巴里嚼吧嚼。


    “晏少觉得味道如何?”


    晏沉咽下去,有些嫌弃:“我不喜欢吃草。”


    晏沉吃饭很挑,主要是这位经常喝酒喝到饱,吃饭是随意两口糊弄过去,水果就更不必说,但凡放在冰箱里的哪怕烂了都不会碰一下,想让他吃就只有洗干净放在手臂范围内,拣出好看的放在上面,这位主心情高兴了纡尊降贵般吃上一口,两口都少有,三口就是谢天谢地了。


    江瑜看着里面的绿色蔬菜,轻笑了一声。


    晏沉坐在人身边,眸子扫过他嘴唇,忽然眯着眼开口:“你唇上沾了酱。”


    江瑜一顿,知道这人接下来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就听到他语气飘忽的开口:“真像是我的——艹。”他脸上出现了酱料,白色的。


    顺着唇角抹了一指,斜涂过去,连带着下唇都沾着黏腻。


    江瑜将指腹缓缓地蹭干净,他动作很轻,指腹蘸着一点酱料缓缓涂抹,就像是沾了一点颜料在勾画,末了之后收回手:“像什么?”


    晏沉扬了扬眉,毫无负担地继续开口:“像我弄在你脸上的□□。”


    江瑜唇角笑意不变:“我的错,竟然对你脸皮抱着期待。”


    羞涩和不好意思这两种情绪这辈子别想在这人身上看到了。


    晏沉突然贴上来,脸贴着脸将酱料给江瑜蹭过去,两人脸颊相触的地方顿时一片黏腻。


    江瑜:


    “晏少幼不幼稚。”


    晏沉显然是心情不错,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他眸光将江瑜整个拢进去,忽然开口:“江瑜。”


    江瑜抬眼,应了一声。


    晏沉的眸子有一抹暗芒滑过,轻着嗓音道:“我以后养着你怎么样?”分明是像情人一般呢喃的语气,江瑜手掌却一顿。


    他将餐盒重新装进纸袋里,用湿巾慢慢地擦干净手指,动作不疾不徐的:“晏少打算怎么养我?”


    晏沉轻轻敲了敲椅子,另一只手覆在江瑜的手背上,他动作慢慢地覆住,再一寸寸地拢好握紧:“就好好养着,你少费些心就行。”他亲了一口江瑜:“我只是不太喜欢别人看到你。”


    江瑜另一只手将人下巴扣住,亲回去之后道:“晏少真是有心了。”他慢条斯理地抚着抚面容,嗓音里同样含着笑意,半真半假地开口:“定位还不够,那我男朋友就有点贪心了。”


    晏沉语调拖得很长:“没办法。”他当着江瑜的面叹了一口气:“我觉得我对我男友太痴迷了。”


    江瑜笑着点了点他下巴:“我不也是。”他抬起手臂,手腕上表轻轻晃晃。


    江瑜总共输了一回液之后烧降下去,又过了两天,晏青山打电话来,正值新春之际,晏青山电话里说让晏沉回来拜访舅舅,两人离家也快十天,于是坐上飞机各自回国。


    两天之后,一切复工,寒冬腊月喜气洋洋的日子,一桩案子却悄然发生。


    *


    龚新海正在家中,他五十多岁模样,身形微胖,此时家中电话响起,一声一声地催着人。


    他正喝了酒,此时脑子不是特别清醒,一脚轻一脚重地往客厅里走去:“谁啊?”


    他疑心是哪个拜年的人,心中滑过淡淡不悦,心说这人不挑时候。


    他拿起电话放在耳边,几秒之后眼睛蓦地睁大,手掌一颤竟然让电话掉到了地上。


    地板与红色座机发出声响,沉闷的像是砸在人心上。


    龚夫人听到声音,从房间出来,看见丈夫脸色白着,额头又大颗大颗汗珠冒出来,她疑惑开口:“你怎么了,这个样子见到了鬼呀、”


    门铃响起,龚夫人看了看门的方向,疑惑开口:“现在谁敲门呀。”


    她走上前打开门,看到几名男男女女站在门口,脸色大变,为首的那个她认识,或者说这是很多人都熟悉的一张脸。


    龙鹏。


    纪委的。


    龚新海脸色顷刻间变白,他勉强挤出一个笑:“龙书记来这做什么,还带着这么大阵仗。”


    龙鹏没有说话,身边的一位男人熟练的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纸,照着念了一遍。


    龚夫人完全没有听清具体内容,但中心意思她懂了,规定时间规定地点交代问题。


    她脑子嗡的一声。


    龚新海嘴唇动了动,他想着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却发现自己嗓子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龙鹏身边的男人开口:“龚行长,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龚夫人眼睁睁地看着龚新海被带走,坐上一辆白色的车。


    *


    江瑜还在江盛,手机响起,他接听。


    那边道:“刚知道消息,龚新海被带走了,去了红昌宾馆。”


    那边只说了这样一句,江瑜明白了。


    他直接开口:“我知道界限是什么。”


    电话挂断,江瑜摁了摁眉心。


    龚新海,温支银行行长。


    目前是与江盛交易最频繁的银行。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1、


    晏沉:亲一口,顺便想如何才能把男友圈起来。


    江瑜:亲一口,顺便想想男友坏心思。


    面上:你侬我侬,恩恩爱爱,腻腻乎乎。


    2、


    某年某月某日:


    晏沉:宝贝,我想养你。【含情脉脉】


    江瑜:你想搅合我事。【冷漠】


    晏沉:【无奈】现在不是了。


    那你啥时候是啊喂!


    3


    【二月二特别版】


    话说有一天,晏沉对着镜子看,转头说:“我是不是该理发了。”


    江瑜把手插进发梢揉了揉,触感很好:“正月不能理发。”


    “为什么?”


    “死舅舅。”


    夜里,晏沉手拽着江瑜头发,神情享受,过了一会,由江瑜拽着晏沉头发。


    第二天,江瑜头发短,手掌抓不住了。


    晏沉【惊讶】“你是不说正月理发死舅舅吗?”


    江瑜:【神情无辜】“我没舅舅。”


    第57章 慢慢来


    一声电话响起, 床上的人努力撑了撑眼皮,一张冷白的面容上尽是不耐,几乎是有些烦躁地接通了电话:“说什么事。”


    那边说了几个字, 床上人原本胶着在一起的眼皮撑开,一双眼睛中不耐缓缓褪去。


    晏沉听到那边的人开口:“事情就是这样,人已经被带到红昌宾馆了。”


    晏沉困意一下子全部消散了。


    他几乎是顷刻间便从床上翻身而起, 身上睡衣大敞着,行走之间下摆浮动, 露出一大片光洁的胸膛。


    那边说:“涉嫌个人经济问题。”


    晏沉右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 他来来回回地在卧室走了两圈,似乎这种漫无目的地动作才能缓解一些惊讶, 赤脚在地板上踩着, 不知为何又忽然定住。


    晏沉说了声:“我知道了。”


    手机被摁灭,指间划拨了几下, 屏幕上一个红点出现, 地址正是江盛大楼。


    他沉默了一会突然又找了个号码拨出去, 言简意赅地开口:“我要一份录像。”


    已经是下午,落地窗的窗帘却依然拉着, 厚厚的布料几乎是严严实实遮住光线,室内昏暗,只有一台电脑屏幕的亮意照进来, 里面画面持续着。


    背景是一间类似于宾馆客房的房间, 后面是床,旁边有一把软皮椅子, 墙壁用白色柔软的材料护着, 杜绝一切尖锐物体。


    里面坐的男人几乎在瞬间就颓唐起来, 领口耷拉着, 鬓间白发呈现出一种灰败的颜色,像是一条丧家之犬。


    短短一下午,这位曾经风光无限的排骨篜里银行长已经变成了另外一副样子。


    一道声音想起来,清晰而威严:“这个账户里的资金来源是谁?”


    龚新海眼神似乎垂了垂,他那双手在裤子上摩挲着,低低地开口:“雄浩商业老板。”


    “6月14日,这笔资金汇到海外账户,目的是什么?”


    龚新海视线向左下看了看,这是回忆时的动作,他说:“对方向我借一笔贷款。”


    “8月9日,你乘车到郊外一处别墅中度过,室内有600万现金,这些钱是哪里来的?”


    龚新海声音低低的:“启明金融的老板。”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喝水的缘故,他的声音格外干哑:“去年五月份我给他借了一笔贷款,这是他赠送的。”


    不断有提问声响起,清晰而又严肃,这种一问一答的话语间无数个公司的名称被提起,偶尔也有地方某位人名出现,同样的问题会被反反复复地询问,不间断地提起。


    晏沉看的烦了。


    他不耐地倒向椅背,脊背与椅子接触在一起,眉心拢起,指间划拨了一下打火机,一簇跳跃的火光出现在眉眼,香烟被点燃。


    他咬了咬烟蒂,头向后扬着,闭着眼睛倒在椅子上听声音。


    “光华公司贷款,你们有没有发生钱权利交易?”


    “没有。”


    陆陆续续的传来,一些大额的交易贷款公司不断被提起,晏沉曲指掸了掸烟灰,又递到唇边吸了一口。


    一道声音响起。


    “江盛与温支自五年前交易频繁,贷款数目巨大,这是怎么回事?”


    一双眼睛睁开,眸间漆黑。


    温支与江盛交易往来十分频繁,这不是什么秘密,这也是他要这份录像的原因。


    晏沉口中有白烟呵出,他向前倾了倾身,好整以暇地盯着屏幕。


    龚新海说:“五年前安城融华工程建设项目,江盛是责任方之一。”这也解释了巨额贷款的原因。


    “其中有没有涉及利益交换?”


    晏沉散漫地咬了咬烟蒂,官商勾结钱权交易金钱行贿这种手段太低级,对方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果然,下一瞬龚新海的声音响道:“没有,这是安城基础设施建设项目。”他似乎是思索了一会后开口:“江盛每年按时还钱,也没拖欠过贷款。”


    后面还有声音传来,晏沉伸手直接关到电脑,屏幕瞬间漆黑。


    香烟顶端有烟灰出现,颤颤巍巍地保持着原有的姿势,晏沉曲指轻飘飘地掸了掸。


    他回想着刚才龚新海的话,轻轻地转着指间的打火机。


    贷款。


    晏沉微微眯了眯眸子,他自言自语:“江瑜,这次是老天都在帮我。”


    他微微一笑,这次兴致盎然地拿起被扔在床上的手机,伸手拨通了一个号码。


    “令行长,不知道现在方便吃顿饭吗?”


    “那就晚上八点见。”


    摁灭手机,室内重新恢复安静,晏沉心情颇好的注视着手机屏幕上的红点,伸手覆在上面,良久之后做了个合拢手掌的动作。


    一辆车被从家中开出去,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夜晚,院中边缘有树,枝干苍劲,横斜着的影子崎岖。


    晏沉随意地推门,客厅的灯还亮着,头顶柔和的光照在沙发上,洒下一室静默。


    他视线在会客厅扫了一圈,发现那间房门紧闭着,显然是没有人到访。晏沉收回视线,接着又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怪了,你居然还醒着。”


    都快十二点了,平常这个时间都睡下了。


    晏青山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他调了个新闻频道,主持人正说些什么。


    晏青山抬手将声音调小,侧过头开口:“你要录像做什么?”


    原来是这事。


    晏沉将鞋脱掉,踩了一双拖鞋踏进去,随意地伸脚踢了踢地上皮鞋:“就随便看看。”黑漆皮鞋底部触在地板上,发出了一声响,却没有依照原位摆在地上,反倒是横斜着,歪歪扭扭的。


    晏沉啧了一声,又没有伸手摆整齐的兴致:“只是拷了一份,又不是捞出来。”他收回脚,往自己的卧室里走去。


    晏青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离三月只剩四十几天。”


    晏沉回头,微微挑了挑眉。


    晏青山坐在沙发上,一手置在膝盖上,他的影子倒映在沙发后的墙壁,沉沉又磅礴的延伸到四周,他目光落在晏沉身上,黑眸中平静如汪洋:“这段时间不要有任何事。”


    晏沉脸上带上笑,他眸中含着深意:“当然。”他不自觉地用指腹微微摩挲着手机,微笑着开口:“你没发现我现在好了不少吗?”


    天幕沉黑,星月浮现,白日高耸的建筑都被夜色笼罩,城市的夜晚比起白日来安静不少,夜色褪去后东边一抹亮光出现,明亮而又柔和的晨光照在树枝上,空气还是微冷。


    江家老宅的空地上此时站着一老一少,两人俱是穿着宽松的衣服,足上布鞋还带着亮晶晶的晨露。


    江老爷子做了一个收势的动作,江瑜站在一边,将外衣递过去披上:“老爷子,功练完了添件衣服。”


    江老爷子每天早上都练金刚功,无论寒冬还是酷暑坚持,江瑜要是回老宅了就陪着老爷子一起练练。


    江老爷子披上,自己伸手系好,看到江瑜左手臂时微微一顿:“我这段时间没见着你人,还没问你伤恢复的如何。”


    江瑜受伤这事老爷子知道,曾经问过一次。


    江瑜目光落在自己左臂,伤口几乎已经完全愈合,但有时用力时还会隐隐作痛,有牵拉的感觉。


    他面上没什么异色,神情很轻松:“多谢老爷子关心,当时就是擦伤,已经好了。”


    江老爷子和江瑜一起往餐厅走,步伐都不快:“好了就行,你以后也要注意,生意固然重要,但身体健康才是关键。”


    佣人将早饭已经准备好,早餐清淡,江瑜给老爷子盛了一碗粥轻放在桌上,温声回答:“多谢老爷子教诲,我记着了。”


    江瑜在长辈面前一向谦顺,他用掌心试了试温度之后又将比较软烂的菜放在老爷子面前,做好这一切之后才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己位置上,脊背挺直:“让老爷子操心了。”


    江老爷子吃了一口菜之后忽然道:“递交的履历如何了,港城的央企那有消息吗?”


    江瑜抬眼,笑着道:“没。”他面上神情很谦和:“我也只是试试,符合条件的人很多,都在观察期,具体结果公示还得等半年。”


    江老爷子说:“央企经理这次是社会公开招募,竞争自然大。”他看了一眼对面坐的孙子,仪态端正清俊,无论是心性还是手腕他都满意,江老爷子面容不由得变得柔和些:“你自小是个有主意的,我对你能力向来放心,想要的就要去追求,年轻人就该多练练。”


    江瑜敛眸,他不动声色地抚了抚手腕上的表,应了一声。


    等陪着老爷子吃完了饭江瑜去了江盛。


    他刚进办公室,身边电话就响起,接听之后对面很客气:“请问是江总吗?”


    江瑜坐在椅子上,声音里含着笑意:“我是江盛的总裁江瑜。”


    “江总好江总好。”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也是笑着的:“我是温支的副行长令其,不知道江总今天方便吗?我们需要共同商议江盛与温支之间的业务往来。”


    还是来了。


    江瑜平静地想,他看着面前桌子上的文件,用手指轻轻地摁了摁边角,眸色有些幽深,声音里的情绪却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含着笑:“当然方便,我在江盛等着令行长莅临。”


    挂断电话,他靠在椅背上,慢慢地闭上眼。


    江盛的茶厅此时坐着几个人。


    绛黄色的茶桌形状像是一颗被拦腰横放的大树截面,表面有属于木料的纹路,一圈一圈的汇成了年轮,秘书将茶水倒上,袅袅的白雾升起,又很快消散在了空中。


    令其抿了一口茶,又将杯子放下,他笑着道:“江总这里的茶当真不错,入口清香回甘,回味悠长。”


    江瑜也笑笑,他坐在对面,语气客气:“令行长喜欢的话一会带一些回去。”


    令其笑笑,他换了个坐姿,将手掌放在膝盖上,一副交谈的姿势:“江总,咱们也是老客户,龚新海的事想必江总也清楚了,我也就不兜圈子了。”


    江瑜敛眸。


    龚新海目前还在红昌宾馆,从进去到现在还不到四十八小时,根本没有移交法院,按照依据来说令其现在还得称呼一声‘龚行长’,但如今这样指名道姓,某些原因已经彻底明了。


    令其知道龚新海一定不可能再出来。


    这么短的时间内消息如此灵通,一个副行长根本做不到。


    一瞬之间,思虑良多,江瑜面上笑容却没有丝毫变化。


    令其开口,面上带着叹息之色:“江总,不瞒你说,现在所有银行都在严查自省,我们从上到下必须要做出一次清扫,彻底杜绝所有违规贷款。”


    江瑜颔首,面上看不出什么异色,手指轻轻点了点:“应该的。”


    令其视线落在对面男人身上,分明很年轻,身上气势也算不上锋利张扬,甚至有些温润如玉的感觉,他说了这些也是安静地听着,面上未起丝毫波澜,根本让人猜不透心思。


    令其面上换成了另一张表情,他仿佛叹息了一声:“江总,我查了银行业务信息,江盛这些年与我行交易频繁,五年前安城融华工程建设江盛贷了八十亿,一共分十年还,前五年每年八亿已经还了,现在还剩下四十亿,这些数目太过巨大。”他脸上出现忧愁的神色,一副操心劳神的样子:“现在出了龚新海这事,各个银行都在自查贷款自我规范,违规放贷这些事丝毫不能再犯,总行已经做了批示,一定要我们在限期时间内追回放贷违规资金。”


    令其说了这么多,看着对面还垂眸饮茶的人,面上最终露出可惜的神色,仿佛是十分为难的开口:“江总,江盛剩下的这几十亿得尽快还了啊。”


    他话音落下,就见对面的男人抬眼,视线静静地看向这里:“江盛的贷款算是违规贷款吗?”


    他的声音并不高,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样子,并不显得锐利逼人,可一双眸子却是很深沉,目光扫来时却仿佛一眼就能看透心思,所有的一切无处遁形。


    令其略微怔愣。


    自然不算,违规贷款基本都牵扯行贿,江盛硬要说只是手续不太完善,可这些太有弹性,全看人如何对待。


    他收敛好神色,借着一口茶掩饰自己神情,末了开口:“我倒是失言了,违规贷款自然是算不上”他沉吟一瞬:“可是目前宏观调控,银行银根紧缩,像是这种工程项目每一个都必须经过严格审批,据我所知,当初还是有些手续未经审核,算得上是特事特办。”他说到这又笑笑:“江总,总行命令已经搁了下来,我一个副行长也是为难。”


    江瑜敛眸一瞬,指腹缓缓地摩挲茶碗,一瞬之后又放开,他双手交叉开口,缓着声音开口:“多谢令行长告知这些。”他一笑,面上还是客气,又仿佛有些无奈:“令行长也清楚,四十亿对谁来说都不是一笔小数目,我就算抽调腾挪也需要不少时间。”


    四十亿,连带着利息算下来全部是一笔巨款,没有一个公司会在账上放着那么多现金流。


    令其笑笑:“当然了,我也不是今天就要,总行给的期限是一个月,江总按时给了就行。”他脸上笑意看起来十分和善,似乎是经过斟酌之后下了很大决心才开口:“江总,江盛可以先还上本金,那些利息我去给总行说说情,倒是还可以再宽限些时日。”


    江瑜脸上出现惊讶又喜悦的神色:“如此就多谢令行长了。”他看了秘书一眼,秘书会意将柜子里的茶拿出来,江瑜接手后撕去包装,倒进金色的罐子中去。


    一共五份,令其三份,身边左右跟着的人每人一份,由秘书拿在手中,一会直接放在车上。


    令其神色诧异:“江总,这是”


    江瑜神情带着淡淡的笑:“只是一点茶叶而已,朋友家自己种的,令行长就算不愿意要,也该让其他人尝尝。”


    令其看向身后人,他身边的一男一女脸上露出笑意,有人开口:“行长,我们想再喝这茶。”


    令其笑着摇了摇头,转头道:“让江总看笑话了。”


    江瑜含笑将人送了出去,等重新进到办公室,那个一直挂着的笑意消失。


    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江瑜清楚。


    时间到了下午,五六点钟的时候天边都是红云,西方是火烧云一片,一室的金灿。


    门口有个身影出现,懒洋洋地倚在门边,那张俊美的脸上带着落日的霞光,见他视线扫来,笑吟吟地开口:“宝贝,想我不?”


    两道目光汇聚,像是无形之中有某种丝线轻轻一碰,各自带上一些不知名的深意,一瞬之后又重新带上笑意。


    江瑜站起来向门口走去,温声开口:“当然想你了。”


    晏沉勾了勾唇,他盯着江瑜的目光仿佛是盯着自己的猎物,含着玩味与占有欲,笑了一声之后开口:“今晚去我那。”


    江瑜视线在他身上一停,含笑道:“好。”


    两人开着车直接去了晏沉的地方,进了门之后换了衣服,江瑜扫视了房间一眼:“吃过晚饭了吗?”


    晏沉神情似笑非笑,他视线直白地扫过:“你觉得我现在想吃的是饭?”


    江瑜眉梢微挑,脸上带着笑意,他四平八稳地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开口:“那我男朋友想吃什么?”


    晏沉眼眸落在他身上。


    穿的闲适居家服,但是扣子仍旧是扣在最顶端,脸上带着装模作样的疑惑,眸子中却是笑意。


    真是斯文又温润。


    真是禁欲又温雅。


    真是虚伪又狡猾。


    真是太他妈的迷人了。


    他瞬间觉得一把火在自己身上烧起,几乎是顷刻间兴奋了起来,他随手扯了扯自己领口,快步一下子贴近,抬腿挤进对方腿间,双臂撑在四周:“吃你怎么样?”


    江瑜含笑将人搂住,手掌贴在面前人后颈,他掌心摩挲了片刻,手掌将对方的下巴固定住,接着慢条斯理地开口:“好啊。”


    他吻落在对方脸上,忽然道:“时间很多,我们可以慢慢来。”


    晏沉眯起了眸子,兴致盎然,眼中却带着说不上是占有还是破坏的情绪,他伸手将人脖子上的项链扯住,满意地开口:“慢慢来。”


    作者有话要说:


    1、小剧场


    某年某月某日:


    晏沉:【兴致勃勃】宝贝,我们来玩玩。


    江瑜:【目光如炬】你想耍什么花招?


    晏沉:虽然但是我只想和你来一场play。


    2、


    你们爱对方吗?


    爱。【异口同声】


    “有多爱?”


    晏沉:“想把他撕碎又想拼起来含住的那种感觉。”


    江瑜:“想把他打死又想亲他的感觉。”


    3、


    你们想要对方干什么?


    晏沉:“让我完全掌控。”


    江瑜:“稍微收敛一点就行。”


    晏沉最喜欢吃的是脐橙。


    江瑜最喜欢的下章说吧。


    第58章 囚禁游戏


    脖子上的项链被人扯住攥在手里, 链条一下子勒进去皮肉中,不痛,但从后颈传来的牵制感让江瑜很不喜欢。


    他伸手覆上对方的手掌, 温柔却也是用不容抵抗的力道一点点抚上掌心,手指缓缓地松开对方攥在一起的拳头,手指擦着慢慢靠近, 指腹间的力道与温度一起传来,两只手完完全全地扣在了一起。


    掌心贴着掌心, 指缝挨着指缝, 十指相扣的姿势让他们完完全全的贴合,不留一丝空隙。


    江瑜仿佛这才满意了。


    他微微偏过头, 去含对方的唇, 熟练地撬开对方的牙关,仅仅就在一下秒便感觉到一条舌头滑入自己口中。


    唇舌间每一处被扫过, 蛮横又肆无忌惮, 江瑜心情愉悦, 舌尖去勾缠对方的上颚。


    很快,自己口腔中的舌头就退出了。


    失守了阵地, 现在要回来找场子,凶狠地交缠勾连,彼此掠夺着对方口中的空气, 恨不得要咬死对方。


    手也开始不安分地乱动, 蛮横地撕扯,江瑜轻松地制住对方手腕, 他微微退开了一点, 在两人之间拉出了一点距离。


    晏沉被打断了兴致, 脸上格外不悦:“怎么回事?”


    江瑜在他脸颊上亲吻了一下, 手指擦过对方潋滟的唇,他指腹轻轻地唇上摩挲:“我们都还没洗澡。”


    晏沉口中发出了低低的一声‘艹’,他张口道:“老子会被你这样弄萎的。”他视线扫过对方下腹,转了一圈后又对着江瑜说:“你要是不行就换我来!”


    明明都那么激动了,竟然还能硬生生地停下。


    这简直就是比柳下惠还柳下惠。


    江瑜眸间有一抹暗色滑过,他面上不显,只是起身走向浴室。


    头顶暖风打开,又伸手将浴室所有的灯全部打开,轻响之后就是格外明亮的环境,一览无余地照着浴室,镜子里的男人笑笑,又伸手拧过浴缸上的开关,热水流淌出来。


    他随手脱掉外衣,踏了进去。


    浴缸里的水还很浅,只有勉强浸到腰部,江瑜心情颇好的将手掌放在水面,耐心等待着。


    五——


    四——


    三——


    还没到有数到‘二’,浴室的玻璃门啪的一下被人打开,一张俊美的面容出现在门口,晏沉满脸邪肆的扯了扯衣领,接着踏着大步走来。


    身材劲瘦有力,线条流畅而又紧实,冷白的皮肤像是玉质的,每一处都完美的仿佛造物主恩赐。


    江瑜手臂搭在浴缸沿上,好整以暇地欣赏着。


    他手指不自觉的相互搓揉了几下,却又像是在吃大餐前的克制,努力地表现出刻在骨子里的温雅。


    晏沉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笑,他视线直白而又坦荡落在对方身上,全身被浸透在水里,从发梢都腹部全部都是湿意。


    晏沉便自然而然地也踏进浴缸中。


    江瑜笑了一声,自己往一边挪了挪,伸手环住对方的腰,他轻笑着开口:“小心滑倒。”


    两个男人的重量让浴缸里的水一下子满了。


    热水几乎是在顷刻间就漫上两人的胸膛,温热的水流舒服地环绕住,在这一片雾气腾腾又湿气的空间中,仿佛某种悄无声息的热浪升起。


    江瑜舀了一掌清水落在对方肩头,他手指慢条斯理地搭在上面,好像在弹奏一架钢琴似的,轻妙地跳动几下,掌心从肩头处不疾不徐地下移。


    他手指轻轻地点住石榴籽。


    小小的一个,颜色却十分鲜艳,在这冷白色的画布里似是极为娇艳的一笔。


    晏沉发出了呼吸声。


    他目光向对方望去,眉眼中还带着阴鸷,却又是有些兴奋,毫不遮掩的带着将人吞吃入腹的欲念。


    江瑜笑了一声。


    他轻轻捻着,感受着指腹的触感,在对方耳边低低笑着道:“很喜欢我碰你这?”


    晏沉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目光直白地看向对方,舔了舔唇磨了磨牙尖:“让我咬咬你的怎么样?颜色很浅,我能保证给你变的很红,就像成熟了那——唔!”


    一声无意识的音节从喉间发出来。


    江瑜轻轻地用牙齿咬了咬,他上齿与下齿合拢,末了再是舌尖勾缠,就像是他们平常接吻的那样,互相咬着彼此的唇,用舌尖厮磨,只是这次一个人的唇变成了一颗鲜艳的石榴籽。


    “——艹!”


    晏沉几乎是猛地弹动了一下,他整个上身都颤动了一下,像是一条被人从水里捞出的鱼。


    江瑜满意地笑。


    他像是一个十分具有耐心的猎手,斯斯文文又不疾不徐地覆上对方的手腕,将他们牵引在脚踝处,又带着力道按着。


    手臂搭在浴缸,接着一只冷白的脚踝也搭上。


    腕上传来金属触感,晏沉睁开眼睛,发现对方不知何时解下了脖子上的项链,将它慢条斯理地缠绕在手腕上。


    项链一寸寸的缠绕,先落在手腕再绕在脚腕,膝盖打折,小腿与大腿贴紧弯曲。


    手腕与脚踝被缠在一起,金属链子在体温上浸透温热。


    晏沉动了动手腕,他挑了挑眉:“想玩这个?”


    这个链子没有丝毫的禁锢力,他只要轻轻抬手就能轻而易举地解开。


    江瑜将人亲了一口,他丝毫不急切,只是重复着刚才的动作,另一边的手和脚也同样被一条腰带绕住。


    晏沉两只手与脚都落在了浴缸沿上。


    沿壁带着凉意,透过皮肤丝丝凉凉地传来,晏沉吸了一口气,他目光却是轻佻地看着江瑜:“就这个捆绑手段,你未免也太嫩了一点。”他微微眯了眯眼:“我当初能把几个MB并排绑成螃蟹。”


    江瑜略一挑眉,反问:“你确定要和我说这些?”


    晏沉一下子闭上嘴。


    好吧,是他扫兴了。


    他懒洋洋地靠在浴缸里,但现在这个倚着的动作不能让他很舒服,因为腰部几乎都悬空。


    江瑜看着眼前的画面。


    很坦荡,一览无余。


    几乎是一个倒写的‘W’字母。


    完完全全的打开。


    他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眸间暗色越发深沉,唇边又带着微微上挑的弧度。


    他突然伸手,掌心贴在那张已经被浴室水汽沾染了的镜子上面,动手擦出了一块清晰的画面来。


    仿佛是白雾被吹散,只有一点画面显露出来,剩下的都是虚焦,在这浴室明亮的光线里,镜子画面中周围都是白色的水汽,水汽上隐隐反射着冷白的皮肤,寡淡的千篇一律,可唯独一块地方被真切地映照出来,花蕊颜色暗红。


    一片寡淡之中的红,纤毫必现,清晰绝伦,微微翕和。


    晏沉视线顿住。


    他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完全消退,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整个人在这一瞬犹如雕塑。


    江瑜的声音响起来,含着笑意,却是听不出什么情绪,只轻轻地咬着耳廓:“晏少觉得好看吗?”他低低地开口,声音亲昵又撩人:“我觉得非常非常美。”


    ‘啪——’


    金属链子断裂的声音响起,搭在浴缸沿上的手脚分开,十字形的吊坠从脚踝上弹开,落在地上弹跳了几下,只有几声脆响发出。


    那条被晏沉亲手给江瑜戴上的项链,现在也由他亲自崩断。


    江瑜微微一笑。


    两道目光交汇,下一瞬激烈蛮横的吻便开始。


    撕咬与啃噬,血腥与疼痛,掠夺与逼退,无数几乎暴烈的情绪在两人周身交缠,像是遇到了火光,完完全全地激发出来。


    浴缸里的水溢出来,水波在不断晃动着,下了一场瓢泼大雨。


    带着水意的两个人从浴缸里出来,又一同跌跌撞撞地倒向了大床上,只有丢在浴室里的衣服还皱巴巴堆在一起,仿佛是一朵颓靡的花。


    晏沉抬眼看着面前的人,这个姿势实在是太过乏善可陈,唯独能看到对方额上晶亮的汗水滚落,滑过江瑜下巴后又跌落在他身上,他哑着声说:“换我在上——”


    江瑜垂睨着面前人,他的吻从晏沉额角一路向下,从眉骨落在眼皮,再细细密密地交换一个吻,他声音很性感:“我喜欢这样看着你。”


    如此贴近的姿势,彼此间将对方神情都收入眼睛。


    晏沉脸上浮现愉悦的笑意


    几番酣战,方才收敛。


    室内静悄悄的,窗外的细密的小雨飘着,水珠蜿蜒在一起,汇聚成一道小小的细流,映照着外面景色微微扭曲。


    一支烟被点燃,微微的猩火亮起,映照着眉心一点昏黄。


    晏沉神情中有种冷漠意味,在极端刺激之后他的精神通常会分成两种,要不就是持续的亢奋,整夜整夜不睡觉,要不就是陷入了一场低迷中,仿佛是对外界的一切事物都麻木,再也提不起丝毫兴趣。


    而这次他是后者。


    昏黄的一点火,细细微微的光没带去丝毫亮意,反而映照出他眉眼间的漠然,像是面对着一场看不到边际的虚空,瞳孔没有焦距,视线也不知道落在哪里。


    江瑜的声音响起来,带着些许餍足,这种声线让他听起来嗓音有种特别的沙哑,很好听:“事后烟?”


    晏沉眸光发生了微微闪动,就像是一枚石子投在了湖面上,泛起了丝丝的涟漪。


    室内很黑,江瑜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晏沉安静地注视着身边的位置,虽然在黑暗中他也看不见对方的面容,但他仍旧看着那里,定定而又执拗地盯着。


    江瑜的声音很温沉,像是一场窗外绵绵的细雨:“我耳朵有些疼。”


    左耳又开始出现轰鸣声,额头开始发疼,闷闷的仿佛是有人棍子用在敲,他怕疼,但是多年来也习惯了,这次越发来势汹汹。


    晏沉神色有了波动,他慢吞吞地拉开床头柜,从覆着薄灰的抽屉里拿出了一盒药丢过去,江瑜伸手打开床头的灯,一抹亮色撕破黑暗。


    他坐起来垂眼扫过药盒,止疼药,不是常见的非甾体内消炎药,而是属于抗焦虑类止痛药物。


    他平静地拆来盒子取了一片,拿过一边的清水送服下去。


    晏沉视线在江瑜身上微微一顿,他目光再重新落在药盒子上,接着扬了扬唇:“什么时候怀疑的?”


    从对方向医生说起药物的时候他就清楚江瑜在试探,但还是会给准备好药。


    江瑜也清楚项链可能有问题,但也会戴着。


    有些事,他们彼此之间心知肚明。


    江瑜把药盒放回抽屉,他伸手揽住身边人:“从你将表给我的时候。”说了定位,其实谁也不知道有没有其他东西。


    晏沉懒洋洋地笑笑,他与江瑜一起靠在床头,指间的烟燃着:“你戴的时间比我想象中的久,不错。”


    对于监听对方被发现这件事,他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反倒开口问道:“我听你和你爷爷说,递了履历给港城那里的央企?”他睨了一眼,似笑非笑地开口:“本科读金融,硕士学法,两年前博士学位到手,有超过五年的管理经验,家庭也够格,所有的软性条件硬性条件和潜规则你完全符合。”他轻轻一笑,神情喟叹:“去那里待上三五年,再回来后摇身一变,最起码是地级市里二把手。”


    晏沉拍了拍手,神情中带赞扬:“江盛只是个跳板,你改革还是创新,揽权还是放权,都是让你履历锦上添花,这条路铺得够久。”


    江瑜面上很随意:“我哪里想那些,现在连个经理职位都没有一点底气,谁考虑过三五年后的事,至于什么市里的二把手,这些更是没影子的事。”他显然是不想多谈这些。


    晏沉嗤笑了一声:“想没想过怎么想的为了位置谋了多久,你比我清楚。”


    窗外雨不知何时已经变大,豆大的雨点嘈嘈杂杂地砸在玻璃上,水珠似乎在空中爆开,再扭曲着滑下去,拖出一长串湿痕。


    窗外的夜景越发朦胧,远远看去,像是一张画布,明明暗暗的迷离光线,细细密密的雨珠,房中又安静又吵闹。


    江瑜视线落在那端燃起的烟上,顶端一抹猩红,白烟像是隔了一道屏障一般将两人包围起来,只有身边人的呼吸声传来。


    他开口,嗓音淡淡的:“无论是定位、监听还是录像我都可以带,但你要告诉我。”说话间,他拿出放在床头柜上的手表,这也是晏沉给的,这些天也一直戴着,刚才洗澡的时候摘下来了。


    晏沉轻轻挑了挑眉,神情中有些漫不经心:“这些其实没什么意思。”


    无论是项链还是手表,戴着的时候也就戴着,想摘下也能轻而易举地摘下。


    不痛不痒的东西。


    江瑜轻笑了一声,他伸手滑过对方脊背,一下一下地来回轻抚:“晏少觉得什么有意思?”


    晏沉饶有兴致地看着江瑜,他面容半隐在黑暗中,手指愉悦地点了几下,沉吟一瞬后开口:“囚-禁游戏比较有意思。”


    他眯了眯眼睛,修长的指尖一下一下地掸着烟蒂,仿佛在脑海中密谋着一场大戏,他华丽的嗓音伴着雨声响起:“我把你关起来,你每天只能见我一人,最好锁在笼子里再也出不去。”他笑了一声,似乎是得了某种趣:“这样我觉得比较有意思。”


    他将烟尾摁在床头柜上,丝丝火光趋于黑暗,最后一支光涅灭后微笑着开口:“江瑜,你觉得呢?”


    作者有话要说:


    架空小说,人物话语请勿当真。【因为是我瞎扯的。】


    江瑜:不,我觉得没意思。


    小剧场:


    某天晏沉开口:“好久没玩游戏了。”


    江瑜:“想玩什么?”


    晏沉【兴致盎然】:“捉迷藏,我们俩藏着,让别人来找。”


    江瑜【若有所思】:“藏在哪?”


    晏沉【摸下巴】:“我觉得一个私人岛屿不错,我们去那,你别带手机,咱们悄悄的走。”


    江瑜:“这不就是你说的囚禁游戏吗?!!”


    晏沉:【遗憾】“看出来了?”【阴恻恻笑】“直接打包带走!”


    第59章 还钱


    雨点密密麻麻又急不可耐地砸在玻璃上, 似是一场激烈的爆珠落下,又像是子弹不断的冲击,空气中似乎无形的东西在收紧。


    晏沉脸上带着笑, 他那张俊美阴鸷到逼人的脸上却没有因为这个笑变得柔和,反倒是有种异样的锐利,眸子暗暗沉沉, 从眉骨到唇边含着逼人的邪肆。


    像是只凶狠的野兽,脊背拢起, 瞳孔眯成了细细的一条线, 流露出攻击的意愿,蓄势待发。


    某种危险的气息悄无声息的散发出来。


    江瑜视线与对方相汇, 他瞳孔很黑, 睫毛在眼睑下方覆着一层阴影,让人捉摸不透眼中的情绪。


    停顿了一秒之后, 江瑜唇角重新微微扬起, 略微向前倾去, 额头相触在一起,鼻尖摩挲, 再微微一笑,似有无限缱绻:“我觉得这个不太好。”


    江瑜低着头蹭了蹭,他唇贴上对方的唇, 含吮厮磨了片刻, 再轻轻咬了一口,语气温和:“晏少的脑子想点好的。”


    唇抵在一起, 气息完完全全地吐露, 缱绻而又缠绵。


    晏沉勾着唇看着他面前这张脸, 接着伸手一搂, 两人抵在一起黏黏糊糊地亲了一场,末了之后相互搭着腰,江瑜伸手关掉灯,嗓音很温:“夜深了,快睡吧。”


    晏沉在黑暗里眯了眯眼睛,他手臂缠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上,摸了一把之后闭上眼睛。


    一夜好眠。


    江瑜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眼就是头顶的白色天花板,卧室东面的窗帘仍旧是拉的严严实实,室内看起来仍旧昏黑。


    江瑜偏过头看了身边人一眼。


    被子只勉强盖到胸膛,肩膀完全露出,一只手向上伸放在头边,另一只手向他这里展去,左腿倒向右边,右腿又是蜷着,整个人一副要冲天的样子,仿佛下一瞬就能□□骑个马飞出去奔腾。


    睡姿怎么看怎么狂放怎么看怎么豪迈,一张大床差点放不下他。


    江瑜看了几秒,然后默默地往上拽了拽被子给这位大爷盖上。


    他悄悄地下床,拿过一边的裤子去穿,微弯着腰的时候,就听见后面一声响亮的口哨音。


    流里流气。


    江瑜连面色都没改一下,三两下的把长裤穿好,系好皮带之后转过头,晏沉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眼睛,支着头看着这里,接受到他目光后轻佻地扬了扬眉:“臀挺翘啊。”


    他曲掌弯成了一个弧形,又做了个抓握的动作,摸着下巴点评:“肌肉很紧实,你再接再厉保持住。”


    江瑜侧过身,伸手隔着被子在腰腹下拍了拍,意味深长地开口:“晏少更紧实。”


    晏沉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你竟然再和我开黄腔。”


    这坏东西平时端得厉害。


    江瑜脸上露出笑:“我就不能跟你说点有颜色的话了。”


    晏沉顿时脸上出现笑容,他兴致勃勃地开口:“那我给你说个更黄的。”


    早起穿衣服外加洗漱的伴奏就是一场露骨的黄色笑话,华丽的嗓音,俊美妖孽的面容,伴着一个异常粗俗的段子,末了晏某人还追着问:“黄不黄,是不是特别色?”


    江瑜擦干净脸上的水,又揩了掌心上的水珠:“嗯,特别黄特别色。”


    晏沉神情顿时满意。


    他就从床上懒洋洋的下来,趿着一双拖鞋跟在江瑜后面看着对方刷牙洗脸,又打了一个哈欠,擦去眼角的泪花疑惑开口:“我怎么老打哈欠?”


    江瑜走向厨房,打开冰箱门看早餐食材,他把鸡蛋拿出来:“因为现在是早上五点四十。”


    按照晏沉一向习惯,这会应该正与床板平行,离起床时间还有八个小时。


    晏沉慢吞吞地踢了踢拖鞋:“我要回去睡觉。”


    江瑜说:“先等一会,你吃完了早餐再去睡。”


    晏沉揉了一把脸,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又打了一个哈欠之后浑身惫懒地靠在椅子上:“我从来都不吃那玩意。”


    他语气甚至还有点骄傲,仿佛这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


    江瑜这回连话都没说,直接将煎好的鸡蛋端出去放在晏沉面前:“撒了糖,蒸的鱼肉马上就好,吃完了你就去睡觉。”


    晏沉慢吞吞地嚼着蛋:“我发现你每次都起的很早。”不管睡得多晚,到点了就起床,雷打不动的作息,床上多眯一会都难。


    江瑜坐在他对面吃早餐,平声说:“习惯了。”


    晏沉拖长了声音,嗓音平淡,语气敷衍:“哇,好厉害。”


    江瑜笑了一声:“你这话留在床上说。”


    晏沉神情顿时又微妙起来,他轻轻地啧了一声,用筷子愉悦地敲了一下盘子:“清骚样。”


    江瑜:


    两人吃完了早餐,江瑜去了公司,晏沉重新回到床上睡他的回笼觉。


    *


    江盛的这几天,所有人都知道某种大事已经悄然发生。


    半个月前的紧急会议上,江盛总裁江瑜已经向各个子公司发出通知,最近时期公司业务全部收紧,由各地抽调钱腾挪至总部,账面现金流只剩下十之一二,一时之间,整个江盛由上到下全部哗然。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近十年来,从来没有紧缩到这个程度。


    杨景从江盛总部大楼里出来,迎面就碰上了沈往。


    他们最初同为董事长丁贤手底下的人,后来丁贤退位之后每人得了一个自公司经理的职务,这原本是山高皇帝远一手遮天,结果一场组织架构变革之后大大削弱了子公司经理的话语权,变得不尴不尬起来。


    沈往显然也是看见了杨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走,出去聊聊。”


    两人找了个茶楼坐着,挥手让茶艺师下去,沈往倒了一杯茶自己喝了一口,抬眼看着对面的人,两人同一个大学出来的,又同样在丁贤手下干过,关系挺亲近的,说起话来也没多大顾虑,沈往问:“你那里怎么样?”


    杨景摇了摇头:“情况差的很。”他吹了吹茶碗:“我给你交个底,我那公司账上资金不到这个数。”


    他出了三个指头。


    沈往:“三千万?”


    杨景叹了一口气:“还不到,满打满算两千九百万。”他眉眼耷拉着:“这么多年了,我第一次见那么少的钱。”他又抬头看了对面的沈往一眼:“你那比我好吧?你之前那就比我这赚钱。”


    沈往冷笑一声:“五千多。”


    杨景吸了一口凉气吗,喃喃道:“我以为你那最起码能有一个亿。”


    沈往分管的子公司是属于江盛效益最好的公司之一,近乎占据了总收入的五分之一,之前每天光资金流水就能吓死人,结果现在账面上就留了那么点钱。


    沈往神色有些嘲讽:“那点钱就是续命呢。”他脸上神情很沉:“二级市场被掏空,各个地区都在紧缩凑钱,这都不是勒紧裤腰带,这是吊着命。”他哼了一声,扯了扯唇压低声音:“我估摸现在整个江盛连三个亿都拿不出了。”


    杨景手上的杯子被打翻,灼烫的茶水从他手上浇了过去,他随便擦了擦无暇顾及:“不会到这个程度吧?”


    之前账上流动资金放了十几亿,这些钱每天维持着江盛全部运转,就像是一道坚实厚重的大门,只要钱在总能带给人无尽的安全感,而现在这个大门急速变薄。


    华强摇摇欲坠的时候,还能拿出五千多万。


    沈往冷笑了一声,他伸出手掌放在桌子上:“我那算是效益好的,留了五千万,江南那边留个四千万,东城那也留个五千万,整个西北加到一起留六千万。”他手掌上四个手指已经贴在了掌心,只留下一个小拇指还翘着:“剩下的地区加一块能留个一亿多就不错了,你说到没到这程度?”


    杨景算了一下:“你不算我还不知道,一算直接被吓一跳。”这太少了,再来个稍微大点的风浪,不被掀翻也得脱层皮。


    沈往收回手,继续道:“流动资金这抽了十多亿,二级市场也卷了十几亿,听说就这还拆借了不少,能借的都借了,目前手上的东西也在吃钱,东城那听说陆陆续续投了二十亿进去,现在还长着嘴嗷嗷待哺,还得往里面填。”他手一摊,整个人往椅子上一靠:“下一步是什么,就只能是卖了!”


    杨景叹气,他说:“银行呢,再贷点吧?”


    沈往:“我老婆就在银行,她回来给我说银根紧缩,贷款难得厉害,就算能贷,从抵押担保到审批,流程下来黄花菜都凉了,现在听说这么急用钱就是要给银行还!”


    杨景擦了擦眼镜:“我现在就只希望能安安稳稳的。”


    沈往却反倒看起来不着急,他喝了一口茶:“怕什么,资金链断抵押是公司的事,我们大不了就跳槽。”


    “现在跳槽,你找到下家了?”杨景微一思索:“这个时候不太好跳吧?”就算能跳,下家也会在这个时候压薪水,有点得不偿失。


    沈往眸中闪过一抹暗色,却又很快地被他遮掩过去,他开口:“没事,反正能找到下家。”


    只要拿出对方想要的东西,就行了。


    *


    江瑜此时正和令其行长交谈。


    同样的茶室,令其满脸笑容:“江总真是一言九鼎,说到绝对会办到,我佩服。”


    他身边带着的人也露出笑容,茶厅中气氛其乐融融。


    江瑜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令行长客气了。”他手指轻轻地点在桌子上:“我紧赶慢赶地凑出了三十五亿,几乎掏空了整个江盛。”他脸上出现无奈的神情,又含着笑:“剩下的钱还希望令行长再宽限些日子。”


    令其清楚着,在不到二十天内,能凑出这么多钱几乎已经是一个公司的极限,下一步要是再逼就是敲髓洗血,硬生生的咬肉。


    他脸上出现了为难的神色,却又当着江瑜的面换了一副笑容:“江总,不瞒你说,这事挺为难的,总行逼得急,我们底下的也难做。”他看着江瑜,仿佛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但是江总这个人爽快,我去试试和总行那边交涉交涉,看看能不能争取一下,尽量让江总喘上一口气。”


    江瑜笑说:“那我就提前谢谢令行长了。”


    令其摆摆手:“江总实在是客气了。”


    江瑜一路将人送到电梯口,目送着令古离开,他回到办公室,整个人倒向了椅背。


    他视线很淡,平静地落在窗外,远处桥上车水马龙,车辆就像是一个个小小的玩具,对面的摩天大楼依旧耸立着,玻璃上映着白日里的亮光。


    银行催债一事基本已经翻篇,但他清楚,这只是第一步。


    江瑜隔着层布料慢慢按在左臂上,这曾是擦伤的地方,他闭着眼睛思索良久,很大一会后才睁开眼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姑父。”他嗓音中含着笑意:“老爷子几天前和我说久不见你,说是让我给你通个信,你有时间了就回老宅来喝喝茶。”


    他手指一下一下地轻轻摩挲着,这是江瑜思索时不自觉的一个小动作,他指腹不断地摩挲着自己的指侧,声音很客气:“那就定下了,到时候再见。”


    *


    会所包厢中。


    晏沉放下手中的球杆,身边有人自觉接过,他重新将手机拿在手上,心情颇好地点了点屏幕。


    还了三十五亿,这个数和他预想的差不多,现在江盛基本是没钱了。


    晏沉不自觉地抵了抵脸颊内侧的软肉,他靠住身后沙发,脚搭在面前桌子上,鞋尖晃了两下之后对眼前的李成阳招了招手,懒洋洋地开口:“过来。”


    李成阳慢慢地走过去:“晏少?”


    很多次了,他看着面前的人还是有些心理发憷。


    可能是第一次留下的印象太深,外加对方那说变就变的脸让他心里直打鼓,他见了对方总有种耗子见猫的感觉。


    不过这也没什么丢人的,李成阳环视了周围的一圈人,这里面比他家里强的人也多,哪个见了不是笑脸相迎,没啥丢人的,毕竟大家都是全力倚父,谁也别笑话谁。


    这位主其实最近两三个月基本不来这,不知怎的,最近这两天倒是过来喝酒打球,心情好了还和人聊上一两句。


    就像现在。


    晏沉显然是很愉快,他和颜悦色地看着李成阳:“你爸在东城还能再吃多少?”


    周围几人视线一变,全都竖长耳朵听着。


    李成阳憋了憋,如实开口:“我不清楚。”他能知道公司的事,他就是一个陪吃陪玩的人。


    晏沉显然是很愉快,他说:“算了。”


    他看着一副鹌鹑样的李成阳,耐着性子说:“给他说一声,让他现在能把江盛吞多少就吞多少,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李成阳原本就要点头:“好——啊?”尾音夸张地扬高,显然是震惊得厉害。


    江盛的一把手不是这位的恋人吗?


    当时送一车花的时候他们可都看见了,现在满车花的照片可还在群里流传着。


    晏沉摸了摸下巴,瞳孔深处很冷,他扬了扬眉:“趁他病要他命,去把江盛撕下一块肉。”


    半年后央企的经理职位会评选出,现在所有人都在观察期,起码三年之内的公司管理都会纳入参考事项。


    东城已经投了二十多亿,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交了份白卷,连带着江盛都陷入凝滞中,这会直接影响到江瑜。


    这是他管理能力不足导致的问题。


    这条鱼身上的鳞片就真的掉了。


    晏沉不由得勾了勾唇。


    周边其余人目睹这一切,不动声色地低下头,指间飞快地在屏幕上敲,一个名叫‘沉瑜落晏特别观察行动队’的小群中此时消息一条接一条。


    【赌一赌:我说吧我说吧,这两人就不可能是恋人!】


    【寂寞少爷:+1谁他妈的谈恋爱想的是要把对方弄死。】


    【拜菩萨:当时谁设局的,出来看看,输的裤衩都不剩了。】


    宋明看了看手机的小群,指间轻点。


    【晓风残月:再观望观望。】


    作者有话要说: